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满唐+番外3 作者:袖唐(起点高推vip12.8.13完结)-第40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十七娘,过来看看这具尸体吧。”刘品让连忙打断两个人的眼神交锋,他知道萧颂的身份,即便冉氏也不能得罪的起,既然他收了冉颜的好处,自然也照顾一二。
冉颜收回目光,转身随着刘品让到了隔壁的木台上,这具尸体已经开始出现腐败,距离半丈的时候,就能够清晰的闻到腐臭气息。
冉颜揭开素布,除了封三旬和冉颜之外,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连一直淡定的萧颂,也不禁面色微变。
殷渺渺的侍婢繁春,已经死了三天以上,从这个时段开始,日后的变化会越来越恶心恐怖,冉颜微微叹了口气,缓缓道,“不管是什么样的美人,死后都一样,终究会变成一个被尸气充斥起来的黑色大胖子,长得再好看……也不会变成更漂亮一点的黑色大胖子。”
萧颂眉梢微不可查的一挑,而面色已经恢复如常。
繁春是怎么死的呢?
冉颜垂头仔细的看着尸体的形态,口鼻有血沫溢出,这是死后三天会出现的正常反应,而鼻唇附近皮肤上有附着一丝泛白的痕迹,引起了冉颜的注意,她心中一动,转头问封三旬道,“她是被人溺毙?”
“正是。”方才被冉颜推翻翠眉死亡的判定,封三旬决定这一回要好好表现,免得让刘刺史他们以为他已经不中用了,“尸体身上尸斑颜色淡,而且出现缓慢,皮肤苍白皱起,口鼻周围有浅红色蕈形泡沫溢出过,但似乎被人擦拭过,老夫检查之时,看见鼻端得蕈形泡沫是之后溢出。尸体双拳紧握,手中却未抓水草沙石之类,老夫认为不是在河水池塘中被溺毙。”
冉颜点头,“想知道她在哪里被溺毙,解剖之后便知道了。”
冉颜整理完手套,解开死者衣物,立刻开始解剖从颈部到胸腹这一段,如果繁春的确是活生生被溺死,那么她的呼吸道、胸腔、心脏和胃部都会有不同程度的反应,特别是呼吸道和胃部,像繁春这样基本确定是被溺死,却又不知其在何处被溺时,便可以看看她的呼吸道和胃部,也许会有一些残留物的发现。
众所周知,人被溺在水中时,第一时间是屏住呼吸,然后四处抓救命的东西,当憋不住的时候,会被呛水,被迫吞咽许多水进入胃部。
繁春身上有许多挣扎的痕迹,颈部肩部有淤青和划伤,额头上的伤痕明显是死后被弄出来的。
冉颜一边解剖,一边向封三旬解说,肺部水肿、肺上出现的“溺死斑”,以及溺死者心脏的变化。
果然,在剖开呼吸道时,发现了一些东西,冉颜小心翼翼的用镊子夹起黏在气管上的东西,一片发黄有腐烂的花瓣,从其形态和脉络上,隐隐能辨别出,它是一片花瓣,至于是什么花,暂时还不能确定。
有了这个发现,冉颜又将整个呼吸道和肺部都细细的检查一遍,在靠近肺部的地方,有发现了两片,其中一片保存比较完好,细细长长的花瓣,有些像菊,但现在是夏季,菊普遍都还没有盛开,仔细观察这个花瓣,让冉颜忽而想到了自己院子里种下的一棚金银花。
“好像是金银花?”冉颜将花瓣放到一块干净的素布上,让在场所有人辨别。她则开始解剖胃部。
胃部积水肿胀,切开之后,立刻看见了许多花瓣,有许多形态还保存完好,甚至发出一种和着腐烂的令人作呕的香气。
“是茉莉。”一直沉默的萧颂,忽而开口,“除了金银花,还有茉莉,或许还有别的。”
冉颜将胃部保存下的花瓣小心的取了出来,一一摆放到素布上面。
其中有一种椭圆形,指甲大小的花瓣最多,颜色早已经辨别不清,就刚才切开胃部之后散发出腐败香气的情形来说,这必然是一种很香的花,六七月份,***开的最盛,很有可能是这种花。
那么,尸体中怎么会出现花瓣?
第五十八章死人面上妝
繁春的指甲、手掌、脚上都没有沾泥土沙石之类的东西,衣物上也没有任何可疑残留物,正如封三旬所说,她不在池塘中被溺死。
不过,冉颜回忆起殷府的后花园,尤其是木香棚附近的池塘,那里四周都是石头,如果在水榭上面把死者头部按入水中,也有可能不会沾染到泥土沙石,只是那附近有***、金银花吗?
