缀花的尸体-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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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的时间呢?”
“十时过后。”
“直接前往国府台车站?”
“在京成电车轨道南侧的?‘高砂’小酒馆喝了一杯酒后才去车站……”
“时间是?”
“十一时过十二、三分。”
“在车站见到人见十郎?”
“我正想进剪票口时,开往东京的电车已经启动离站,一位好像是人见的男人在第一节车厢门关闭前冲入。”
“为何觉得好像是人见?”
“长发很乱,遮住半边脸,不过他那日本人少见的高挺鼻梁是一大待征。”
“服装呢?”
“白衬衫加西装,颜色我没注意。”
“确实是人见吗?”
“我不敢肯定,但很像是人见。”
“你是十时过后离开柿本董事长家,十一时过后抵达车站,那么在‘高砂’就待了一个多小时了?”
“是的。”
“那家小酒馆我也知道,却并非大公司的会计经理会进去的高级场所,而是以上班小职员为对象,我觉得不太合乎你的身分……”
“可是,我的薪水不高,又贪喝几杯。”
“是否有食物味美或女侍应生服务特别好的特色?”
“没有。”中野含混带过。
城户曾和津田一起去喝过几次酒。店里只有两间铺着两张杨杨米的厢座,其他都是高脚椅;没有师傅,只有一位四十岁左右的老板娘做一些简单的料理。女侍应生有两位,一位三十多岁,另一位二十七、八岁,但是对津田恭维奉承的那模样令城户很不愉快。
虽然店面很小,但是价格却贵,东西也难以下咽,所以城户已将近半年未去“高砂”。
“你去董事长家,回去时都会去那家酒馆?”
“是的。”
“我觉得到东京有更物美价廉的地方。”
“该怎么说呢……去惯了,觉得能让精神放松。”
城户心想,问题在于时间。中野在车站见到之人若能确定为人见,而目击时间是十一时十二、三分,则人见是十时半行凶,归途被富美夫见到,至国府台车站又被中野见到,这中间有四十二、三分钟的空白。人见是如何打发这段时间呢?
从公车道路故意右转,或许这是人见故意混淆富美夫的判断,那么他可能躲在某暗处,等过了四十二、三分钟后才冲向国府台车站。
但,仔细一想,从犯罪者的心理来分析,行凶后应该会尽快从现场附近脱身,会在附近徘徊四十多分钟再搭乘电车,实在不可能!
“有必要会再麻烦你。”城户满脸不高兴的让中野离去。
5
由地检处回家途中,城户几乎每天都会至市川警局见须藤股长。
台风过后,有一阵子很晴朗,但,这天从黄昏起开始降雨。城户没带伞,本来想直接回家,不过电车驶入真间车站后,他就下车了,抱着公车包,竖起上衣衣领往前跑,跑进市川警局时,发楷的雨滴沿着脸颊、衣领流下。
“检察官先生,这么大雨你还赶来。”说着,须藤副探长递上毛巾。
“到了真间车站,不知不觉下车。命案发生至今已一星期,我有点焦急。”
“真对不起!津田现在正在东京跑,是依你的指示去搜集资料。”
城户用毛巾擦干雨水,和须藤面对面坐下。
“我已经写好调查报告,明天整理过后会送过去。老婆婆名叫望月花,年龄五十八岁,十二年前就住进柿本家。这位老婆婆耳朵重听,也有点老糊涂,所以没办法有令人满意的调查报告。”
“柿本夫妻的感情呢?”
“并没有特别吵架,感情应该是普通,不过柿本美雪好像从住进宅邸后就和柿本分房而睡。”
“关于柿本美雪的不贞呢?”
“柿本美雪经常不在家,不过,老婆婆并未注意到有那种事。至于董事长则不同,只要妻子不在家,就会有人打电话来,或是登门拜访。”
“和秘书片冈绫子之间呢?”
“她也觉得有问题,不过并未现场看见,所以什么也没办法说。至于年轻女佣名叫斋藤园子,今年二十一岁,三年前开始住进宅邸,她坦白说柿本夫人是好人,但却讨厌柿本先生,好像是曾目睹一次绫子和董事长的丑态,之后就讨厌董事长了。”
“果然是有那种事?”
