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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承欢山庄-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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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情一时间觉得很累,道:“我知道了,剩下的事我来处理。你曾在承欢山庄待过,你再办下去与惯例不符。”
  “是。”穷开心走到无情面前,把平乱决放在桌子上,他犹豫了片刻,道:“老大,我怀疑他是被陷害的。”
  无情的目光一亮。
  “不过我没有证据,所以只有先把他押回来。”看到他发亮的眼睛,穷开心觉得有些悲哀,难道只有在公事上的进步才能赢得他的欣赏吗?每次离开他,哪怕只是一瞬间,那种刻骨的思念和爱恋就会充满整个身体。可每次见到他,满腔的热情就会被他冷冷淡淡的语气和表情熄灭。
  老大,你可知道,我的每次努力都是为了你啊!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而是我爱你,可你却不在乎。
  世上最近的距离不是缠绵,而是我们可以默默思念着对方。
  那么,我们……我们之间的距离究竟有……多远?
  穷开心吸了口气,冷冷的空气连心都冻住了。
  无情决定去大理寺看望赵佼,这个案子的关键在于他。
  他才叫四小准备好轿子,就有太监前来传旨,命他入宫面圣。
  为了什么事?难道是为了赵佼?赵佼不过是个陪伴皇上玩乐、为皇上采办贡品的商人罢了,这样的人数不胜数,皇上会为了他,紧急招他入宫吗?
  赵佶在勤政殿焦急地走动着,一见无情,连寒暄都省了:“朕要你马上把雾嵯放了。”
  “皇上说的是赵佼吗?他是重大嫌疑犯,现在关在大理寺,根据律法,在审判他之前,他还要暂时留在那里。”无情不卑不亢的道。
  赵佶很烦躁:“朕不想听这些,朕只要你马上把他放出来。”
  无情抬起明若秋水的眼睛,道:“这个,恕臣不能遵旨。”
  “朕特赦他,这样可以了吧!”赵佶深知这个外号叫做无情的人是决不会讲情的。
  “是,这样的话,皇上可以等到审判后再宣旨,不过现在赵佼还是不能放。”
  赵佶脸都扭曲了,吼道:“无情!!”
  “臣在。”无情衣不带水,八风不动。
  赵佶咬牙切齿地道:“好,朕现在就命你去把穷开心抓起来。”
  无情的发丝微微一动,道:“是,他的罪名是什么?”
  “意图谋害宗亲!”赵佶恶狠狠地道。
  无情一震,难道赵佼是……
  他姓赵,而且他的名字也是人字旁,难道他是皇上的兄弟?
  以他那种出尘高贵的气质,似乎不用怀疑。
  可是……
  无情依然冷静地道:“不知他要谋害那位宗亲?”
  “当然是雾嵯!”
  无情道:“恕臣无状,据臣所知,所有的宗亲都有谱牒,不知赵佼的谱牒在何处!”
  赵佶被气糊涂了,没想到这一点,更是恼羞成怒,道:“就算他不是宗亲,难道穷开心这样伤害犯人就可以了吗?”
  无情冷冷道:“这是不是他的错误,臣自会判断处置。皇上日理万机,这些小事不劳皇上费心。”
  赵佶怒极反笑:“那好,他抓捕犯人有功,朕要提拔他去荆南当县丞。朕不会连这点权利也没有了吧。”
  无情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气,荆南是瘴气丛生之地,去的人没有几个能活着回来。他取下腰间的平乱决,道:“皇上一定要这样做的话,臣请辞名捕之职。”
  赵佶拍案怒道:“你敢要挟朕!!”
  无情深吸一口气,怎么回事?为什么今天这么不冷静?为了开心和皇上起冲突,对开心决没有好处。
  他收回平乱决,道:“臣出言无状,请皇上恕罪。”
  他沉默了片刻,道:“臣与赵公子也有数面之缘,相谈甚契,臣不相信他会是作奸犯科之人。皇上现在放了他,臣固然可以遵命,但他的罪名就无法洗清,而皇上也会蒙上包庇奸邪的恶名。相信这也不是皇上希望的。”
  无情这番入情入理的话,令赵佶的气消了不少。
  赵佶道:“朕能相信他会平安无事吗?”
