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生之道-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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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我们问的是,“需要安全感”的意义在哪里?我们是在看“安全”的地图,这份地图告诉我们,我们需要衣食住行,所以我依赖这个社会。我知道依赖别人会怎样,我没说这应该或不应该。这幅地图告诉我们:“你看,这条路通向恐惧,通向快乐、愤怒、满足、挫折、神经质。”地图还说:“请看观念的世界。依赖观念得到的安全感最脆弱。”观念不过是空口白话。观念只是借着想像,仿如真实。你们是依赖形象而活。地图又说:“要自给自足。所以我靠我自己。我必须对自己有信心。但是你自己是什么东西?你不过是这一切的结果。”地图告诉你这一切,于是你问说:“绝对的安全,包括工作等等在哪里?”绝对的安全去哪里找?
健全地活在不健全的世界4
问:没有恐惧就找得到。
克:你没有了解我的话。请你在自己面前摆一幅这样的地图,看着里面的一切:身体的安全、心理的安全、理智的安全、意念的安全、感情的安全、自信心的安全。你说,这一切都那么脆弱。看这一切,看见其中的脆弱、徒然、毫无现实感,于是,哪里有安全可言?学会这一点,你才会明智。明智才是安全。你们了解吗?
问:没有安全感活得下去吗?
克:你还没有学会要先看。你先学会的是透过假象看世界。这假象给你安全感。所以,首先要把你觉得安全的假象摆一边,不要先认定自己一定得有安全感,然后看我们的地图。“需要安全感”的意义在哪里?你会发现你追求的什么事都没有安全感。死不安全、生也不安全。你一发现这些,一看见这些,一看清楚“我们追求的事情都没有什么安全感可言”的事实,就是明智。明智才能够给你绝对的安全。
所以学习是安全之源,学习的行为就是明智,学习里面有很强的安全感。你们在这里有没有学习呢?
问:在家庭里面,他们都说人必须努力谋生,必须有一点知识。他们有这一种安全观,这种基本的需要。
克:的确是这样。你的家庭、传统都说你必须要有身体的安全,必须有工作、有知识、有技术、有专长。你必须有这个、有那个,这样才会有安全可言。
问:这些都是观念。
克:我需要钱,这可不是观念,其他事情都是观念。身体长保平安很实际,其他事都是假的,了解这一点就是明智,这种明智里面才有绝对的安全。这样,不论在哪里,在共产主义社会还是资本主义社会,我都活得下去。
你们是否记得,前几天我们说过静思就是观察?观察是静思之始。你的心只要稍有扭曲,稍微因为成见、恐惧而扭曲,就没有办法观察这幅地图,要没有成见才能够看这幅地图,所以要在静思中学习怎样免除偏见。这才是静思,盘腿打坐不是。这样的学习使你有责任感,不但对自己,对自己的关系有责任感,对一切事物,花园、树木、身边的人都有责任感。万物都重要起来。
要好玩才认真得起来,不好玩就认真不起来。前几天我们讨论过瑜伽,是不是?我为你们示范了吐息法。你们要好玩地练习这些方法,要享受懂吗?
问:“学习”这种事情我认为不可能用好玩的心情来讨论。
克:可以!可以!你看,学习就是玩。看到新事物真是好玩,这样重大的发现,可以给自己很大的能量。别人发现了再告诉你没有用,因为那是二手货。学习的时候,发现崭新的东西,发现新的本能、新的种类,都很好玩。发现自己的心怎样运作,发现所有微妙之处都很好玩。
正确的生活1
《问与答》,一九八〇年七月二十四日
问:我是老师,但我一直和学校制度、社会形态起冲突。我是不是应该放弃工作?怎样才是正确的谋生之道?有没有什么谋生之道不会造成冲突的?
克:这个问题很复杂,我们必须一步步的讨论。
什么叫做老师?老师如果不是传授历史、物理、生物等知识,就是和学生一起学习“自己”。学习“自己”就是了解整个生活的过程。如果我是老师,不是生物学老师或物理学老师,而是心理学老师,那么是学生了解我呢,还是我指出的东西会帮助他们了解自己?