“我问她人见十郎和柿本美雪的关系,她很生气的说夫人绝非那种乱来的女人,之后,再问她什么都不愿回答了。”
“会是被柿本美雪笼络了吗?”
“也许吧!不过,检察官先生,你认为人见十郎是嫌犯的理由是什么?”
“我也困惑不已。我最先在这里侦讯片冈绫子,当时绫子说过‘人见和董事长夫人通奸,很可能是凶手’之类的话,她的话我一直记在心底,所以不管侦讯什么人,意识深处都认定柿本美雪和人见有暧昧关系。或许是因为绫子的严肃神情在这个昏暗的办公室里加强了我的印象吧!”
“是吗?我还以为是在某项调查中掌握确实证据呢!”须藤暍了一口茶。
城户燃着一根烟,边吐出烟雾边觉得须藤的话中带刺,因为,关于嫌犯的推测,很明显须藤和自己的观点不同。
须藤和津田组长不同,以警官而论,他是属于书生型:三十三岁当上副探长,而且据说不久就要升上探长。他的外貌和自基层干起的警官特有的粗犷不同,身穿西装,甚至散发出知识份子的气息。
即使不谈检察官和警官之间的复杂关系,城户也对他有些难以应付。
“须藤,能听听你的意见吗?因为我对于侦查的方式尚未完全了解。”
“不敢当,我很佩服检察官的热忱。依我的看法,凶手并非只是突发性的击杀柿本,而是经过慎重计划的凶行,而非随手拿起现场既有之花瓶,因一时激愤杀人,可以说凶手有着心理余裕。
“最重要的是,尸体上摆放着一枝白菊花,那并不是偶然形成那种状态!挥动花瓶殴击,此时瓶中的花会和水共同飞散,而被害者才会出现昏倒的动作,在这种情况下,花已掉落地板,不可能会在尸体上。所以,不得不认为凶手是故意将白菊花放在尸体上,这是凶手令人憎恨的冷静动作。”
“这样的话,依你的见解,凶手是相当恶性重大之人,而且有强烈的动机。”
“至少不是只和一个妇人有关的问题,若是因三角关系而引起的命案,凶手必然心胸狭窄,这种人在犯罪后慌张失措,无法在尸体上放置白菊花后再从容逃走。”
对于须藤条理井然的推断,城户表示同意,但却无法赞成凶手将白菊花置于尸体上再逃走的判定,因为,花瓶里的花散落时,正好碰到倒地的柿本,其中一枝偶然掉到尸体上也并非下可能。
“柿本富美夫和中野亘目击似人见之人物,我认为这是重要的线索。如果能暗中取得人见的毛发和指纹,就能和现场发现的毛发和指纹比对了,而若能证明是一致,即可确定人见是凶手了。所以我请津田帮忙,设法拿到这两样东西,亦即只是求证其可能性,并非认定人见即为嫌犯。”
“如果津田被人见察觉其行动,有可能因此坏事;而且,若真凶和人见是同伙,也能尽快安排不在现场证明,或是掩饰、湮灭动机。”
城户对须藤的态度很生气。
检察官不见得就是调查老手,但是,检察官有起诉权。调查是起诉的前提,这上面存在着检察官的自尊。若是战前,以官职等级而言,检察官位居警官之上,虽然战后新刑事诉讼法颁布,两者变成相互协助的关系,不过在职务上检察官仍占优先。
城户的不高兴应该是从两者的这种关系中产生!
一瞬,两人之间笼罩着沉默。
这时,津田笑着进入。“检察官先生,很顺利,我已拿到那家伙的毛发和指纹了。”
津田并非穿平常那身脏西装,而是崭新的灰褐色西装、洁白衬衫、系深蓝色蝴蝶结。城户既觉诧异,又感到松了一口气。
“那可真是大功劳了,真不简单。没有被人见察觉到吗?”
津田似乎非常高兴,看看股长,又看看城户,既摇手又晃身,开始说明。
三天前。
城户对津田说:“从到目前为止的调查来分析,人见十郎的嫌疑最重。当然,尚无任何关键性证据,不过,九月十八日夜间有疑似人见的人物在现场附近徘徊。人见为何种目的前往现场虽不清楚,但可推测他去了柿本宅邸。富美夫见到的可能是行凶后的人见,而人见也发现富美夫,故意走向和车站相反的方向,等确定富美夫离去后,再设法消磨时间,到了十一时过后才去搭电车,结果被中野见到了。
“依目前的状况,将焦点集中于人见,找出动机,要花相当时间,有可能被湮没真相,所以必须考虑非常手段,亦即设法取得人见的指纹和毛发。现场遗留有指纹和毛发,可以证明两者一致,问题是如何取得!
