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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芙蓉-2003年第6期-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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脂粉香味。哦,我身子一振:又闻到你了,你原来就藏在这朵云里…… 
  嘭嘭。 
  忽听有人在敲院门,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我闻声急忙收回日光向院门走去,门拉开才见是几个军士。 
  抱歉打扰你,我们是奉兵部之令来找自愿救护伤员的人的,凡健康行力气的本城住民,不分男女,只要本人自愿报名,都可以去。我们特来问问你们家有没有愿去的,我们已知道你们是军人眷属,去与不去你们完全自愿。其中的一个头目开口道。 
  我迟疑着,一时不知这件事应不应该去做,不想帖哈这时已走出来在我背后先表态说:写上我们父女两个的名字,我们都去,朝廷有难,我们做平民的,理当奋勇上前。 
  好,这位大们说得对。来,写下你们的名字。那人朝我递过来一张纸。我看了帖哈一眼,在上边写了我和帖哈的名字。 
  来,发给你们两个黄布条,你们把它绑在胳臂上,凭这个黄布条,你们晚饭前到德胜门内清香茶楼前集合,会有人给你们交待事情。 
  帖哈急忙伸手接过,我看见那布条上写有救护两字且盖了一个大大的印章。 
  送走了那几个军士之后,帖哈低声对我说:今夜我们的人按计划要毁掉德胜门城楼上的那些大炮,夜里我想到那城楼附近听听动静,可街上戒严,我正愁着怎么才能出去哩,他们忽然给咱派了这样的差事,这真是打瞌睡遇到了枕头,太好了。 
  我们的人怎能上到城楼上?我很惊异。 
  这个不用你操心。 
  我不再说什么,只在心里想,既是让到德胜门内清香茶楼前集中,就可能见到也在德胜门防卫的卢石,这倒也是给自己提供了一个机会。 
  估摸该到小门的时辰了,我和帖哈就在胳臂—上绑了写有救护两字且盖了印的黄布条,给陈老伯交待了一声,便出门上街了。那黄布条还真管用,街上当值的军士一见我们臂上的黄布条,问也不问,就立刻放行。我们按要求在晚饭前到了德胜门内的清香茶楼前。这里已聚了几百人,多是中年男人,年轻女子也打,但只有十儿个的样子。我和帖哈被编为二O七组,分到了—副担架。这些身穿各色衣服的普通百姓,大概都知道眼下的事态,全神色肃穆地上声立在那儿。站在这里,能隐约看见德胜城楼上有人影晃动,能看见城门内有成队的军士在搬运着什么。 
  不久,一个身穿都指挥官服的中年男人在几位文武官员的陪同下,来到人群前站定,只听那都指挥开口说道:诸位勇士,瓦刺军正向京城杀来,京城保卫战很快就要开始,在朝廷遇此危难之时,你们能自愿出来担当救护伤员的责任,这份为朝廷分忧为国家社稷着想之精神,令卑职十分感动。朝廷也会记下你们的功劳和事迹,战后定会给以重赏!仗打起后,你们救护伤员的方法,就是每两人一组,把伤员或架或背或抬,搬到临时看护所里。临时看护所就没在这清香茶楼内。你们在大战打响前,就坐在这茶楼外的街边安静等待,一旦打响有了伤员,自会有人来叫你们…… 
  我一边听着,一边望着远处的德胜城门楼。卢石,你这会儿在哪里?瓦刺军已经杀过来了,你可要小心!…… 
  夫人,你也来了?一个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我吃了一惊,在这儿谁会认识我?回头一看,方舒一口气,原来喊我的是那个喜读兵书懂兵事的蹇老先生。哦,是你? 
  我也来助一臂之力吧。他无声一笑,我没力气去抬伤员,我就来给你们和伤员送点热水喝。我这才见他的腿旁放着一把挺大的水壶。 
  先生的精神真是令人感动。帖哈这时在一旁插嘴,只有我能听出,他的声音中含了点讥讽。 
  这位是—— 
  我爹,和我一起来当救护员的。我此时方记起他俩还从未见过面。 
  噢,是令尊。那蹇老先生朝帖哈笑笑,我们都是不愿城破啊,城一破,家何在?当年李清照写过:木兰横戈好女子,老矣不复志千里。我们二人这是在照她写的做呢。 
  老人家,我们去那边了。帖哈假装有事,急急把我拉走了…… 
  天将黑时,爪坐那儿等待的我们,忽见几队明军军:上从附近儿条街巷里向我们面前的大街上集中,不一会儿,那些军士就站成了整齐的几排。军上们都是全副武装,面孔肃穆。这时,有人抬来了几大坛子酒和几筐洒碗,给每个军士都端去了一碗洒。看着那些手端酒碗一动不动的军士,我心上煞是诧异:这是要干什么?这当儿,只见一个军官站到队前高叫:拼死队的弟兄们,为朝廷尽忠立功的时刻j就要到了,请大家对天举碗,喝下这碗壮行酒,尔后奔赴自己的战位,不夺胜利,就是头断血流也决不后退半步!喝! 
