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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芙蓉-2003年第5期-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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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有些互不相下,到处是大笑大嚷,争纪录乱成一团。劳动了五十年的老同志,站在这个欢乐活泼群体中,却不声不响,眼看看这些年青人脸上发赤冒汗的光景,只觉得满有意思。记得开工日,教育长还说,中国有万千工厂,也要大家自己来建设,过几年老百姓就可以都有吃有穿。老同志心里估想,将来学校建工厂,就报名挑三十担土,花个半天一气完成。 
  学校的分段学习制,且随时总结过程,检查得失,使得各部门工作都保持一定程度联系。厨房中的工作情况,自然也应分算在知识分子改造教育计划内。厨房中的膳食民主制和群众路线制,虽在民主学习上,对每个人都有极多启发,可是教育长的演说,在学习过程中,却始终成为一个问题,悬在共同思想上。由于认识还只停顿到从感性到理性阶段,究竟还相隔一截。用轮流参加厨房工作,突过这点认识上的障碍,自然还难望豁然贯通。读书人终究是读书人,忘不了书,所以当学习到中段,马列主义的课程正式讲授时,同学学习热情都因之骤然提高。对于讲授本题的抱有极大希望。特别是由于同一名辞在应用上界限含义新旧不同,随时随处也不尽相同,研究院有些同学,便不免抱了幻想,以为一切模糊疑难都可望迎刃而解。可是第一堂听过后,知道大本书固然要读,主要还是善于离开书本从实践取证。因之好像得到了点东西又失去了点东西。于是引起同学间广泛辩论。在小组辩论不够,还拿到饭厅中来讨论。 
  在改造中的知识分子,一涉辩论,照例多习惯引经据典。记下的教条有时可用作武器,有时又恰好成为观念自缚的绳索。自然不会有什么结论。但辩论本身,却形成一种热烈活泼空气,无所不在。第四桌六个学员中,有两个人争辩得特别激烈,其中一位指着墙上标语,要对方学习联系实际,另一位即从笔记本中,把开学第一回讲话提出来,证明他并不忘记这个问题,一切教条都不能帮助人理解马列,必须要从实践中锻炼。但如何学习老同志?两人似乎都限于阶级成分具有的劳动品质的认识,没有人能回答究竟。 
  其时老同志恰在饭厅一角大灶边,拿着那个小秤,专心一志的称煤。饭厅中种种辩论形成的热烈空气,引不起他的丝毫注意。最先吃完饭的一个同学,走过老同志身边时: 
  “老同志,你可学习马列主义?” 
  “同志,我不认字!人老了,记性不好。自己姓名也不会写。” 
  “我看你一天到晚总是做事,不怕烦,不怕累,实在是一个劳动模范。你工作真热心!” 
  “同志,你说得好。我们没有知识,一天就烧火做饭。学校好多事情要人做,大家都在忙!我的事情容易做。敲敲煤,放放水,帮他们做点杂务,不费力气的。上月里抗美援朝,好多同学都报了名,去朝鲜帮朝鲜人民打美国鬼子,把鬼子赶下海里去,多好。打仗可不容易!事情不论大小,大家齐心合力作,就好办!”稍停了会儿,似乎从同学神气中有种体会,于是问那同学: 
  “同志,你可是新从外国回来教书的,要去教学生马列主义?你们快要毕业了,是不是?” 
