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藏心+番外 作者:樱桃小小新(纵横2012.10.01完结)-第1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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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掌案的尸身染满鲜血,倒在地上无人理会,此时谁也没有想起,方才他的一句话差点影响到整个大齐的江山社稷。
宣帝要赐她死,这殿中没有一个人相信,但甄榛在听到赐死遗训,乃至到现在都是相信的——宣帝恨她的母亲,因此也恨她。
怪不得第一次皇宴上宣帝便让她出尽风头,令两位皇子争夺她,给她带来无尽的麻烦,此后屡屡为难她,陷她于不利之地。
竟原来是这样……
谁也没有想到,也没有人会想到宣帝为何恨她,故而没有一个人相信,宣帝确实要将她赐死,也没有人能毫不犹豫的相信,宣帝当真是要传位给八皇子——
如果说这世间还有一个人能证明朱掌案的话是真的,那这个人便是甄榛,但是,她不会说出口,永远也不会!
“万万不可!两位殿下万万不可同室操戈啊!”
一个内阁大臣不顾刀光剑影,奋身而出,甄榛尚且认得出,此人是朝中极难得的纯臣,敢言敢做,只对大齐社稷忠心耿耿。
“韩大人,你是一朝元老,对大齐社稷鞠躬尽瘁,本王敬你!但有人要对本王不利,且意欲谋乱大齐社稷,本王不得不用非常手段对之。”六皇子面色肃杀,语气却分明缓和不少,“刀剑无眼,韩大人还是退回去吧,日后大齐还需韩大人这样的忠臣效力,万不因奸逆受伤。”
奸逆一语出,八皇子怒然大喝一声,“你说谁是奸逆?!”
侍卫铮铮挥剑而出,殿中的气氛紧张到极点,已是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声高唱:“大学士朱清弦,禁军统领蒙元觐见!”
重重刀林之中让出一条路,一个身着玄袍,白发苍苍的老人步履蹒跚,却坚定有力的向大殿走来,此时太阳初升,光芒万丈,老人仿佛从朝阳绚丽的光辉中走来,凛然如世外仙人,而禁军统领蒙元紧随其后。
听到朱清弦的名字,殿中的人脸色又是一变。
朱清弦是大齐最具盛名的大儒,曾是大齐内阁首辅,在先皇身前得封太傅、太保、太师,集三公于一身,宣帝当政时又特进光禄大夫,可说位极人臣,达到了文臣登峰造极的境界。
这位已经八十多岁的老人是大齐士族最为敬仰的大儒,也是文臣最为崇拜的榜样,连韩太傅在其跟前也得自称一声学生,虽然他早已隐退朝野,但一提起他的名字,满朝无不尊敬有加。
这样的一个人,在两派争夺皇位之时突然到来,惊愕了所有的人。
下一瞬,六皇子就明白过来,目光复杂的看向走进殿中的朱清弦:难道朱老是来定夺大位之争的?
他看着朱清弦身后的禁军统领,眸中划过一道暗光。
很快,八皇子和许多人也都明白了几分,纷纷看向朱清弦。
朱清弦的目光往殿中一扫,那目光明明清淡之极,却如风雨雷喝,诸人心头一震,不敢生出半点造次之心!
他拂了拂广袖,对殿中六皇子和八皇子二人施礼,“臣朱清弦见过睿王殿下,恪王殿下。”
六皇子收了长剑,立即温声道:“朱老不必多礼。”八皇子也知这位老人的重量,连忙拨开侍卫,柔声说道:“朱老免礼,不知朱老突然进宫所为何事?”
朱清弦面容冷淡,道:“臣前来如宫,乃是为了宣先皇遗诏!”
什么?!先皇遗诏?!
殿中的人纷纷大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朱清弦手中有宣帝遗诏?六皇子和八皇子也大吃一惊,从未听过宣帝何时召见过朱清弦,甚至是留有遗诏。
不过是片刻,六皇子便冷静下来,和声问道:“朱老所言当真?先前有个阉贼冒充父皇旨意,却是手上无凭无据,险些酿成大祸。”
“自是当真。”朱清弦看了他一眼,从袖中掏出一卷锦帛,锦帛以黄色为底,其上纹绣五爪神龙,乃是天子御用之物。
看到这一点,迟疑的人也开始相信,这是真的宣帝遗诏。
朱清弦却没有马上宣读遗诏,他看着六皇子和八皇子,语气间多了几分恭敬,因为新帝必是其中一人,他双手捧着遗诏,恭声说道:“两位殿下,为谨慎起见,在臣宣读先皇遗诏之前,臣想先请内阁验明遗诏真伪,在确定遗诏无假之后再宣召,两位殿下意下如何?”