  “臣将竭尽所能。”

  身世

  无情虽然有心里准备:赵佼经过受伤、长途跋涉,必然会很憔悴,可见到他的时候,还是有些吃惊,他似乎在这短短的几个月中老了几岁,连头发都隐隐有了几根银丝。
  在幽暗、散发着霉味的牢房里,只有他的笑容还是一样的一尘不染,他眼中的忧郁依然纯净如同湖水。
  他半靠在床上,因为高烧而脸色通红。右手空荡荡的,没有装假肢,左手还裹着纱布,已经月余了,他的伤口仍然没有痊愈。
  赵佼首先微笑:“成兄,久违了。大理寺果然名不虚传,在其他地方在下还能叫个人进来服侍,可大理寺就不行了。劳驾成兄给我倒杯水好吗?”
  他的嘴唇因为高烧和缺水,已经龟裂了。
  水壶是空的。无情微微皱眉,叫来牢头。
  牢头忙不迭地送来一壶水。
  无情道:“你派一个人来照顾他……”
  “是是是……”牢头连声答应,光是看到无情皱眉的样子就吓得冷汗直流了。
  无情挥了挥手,牢头一边擦着冷汗,一边退了出去。
  无情给赵佼倒了杯水,递到赵佼的手里,杯子到了赵佼的手里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杯中的水都晃了出来。杯子从他的手中滑落,落到地上,摔得粉碎,热水从地上冒出丝丝热气。
  无情眉微微一动。赵佼淡淡地微笑:“看来我手上的伤还没好,可惜了成兄亲自斟的这杯茶。”
  无情皱眉:这不是伤的问题,他的左手一直在不可遏止的微微颤抖,穷开心的这一刀应该伤了他左手的经脉,没有了右手,左手又伤了,他……
  无情又倒了杯茶,端到他嘴边,道:“我代开心向你赔罪。”。
  赵佼淡淡一笑:“不敢当,应该是我向开心兄赔罪才是。面对过去的悲惨经历是件很痛苦的事。”
  无情沉默了片刻,道:“要面对过去悲惨经历的并不是他一个人。”
  赵佼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他低头慢慢地喝完杯中的水。
  无情放下杯子,道:“我刚才见过皇上,他为了你的案子雷霆大怒,无意中透露了你的身世……”
  赵佼望着牢壁,似乎能穿透牢壁,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只听他淡淡地道:“是吗?”
  无情道:“这个案子并不是这么简单,陷害你的人不单单是想伤害你,他希望的是神侯府和皇上起冲突。我不能坐视。”
  “他不会得逞的。”赵佼淡淡地却肯定地道。
  无情看到他坚定的眼神和温和的笑容,知道已不用多说,于是微微一笑,道:“我还有一件事请教。”
  “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春梦到底是种什么香料?”
  “春梦?”赵佼微笑,“这其实是一种可以令心跳加快,意识模糊的药物。因为我有心疾,睡着时心跳常常会停止。所以会在睡前点这种香。我也听说过去承欢山庄曾用过这种药物来迷惑人。”
  “迷惑?而不是控制?”
  “春梦并没有这么大的药力。人在心跳加快,意识模糊的时候,理智也会消散,心里最渴望的东西往往就会浮现出来,促使身体完成这个愿望。开心兄当时一心想报仇,闻了春梦以后杀性大起,所以才失控,成兄不必为此耿耿于怀。”
  “据开心所言,春梦似乎有催情药的效果。”
  赵佼微笑,笑容如细雨,润物无声:“那是因为人是一种渴望爱和拥抱的动物啊。”
  因为人是一种渴望爱和拥抱的动物。
  无情离开大理寺监狱的时候,一直在咀嚼着这句话。
  他要上轿子的时候,看到若胭刚刚从轿子上下来,提着食盒,似乎要去探监。
  她披着一身红色的披风,在一片雪地里分外地鲜艳,却也分外的伶仃。
  她看见到无情,放下手中的食盒,深深一福 —— 到地。
  无情向她点了点头,上了轿子。
  他自然会帮助他的,不用她的请求,因为这个世上,无情的知己只有他一个。
  无情回到神侯府,向诸葛先生报告承欢山庄一案的始末,以及和赵佶的谈话。
  诸葛先生捻着胡须,回忆着过去,道:“说起来,我也许知道他的身世。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宫中有一个长相丑陋、出身卑微、三十多岁的粗使宫女突然有了身孕。但起居注(记录皇帝一言一行的著作,包括曾经临幸过什么人)中没有记载,先帝也不承认曾经临幸。但深宫内院那里来的身孕?先帝认为是天降妖孽,下旨打下这个孩子。”
