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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短歌微吟不能长+番外-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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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怎么好,脸慢慢红了,好久才道:“馆主是怎么知道的。”洛江城脸上平淡,眼里却尽是笑意:“那天你身上带了梨酒的气味,我便知道韵儿来过。至于她带你离开过,我本不知,却是你刚才自己告诉我的。”
            
穆箫吟怔了一下,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新,晴,雨,虹。
            
洛江城轻轻眯了眯眼,手臂一舒,把他带到自己怀里,低下去吻他月牙儿一般的笑眼。穆箫吟僵在他身上,觉得有什么柔软的物事温柔地触着自己眼睑,微火一样的温度,丝绸一样地触感。微微挣了一下,便觉得他的手扶到自己腰上,再不敢乱动。直到他嘴唇离开了自己脸庞,还是不敢睁开眼睛。
            
洛江城在他耳边低柔的道:“你也会怕么。”见他只是不答,长睫微微抖着,心生爱怜,轻声道:“你不用怕,我总不会迫你。”又抱了他一下,道:“我要到流影别筑去,你早些休息。”说完便走了。
            
穆箫吟听他走了,睁开眼来,看见桌上琴边多了一支箫,正是那玉屏对箫中的“春雨”。伸手握了,心中说忧不是忧,也并不欢喜。叹了口气,坐下去接着抄方子,却老是抄错字。
            
第二天穆箫吟醒来时,听得有人在床边叹气。
            
睁开眼,就看见洛江城坐在床边翻看自己昨晚抄的那些药方,见他醒了,皱眉道:“这乱糟糟的抄的什么东西,吃不死人么。怕是白秋人的脸都给你丢光了。”穆箫吟看纸上到处是一团团的墨迹,脸一红,不说话。洛江城看他可爱,伸手轻抚他散在枕上的墨发,微笑道:“好象每次早晨来看你都见你还赖在床上。”觉得他身子又僵了,轻叹一声道:“我到院子里看看,你也起来吧。”
            
穆箫吟起身匆匆梳洗了,出了房门,看洛江城正汲了井水,给小院角落的一丛竹子浇水。道:“秋燥伤肺,早晨露水也伤人,馆主身上不好,以后不要起这么早好些。”洛江城看着他笑道:“你这是给自己睡懒觉找借口么。”看他脸又微微红了,虽觉有趣,却不忍再逗他,道:“以后我起晚些就是。”
            
穆箫吟道:“馆主最近咳嗽好些了吗。”洛江城道:“自金陵回来,商调乐曲就不曾弄过。本来就没什么,近些日子更轻了。这病积久而成,只怕药石罔效。完全痊愈,我是不想了。”又道:“你有什么好法子么。”穆箫吟摇头道:“也只是把润肺止咳的温和药物日常吃着。”洛江城笑道:“我天天早晨都吃冰糖煮梨。”穆箫吟看他神色,知他是说笑,微笑道:“枇杷膏还算对症,馆主吃些罢。”
            
洛江城点点头,道:“我最爱的乐器本是箫,自从得了这病,只能弄弄丝弦一类。总不想带了它跟我去了,就传了你如何。”穆箫吟微惊道:“馆主不是教过我一些了。”洛江城冷笑道:“那点东西虽羞死天下大半‘国手’足够,终究不过是皮毛罢了。音律之道有如大海,你所窥不过滴水而已。我若教你,你可愿学么。”穆箫吟道:“箫吟自然乐意。只怕太笨,徒惹馆主生气。”洛江城微笑道:“你还笨么。我怕馆中弟子领悟不了,唯一一个学箫的也只是略传一二,对你却肯倾囊相授。”又道:“天与英才,我若不好好教授,不啻罪过。”
            
说罢进屋,指点了他一些,不久便去了。
            
午后卷帘过来,说馆主嫌外边药店的枇杷膏不精细,要他亲手制。
            
此后洛江城日日早晨来教穆箫吟吹箫,有时带箫谱来给他练习。他起得比平时晚些,仍是次次撞见穆箫吟在睡觉。几次之后,穆箫吟实是气得狠了,半夜起来,点了灯烛,随手抽了本医书读着,等洛江城过来。
            
洛江城过来时,见天已大亮,屋里却亮亮地点着灯火,那人正趴在桌上,枕了本书,睡得正香。愕然之下便已明白他转着什么心思,怕笑醒了他,强忍着出去,四处走走转转,一路笑个不住。估计他醒了回去时,果然见他坐在桌边揉眼睛,显是刚醒,故作惊讶道:“今天怎地起这么早。”
            