我们必须非常小心,非常清楚我们说“老师”是什么意思。我们到底会不会有心理的老师呢?我们是否只会有事实的老师呢?有没有老师可以帮助你了解自己呢?刚刚他问说:我是老师,但是我不但一直和学校制度、教育制度冲突,也一直和自己的生活方式冲突。我是不是应该放弃这一切?如果要放弃,又该怎么办?他不但问了什么才是正确的教育,而且也问了什么才是正确的生活。
何谓正确的生活?以社会现状而言,我们并没有所谓正确的生活方式。你必须谋生,你结婚生子,你负起养育子女的责任,所以你只好接受工程师、教授等工作。以社会现状而言,我们可不可能有正确的生活之道?追寻正确的生活之道,到头来会不会只是追寻乌托邦?只是期待另一样东西而已?这个社会这么腐败,充满矛盾,不公不义,在这样的社会中我们该怎么办?我问自己,不只是当老师的自己,我该怎么办?
活在这样的社会,可不可能不但生活方式正确,甚至连冲突都没有?有没有可能不但正确的谋生,连和自己都不再冲突?正确的谋生与不和自己有冲突,是截然无关的两回事吗?这两件事是各自独立的,截然分隔的事情吗?两者会不会合而为一?要生活得没有一点冲突,必须非常了解自己,所以就需要相当的明智,不是聪明的智力,而是观察力。客观的观察眼前的事情,内在、外在都观察,并且由此了解内在、外在其实并无分别。内在、外在就好比潮水,时而向内流,时而向外流。这个社会是造作出来的。活在这样的社会,有没有可能谋生方式正确,又没有一点冲突?我必须再三强调这一点,强调正确的谋生和正确的生活方式,怎样生活才能够没有冲突?正确的生活和正确的谋生,哪一样优先?不要光是我讲你们听,光是同意或不同意,光是说:“这不实际,不是这样,不是那样。”不要这样,因为这是你们的问题。我们要互相问一问:“有没有一种生活方式,可以一方面自然的创造正确的谋生方式,一方面又让我们的生活不带一丝冲突的阴影?”
有人说,除非到修道院当修士,否则不可能有这种生活,因为此时你才能够丢开世俗,丢开世俗的痛苦,专门服侍上帝。不过,现在相信修道院的人已经不多,相信“我愿匍匐”的人已经不多。如果他们匍匐,他们匍匐在前的,其实只是他们心中造作或投射的他人形象。
生活就是关系和行为,只有了解生活的全盘意义,生活才不会有一丝冲突的阴影。但是,一切环境里面,何谓正确的行为?有所谓“正确的行为”这种东西吗?行为有没有绝对正确,而非相对正确的?生活就是行为、运动、谈话、获取知识,也是关系,不论深浅。何谓你和某人的关系?也许你们很亲密、有性关系、互相依赖、占有,所以也激起嫉妒、怨恨。多数人都是上班,上班劳动。那时他野心勃勃、贪婪、争强好胜、一心想要成功。但是他回到家变成先生或妻子,却又驯良、友善,甚至慈爱。我们平日的生活就是如此,谁都否认不了。但是我们要问:这种关系正确吗?我们说不正确,当然不正确,要说这种关系正确实在荒谬。不过我们说归说,说完以后还是老样子。我们虽然说那是错误的,不过却不了解何谓正确的关系,除非依循自己或社会设定的模式。
我们或许也想,或许也希望、渴望。不过希望、渴望并不是做,我们必须认真地做下去才找得到。
关系一般都很色欲——从色欲开始,然后从色欲成为伴侣,互相依赖,然后组成家庭,更增加彼此的依赖。等到有一天这种依赖不保了,茶壶就翻了。要寻找正确的关系,首先必须先探讨我们为什么这么互相依赖?为什么我们在心理上这么依赖对方?是因为我们非常孤独吗?是因为我们不信任别人,连妻子、先生都不信任吗?另一方面,依赖使我们产生安全感,使我们免于这个广大世界的恐怖。我们说:“我爱你。”那种爱里面永远都有占有和被占有。这种情况一旦受到危害,就产生种种的冲突。我们目前和他人的关系,不论亲疏,都是这样。我们制造对方的形象,然后执著于这种形象。
正确的生活2