  “谁知无论吃什么药,宫女腹中的血肉就是不下来。于是先帝只有远远把她打发到行宫,任她自生自灭。十月瓜熟,那个宫女生下了孩子,而且是一对双胞胎。其中的一个三手无足,头如葫芦,脸上自鼻到口只有一道又深又长的裂纹,见到的人都以为是妖孽,这个孩子生下来后就死了。另一个孩子虽然长得眉清目秀,酷似先帝,却生下来没有右手,而且有着严重的心疾。”
  “事到如今,大家心知肚明,先帝临幸了这个宫女却不愿意承认,想打胎了事,却不料反而把一对好好的双胞胎弄成这个样子。最终先帝还是没有承认这个孩子。传说这个孩子被淹死了,又有人说这个孩子没满月就死了。还有人传说孩子被送到寺院里去了。想必就是他了。”
  无情无语,赵佼眼中那深如大海的忧郁原来藏着这样的故事。
  无情深深地体会他的悲哀;正如他不愿意向人说起他的腿。真真的伤痛只有在心中慢慢的结疤,而决不会向人说起。
  或者只是嘴角的那抹淡然的微笑。
  第二天,无情当众宣布穷开心玩忽职守,误伤人犯,罚俸三月,并禁闭十日,小惩大戒。
  这十天里,他彻查所有失踪少女的案卷,寻找其中的破绽。
  夜里,他屋里的灯常常要点到半夜。
  无情为这个案子的准备到最终仍然没有派上用处。
  没等到穷开心的禁闭结束,赵佼就出狱了。
  他根本没有上堂:因为没有苦主。
  所有被拐卖的女孩子都不肯出来作证,连死去的田丁丁的家人也表示不再追究了。
  他们都受了赵佼的巨额赔款。
  大多数人原本为了钱就肯卖了女儿的幸福,有了钱就不计较了。
  还有的人为了自己的面子,不肯把女儿的丑事公布于世。
  更有几个女孩子表示她们是自愿到承欢山庄去的,与其被父母当货物卖来买去,还不如自己做主,自己把自己卖了。

  红粉骷髅

  赵佼出狱的时候,是个阳光明媚的秋日。干爽而新鲜的清风,自由的生活。还有他那个美丽而温柔的若胭早等在门口了。
  他一时不习惯刺目的阳光,眯了片刻的眼,微微笑了笑道:“今天的阳光真好!”
  远远地,一顶轿子抬到了他们的身边。轿帘一揭,白衣如雪,孤高冷傲,原来是无情,他的膝头放着一个木盒。
  无情拱了拱手:“恭喜赵兄脱逃牢狱之灾。小小礼物不成敬意。”他打开了膝头的木盒,里面放着一段手臂,是无情熬夜为他制作的假肢,这个假肢虽不如他为戚少商所做的威力巨大,但灵动轻巧尤在其上。
  赵佼还礼,微微一笑,道:“多谢成兄。”他当着无情的面把假肢装到了手上,随即道:“今天秋高气爽,不知道成兄有没有兴趣与在下郊游一番?”
  无情有些诧异,随即一笑道:“不胜荣幸。”
  赵佼带着无情到了郊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庙里。
  虽然这是个不大的庙宇,但青山掩映,流水潺潺,清雅简洁,别有趣味。奇怪的是这座庙宇没有寺名。山门上的匾额只是用楷书写了一个字“寺”,这个字极有气势,力透纸背,象是出自名家之手。
  赵佼如同回到了自己的家,也不敲门,径自带了无情入庙。
  庙里的和尚对赵佼很客气,见到他都合十为礼,赵佼也一一还礼。
  他吩咐一个小沙弥准备了清茶和鲜花,到庙后的一座塔前祭拜。
  庙后的景致幽雅,多是松竹花草,山石流水也颇见匠心。一座的舍利葬身塔伫立在后园,四周只有草地,所以这座塔虽不高,却给人以高山仰止的感觉。
  小沙弥把清茶和鲜花摆放在塔前,便合十而退。
  赵佼跪了下来祭拜,并念起了经文。
  无情看到塔上写了四个字“慧空禅师”,这应该是一位得道高僧的佛塔。
  赵佼为何要带无情到这里来祭拜一位僧人呢?
  静静的院落里隐隐传来僧人们的梵唱和在佛前焚香的气味。
  赵佼念完经文,站了起来,看着佛塔,许久不语。
  无情也不说话,静静地等待。
  赵佼似乎突然意识到无情也在,微笑道:“这是我师父。”他环顾四周,“我曾经在这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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