之后洛江城来得便愈迟了。偶尔见他还在睡,便出去走走,估计他醒了再回去。穆箫吟知他照顾自己,轻叹一声,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一日,想起上次制的枇杷膏该吃完了,便去山上取些山泉来合药。肺本是清娇之脏,山泉灵动轻清,方能对了肺气,引药入经。
            
汲了水下山时,远远看见一个戴垂着黑纱的斗笠的人,被几个人围在当中。那人冷冷地道:“我齐凤与诸位素不相识,为何一路为难至此?”声音甚是嘶哑难听。
            
穆箫吟本不喜打斗吵闹,洛江城又不许他参与江湖之事,见了这等阵势,便远远走开。有几人看见了他,只道寻常路人,也不理会他。耳听得兵刃声起,渐渐远了。
            
一路上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可又想不出哪里不对。
            
他自小很少出门,认识的江湖人物一只手便数得过来,从不曾听说齐凤这个人。而那几个人,分明就是小喽啰,他更不可能识得。
            
一路思量,走到小院门前时,忽然想到,那齐凤,就是卿扬!
            
“卿”“扬”二字的一半,各是“即”“风”,谐音便是齐凤!穆箫吟想明白了这个,匆匆把水放下,便回去找卿扬。
            
适才打斗之处早已无人,地上只剩了斑斑血迹和几片沾血的碎衣。他心里一紧,循着血迹去找,血迹尽头却是一道又窄又深的山涧,向下看时,隐隐约约有人的身体,却看不分明。
            
正要绕到下面看个清楚时,颈上一凉,一柄剑架在他颈侧,背后那嘶哑声音冷冷道:“我不想杀你,你自己跳下去罢。”话音未落,那声音轻轻“咦”了一声,又道:“你转过身来。”声音已柔和了些。
            
穆箫吟觉得颈侧的剑一直微颤个不住,显是他手上无力,转过身来,道:“卿扬,你受伤了么。”那人摘下斗笠来,果真便是卿扬,只是脸庞惨白瘦削,毫无血色,见了他,微微笑道:“箫吟,真的是你……”话未说完,仰脸倒了下去,竟是晕了过去。
            
穆箫吟急忙蹲下去,解了他衣服,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新伤好说,虽流了些血,伤口却不深。只是他身上旧伤少说也有几十处,治得不及时,此时破裂了许多,有的竟已红肿化脓。探他脉象紊乱,多半还有内伤在身。唤他几声,只是迷迷糊糊地的答应。
            
勉力把他扶到有水之处,已是累出了一身汗。当下替他洗净伤口,找了些止血草药敷上,撕下衣服包扎起来。看他仍是昏迷,又撩了凉凉的泉水洒在他脸庞额头等处,等他醒来。想起上次在翡翠山庄帮他换药时,卿扬身上只不过有几道淡淡的疤痕。也不知他得罪了什么厉害人物,竟弄得如此凄惨。穆箫吟不知他一气之下离了翡翠山庄,奇怪他为什么不回家去,又想定是被追杀至此,不及回去。一边担心还会有人来杀他,幸好一直没有出现。
            
卿扬渐渐醒过来,看见穆箫吟抱膝坐在一旁,正不知在想什么事情,脸上表情有些苦恼,又有些迷惘。在翡翠山庄的时候,只见他脸上淡淡的,偶尔有极轻淡的笑容或忧伤,从没见过他如此可爱的表情,不由笑了,看了好久,才轻声唤他:“箫吟。”
            
穆箫吟听他醒了,忙上前问道:“你觉得好些了么。”卿扬看着他道:“我没事。”又轻柔的笑道:“那天你走了,我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现在看到了你,也不枉我这一身的伤……”话没说完,伤口发作,痛哼了一声,说不出话来。穆箫吟看看他,轻声道:“你身上伤得厉害,嗓子又不好,少说些话罢。”卿扬苦笑了一下,每次听他说这些话,箫吟总是不着痕迹的避开,别后重逢,竟还是这样。只得道:“扶我走远一些,这里不安全。”穆箫吟想了想,道:“到我住的地方去罢,那里僻静。”
            
穆箫吟拣人少的地方走,扶卿扬回了小院,让他躺在床上,道:“我出去买些药,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有什么话,等伤好了慢慢说,也不急在这一时。”卿扬看着他眼里的关切神色,点了点头,放下帐子,乖乖睡下。
            
