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传-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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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这颗媒体之星开始绽放光芒了。几天后,《纽约时报》刊登了对克里的人物概评,题目是《愤怒的越战老兵:约翰·福布斯·克里》。《纽约时报》引用了克里对自己的描述:“仍然性情温和。在任何意义上,我都不是一个激进分子,我想我仅仅是一个愤怒的青年。”
事实上,这是克里作为一名清醒海军战士的白描,他与尼克松私下很轻视的那些留着胡子的嬉皮愤怒青年不同。当尼克松政府得知,另外一个与克里共同参加《与媒体面对面》的老兵凭借他的社会地位和经历误导了观众,他们便试图确定克里是否也夸大了他在越战中的角色。克里在电视中露面的一天后,科尔森在备忘录中表达了他的愤怒,但这并没有对克里和其他VVAW组织者造成什么破坏。他命令官员们去宣传VVAW是“一个边缘组织,该组织的资金来源不明,它并没有实际代表老兵,这群棘手的家伙是一群狡猾的沽名钓誉者……为了阻止他们,我们必须要做出更多”。
尼克松政府试图阻止这些老兵在华盛顿的国会大厦前游行。但这种阻挠却使反战者们获得媒体更多的关注——那种他们在底特律梦寐以求的关注。尽管白宫千方百计阻挠,反战者们仍然获得准许游行,他们在国会前搭起了帐篷,打出了横幅。马萨诸塞的参议员爱德华·肯尼迪也来到了这里与克里会面,他的到来给这次游行带来了更多的关注。
尽管克里短期参加过肯尼迪1962年的竞选,但这却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我对此记忆犹新,走进帐篷,他介绍我与其中的一些老兵见面。”肯尼迪说,“我记得我坐下和他们交谈,那天晚上在那里停留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
肯尼迪站在了克里的这一边,八名VVAW领导者和一些支持他们运动的参议员安排了一次见面。克里、在底特律讲述令人震惊的证词的卡米尔,还有其他六名老兵参加了在参议员菲利普·A。哈特家中举行的一次资金筹集会,并与几位参议员会面。参议员菲利普·A。哈特是来自密歇根州的民主党,他非常熟悉“冬日战士”听证会,而且对老兵的反战运动充满同情。当晚的一位客人是参议员威廉姆·富布赖特,他是参议院外交关系委员会的主席。
卡米尔记得这次会议真是前所未有,在这里,既有衣冠不整的老兵,又有彬彬有礼、衣冠楚楚的政客,还有衣着体面的服务生为这些极度饥饿的反战者提供“几乎少之又少的方形面包”。克里身着质地精致的衣服,他看上去很整洁,带着贵族的气质,卡米尔回忆道,而他和其他老兵们穿着满是皱褶的衣服,由于睡在国会前的帐篷里,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洗澡了。
参议员们也显然意识到了他们之间这种显著的差异。当卡米尔对着富布赖特夸夸其谈,说他支持1964年引发了越南战争的东京(越南北部一地区的旧称)海湾决议时,参议员走开了。而当参议员们讨论该由谁去参议院外交关系委员会作证时,他们都选择了举止优雅的克里。克里正和他的朋友乔治·巴特勒在一起,在这之后他们一同去了乔治敦公寓巴特勒继母的住所。在那里,克里一整晚都在奋笔疾书写讲演稿,这篇讲演稿将彻底改变他的生活。
1971年4月22日,在参议院外交关系委员会的听证室中挤满了人,27岁的克里身着绿色军装,胸前佩戴着他的银星勋章和紫心勋章,出现在了证人席上。厅内四周架满了电视台的摄像机,场内也坐满了老兵。一头浓密的深色头发遮住了双眉,克里坐在证人席上,发表了他一生中最著名的演说。
反战领袖反战领袖(4)