  喝!军士们齐吼一声,震得地皮一动,惊得正要归宿的鸟儿呀呀叫着又飞回到了空中。我惊望着那些举碗喝酒的军士,—股冷意嗖地钻上了心头。那些军士喝完了酒,又几乎同时乒一声朝地上摔碎了酒碗,跟着就排队提刀向德胜门那边跑去厂。 
  我默看了帖哈一眼,他的眼中也露了惊意。天哪,明军竟有如此斗志。 
  天黑之后,因久久没有动静,我们这些救护员每人领了一件军袍,被允许进入附近的几家旅栈睡觉,并被告知,一旦敌人开始攻城,会立时敲锣,大家听到锣声,紧忙出来就行。人们正准备进旅栈,忽听德胜门城楼上轰轰响了两声,分明是爆炸的响动,紧接着,就听见有人的喊声、叫声、哭声和跑动声。救护员们顿时都惊在那儿,一齐向黑暗中的城楼上看。帖哈在暗中拉了一下我的衣袖,借着旅栈里透出的灯光,我看见他的一双眼里聚满了高兴。这么说,那些大炮被炸毁了?! 
  我的心莫名地慌张起来,这桩事我其实也是参与者。 
  一组、二组、三组、四组,快跟我来!这时响起了一个声音。紧跟着,就有八个救护员随了那人向德胜门城楼跑去。不大时辰,便见在两支火把的引领下,那四幅担架各抬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向这边跑来。众人纷纷让开,看着他们把伤员抬进救护的屋子。 
  我的心嘭嘭跳了起来,又开始流血了…… 
  咋回事?当那些救护员出来时,人们拥上去问。 
  说是有人在城楼上的大炮炮膛里塞了东西,忽然之间,就爆炸了…… 
  这个时候大炮被炸,娘的,一定是瓦刺人的奸细所为,要想法抓住他们 
  我没有上前,更没有去问,也没有去听那些回答,只是一个劲地向暗影里躲,我怕人们发现我的异样,我怕四周所有人的眼睛。 
  当人们终于平静下来后,我听到一个声音在喊:大家快进去歇息,以准备应付大战开始! 
  我急忙向旅栈里走,帖哈这时靠近我,先是回望了一眼远处的城墙,然后对我微声说:咱们的人应该到了呀!为何这样慢?我没有理他,我不懂他为何这样迫切,早打晚打不是一个样?你想看什么?难道你没有见过战场? 
  我躺在旅栈里那张散发着陌生人汗味的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眼前一会儿出现也先的面孔,一会儿出现卢石的面孔,耳朵里也奇怪地总听见一个人的哭声。因为是和衣而睡不分男女,帖哈就睡在我的旁边,我问他听没听见有人在哭,他说没有。我侧耳去听,那哭声分明在耳。又问身旁另一位女子,她却也说没有听到,令我更是奇怪。不知过了多久,我的上下眼皮才算被疲惫捏拢…… 
  锣是骤然响起来的。深夜里的锣声是那样令人心惊,加上最初的锣声过后,远近街道上的锣也接连敲响,传达出的那份紧张就格外揪人的心。 
  我们这些自愿救护员纷纷跑到街上。管事的一个官员高声叫道:大伙先在街边等着,一旦需要再到前边去! 
  帖哈碰了碰我的胳臂,借着街上灯笼发出的微光,我看见他脸上浮满了笑容。他望着远处仍笼在夜色里的德胜门城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侧耳倾听着城楼上的动静,那里好像一如我们睡前的模样,没有什么异样,并无刀枪相碰的响动。但渐渐地,我听见了一种声音,那声音好像来自城外,类似风掠过树枝的声音。后来我才辨清,那是人群的呐喊声,那呐喊声因为来自城外远处,变得有些模糊不清。天就在这种模模糊糊的喊声中亮了起来。这是一个没有一丝云彩的晴天,太阳一点也不知道京城里的变故,仍像往日一样,大摇大摆地走上了东天。借着阳光可以看清,远处的德胜门城楼上,旗幡飘动,军土肃立,一点也没有乱的迹象。不大时辰,只见从门楼里奔出一骑,直向这边飞来,到了眼前,才认出是昨晚在这儿照应大家的一个军官。只见那人勒马停住,高声叫道:告知诸位一个好消息,我驻守城外的副总兵高礼、毛福寿率兵主动出击,突袭瓦刺军前锋一部,杀敌数百人,余敌溃走,我无死伤! 
