双绝全集_by_冷音-第1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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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庄主刻下想必还在京城吧?他和于大人阔别八年才见,先前又给查案之事所扰,现下终于得闲,自然得抓紧机会好好联络联络感情了。」
「原来如此……」
「至于二爷和东方楼主,他们因有些担心流影谷的动向,所以在离开京城后又另寻管道暗中回去,打算等宫廷夜宴后再走。」
「宫廷夜宴?」
有些陌生的词汇让凌冱羽微微怔了下,而旋即恍然:「谢大哥是指以前霍大哥也曾出席过的那种?」
「不错。你应该也听他提过了吧?再过不久便是今上五十寿诞,过九逢十的大寿,身为北地第一富商的霍景应该也在受邀之列才对。」
谢季允因清楚凌冱羽和霍景的交情而理所当然地这么道了句,怎料最后一句方完,便见着眼前青年露出了一脸错愕……心下几分讶异因而升起,他同样有些错愕,问:「你不知道?」
「不知道……最近我都在忙着计画该如何处理那七寨,有好一段时间没去找霍大哥了……本想说问完炽的消息后就去一趟,难道霍大哥已经离开了?」
没想到自己忙完一阵后面对的竟是如此情况,一想到可能又有好长一段时日无法见着对方,凌冱羽询问着的音调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急切。
但见眼前的人摇了摇头,可还没等凌冱羽松口气,谢季允便已有些凝重地道:「虽然还没,但也应该是这一两天的事……现在离圣上诞辰只剩下半个月,就算马上出发都嫌赶了,哪还可能继续拖下去?本来我还在疑惑他为何迟迟不动身,看来现下终于有答案了。」
所谓的答案,自然便是为了在出发前同凌冱羽见上一面了……明白这点,青年胸口微紧,连忙同谢季允一声告退、匆匆离开了白桦。
凌冱羽向来不常在城内施展轻功,但此刻渴望及时见着对方的心情却让他无了顾忌其他的余裕,真气全力运起便朝霍景的住处直奔而去。
循着熟悉的巷道一路疾行,不消片刻,那扇破落的朱漆大门已然映入眼帘。可还没待青年上前,大门却已先一步由内而启,那个他光见着背影就能清楚辨认出的不凡身影,亦随之出现在眼前。
或许是听见了他的足音,凌冱羽才刚缓下脚步,便已见着方踏过门槛的霍景抬眸朝自己望来。那神情间的冷峻依旧,眸间却闪过了一丝过于难解的色彩,像是因青年的出现而高兴、却旋又袭上了某种深沉的哀色。
可凌冱羽还没来得及捕捉到这一切,便先一步给他手中带着的行囊攫获了全副注意——看来他匆匆赶来是正确的决定。要是偷懒没用轻功,只怕他就真要与霍景就此错过了——松了口气地问:「崔大哥,你要出发回京城了?」
可霍景却没有回答。
他只是用那双过于幽沉的眼眸深深凝视着眼前清俊的面容,足过了好半晌,才答非所问地道了句:「送我一阵。」
「嗯……」
这才察觉到对方有些反常,凌冱羽一个颔首应过,回望着对方的明眸却已染上了几分忧色……瞧着如此,霍景微微一叹,竟难得地没有分毫压抑掩饰,而是任由面上流露出带着几分疼惜的柔和,抬掌轻轻拂开了青年额前的浏海。
「走吧。」
「好……」
或许是给他如此难得的温柔蛊惑了住,也或许是感觉到了他此刻内心潜藏着的某种阴郁,凌冱羽连一句都没有多问,仅是轻轻应了声后便随着他穿过市街、迳直出了漳州城。
今年的秋似乎来得特别早,虽不至于像北地那样遍地落叶枫红,可那种绿叶丛中隐带黄的萧瑟凄清,却还是多少能有所感觉的……望着前方不论行止都大异于平时的身影,那仿若与秋意相呼应的沉郁让凌冱羽胸口不由得微微一紧,而在单纯的担忧之外,名为心疼的情绪,亦渐渐于胸口蔓延了开。
但他仍旧没有出声。
他只是静静地跟在霍景身后,直到两人出了城郊的范围、离开官道进了一旁的树林后,他才略微加快了脚步走近对方身边一声轻唤:「霍大哥……」