“一旦被对方察觉就没用了,必须在对方不知情之下取得,譬如:梳子、香烟盒、钢笔都行;另外,能取得毛发的衣服、能取得指纹的对象也行。
“目前几乎每位有关者在重点方面皆未吐实,像这样继续调查下去只是白费时间。一切都看你的了。”
津田也有同感。他认为这并非调查上的焦躁,而是很不错的手段,就向须藤股长报告城户的意思。
“津田,这很危险。这件命案内情相当复杂,正当的方法应该是耐心地一步步追查,而且重点置于公司的权势之争,或是董事长的做假账等等,下应去管两亿多圆的遗产继承问题,若一一查明,也发现和凶手有关联时,才以之为决定性证据追查凶手。不过,检察官既然要你这么做,你就试试看也好。城户检察官也许太年轻,未免太急功近利。”须藤冷笑。
虽是自己直属上司,津田却讨厌须藤。干了九年的刑事组长,津田已在好几位股长底下工作过,其中有年过四十五岁,靠年资和绩效当上副探长的,也有和须藤相同、靠考试通过而升迁的,但却是第一次遇见像须藤这样异质之人物。
须藤是C大法学院夜间部毕业,即使在吃午饭时,桌上也会摊开法律书籍,一有部下提出问题,马上翻开六法全书,条理不紊地说明。平日滴酒不沾,和辖区内有力人士的聚会也毫不参加,部下和他合不来,背地里替他取了“法人”的绰号。
须藤的“检察官太急功近利”之语让津田很反感。当然不能不急!调查的第一步就是迅速,很多陷入搁浅的事件皆因错失先机。城户检察官的第六感也许有误,但是若错误可再采用另一种手段!
津田正因为有这种想法,所以没有多和须藤交谈就冲出警局。
人见十郎住在丰岛区西巢鸭町二丁目二千三百十五号,位于国电大冢车站后面的南风庄公寓。这是跟踪人见的刑事说的,所以津田估计好人见回家的时间,敲十二号房门,但,无人应答。
这天夜里十时左右,人见才带着相当醉意回家。津田很有耐心的躲在巷内电线杆后等到对方,不过,他发现这种时刻实行自己的计划太晚了,就先回市川。
翌日早上八时半,津田至人见的公寓拜访。但,人见似已外出,无人应答。约莫一小时后,他打电话至人见任职、位于中央区银座一丁目六号的大成大楼五楼之深町商事股份公司,但,对方的回答是“今天没上班”。
午后,津田又前往南风庄。这次一敲门后,里面就有人应答了。
“抱歉打扰了,我是山三证券的,希望能请你参加分期式信托投资。”津田频频弯腰,放柔声音说。
“信托投资?很不巧,我手头没有那种闲钱。”人见手挥在长裤口袋,回答。
人见眼神虽颇锐利,却是属于美男子型人物,鼻梁高挺,低哑的声音有着东北腔调。
“五千圆或一万圆都行,像这点小钱,在酒吧喝一晚上就没有了,若存起来当结婚基金……”
“对不起,我对这种事没兴趣。”语气里有着强硬的回响。
“那么,等你改变心意时我再来拜访。”津田说着,拉上房门。
门上有写着人见十郎的名牌。津田瞪视一会儿,这才转身缓缓往外面走。
难道没有接近人见的更好借口吗?
最万不得已的手段是等对方外出后,找公寓管理员,出示警察证件,要求搜查房间,带走梳子或留有指纹的器物。但,若是这么做,很可能人见察觉之后会设法逃亡。
津田走向巷口的香烟摊,买了包香烟。他本来想问和人见有关之事,却是小学生在照顾生意,只好放弃。
他进入隔壁的面馆,点叫了乌龙面,才吃了一口,却见到人见的侧脸经过玻璃窗外。津田抛了一个五十圆铜板在桌上,冲出门外。走了三、四家,隔着理发店的玻璃窗见到人见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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