  那同学离开了老同志向宿舍走去时,心中重复着老同志说的话,觉得话语浅显意思深,满有道理。比起几次小组讨论道理似乎还明确深刻。以为恰是集体主义,爱国主义结合国际主义最好的注释。可是想起老同志最后问他的几句话,不免打了寒噤,不住骂自己混蛋狗屁,用来惩罚自己在美国大学念博士学位,多年来升官发财往上爬的糊涂思想和卑鄙打算。 
  马克思列宁一生关心注意的,讴歌赞美的,对之抱着深刻信任和希望的,特别是中国人民领袖毛泽东认识得极深刻,理解得极透彻,而在一个崭新的光荣伟大时代中,为了完成中国历史任务,要求于万万人民对于劳动热情的新道德品质,老同志所保有的,恰是一个全份。这种优秀的伟大的劳动道德品质,在阶级社会里,历来都被统治阶级所忽视轻视,由压迫剥削转成为奴隶屈辱和永久苦难。虽创造了历史文化,可从不曾在历史文化中得到应有位置。现在觉醒了,明白的意识到自己作了主人,而且和万万人民来共同创造一个崭新的既属于民族也属于世界的文化。老同志虽不识字,可完全明白这个道理,深信这个道理。因此话虽说得极少,事情总作得极多。而且是永远十分谦虚诚恳的,和万万翻身劳动人民一样,在沉默里工作,把时代推进。中国能够站起来,战胜一切困难,取得胜利和成功,就是因为在任何地方,在一切平凡单调艰难繁琐工作中,在一切创始的生产战线和建设工程中,在朝鲜战场,和西藏冰雪沙漠里,都有和老同志一样的劳动人民,在无私无我的为建设国家而努力。 
  一九五二、一、十四 
  四川内江烈士乡 
   
  本文初稿写于1950年作者在革命大学政治研究院学习期间,是自1949年病后,为恢复用笔能力而作的一次努力。离开革大后,作者又曾多次修改,并于1951年冬带着文稿到川南内江地区参加土地改革。从目前保存下来的手稿看,注明1951年11月12日的第四稿和1952年1月14日的第七稿比较完整。 
  据第七稿整理编入。 


中队部
沈从文 
  ……你是那里?喔喔,是的,这里是中队部!我们决定要搬吗?明天就得动吗?好好。那容易。比起这边来工作实在方便得多。典型斗争也方便。那就明天动。电话下午一定移好。房子已经看过,合用的。和乡农会只隔一道田坎,条件好得多。上级决定是对的。等等我们这边就派人去打扫,事情大家做,容易办。困难?没什么困难的。有办法,放心,保证到时完成! 
  ……你是那里?要中队部?找谁?咋个,咋个,是啦嘛。搬好了。都归置好了。人多手多,事情只要大家一动手,很快就好了。群众力量什么事不好办?住处已经照计划分配,团长、秘书长……一间,调研组一间,通信员一间,女同志一间,正面大房子办公。人多,可并不太挤。乡下四合院子,都差不多,一般地主家庄园样子。天井坪子我已用步子量过,宽三十三步,纵深二十七步。屋前是口深水塘,塘边有五株柞桑树,三株橘柑树,一些杂木。廊子下有两个蜜蜂箱子。屋后竹林子一大片,小山岗子月牙儿环抱,地势不坏!地主家当然讲风水,这家老一代就是个阴阳师,专靠帮地主看坟山,骗了份产业,后来自己又成了地主。老百姓来当家,逃走了。 
  ……你说大地主肖辉重的根据地,大田村卢音寺吗?近得很,不过二里路。我们就住在山脚下,可以清清楚楚看到那个堡子。很好看,可是一座真正封建堡垒喔!肖家和杨家糖房都在山脚下。上面已经看过,地主威风扫荡了,看不出。住了二十户贫农,有五万土。看到个老头子在堰塘边钓鱼。在山砦顶上钓鱼!他说:“没事干,帮小猫钓小鱼。”……后来又说:“也有大鱼,二三斤重,不上钓。”钓来自然就自己吃了。是个现代姜太公吗?不,不,姓尧,鲁班弟子,一个老木匠师傅!现在闲着,很快就得忙起来了。过去帮地主女儿办嫁妆衣柜,赶明天老百姓做尿桶可真得忙! 
  ……真是好地方!四望一二十里,庄稼长起来了,豌豆油菜开了花。实在是锦绣河山!老百姓那么好,土地那么好,这些大小地主恶霸狗腿子,在这里可做了多少对不起人民的坏事,造了多少孽!斗争会就得进行吗?是的好的,就那么办。就用杨家糖房那片土地搭个台子,那片土地五千六千人够用,全区五万人大会也够用! 