音声虽轻,担忧之情却无分毫保留……如此一唤让原先迳自前行着的男人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身望向了那始终伴随身侧的青年。
就好像打破了长久以来的压抑般,本就深沉的眸子,此刻盈满着的情绪更是浓烈到让人几欲窒息……青年吐息因而微乱,可一双明眸却仍不闪不避地直直回望,像是想照亮些什么、又像想驱散些什么……尽管未曾明言,可那种渴望为对方分担痛苦的心意,却仍全无保留地传递了出。
感觉到这点,纵然虽然眸间过于复杂沉重的色彩依旧,面色却已是一柔……霍景将行囊背到了肩上,而后一个上前、顺着先前为他拨开浏海的动作轻轻抚上了那张染着忧色的清俊面容。
凌冱羽没有闪避。
他只是因这个有些陌生的动作而困惑地回望着对方,而在片刻思量后、一个抬手轻轻覆上了那正停留于颊侧的温暖指掌——不带任何抗拒力道的。
可如此举动换来的,却是霍景唇边微微勾起的苦笑……轻抚着青年面庞的掌缓缓滑落至下颚,却在短暂的犹疑后就此移开,转而反手握上了那始终轻覆着的掌。
「还记得……我上回要你答应的事吗?」
「嗯。」
回想起赠扇当日对方曾有过的要求,凌冱羽点头应了过,神情间的担忧不解却只有更甚。他微微张唇想问些什么,却终还是再度抿了上,静静等待对方给予自己一个合理的答案。
只听霍景道:「过些日子便是圣上五十大寿,而我作为海青商肆之主,宫廷夜宴是无论如何都得出席的。」
「之后呢?」
因对方明显不寻常的态度而联想到了什么,凌冱羽终于按捺不住地急急问出了声,「之后……你还会再到岭南来么,霍大哥?」
先前听谢季允提及霍景必须出席夜复之时,他还以为对方顶多也就是像以往那样暂时回去一段时间而已……可看着眼前俊容那完全不同于平时的表现,却让他意识到了事情或许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单纯。
虽早在霍景直言自己不可能永远留下的那一刻便已有了别离的准备,可实际面对可能的情况时,充塞着胸口的不舍却仍教凌冱羽一阵心酸……眼见霍景久久未置一词,此刻的他更是连责怪对方未守约定事先给自己一点离别的准备都无法,而在沉默半晌后、一个向前紧紧抱住了对方。
似乎没料到凌冱羽竟会就这么抱上来,霍景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像是放弃了什么似的抬臂回抱住了青年。曾两度入怀的身子此刻正以着过往从未有过的亲近与己紧紧相贴,让他难以自制地收紧了双臂,直到真正将青年紧紧地扣入了怀中。
「我会回来的……只是无法确定归期。」
将头轻抵在他肩上,霍景低声道:「如果有了你那位远亲哥哥的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顾好自己的安全,明白么?」
「这话是我应该说的吧……」
因对方的叮嘱而低声咕哝了句,为那过紧的力道箍住的身子却没有分毫挣脱的打算。凌冱羽柔顺地将头靠在他胸前,往日曾感受过的安心之外,某种莫可言喻的感觉,亦随之涌上了心头。
——纵然虽然明知对方只是个徒有内劲的武功低手,可这一刻,紧紧包覆着周身的温暖却让他有了种将一切都交给对方亦无妨的可靠感……放空心思让自己沉浸在这样陌生却又让人迷醉的感受中,直到原先紧拥的自己的力道渐松,他才醒觉般同样松开了双臂,略微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但见霍景又自深深凝视了他好半晌后,一个探手将腰间系着内玉解下,也不等他反应便自拉过他的手、将玉佩塞入了他掌中。
「霍大哥?这——」
「这是扇子的回礼。」
霍景淡淡道,却又像带着某种深意地,「不要嫌太贵重……我已给出的东西,就没有收回的打算。」
「我明白了。」
听出了对方话中的坚持,凌冱羽遂也不再多言,珍而重之地将那块一瞧便知价值不斐的白玉收入了怀中……明明没有多少重量,可蕴含了对方心意的物事,却让他感觉胸口一阵沉甸甸地。那些个过于难明的情绪再次占据心头,让他心酸之余,竟也隐隐起了几分落泪的冲动。
