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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短歌微吟不能长+番外-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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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江城见他来了,微笑道:“你怎么过来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洛霰看他言笑与平日无异,却是掩饰不住地从骨子里透出一股伤心,暗叹一声,还是忍不住问道:“馆主可要霰湖替您找他回来。”
            
洛霰掌管的店铺遍布天下,若他吩咐一声下去,那些店铺中三教九流人来人往,要什么消息没有。只怕比张榜缉拿还快些。除非他不吃不睡不近人烟,否则别说找一个穆箫吟,就是找一只苍蝇也跑不掉。
            
洛江城淡淡道:“不必。若到了时候,他自然会回来。”却又半晌不语,又道:“那些生意你自己能打理得过来么。”洛霰道:“能,馆主有什么吩咐。”洛江城道:“如此礼儿借我一用。你令人去找他,找到了,叫礼儿暗中保护他。他孤身在外,又不会武功,不定有什么闪失。”洛霰见他仍是一心为穆箫吟打算,暗暗叹息着答应了。洛江城又道:“你也不是清闲无事的,别在这儿多耽搁,早些回扬州去罢。”洛霰答应着出来。自去传消息寻人,几日后回了扬州。
            
洛韶洛韵见洛江城已是言笑如常,精神也一日好过一日,过不多久,竟如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两人放下心来,日日如以前一般玩乐打闹。洛歆觉得不会这样简单,从他琴声中却又听不出什么,心想不知那穆箫吟能否听到伤心之意。
            
一日,洛江城命卷帘将那断弦之琴取了回来。洛歆在一旁,道:“让月儿把这弦续上好么。”洛江城道:“‘弦断犹可续,心去最难留’,续它作甚,又有何益。”抚着琴面,又轻轻叹道:“此琴何幸何悲,竟受了三重情泪。”
            
洛歆一震,忍耐不住,跪在他脚边,伏在他膝上大哭。洛江城抚着他不住抽搐的双肩,叹道:“傻孩子。”他眼底也是无限伤心,却是无泪。
            
四、昔思君(4)
            
过了月余,洛霰从扬州来信说,为防穆箫吟有易容之术,他已传令手下所有商铺,只要发现有游历路过的高明大夫,无论男女老幼,立即上报,至今却毫无消息。又令人潜进翡翠山庄打听,却得知他们也在寻找穆箫吟,一样是一无所获。末尾又道霰湖无能,实已是无法可想。
            
寥寥几句话,不足半页。洛江城反反复复的看了好久,末了回信给他,让他不必再插手此事。洛霰接到信后,仍是不死心,又令人细细打听了许多日子,还是没有消息,无奈放手。
            
那个人,竟是凭空消失了。
            
他去了哪里呢。洛江城弹着琴想。他时时都在想他。
            
便是不能相见,梦见也是好的。就是梦,却也只梦见一次。
            
梦中那人依旧是青衫如雾,清冷似月。明知是梦,可这梦如此清晰,眼前的容貌如此真实,心头却也忍不住欢喜。轻轻抱了他,亲吻他柔软的脸颊,却不说话。想起那次眼前的人便是说梦话说醒的,自己如何敢轻易出声。
            
那人却轻笑着主动同他说话,声音轻悄缥缈,如同他们周围的景物,虚幻迷离:“很想我么。‘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馆主‘思人可以当见’,也就是了。”暗暗咬牙,抱着他腰的手不由得用力,听到自己的声音,一样的轻悄缥缈:“小吟原来是这么忍心的人么。”那人敛了笑,低低地道:“你以为我好过么。我也想你。”心头一暖,抱紧了他道:“那为什么要离开。回来罢。”那人不语。嘴唇挨擦着他的耳根,又道:“你为什么要走。话不说清,如钝刀杀人。你不知道么。”
            
那人依在他怀里,轻轻叹道:“我为什么要走。若我回来时,自然会跟你说;若不回来了,说了也是没用。”心里一惊,道:“你不回来?”那人从他怀里轻轻挣脱出来,看了他好久,低低一笑,道:“你放心。箫吟既爱你,决不让你担心。”又道:“等我回来。”
            
箫吟既爱你,决不让你担心。
            
等我回来。
            
洛江城微笑着在一片清光中睁开了眼睛,抬起身子,恰巧看见洛歆坐在院子里那棵落尽了叶子的合欢树下鼓瑟。无叶的树枝舒展着,虽然落寞却也安详。那个午后的阳光分外温暖,淡淡的撒在洛歆的一身白衣上,说不出的柔和。他听不出那温柔的曲调到底是什么,他只是微笑。
            