  ……你是那里?中队部吗?这里就是。找谁?我就是。住的人家情况,早了解过了,一共四户,人口大小老少二十五六,加上我们一伙,已快到半百数目。那中农是皇经坛主点传师,骗人罢了,传个什么法?已经坦白过。门前路边那口井水还干净,合用,虽当路,不会下毒药的……是的,也得警惕,有人注意,情况清清楚楚,不用担心。房子和高百万家当然不大相同,规模也小得多。树林子的封建性就不如那边来得显明。那几株二百年老树,早砍了,几个小孩子正在剜老根。要连根拔,一面唱一面在拉锯子,再有半天就成功了。 
  ……贫农家庭吗?大小五口,一个半劳动力,有个十三岁男孩,挑水砍柴,编虾撮,打草鞋,事事在行。有个九岁大女孩,三年前到地主家后山去扒树叶子,被地主家恶狗追咬,摔到田坎下边,坐骨脱了臼,跛到现在。每天还背个六尺高竹笼上山扒树叶。日常家事都参加,剁青菜推包谷粉,一天忙到晚。第二家是个白糖匠,丈夫上了糖房。第三家中农,五个劳动力,四个孩子,两个上了小学,大小一共十四口。第四家成分不定,三口人,老夫妇已过六十岁,青年二十六岁。这一家是十月里才从乌龙寺搬下来的。原是个道士,看守庙宇管香火,做了点庙里庄稼。乌龙寺改了保国民学校,这一家人才下了山。要特别落后一点的,这一家就是个典型。几十年骗人的老一套没有主顾了,白天一家三个人就坐在灶房里煮豌豆烤烤吃,一句话也不说。每到半夜,总是忽然吵闹起来。有时老夫妇对骂,有时又共同骂孩子,声音和一个钝刀子在空锅里刮一样,刮刮又停停。骂得个上气不接下气。老的还半夜咳嗽,直到天明……环境就是这样,得接受,是的,得改造。可是这是小事,人民翻身才是大事情! 
  ……你是那里?要中队部吗?是,是。我就是,你咋个不……怎么,报告得还不够清楚吗?对的。动物都得报告吗?让我算算喔:一只牛,年龄是“黑线边”。四个架子猪,还未上膘,一窝小的,共计七只。一群鸡,阉过的三只,母鸡四只,公鸡两只。一条狗。动态也调查研究过!特征是那些鸡入冬来都毛羽丰满,脸庞红红的,到处大模大样的走动。那窝小猪都胖墩墩的,白天虽经常赶到大门外去找吃食,可是闪不知一个二个又偷偷悄悄地跳过高门坎,回到院子中来玩,口中哼哼唧唧,兴头十足的各处走动,间或又彼此停顿下来,交头接耳一会会,把头一摆,即刻又分开走去。那只黑狗,见工作同志大棉袄,不叫,大约因为老棉袄样子相同,气味也相差不太多。见外乡送信员,可得汪汪吠两声,一经吆喝,就赶忙向屋里跑去。那只水牛就只吃草,整天都在吃草,极沉静。一切的动都反而衬托出农村中特别的静。一切声音都好像出自土地,又被土地即刻吸收,转若十分沉静。特别是中午时的鸡声。 
  ……此外还有院中一角的磨石声,大门前擂谷子时的擂子声,破篾箍桶的敲敲打打,孩子们放地黄牛时时发出嗡的一声响。……大门外呢,卢音寺堡子上,经常可听到开群众大会召集群众时的喊人声,是武装队长站在那个堡子上城墙头上执行任务的。大路上经常有锣鼓声。半夜里,还可听到田坎对过乡农会斗争大会上,群众对地主的呐喊示威声音。这一切都和另外一种声音有密切联系,就是这个电话铃子的响声。 
  ……你是那里,这是中队部。昨天的大会吗?很好。进行的十分好。堡子上山路口都有武装守卫,十一点前后人就到齐了。群众一共六千四百五十一,地主六百二,当场过关的四个,愿意谈判承认赔偿人民血汗果实的二十六个。……天气好,庄稼经过雨都绿得发亮,油菜花开了,当真是锦绣山河。公审控诉大会就在这个背景中进行,把应当扫荡消灭的宣告死亡。一切都进行的顺利。晚上各村反映情况,都说毛主席真是为我们穷人撑腰,把大恶霸枪毙了,挪去了一个千斤大石头,翻身大事再不会有何挡路的东西了……人民动起来了,全面动起来了。是的喔,历史在改变,应当死亡的一律死亡,必然新生的得到新生。打地主吗?……是的,早纠正过来了。不过,这是斗争!不能如请客画花,可是一定得照政策行事。昨天晚上××突破了。×××分化瓦解那个小婆子,完全成功。×××老的十分顽固刁歪,麻烦,斗了三天还不成功,已经换了个方法斗。这家伙几十年老油子,老百姓做他的田,凡是田里生长的他都要,动物只不要蚯蚓,植物只不要火麻——现在还坚决不要!另外一面也就坚决的要送一点。送火麻,是不合政策的。……可是,这是斗争!纠正过来了,放心,放心! 
  ……院子里情况吗?很好。白天真是静得出奇。依旧是箍捅破篾,磨石擂子声音低沉沉的。那几只鸡也还是大模大样的各处跑去。这几天青菜萝卜晒满了半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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