感觉到鼻头的酸涩已经越来越难控制,凌冱羽不由得一声低叹:「霍大哥,我若真哭出来,你可别笑我。」
「我不会。」
回应的音调无比笃定,指尖却已是一个轻抬温柔地拭去了青年眼角已然渗出的泪珠。
「能在启程前等到你……我很高兴。」
他低声道,语气却因头一次这样明白而直接地说出心中的想法而显得有些僵硬。
但凌冱羽不但没因此破啼为笑,反倒让眼角的泪掉得越发凶猛起来……霍景似乎没料到他会有如此反应,一时竟有些慌了手脚,连忙双手并出轻捧起那张容颜为他拭去颊上的泪痕,唇畔苦笑微扬:「这么多年来,你还是第一个让我慌乱至此的人。」
「这么多年来,我也是头一遭……哭成这样啊……」
因对方所言而有些不甘示弱地反击道,音声却难掩哽咽。凌冱羽有些苦恼地想从怀中拿出随身带着的手巾,却怎么也没能摸着。倒是霍景弄懂了他的意图,同样给泪水打湿的掌由自个儿衣袋取出条手巾递给了青年。
凌冱羽接了过,可拭着泪水的动作却足过了好一阵子才得以停止……感觉到霍景落于自个儿身上的担忧目光,他略微迟疑半晌,终还是再一次上前拥住了对方。
「抱歉,霍大哥……明明该笑着送你离开的,却反倒让你如此担心。」
顿了顿,「谢谢你……让我能够实现一直以来的愿望。」
如此一句,让听着的霍景微微一震,本欲回拥的双臂亦随之僵了住……过于复杂的情愫自青年所未能瞧见的深眸闪过,足过了好一阵,他才像是有所决意般阖上了眼眸,再次回拥住了青年。
「冱羽……」
「嗯?」
「对不起……」
终于脱口的,是让听着的人有些困惑的一句道歉。凌冱羽因而愣了下,才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呢,对方却已松开双臂,道出了他最不想面对的话语:「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我,就在此别过吧!」
「嗯。」
纵然虽然心中仍有千百般不愿,可凌冱羽能回答的,却终究只有这么一应。泪虽已停,可因离别而起的浓浓愁绪,却怎么也无法自面上抹去。
瞧着如此,霍景似乎有些不舍,却终还是强忍着背好行囊一个拱手:「告辞。」
「霍大哥,保重。」
「你也是。」
恢复了平时的音调淡淡一句回过后,霍景不再多留,就此转身、头也不回地朝官道的方向行了去——
南城梦觉(下) 正文 第十六章
章节字数:9832 更新时间:08…04…26 22:13
凌冱羽一直想了很久,才多少明白了霍景临行前那一声「对不起」究竟是因何而起。
当霍景第一次明白说出自己不会永远留江岭南的那一天,他曾要求对方在离开前提早将此事告诉自己……虽说那七寨的阴谋的确是突发状况,可若早上一个月知道对方要离开的消息,凌冱羽无论如何都会好好珍惜最后剩下的日子、尽量想办法多陪陪对方的。
可霍景没有说。
像圣上五十大寿廷宴这样大的事,以霍景之能,又岂会直到一个月前才知晓?可他却始终未曾向自己提及……若非那日由谢季允口中听说此事而及时赶去,只怕连最后道别的机会都要错失。
凌冱羽不晓得对方为什么会背弃承诺。如果说霍景对与他别离之事毫不在乎,又岂会流露出耶样深切的痛苦和温柔?他对别人的表现真心与否一向相当敏感,而那天霍景的每一个表情和话语……看不出、亦听不出分毫的虚假。
那紧紧环扣住身子的力道,亦同。
而那还是他与霍景相识两年以来……第一次见着对方那样明显而全无克制地表露出内心的情感。以霍景一贯的自制,会有如此表现,又岂可能不在乎?
可如果他在乎,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自己?如果早就知道彼此的分离会到来得这样快,他说什么都——
回想起那日在淡淡秋意中的别离,青年胸口便是一紧。某种酸涩随之涌上心头,眼眶亦不受控制地有些发起热来。
——那天之后,他虽没有再哭过,可难过的情绪,却怎么也无法平息。思念、埋怨、哀伤……太多太多的感受涌现于心,而连同别离当日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