那是穆箫吟走后,他初次的觉得自己还活着。
            
翡翠山庄。
            
小小的碧玉瓶,玲珑剔透,小巧精致。在昏暗的灯烛下泛着幽绿的微光,有些诡异。
            
“庄主,药苑都快被翻了个底朝天了,连桌子椅子都一件件拆开看过,就差没有掘地三尺。您就是打死小的,小的也实在是找不出别的来了。”
            
卿企喻盯了墨砚一眼,慢慢拿起那碧玉瓶把玩着,许久道:“穆箫吟还是没有消息?”墨砚道:“没有。倒是听说冼湖也在派人找他。”卿企喻冷哼一声,道:“是洛江城的意思罢。”又问:“他们找到没有。”墨砚陪笑道:“现在还在急三火四的找着呢,想是没有找到。这也奇了,这么多人找他,居然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难不成是插翅飞了……”卿企喻冷冷打断他道:“吩咐下去,多派人手,一定要找到穆箫吟。”看着手中的玉瓶,沉沉地道:“只要找到了他,无论这是不是另一半 
            ‘双联璧’,都不重要。再想制一百份,也不是难事。”嘴角又慢慢浮上来一个笑容,“况且,这个小家伙对洛江城似乎相当重要……也不知他是不是鬼迷心窍,从前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居然就对男人动了心思。”房外的阴影里,有人听得暗暗咬牙。
            
墨砚凑趣道:“这个穆箫吟小的见过,这金陵城里多少当红小倌,倒真是没他长得好。”卿企喻淡淡道:“白秋人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宝贝徒弟,竟有如此不堪的一天。”又道:“如此一来,扬儿也该死心了。”墨砚忙道:“那是自然。少庄主是聪明人。”
            
卿企喻笑着点点头,又问道:“少庄主那边怎么样了?”墨砚心里“格登”一下,却又不敢不回答,道:“听管家说,外面飞鸽传书回来,少庄主前日趁随从不备,悄悄走了,不知……”不等他说完,卿企喻已是气得脸上变色,狠狠捶了一下桌子,怒道:“这个不成器的逆子!”气了半晌,将那玉瓶扔给墨砚道:“拿去。按我说的做。”墨砚连忙小心接了收好,退了下去。
            
卿企喻看他走了,从书柜后取出一只碧玉盒子。打开时,里面已是空了。他喃喃道:“那另一半,也应该装在同样的盒子里才对……”
            
四、昔思君(5)
            
少庄主最不耐烦的就是打点生意、管理帐目,这在翡翠山庄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因此这次少庄主偷偷溜走,谁也没有觉得太过惊讶。即是卿企喻,气过一阵子后也便觉得卿扬如此,实属寻常。但卿扬本人,实是没有料想到自己会走这一步。
            
卿扬本是带了管家出来的,帐目生意,自不用他操心,倒也没起腻烦偷逃的念头。只是一路上许多店铺的伙计的眼光甚是古怪,似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他开始不以为意,后来在一家店中偶然见有客人犯病,恰巧一位大夫也在店中,便上前救治。那些伙计的神情竟如平白拣了个元宝一般,当下有几人交头接耳一番,出店去了。
            
卿扬当时也不在意,事后心思一转,不知怎地就转到穆箫吟身上,越想越是不对。立即派人四处打听消息,便听说冼湖正在暗暗地寻一个大夫。卿扬虽不知冼湖曾是清商馆之人,却知道他与清商馆有些关系,年年中秋都去拜访。料定他寻的必是穆箫吟,又不知怎地认定是洛江城将穆箫吟怎样了,穆箫吟逃了出来,冼湖便帮着寻拿。卿扬只道父亲不喜穆箫吟,必不会施以援手,自己万不能扔下他不理,只有偷偷出去助他。苦捱了半个月,终于在江夏趁众人不备时溜了出来。
            
他虽出来了,却不知道去哪里寻穆箫吟,便想到扬州冼湖那儿去,若穆箫吟被捉到,必送去那里。走陆路太慢,恰好春季已到,刚过了桃花汛,正可坐船一路到扬州。
            
其时水运刚刚开始,正是繁忙。翡翠山庄在江夏倒是有船的,他哪里敢坐,怕被找回去,就是大些的码头也不敢去。只在乡野小渡头等着,小船又只在小镇间来回。又耽误了些日子。
            
一日,卿扬从早晨一直等到了午后,午饭也没吃,好不容易见了一条可用之船,忙招手叫它过来。那艄公远远的摇摇手道:“已经有人包下了,客官还是另作打算罢。”说完划船便要走。卿扬大急,忙喊道:“双份价钱如何?”那艄公果然动心,转了回来,却又为难道:“舱里那位客人不喜噪吵……”卿扬忙道:“我不说话便是。”那艄公喜道:“那客官就快请上船来罢。”
            