这无疑是最有力的办法,除了朱清弦,谁也不知那遗诏中写了什么,在此时验证遗诏真伪是最公正的。六皇子和八皇子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当即,朱清弦点了三位内阁大学士,都是朝中出名的纯臣,无门无派之人,二人见状都没有阻拦。
殿中,两派的人收了刀剑,却仍是剑拔弩张。甄榛和琳太妃安身于角落里,也没有半刻放松警惕,琳太妃看着殿中朱清弦的背影,低声说道:“这次遗诏不会有假。”
却是微微一叹,也不知是在感叹手足同室操戈,还是帝位即将落定,一方得胜一方溃败。
是啊,朱清弦是何等人物?不论谁是新帝,对他都毫无影响,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宣帝才会将遗诏交给他。甄榛双手放在腹前,手指有些发凉。
如果说先前听到朱掌案宣召要将她赐死,那时她尚且可以借由空口无凭反驳,但是,这次的遗诏是朱清弦带来的,是宣帝亲笔所写,如果遗诏上仍要赐死她,那她如何能逃脱?
第五十七章 新帝
琳太妃也想到了这一点,神情严肃的说道:“若是真发生什么事,你什么都不用管,只要护得自己安全,知道么?”
沉缓的语声中,已经有了决绝的意味。
这是准备……?!
甄榛心中一震,紧抿着唇,点了点头。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殿中所有人都凝注着三位大学士,偌大的大殿里静得只有锦帛翻动的声响,殿外兵羽林立,仿佛凝固成雕塑,放眼望去只见一片枪林刀阵。
三位大学士交换了一下眼神,最终点点头,一人双手捧着遗诏交还给朱清弦,朗声说道:“诸位!经我等验之,此遗诏确为先皇亲笔所写,字字无伪!”
殿中诸臣拜倒在地,齐声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清弦端立殿中首座之下,颤抖着手,小心翼翼的展开遗诏,目光在六皇子和八皇子之间飞快一掠,暗暗一叹,而后看了眼一旁的禁军统领,老人扬起沙哑的声音,铿锵有力的诵读遗诏。
安静的殿中,只有朱清弦的声音在轻轻回荡,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新旧王朝的更替。
朱清弦的声音略略一顿,所有人的心也随之一提——
“恪王皇八子柏舟,仁孝天植,睿智夙成。宜上遵祖训,下顺群情,即皇帝位【注】……”
六皇子的身形一震,按在地上的手掌紧握成拳,眸中泛出血光,全身紧绷如猎豹,仿佛随时都会暴起。
他与八皇子夺位至今,方才也已经撕破脸皮,而今八皇子得以正名继位,断断不会放过自己和羽翼下的众多臣子,在踏上这条路的时候,他便已经准备好面对这样的结果,但真的到了这一刻,他才知要坦然面对并非那么容易。
心中还有一种悲愤,为何父皇会传位给恪王?论能论贤论孝,他未有半点输给恪王,政绩也远胜于恪王,他到底哪一点比不上恪王?单单是因为恪王的党羽比他强大?
他不甘!不服!
甄榛的心也提了起来,朱掌案所言是真的,那么这份遗诏……
听到自己的名字,八皇子登时狂喜,下一瞬,却将目光投向身旁的六皇子,脸上闪过一抹狰狞的杀气!
“……睿王皇六子嗣宗,诚孝敦善。赐封邑左州,并赐承影,除叛国谋逆,一应罪责,睿王可持天子剑特赦之。”
八皇子猛的抬起头,死死盯着朱清弦手中的遗诏,怒目之中烈火熊熊,恨不能将那一张锦帛焚成灰烬!
左州,远在燕京之南,依山靠海,是大齐最富饶的粮仓之一,宣帝将左州赐给睿王,当真是十分厚爱。当年二皇子景王请封的时候,宣帝怜其孤幼离京,故而赐了幅员辽阔的敏州,向朝廷缴纳的赋税也远远低于其他封邑,还可以自己铸币拥军,景王的敏州几乎成为国中之国。但是比起睿王的左州,敏州过于寒苦,且临近边关,易受战事影响,远不及左州之富饶安宁。
真是知子莫若父啊!父皇可真是了解他啊!他这还没动手,便给睿王一道免死金牌,只要睿王不举反旗,任何罪名都奈何不得他啊!
父皇,这是防着他对睿王下狠手啊!
随着朱清弦的声音落定,殿中诸臣再度拜倒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洪亮的呼声在大殿里嗡嗡回荡,欢声之中,新朝诞生了。
六皇子心中千百滋味翻腾着,既对他弃如敝屣,又为何如此护他?父皇究竟是怎么想的?
见六皇子犹豫不决,朱清弦当头一喝:“睿王殿下可听清楚了?”
