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时代的人与商业 作者:姜奇平-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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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为了进一步探究,我从美国商务部网址4月16日公布的备忘录中,找到商务部长William Daley的一段说明:“我今天公布的这份报告,叫《浮现中的数字经济》,它证明信息技术对我们经济的重要性、对我们企业的重要性和对我们消费者的重要性。这是一个正在进行中的工作。它将帮助我们做出更好的政策决定,使你们在企业中做出更好的商业决定,而美国人民也需要听听互联网的这个方面。”这多少说明了报告的主旨。
我花了大约5分钟,把这本书全部下载到硬盘上。《浮现中的数字经济》厚达259页。令我感到震惊的是,初读的感觉,就好象是在读费里茨。马克卢普《美国的知识生产与分配》,或马克。波拉特《信息经济:定义与测量》,一派为新学科奠基的气度,所不同只在于《浮现中的数字经济》完全是以互联网为背景的。4月14日公布的《浮现中的数字经济》分为八章,分别谈的是“数字革命”、“建设互联网”、“企业间电子商务”、“商品和服务的数字传送”、“有形商品的零售”、“数字时代的顾客”、“数字时代的工作者”、“前方挑战”。此外还有五个包含分析和案例的附录。例如,第一章附录有五小节,其中第四节“数字和方法论”包括以下论文:“信息技术相关产业的定义”、“信息产业(贡献率)衡量初步”、“1990年至1995年信息产业的附加值”、“1996年至1998年信息产业的附加值估算”、“信息产业对低通胀的贡献”、“信息产业设备投资与网络资本股票”、“就业趋势与计划”和“信息产业内总的工资和所得水平”等。由此可以大致看出书的内容。
美国商务部长William Daley高度概括了“浮现中的数字经济”对美国经济的影响:第一,对增长的影响:“在过去五年中,信息技术在实际经济增长中的贡献率已超过1/4。”
“我们发现,计算机和通信业的增长超过经济增长率的两倍。”第二,对通胀的影响:“你们可以看到信息技术产品价格的下降已经成整点百分比地降低了整个通货膨胀率。”第三,对就业的影响:“最后,这很重要:工作报酬良好——非常好。有740万人工作在这个领域。他们每年每人挣了接近46000美元”。
William Daley充满激情地说:“在一个创造了1500万个新工作、失业率24年来最低而通货膨胀率30年最低的时代,让我再一次说:超过1/4的增长来自于信息技术。”这正是“新经济”的全部要点,而“新经济”是当今美国经济学界准备用来全面取代凯恩斯以来经济学的21世纪信息社会经济学。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美国商务部长William Daley提出:“政府应反思它看待经济的方式。”“为了这个目的,我希望改进我们观察GDP的尺度,以便更好地抓住这些技术的价值。”为此他还向国会请求提供基金。为什么这件事很重要?原来这涉及到国内外高层决策中普遍讨论的一个核心问题:信息对经济到底有什么用?反对者认为计算机、网络“看不见摸不着”,没有给产值增加带来什么明显效果,因此不主张向信息化方面投入,还要对信息高速公路重重课税、寻租。说来也奇,信息技术与工业文明中的技术有一个极大的不同:通过信息技术减少了材料的浪费和迂回的消耗,结果竟可能是减少产值。因为浪费性生产在工业文明中都是要计入产值,算作“成绩”的。