卿扬也甚喜,上了船去,也不进舱,只站在船头观赏风景。时当四月,两岸芳菲正盛,隐约莺啼燕啭,暗香盈盈。低头看那沉碧的水面上,红艳艳的泛流着许多桃花瓣,新鲜可爱。想起去年与那人在庄外离别时,也是桃花开得正好。想起他来,一时心里又急又忧,知道穆箫吟毫无江湖经验,如何躲得过冼湖的搜寻。若被抓了回去,不定要吃什么苦头。说不定自己耽搁了这几日,已将他坑到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胡思乱想着已是傍晚,艄公正在后艄生火做饭。凉风春寒一起袭上身来,卿扬心想,自己白天不去舱里搅扰那客人也罢了,难不成晚上也要睡在外面,总是要进去的。于是掀了舱口那极简陋的竹帘,进了舱内。不由得好奇地去看那客人。一眼望过去,登时呆在当地动弹不得。
            
那人靠着舱壁坐着,双臂环膝,额头抵在膝盖上,似在睡觉。那身形衣衫,分明便是穆箫吟!卿扬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不知到底是不是,一时却又不敢上前看个清楚,唯恐不是那人。心头又惊又喜又怕。听到响动,那人抬起头来,一张脸清秀非常,双眸似月,不是穆箫吟是谁?他见了卿扬,吃了一惊,旋即微微笑了,道: 
            “卿扬。”卿扬愣愣地看着他,半晌道:“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心中狂喜,抢上去抓住他手,道:“箫……”却见他低低呻吟了一声,脸色苍白了几分。
            
卿扬赶忙放开,一眼看到他双手紫暗肿胀,又惊又怒又是心疼,咬牙问道:“手怎么了?拶子夹的?”穆箫吟轻轻一笑,道:“拶子?你想到哪里去了。冻伤的。” 
            卿扬气道:“四月天冻伤手?你别说笑。”一把抓过他手腕,细看他手,整个手掌都肿着,绝非拶指所致,竟真是冻伤。问道:“有药么?我帮你抹一点。”穆箫吟点点头,看了他一下,将手伸进一边的包袱里摸索一会儿,拿出一个小盒子来。卿扬拿过来打开。穆箫吟忙道:“不是这个”却已打开了。卿扬觉得眼前一花,手掌便是一阵刺穿似的痛,忍不住低吟出声,惊疑不定的看着穆箫吟。
            
穆箫吟看着他,微叹一声,道:“苗疆的蛊虫。钻进你体内去了。”卿扬一惊,还未说话,穆箫吟又找了一阵,拿出一盒药粉来,挑了些撒在卿扬手掌那小孔内。卿扬觉得疼痛渐止,道:“这是什么蛊?要紧么?”穆箫吟道:“别的没什么,就是劳神费力时头痛得厉害。我也不知怎样拔除,总会找到办法,你不必担心。”将那盒药粉给了他道:“你拿着罢。疼的时候撒些就好。若是伤神头疼,这药就无效了。”卿扬知他医术,也不在意,道:“你不留些么。”穆箫吟道:“那蛊虫都在你身上了,我留它还有什么用。”
            
卿扬想穆箫吟一路奔波躲藏,身边却带着这东西,自然是珍异非常,竟不明不白的给自己糟蹋了。讪讪地道:“都是我手太快,”穆箫吟眼波闪了闪,淡淡的道:“怪你什么,是我自己。”又找出来治冻伤的药。
            
卿扬帮他涂了,觉得自己的手指稍稍用力些,他就疼的微微颤抖。这一路上穿衣吃饭等杂事,也不知他怎样做的。也不想问他怎样冻伤手,忙忙的道:“我是来找你回庄的。跟我回去罢。”穆箫吟道:“是庄主的吩咐么。”卿扬边涂药边道:“也算是罢,爹说过要我二月带你回去,现下都拖到四月了。”穆箫吟淡淡道:“我不回去。”
            
四、昔思君(6)
            
卿扬知道他从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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