“会不会是浴桶?”萧颂打断冉颜的思绪。
“很有这个可能,那另一个凶手也应该是女子?”冉颜曾听晚绿说过,与翠眉密谋的是个女子,会不会就是凶手呢?
萧颂唇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那可不一定,许多男人也喜爱泡花瓣浴……”
男人泡花瓣浴冉颜头皮发麻,怪怪的瞥了萧颂一眼,“你们男人还挺有雅兴。”
话虽这么说着,萧颂的话倒是提醒了冉颜,她立刻返回去检查尸体的肩颈部分,瘀痕呈倒八字状,尸体已经进入腐败初期,只能判断这个人是用右手按住死者脖子的后方,将她按在水中。
想到第一次看见这个繁春尸体的情形,冉颜心中微动,她当时只是匆匆一瞥,并未敢认真检查,即便如此,她还记得死者脑袋上有瘀伤,与伤口重叠。
当时死者脑袋上的伤口被新鲜血液遮住,看不清细节,鲜血明显不属于死者,可能是动物、也可能是别人,这是凶手为了造成一个撞柱的假象而故意造成的假象。
冉颜一看之下,觉得可能是凶手力气不足,一棍没有打晕死者,又补了一棍。可是溺死面色发青肿胀,和被钝器砸死应该有很大的区别才对,就算当时是匆匆一瞥,也不应该看错
“您检查尸体时,可曾发现什么可疑之事?”冉颜回头询问封三旬。
封三旬捋着胡须沉吟,仔细想了半晌,“也没有不寻常之事啊?”
肯定有冉颜再次仔细观察尸体的头部,终于在头发丝中间找到一些白色粉状物质,“你检验时,她是否画了妆?”
“正是,为了能看清她的面色,老夫用水洗掉了她面上的妆容。”封三旬转而问道,“女子化妆很正常吧?”
“可你后来判断她是溺死”冉颜不可抑制的有些动怒,死者躺在法医面前时,就注定失去了亲自指控凶手的机会,它们把一切都交与法医手中,怎么可以如此不严谨
她既然是溺死,便不可能带着完好无损的妆容,且不说唐代,便是她生长的那个时代,也不是所有妆容都能防水的
“既然知道凶手另有其人,定然是凶手画上去的,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封三旬被一个小娘子训斥,面上有些挂不住,忍不住大声反驳。
冉颜冷冷的盯着他道,“繁春被溺死,面容肯定不会好看,可是这个人却能够把利用妆容把她装扮的丝毫没有水淹的痕迹,这样高超的化妆技术,不是所有女子都能达到的吧?这样的妆容,用劣质的妆粉肯定不行,苏州城中卖上等装粉胭脂的有多少家?妆粉是何香味?什么品种?这些都是线索啊”
封三旬质问的一怔一怔,最终却只讷讷道,“仵作验伤情死因,整个大唐都是如此,老夫也不过是按规矩办事。”
萧颂原本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可瞧着冉颜美眸中沉冷的怒气,心里也渐渐变得肃然起来。
“罢了,罢了,知道凶手擅于化妆,这已经是个重大突破。”刘品让见气氛凝重,立刻开始和稀泥,“十七娘可还有什么发现?”
冉颜心知自己一遇见验尸的事情,就太过严肃了,这里是大唐,而非原来的世界,遂缓了缓情绪,道,“无,不过我怀疑杀死繁春的,不止一个人。”
“且说一说。”刘品让连忙道。
“死者额头上有一处叠加的伤痕,我仔细解剖检查过,第一层为瘀伤,呈曲线状,有单纯性表皮剥脱,皮下出血界限不明显,骨质表面无压痕,大概能够判断出,此伤是在死者生前造成,凶器是木质钝器,却并非木棍,暂时还不能判断是何物。”冉颜也不管他们听不听得到专业术语,反正知道她是有凭据的做出最后总结就可以了。
顿了一下,冉颜继续道,“二次伤口边缘皮肤未曾卷起,没有生命反应迹象,而且有凹陷粉碎性骨折,伤口边缘整齐,骨伤呈三角状,这说明,这处伤口是死后用尖锐的金属钝器用力击打造成。”
刘品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又如何判断凶手是两个人呢?”