William Daley上述话中的“话”是:问题出在以产值为核心的工业文明经济体系中,所以要改变以产值增长为中心论成败的旧体系,代之以鼓励信息技术创新的“新经济”体系。仅此一句话,就可以看出《浮现中的数字经济》中思想的深度和力度。《浮现中的数字经济》正是“新经济”体系的宣言书,它宣示:以产值为中心被去掉后,对经济来说什么叫“好”,答案就在于“新经济”三要素——高增长、低通胀、高就业——的统一。《浮现中的数字经济》用数学模型完整准确表达了这一点。“以产值为中心”的经济和“以信息为中心”的经济同场较量,结果是什么,William Daley没有说,自然的结论是:数字经济之轻,将撞沉产值经济之重。
当然,《浮现中的数字经济》并非无懈可击。我个人看法,它还没有从根本上解决William Daley提出的那个需要国会提供基金才能解决的问题。GDP这个尺度不好,换成GDI就能解决问题吗?纵观《浮现中的数字经济》,各种论证仍是围绕产值数字和信息数量。而没有把信息在淡化波动和周期中的作用充分揭示出来。从根本上来说,这是用信息数量论的眼光看世界,而缺乏关于信息处理水平的经济分析框架的必然结果。但这是整个时代的局限,不是这个报告本身的问题。
《浮现中的数字经济》对我们意味着什么?这里不想用数字和公式来说明,我只想谈谈感觉。读着《浮现中的数字经济》,我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不管你相信不相信,在密密麻麻由PDF格式的表格和数据构成的丛林中,我听到了美国国歌:
“透过稠密的雾,隐约望见对岸,顽敌正在酣睡,四周沉寂夜阑珊。”
我猜想,“泰坦尼克”号沉船前,恐怕也大致如此吧?数字本是一种不能再轻之轻了,但一旦成为“浮现中的”超级经济冰山,那重得不能再重、实得不能再实的“非数字”经济,如“泰坦尼克”号,又算得了什么呢?我们大抵上,也该忙忙数字经济这回事了;不要等到连忙的机会都没有了。
1、张力还是亲合力?
——信息在技术与人性间扮演的角色近日,从网上看到一则消息,说前不久,一位叫ViktorYazykov的俄罗斯选手,在参加单人快艇环球比赛过程中,用船上的电子邮件系统,给新英格兰医学中心的DanielCarlin医生发出一封电子邮件,说他的右肘有些不对劲,并描述了症状。Carlin医生根据其描述的症状,判断他的病是皮下脓肿,并有可能进一步感染而危及生命,于是Carlin医生用电子邮件给出了13个操作步骤,让Yazykov自己用船上配备的器械给自己做手术排脓。但由于Yazykov没告诉他在手术前服用了阿司匹林,结果导致了手术后血流不止,也是Carlin医生通过电子邮件教他如何止血。Yazykov最终安全抵达了南非的开普敦港。
几乎是在同时,在网上看到经济学家兼哲学家汪丁丁的一篇《“信息”略考及其它》,在谈“其它”之前,曾略考“信息”说:“‘技术’,已经被胡塞尔以来的思想家们‘烂熟于纸’。总之是说‘技术’这个东西反人性,亦有悖于希腊人的科学精神的原旨。因为‘技术’强调的是对世界的控制,故以万物为手段。”
前者,说信息技术在人与人之间的沟通,拯救了生命;后者,说技术被认为是反人性的,技术只不过是以万物为手段。两者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反差。鉴于技术与人性的关系是长久以来人们争论的一个焦点,我们不妨探讨一下这个问题。
“知识越多越反动”?
首先,我认为胡高参塞尔先生们的意见有一个很大的疑点:如果按“技术是反人性的”推断未来,我们已知,知识经济是信息经济的高级阶段,信息技术是知识经济发展的基础。如果IT(信息技术)也是“反人性的”,那么知识……(?),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此一来,岂不是“知识越多越反动”了吗?