“你怎么能要求一个人坚持到最后,为一个错误而死呢?”他慷慨激昂地质疑越战政策,尼克松政府“极大地侮辱了我们,他们试图与我们脱离关系,否认我们为这个国家所作出的牺牲……一些人必须作出牺牲,这样尼克松就不会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位输掉战争的总统了’,这是他的原话”。
克里想知道,战争的策划师罗伯特·麦克纳马拉和邦迪兄弟为何没有出席。克里和哈维·邦迪同年进入耶鲁,他的叔叔威廉·邦迪和麦克乔治·邦迪都是越南战争的策划者。当时威廉·邦迪作为助理国务卿到耶鲁发表演讲,正是他说服在耶鲁就读的克里加入了海军,成为了一名海军军官。
此时,克里看着这些参议员问道:“我们来了,可他们在哪里?那些发动了战争的人在哪里?就是那些司令官抛弃了他们的士兵,在战争法里,没有比这更严重的罪行了。”(随后,克里说他在演讲中提到邦迪是针对麦克乔治的,麦克乔治曾经是肯尼迪和约翰逊的国家安全顾问。)
对于大多数旁观者来说,克里演讲中最骇人听闻的部分就是他对“冬日战士”听证会上一些证词的总结。克里声称,这些越战老兵曾“强奸无辜,砍掉耳朵,砍掉脑袋……砍断肢体,向身体内充气,任意射杀越南平民……把村庄夷为平地,射杀牛和狗来取乐,向粮仓内投毒。除了战争中的常规打击外,还通过轰炸南越的乡村来进行常规和非常规的攻击和蹂躏”。
对于一些老兵,包括那些曾追随克里的老兵,这对他们来说太过分了。他们认为自己光荣地服役,在他们眼里克里是一个有雄心壮志的船长,一个在战场上命令部下冲锋陷阵而不是表达这种反对态度的战士。克里并没有把每一个越战老兵都打上罪犯的烙印,但是他的确告诉参议院有关“拷打战犯,杀害战俘,还有在南越被许多分队所公认的战俘政策”。在演讲中,他的语气是如此坚决有力,以至于现在一些老兵还对此怨恨不已。“在任何时候,我都将和他一同急流勇进,他是一个伟大的、斗志昂扬的美国人。”迈克尔·伯尼克说,他是一名曾获得过较高荣誉的老兵,越战时作为另一艘掠行艇的船长曾与克里并肩作战。但是他不赞成克里指控的美国犯下的暴行。“我认为,克里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才仓促下了这种结论,我认为他一直以来所说的都是为了需要而说的。”
爱德华·帕克,他受伤后被克里接管四十四号快艇长一职。他说:“我认为那真是令人作呕。他看起来荒谬可笑。”
许多克里的前队友都震惊了,几年后他们才开始了解克里的立场。“我感觉被出卖了。”詹姆斯·瓦塞尔说。迈克尔·梅德罗斯回忆他曾看过一本有关克里反战运动的书,他当时也震惊了。“我仍旧是一个强硬的鹰派。我看见了(克里的)图片……我当时想:‘这太糟糕了。这是不对的。’但是现在我理解了当时不能接受的行为,我将义无反顾地支持他。”
尼克松总统收看了媒体对克里混杂着愤怒和钦佩的报道。根据白宫录音机秘密录制的磁带,在克里作证演说的次日,尼克松告诉参谋机构的要员H。R。“鲍勃”霍尔德曼和国家安全顾问亨利·基辛格,这次听证会“真正的明星”是克里。
“他干得相当不错。”霍尔德曼说。
“他是相当有效率的人。”尼克松说道。“昨天,他在外交关系委员会表现得非常出色。”霍尔德曼说,“一个肯尼迪式的家伙,他看起来像肯尼迪,并且他说话的口气与肯尼迪完全一样。”
“他曾在哪里服役?”尼克松问道。
“他曾在一艘炮艇上任海军上尉,那时他常高速驾驶着他的炮艇并开枪射击,射杀离开妇女怀抱的孩子。”霍尔德曼说道。(根据克里的回忆,在发生在“自由交火区”的一次突发事件中,克里舰队中的一名成员曾向一名越南儿童开枪,导致这名儿童中弹身亡。但这里我们不知道霍尔德曼是真的了解事实,还是在这儿开个玩笑。)
“哦,别这么说,”尼克松说,“海军并没有做过这种事。”他转向基辛格,用明显挖苦的语气说,基辛格曾确信妇女身边的孩子不是克里所杀。
尼克松格外怀疑克里的赫赫战功和勋章。“鲍勃,除了空中,海军在越南没有任何人员伤亡。”尼克松对霍尔德曼说。他掌握的数据显然还是在掠行艇被允许进入内陆水域进行巡逻之前。
三天之后,霍尔德曼来到了总统的办公室,对总统说:“我们找到了克里一个让人很感兴趣的把柄。”
尼克松确实对此很感兴趣。