“从这具尸体上伤口造成的先后顺序来猜测,凶手从正面用木质钝器击打死者,但因为力度不够,受害者只产生了瞬间不适,凶手见她未死,立刻将她按入附近充满花瓣的水中,但这个时候,受害者开始拼命挣扎,人在求生之时,会爆发比平时更大的潜力。就击打的伤痕判断,这个凶手的力气不会很大,至少不会是一个孔武有力的男子。因此,她一个人抵抗受害人的反抗,所以极有可能是有另外一个人帮助凶手作案。”
“凶手把人溺毙之后,便开始藏尸,夏季气候炎热,尸体要藏在何处才能够阻止快速尸变呢?”
“茶宴聚会,大家都是聚集在一处,凶手怎么能肯定,秦四郎一定会单独走开?又如何掐算时间把尸体运出来布置?”
冉颜一个个问题,都指向了殷府。
殷渺渺那天为什么会提出捉迷藏的游戏?这件凶杀案,当真与她有关?
冉颜吐出一口气,浑身有些脱力的感觉,她隐隐觉得,已经快要看到事情的真相了,“我觉得自己曾经有一部分记忆丢失了,我每晚都会梦到一个女子面上被蒙了素布,沉尸水中。好像是殷四娘,殷晚晚……刘刺史不妨查查她的死因。”
刘品让惊讶于冉颜的话,心里却也极度怀疑殷渺渺杀人,可是她虽然可疑,却没有足够的杀人动机。
殷渺渺是殷府淑女典范的代表,一直都是深居简出,贤淑温婉,很少有机会私下见男人,与秦四郎更是不曾见过几次。
现在看起来,韩山在彩秀馆毙命,也于殷府的主凶有关系,要说殷渺渺杀死自己的侍婢,还有些说得通,她有什么原因要杀秦四郎和韩山?
冉颜沉默着处理好两具尸体,能提供的线索,她都已经说了。在大唐,她没有资格,也没有条件去调查这个案件,接下来就只能回家呆着,想想造成繁春身上伤痕的凶器是什么,然后静静等候官府查案结果。
“那个妓人,为何要自残呢?”蓦地,萧颂磁性而优雅的声音响在冉颜身侧。
冉颜戴上幂篱之后才摘下口罩,微微叹道,“会自残的人,通常都处于一种极端的情绪之中,比如,悔、怨、憎、恨等等,翠眉莫名怀了身孕,又患有杨梅疮,也就是花柳病的一种,面上定然难看极了,她定然是个极在乎容貌之人,心中又怀有某种极端情绪,自残也不足为奇。”
冉颜说完,冲他微微颔首,而后转身向刘品让等人告辞。尸也验完了,该说的也都说了,自然没有再留的道理。
出了停尸馆,才发觉外面又下起了蒙蒙小雨。冉颜带着幂篱,便也未曾在意,直接步入雨中。
邵明脸色惨白发青的跟在后面,脑袋一片空白,被雨一淋,才回过魂来,连忙与冉颜说了一声,跑去马车中取伞。
冉颜一个人不急不缓的朝停着马车的巷子走去。
走了一会儿,忽觉光线一暗,她下意识的抬头看。
隔着幂篱皂纱,蓦地对上了一双灿若星辰的黑眸,那张英俊的面容上带着浅淡而优雅的笑容,正持一把油纸伞遮在她头顶。
“娘子不是说,寻个时间与在下仔细探讨‘病原’的含义么?正好在下今日有空。”萧颂笑吟吟的道。
“我没有空。”冉颜淡淡回道。
萧颂剑眉微微一挑,“娘子要做什么,在下陪着你做便是,咱们可以一边忙,一边讨论。”
冉颜皱着眉头,静静盯着他,听到声音的时候,会觉得他是一个沉稳寡言之人,可是见了面才知道,这个人气势沉稳不假,却无赖的很
“我要绣花、缝衣,与姐妹聊聊胭脂水粉俏郎君。”冉颜丢下这句话,转身便走。
萧颂站在原地未曾追上去,持着伞,瞧着她的背影与邵明会和,而后没入停着马车的巷子。
冉颜上了马车之后,解下幂篱,不禁往窗外看了一眼,却看见那一袭红色袍服持着一把绘着山水的油纸伞还站在远处,微微侧低着头,仿佛是在听护卫汇报事情,剑眉微蹙,英挺的鼻梁,硬朗的下颌曲线,便如邢娘所说,当真是无一处不好。
冉颜正欲收回目光时,却瞧见他向马车看过来,乍然一笑,仿佛就知道她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