我们先把信息和技术这两样东西分开来解析。
据汪丁丁的考证:“信息”这个词,源于拉丁文而非希腊文,不过其拉丁文的意思——“赋予形态”,却与亚里士多德关于“形式与质料”的哲学密切相关。希腊哲学很深刻的一个思想是,逻各斯通过为事物的“质料”赋形而昭显自己,没有具体形态的事物是无界定的事物,从而是无从理解的事物。信息在希腊文里同时意味着“学习”,因为获得信息也就是学习的过程。海德格尔曾经更进一步阐释亚里士多德的这一定义,将“赋形”视为人通过具体的生存过程去体验真理,从而进入“思”。
研究宗教的吴伯凡先生有另一个解释,他认为“信息”这个词来自宗教,最初是指神之信使向人类报知天国的讯息。这种解释令我想起文艺复兴时意大利的一幅名画《报知》,画的是一位背上长了两只翅膀的家伙(他们管她叫天使),飞也似地跑到庭上跪下,向主人报知天国的讯息。(有点类似我们传达红头文件。)不管哪种解释,信息本身,顶多是形而上与形而下之间的事,没有太多“反人性”的语义色彩。它主要的意义,在于显示事物与事物,人与人之间的沟通。
技术则不同。一开始,技术问题就与“原罪”问题纠缠到了一起。所谓“原罪”,在我看来,无非是住在苹果树园子里的亚当和夏娃两口子(大致相当于今天的果农),由于了解了苹果技术,惹得他们的老板不高兴,结果不仅没把他们写进《苹果栽培技术史》加以褒扬,反而写进了《圣经》进行长达几千年的“大批判”。
但我认为人们没有注意到一个事实,就是对技术的批判,只是到了工业时代后,才尖锐起来。尖锐起来的原因,在于技术有系统地扩大了人类的分工,从而使人与人之间的对立尖锐起来。而在农业时代,虽也有些把技术当作“奇技淫巧”来批判的,但没有成为主流。人们思维的要点在于,农业社会对“天人合一”型的技术,一直持肯定态度;否定的只是扩大人与人之间张力的技术。《古文观止》就把“天人合一”技术的故事摆到了开篇。
说郑伯克段于焉后,把支持他弟争权的他娘关在了地牢里,声称不及黄泉,无相见也。后来有个拍马屁的狗官,看出郑庄公的悔意来,提出了一个技术Solution(解决方案),说是挖条隧道通往黄泉(实际是他娘的“防空洞”),终使国王太后不失体面地进行了“最高级首脑会晤”,于是“大隧之内,其乐也融融”。从工业家的眼光看,这项技术毫无可取之处,因为它不仅没提高效率,反而颇有“脱了裤子放屁”的味道。但农业文明根本不是这样考虑问题,它关注的根本点,全在一个“融”字上。(我们后面可以对比,IT技术也是讲融合的。)中国古代科技一方面很发达,一方面又没有发展出工业技术,奥秘就在这里,这里存在着一种胡塞尔们无法理解的技术,就是农业时代天人合一的技术。胡塞尔们生活在工业时代,只见过天人对立型的工业技术,因此把一切技术都妄称为是“反人性”的,不是因为他们无知,而实在是因为他们无法超越他们的时代思考问题。
结果是时代再往前走一步,胡塞尔们的理论的矛盾就全暴露出来:当信息要求人与人实现融合的时候,出现了与工业技术迥然不同的互联网技术,这种技术从IP技术融合开始,导致业务融合、产业融合,最后必然是人与人的融合,是人与人对立的扬弃。这是胡塞尔们始料不及的。
信息与技术结合于人新闻事实最能说明信息和技术这两者是如何依据人的内在要求走到一起来的。
罗马教皇约翰·保罗日前在访问意大利最著名的私立大学LUISS,该校学生送给了他一批计算机作为礼物时,公开承认,计算机改变了整个世界,甚至改变了他的生活。教皇早在几年前就同意梵蒂冈上网并建立了主页。有意思的是,直到文艺复兴,平民还把“信息”认作是从天上传到人间的,而如今,连教皇也要通过互联网传达信息了。查尔斯王子最近开通了他的网站,只一个礼拜,点击次数就达到700万,成为英国最流行的网站之一。据悉,查尔斯王子对于自己网站的成功感到“非常高兴”,尤其是来自四面八方的“伊妹儿”的反应更让他心花怒放。到目前为止,查尔斯网站已收到了7000份电子邮件。查尔斯在原子的世界与唯一的老婆也没搞好团结,但互联网却帮他团结了7000个“伊妹儿”,可见IT在融合人际关系上能量之大。
我最近才听说这件事:1997年4月29日,伊拉克纳赫吉电脑公司,正式为萨达姆在互联网上建立了一个网址,并使他有了自己的电子信箱。以作为他六十大寿的寿礼。不过,上网收信和发信,都要在约旦首都安曼进行,由陆路在安曼和巴格达之间传递电子邮件。这是因为伊拉克没有互联网设施。连人人喊打(不包括中国人)的萨达姆,即使走陆路也要用MAIL与人沟通,你能说技术在这里与人性是相反的吗?
这一周在网上还看到一则新闻:麻省理工学院建立了一个“网上少儿国”。麻省理工学院媒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