“原来,克里在一段时间前曾经想进入政界。”霍尔德曼说,“他曾经想在国会谋求个职位。他还就此事征求这里乔治敦的一些人的意见。”霍尔德曼告诉总统克里想“找件事……作为进入政界的途径”,然后录音带就戛然而止。
一夜之间,克里就成了美国最有名的越战老兵。他深谙媒体塑造形象的重要性,所以他又给这次反战事件加上了一个醒目的惊叹号:在4月23日,他和其他老兵排着队把勋章“归还”给了军队。他说他曾经建议老兵们把他们的勋章和缎带放在一个桌子上,然后还给国家。但是他说,其他反战组织的成员更想把勋章和缎带扔到国会大厦前的围栏里,克里也就赞同了这个观点。早在几天前,《华盛顿邮报》就引用了克里对这项荣誉的厌恶:“那些勋章毫无意义。”
现场的录像带证明,几百名愤怒的老兵聚集在国会大厦前一个极大的垃圾桶旁边,桶上写着大大的“垃圾”两字。
这些老兵之中,很多人都留着长发,身着军装,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把他们的勋章扔进了临时制作的垃圾箱里。克里则把勋章和缎带扔到了国会大厦的栅栏内,并宣称:“我现在并不是为了暴力和愤怒,而是为了和平和正义,为了让这个国家永远觉醒,我将矢志不渝地为之努力。”最初,人们以为克里扔的一定是他自己的勋章,但是几年后他说他扔掉的仅仅是自己的绶带和另外两名老兵的勋章。
反战领袖反战领袖(5)
托马斯·奥利芬特当天一直为《波士顿环球报》采写相关报道。他回忆道,克里把手伸向了栅栏,放下了自己服役时获得的缎带和那些从其他老兵那里得来的勋章。“对于他的所作所为,我丝毫不迷惑。”奥利芬特说,他现任《波士顿环球报》的专栏编辑。“我知道他一直都保留着他的银星勋章、紫心勋章和铜星勋章。”
2003年,克里被要求解释他当时的行为,他解释道,他曾接见过两位老兵,一位参加过越战,另一位参加过第二次世界大战,他们委托克里去送还他们的勋章。克里说他把勋章放进了夹克里。当他准备把勋章扔到栅栏里时,他把手伸进了夹克,拿出了两名老兵的勋章。他说他仍保留着自己的勋章。
这周所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产生了一个毋庸置疑的影响。本周伊始,大约800名越战老兵举行了反战游行。接着,克里于4月22日在参议院外交关系委员会的听证会上作证并发表了演说,4月23日大批老兵归还战争勋章。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媒体的关注和公众的参与使得事先计划好在国会集会的人数至少扩大到了25万人。
集会当天,克里身着一件传统的、温文尔雅的蓝色衬衫,外面套着他的军装夹克,站在国会大厦前的台阶上向集会者演说。“我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承担最后一项战斗任务,那就是找出并摧毁有关这场粗野行径的最后证据。”克里激昂地号召这些欢呼雀跃的群众。
仅仅一周之内,克里便由一位不知名的前巡逻艇长成为了反战运动的代表人物。“这个变化非常突然,”克里的好友乔治·巴特勒说,此前,克里在国会作证时他就坐在克里身后。大卫·索恩是克里前妻的哥哥,在集会期间,他站在克里的旁边说:“800人已经变成了25万人,这真是太壮观了。”(一年过后,这三个铁杆死党——克里、巴特勒和索恩——一起出版了一本有关反战的书——《新战士》,封面上是一位越战老兵倒拖着美国国旗的照片,这张照片给克里日后竞选带来了不小的风波。
在白宫,尼克松为克里的一举成名大发雷霆,他的秘书罗斯·玛丽·伍兹也很愤怒。
“如果他们胆敢再这样煽动群众,我就要打击他们了。”伍兹对总统说,“狠狠地打击他们!”尼克松和伍兹一致认同,这(反战运动)都是泰德·肯尼迪那些自由主义参议员的错误。他们要让国家输掉这场战争。
“是的,是的,我们不会输掉这场战争。”尼克松说,“你知道,事情不仅如此,这些人还想颠覆国家。”
伍兹说:“他们不关心将会发生什么,到那时如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