穆箫吟本想买些伤药,怕那些人寻找卿扬下落,到药店追查可有人买伤药,便买了些药材自己配制。大夫买药材,再正常不过,自不会有人起疑心。卿扬身有内伤,想再买些调畅血脉的药回去,只是药物珍贵,他又没有多少钱。
            
回去时卿扬还在睡。穆箫吟便坐在一旁合药。制好给卿扬用的伤药,便开始制那枇杷膏。想起洛江城明早还会来教他吹箫,暗暗发愁。洛江城几次亲吻自己,即便无情,也是有意。不知他见了卿扬在这里,要怎么处置自己,只怕少不了被赶回流影别筑。又不能告诉卿扬早晨避出去,若告诉了他,多半是气得他抬脚就走,终生不再踏进杭州城一步。
            
一时左右为难,不知怎样才好。恨不能明早自己避出去,又知道唯独这个法子万万不可。为难间几次看了看卿扬的情况,见他一直在昏睡。其实卿扬浑身疼痛,哪里睡得着,只是闭目养神,觉得他几次揭开帐子看自己,心中欢喜。
            
晚间卷帘果然来取药,穆箫吟想卿扬嗓子受了伤,便留了一些,大半给卷帘拿回去。
            
不多时,卿扬起来要水喝,穆箫吟便把枇杷膏调在温水里给他喝了,又给他上了药。
            
卿扬看他忙着,轻声问道:“箫吟,你这些日子在这里好不好?”穆箫吟听他声音好些了,微笑道:“没什么好,也没什么不好。同以前也没什么两样。倒是你,到底惹了什么人,弄成这副样子。有没有捎信回庄里,叫人来接你回去?”卿扬眼里闪过一丝不屑:“我惹着了我爹。”穆箫吟一惊:“庄主?你伤成这样……”
            
卿扬摇摇头,沉默了一下,道:“箫吟,我爹拿你同清商馆换了湖字牌,你知道么。”穆箫吟微惊,淡淡地道:“我不知道。你就是因为这个离庄的么。”卿扬知他是怪自己太过意气用事,忙道:“若只是借了你给那清商馆主治病,我也无话可说;可拿了你去作交易,也太……龌龊。”因是说自己父亲,他不愿说得太过恶毒,可挑来挑去选中的词,也好不到哪里去。穆箫吟轻叹道:“师父和我受翡翠山庄荫庇才免于一死,蒙此大恩,自当回报。你护着我,我自然感激。庄主如此,我也没什么可怨。你又何必如此。”卿扬呆了半晌,叹了口气,道:“你还是那样,懂事得教人心疼。”穆箫吟道:“你伤若好了,便回去罢。你大我好几岁,脾气也大,要到什么时候呢。”卿扬笑道:“你总这样说我。”
            
他神色忽又冷了下来,道:“我想不回去也不成了。你知道么,我爹得了湖字牌三个月后,冼湖着人放出话来说,湖字牌已非他之物,如此一来那小小牌子自然成了废物。他又备了厚礼去庄上,想换回湖字牌,我爹便加了一个条件,要他找我回来。冼湖便令人寻我,我一路逃到杭州,就成了这个样子。在你这里,只怕也藏不了多久。”穆箫吟皱眉道:“既是如此,你不回去就罢了,弄得拼命一样,今天差一点就没命了。又伤了别人性命。”卿扬苦笑道:“他们定要我回去,我定不肯回去,打了起来,刀剑无眼,伤了也是常事。我可没杀人。”穆箫吟便不再说,只道:“天不早了,你休息罢。”卿扬答应一声,道:“你呢?只有这一间房罢?你也睡吧。”说着向里让了让。
            
从前两人一起出去,有时露宿野外,便并头而卧。穆箫吟迟疑一下,便脱了外衣躺下。卿扬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他,不久便满足的睡去。穆箫吟哪里敢睡,只怕洛江城来早了看到两人睡在一起,多半便是死无葬身之地。强撑了一宿,天快亮时,竟渐渐迷糊过去。
            
再睁眼时,已是天光大亮。好在洛江城还未过来,急忙穿了衣服起来,也不叫卿扬,自去外面洗漱。正洗过了脸在擦手,忽然后面有人抚摸他的头发,听得洛江城的声音柔和地道:“昨晚睡得好么。”穆箫吟一呆之下,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都僵住了。那声音更加柔和的说道:“两个人挤在一起,一定不怎么舒服罢。”
            
卿扬在穆箫吟起身时便醒了,听得院子里有人声,想不到有人会来,只道穆箫吟在同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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