六皇子紧要牙根,余光之处却见禁军统领已经站出来,心中顿时颓然。
蒙元是父皇生前的心腹,有此人在这里,他就算想以武力夺取皇位,胜算也十分渺茫,只怕宫外的禁军已经蓄势待发,倘若宫中有任何异动,便立即攻进来。
时机,一旦失去,便再也不会有。
六皇子看了眼朱清弦,拱了拱手,平声道:“本王自是清楚,朱老不必多言。”
说着往殿外挥挥手,围在明阳殿外的黑甲士兵便朝四方散去,很快便只剩下原来守护大殿的侍卫。
朱清弦的目光一转,落在八皇子身上,“恪王殿下可听清楚了?”
他这一问,令八皇子十分不悦,但碍于他是三朝元老,连自己党羽中诸多臣子也敬其如神祗,他又将将宣了遗诏助自己登上大位,实在不好发作。八皇子忍下一口郁气,淡淡道:“本王十分清楚。”
但是他表情的变化哪里逃得过朱清弦的眼睛?在朱清弦看来,八皇子并非继承大统的最佳人选,但皇帝遗诏传为于八皇子,他为人臣子也无法改变。
罢了罢了,这王朝风云早已与自己无关,翻云覆雨便叫他们自己折腾去吧。
随着大位之争的落定,失落的失落,欢呼的欢呼,所有人都沉浸在新朝来临的蜕变之中,再也没有人想起朱掌案的遗训,以及遗训中赐死怀王妃的事情。
新帝确定,宣帝驾崩的消息不再隐瞒,迅速传遍整个大齐,不需多久,各地藩王便会进京奔丧,但因宣帝驾崩太过突然,时值边关动乱才平复,景王职责重大,八皇子特召其留守敏州,故而,其他封邑边关的藩王也都不需进京奔丧。
但实际上,八皇子不允许景王进京奔丧,却是有另一层担心——景王拥兵数万,而怀王早年时常领军过敏州,故而两人私交颇好。八皇子现在尚未正式登基,根基并不稳固,如果六皇子不死心,与景王勾结,届时兵临城下,则将是一场大祸。
不允许皇子进京奔丧,这实在不合祖宗规矩,但八皇子顾不了那么多。景王性情敦厚,但身边不乏能士,岂会不明白八皇子的忌惮?很快就回了一个折子,其中道尽悲痛之情,说自己定会守好边关,以慰先皇在天之灵。顺便又恭贺八皇子登基大喜,又诚惶诚恐的道歉,无法亲见登基大典,求八皇子见谅之类。
第五十八章 天意
连续几日晴天,冬末的严寒渐渐散去,暖阳之下,微风轻轻吹来,却仍带着些许料峭的寒意。
晨间,街上还没几个人,一辆黑色马车便稳稳驶过天街大道,守门的士兵虽然见马车上没有徽章,但一眼之下,也知车中的人非富即贵。当马车驶近,车上的人递出一块木牌,带队的小校立时神色一正,挺直了腰杆对马车示敬,目送马车慢慢离去。
没过多久,一匹飞骑从城中飞奔而来,守门的士兵一见来人,竟是睿王,立时散开放行,待睿王远去,一人道:“睿王火急火燎的,难道又出了事?”
夺嫡之争将将平息,他们不懂什么夺嫡争斗,但也明白,既然恪王当了皇帝,那他的对头睿王肯定没好日子过。
“嘿,你知道方才出城的马车是谁的么?”
“谁的?”
那小校望着绝尘而去的睿王,眯了眯眼,颇为玄妙的说道:“是朱清弦朱大学士……”
朱清弦带先皇遗诏平息帝位之争的事已经传遍京城,说起来朱老是帮了恪王的,“难道睿王要去找朱大学士麻烦?”
小校摸着下巴,许久才道:“难说……”
官道迟迟,此时正是阳光明媚,出行的好日子。朱清弦掀起帘子回头看了一眼,燕京的城墙已经渐渐远去,化作一个模糊的影子。
行至十里长亭,朱清弦令车夫吁马停车,他一人则登上长亭,与燕京城方向遥遥相望。
不过一刻,来时的道路那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多时,便见一匹飞骑出现在路口,随着马蹄声渐行渐近,那骑马之人的容颜也渐渐清晰起来。
飞骑奔到长亭前停下,那骑士翻身下马,望着亭中的朱清弦,俊美的脸容上神色有些复杂。
“睿王殿下。”
朱清弦拂袖一揖,喊出来者的名字。
六皇子苦涩一笑,拱手回礼,道:“朱老是料到我会追来,故而在此处等我?”
他以“我”为自称,表示对朱清弦的尊敬。
哪怕是因为朱清弦的出现导致他争位失败,却仍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