你一执著于某人,执著于观念或概念,就开始腐败。我们必须明白这一件事,可是我们不想明白这一件事。所以我们到底有没有可能生活在一起,但是不互相拘束,心理上不依赖对方?若不了解这一点,我们将永远生活在冲突当中。因为,生活就是关系。那么,我们能不能不带动机的、客观的观察执著的后果,因而立即放开执著?执著和挣脱并非相对。我执著,然后我努力挣脱。这样,我就制造了对立。我一制造对立,立刻产生冲突。但是,事实并没有所谓对立这种东西,有的只是我之所有,也就是执著。有的只是执著的事实。我在这个事实里面看见执著的后果,看见里面毫无爱可言。我们不可能看到“挣脱”这一回事。以我们的头脑所受的制约、教育、训练,一观察事情就制造对立。“我很残暴,但是我不可以残暴”,就这样产生了冲突。但是,如果我只是观察暴力,只是观察暴力的本质,只观察而不分析,那么,对立的冲突就完全消失。我们如果想要生活没有冲突,只要处理“实然”就够了,其他的都不必去管。我们一旦这样生活,也能够这样生活,那么,我们就开始和“实然”同在。这样,“实然”也就跟着消退。试试看。
关系只有在没有执著时,才真正存在,只有在彼此不存假象时,才真正存在。我们只有真正了解关系的本质,双方才会有真正的交流。
适当的行为指的是准确的、正确的行为。适当的行为不从动机出发。适当的行为不受引导,也不是承担出来的。了解正确的行为,了解正确的关系,会使我们明智。不是知识的明智,而是你我所没有的深刻智慧。这种智慧会告诉你该如何谋生。有了这种智慧,你也许是园丁、也许是厨师,都没有关系。没有这种智慧,你的谋生只有随波逐流。
我们可以有一种没有冲突的生活方式。没有冲突就有智慧,智慧就会告诉我们正确的生活方式。
永远不要问“怎样”
《克氏自论》,一九八三年五月三十日
一个多月以来,这里一直下雨。在加州,雨水早在一个多月以前就停了,绿色的田野开始干燥、转褐。太阳很烈(温度在华氏九十度以上,而且还会更热;不过他们说时序已经进入仲夏),从加州这样的天气来到这里,看到苍翠的草地、绿色的大树、铜色山毛榉,真是令人惊讶意外。山毛榉日渐成长,从淡棕色逐渐转深褐。在一片绿林中看到这些树,真是令人高兴。随着整个夏季的进行,这些树木的颜色会变得很深。这个地球太美了。地球,不论是沙漠,还是种满果树、美丽的绿色田野,一直都很美丽。
在田野里和牛、小羊一起散步,在林里听着鸟鸣散步,心里不带一丝意念,只是看着地球、树木、绵羊,听着杜鹃和林鸠的啼声。不带感情、不带情绪的走着,看树、看地球,你这样看,你就学习到自己的思想,觉察到自己的反应。不了解意念为何而生之前,不容一丝意念消失无踪。你只要用心,不容意念白白走过,你的脑就会很宁静。这样你就会很安静地观察事物,这种安静有极深的深度,又有一种永不退转的美。
那个男孩子很会玩,真的很会玩。但是他功课也很好,他很认真。有一天,他来找老师,说:“老师,我可以和你谈一下吗?”老师说:“可以,我们可以谈一下,我们去散个步。”于是他们做了一次对话,这是一次师生的对话,一次彼此都保有高度敬意的对话。由于老师也很认真,所以他们的对话很愉快、友善。他们已经遗忘阶级、自己的所知、权威,以及好奇的对方。
男孩:老师,我不知道你是否了解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为什么受教育,我长大以后,我受的教育要扮演什么角色?我在这个世界扮演什么角色?我为什么要读书?我为什么要结婚?我的未来怎么样?我当然知道自己必须读书,通过某些考试。而且我也希望自己通过。我会活个几年,也许五十年,也许六十午,也许更久。我不知道这几十午里面,我的生活会怎样?我身边的人不知道生活会怎样?我会变成什么样的人?我这样认真听讲、埋头苦读,为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