  救护员们立时鼓掌叫起好来。 
  我回望了一眼帖哈,只见他虽也在鼓掌,但面色铁青。料他心里不会好受。两军对阵,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啊。 
  这个早上平安过去,大家吃了专人送来的烧饼和稀饭之后,仍旧坐在街边歇息,一边悄声议论猜测着战事的发展,一边等待调用。将近中午时分,忽听德胜门城楼上嗵的一声炮响,随即就听见城墙外响起了山呼海啸样的呐喊声,跟着,鼓声、炮声、人吼、马嘶、铁器撞击声和火铳发射的响声连成了一片,直有一种天摇地动的感觉。救护员们全都站起身来向城外看去,无奈有城楼和城墙的遮挡,根本看不到什么,看到的只是城外的天空和空中飘荡的几缕青烟。帖哈这时扯了一下我的衣角,满脸兴奋地低声说:我们大规模的进攻开始了!德胜门的明军布防情况,我们早就报了过去,太师也先他们应该是了如指掌。看吧,这个德胜城门马上就会被攻开! 
  我双眼直瞪着城门,在我的瞪视中,那城门仿佛已真的被打开,也先正领着成队的骑兵向城里潮水样的拥来。你们辛苦了!也先勒马站在我和帖哈的身边。我摇了摇头,眼前的幻觉顿时消失,一切还是原样,那城门仍牢牢地关着,甚至连站在城门后守卫的军士们都一动不动。 
  约摸有两个时辰,城外的呐喊声渐渐低了下去,又过了一阵,各种响声渐趋没有,而在西直门城楼方向,又响起了喊声和鼓声,我和帖哈正在诧异,却见一个管事的由德胜门城楼那边骑马飞驰过来高声叫道:我大明军在德胜门外刚打了一个漂亮的伏击战,我军将瓦刺军的一支先锋部队引进空街,预先埋伏在街两边空屋里的伏兵突然出击,火炮、神铳、利箭齐发,打得瓦刺人鬼哭狼嚎;尤其是我明军预先打制了许多锯木头的宽锯条,将其在空街上拴了一道又一道,使得他们骑兵的马腿接连被伤被绊,让他们全然失去了骑兵的威力…… 
  我看了一眼帖哈,发现他的脸上全是惊诧。 
  我当然感到了意外,可另一半心却有些放下了:既是明军胜了,卢石就不会有危险了吧? 
  现在,请大家迅速跟我来,我们要趁瓦刺军去转攻西直门城楼的当儿,快速出德胜城门,把刚才在伏击战中我方受伤的伤员和阵亡者的遗体抬回到城里来! 
  众人闻言,急忙随那人走了,我和帖哈也紧紧地跟在后边。我看出,帖哈迈步很急,他大概特别想亲自去看看情况。 
  德胜城门刚一打开,我还没有迈过门坎,一股我在土木堡战场闻过的浓重的血腥味就涌进了鼻孔。打眼向城门前的街上一看,我的心就猛地缩紧了,天哪,那条街上横七竖八躺的全是死去的和受伤的军人。从衣服上能够看清,那其中的大多数是瓦刺军人。死了的已经不能再动,最惨的是那些受了重伤的人,他们正一声连一声地惨叫着,那叫声像竹签一样地扎着人的心,让我身上骤然起了鸡皮疙瘩,身子也打起了哆嗦。明军的士兵正在清理战场,因为明军评定战功的办法是以人头计算,杀敌多少,空门说不行,须把敌方的人头割下来,论功时交上去。所以我看见不少明军士兵手里都拎着三四个人头,并且继续在尸体堆里寻找尚未割头的瓦刺战死军士。望着那些血淋淋的人头,我只觉得双腿发软恶心欲呕。 
  我跟在帖哈的后边,在死尸堆里寻找着明军的伤员和尸体。看!走在我身前的帖哈突然低叫道。 
  我闻声顺他的目光看去,身子不由得又是一抖,原来站在旁边的一个明军士兵手里拎着两颗人头,那其中的一颗竟是太师也先的弟弟博罗的。这人我和帖哈在也先的大帐里见过,当时也先曾向我们介绍过他,那时,他是多么威风和神气活现,可现在他的人头竟然被人提在手里摇来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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