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发-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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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晤……”
“所以现在我和家兄之间一点儿也没有隔阂,我也常回家去看他——人就是这样,当他还活着的时候,常会想到他的不是,等到他死了……”怜子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接不下去,她的脸上又布满了新的泪痕。
冬木感觉怜子的这番话是出自于真心,如果没有发生任何事件的话,他会立刻就相信她的话。但是,怜子是聪明人,也或许她已了解冬木心里的想法,故意装出这么悲凄的模样,以掩饰她心里对丹野的愤恨。
望着怜子,冬木实在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你刚才好象提起过丹野不能生育的事?”
“是的……他结婚两年一直未能生出一男半女,夫妻都到医院检查过,结果是家兄有问题——但是,我直觉地认为,家兄一直对家庭或子女都不怎么感兴趣。起初他就不怎么想结婚,嫂子过世后他也从来没打算再婚……”“不过他对你的婚姻倒是蛮重视的吧。”
怜自不以为然地猛摇着头。
“你和仓桥订婚,令兄一定很高兴吧。”
怜子凝视着冬木的双眸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苦涩,她猛然把头转过去,看着大海。
海风不断地吹动她的头发。过了一会儿她才说,“家兄要我多加考虑。自从那次飞机失事后,我觉得自己好软弱,时常想找个依靠。我渴望着被保护,那时我又与家兄不和睦,觉得自己过去太依赖他了……正好仓桥闯进我的生活,他对我很亲切,使我觉得很有安全感。家兄得知我们的事情后曾经一再地劝我,但我无法接受,不加考虑就和仓桥订婚了——自己的婚事必须由自己来决定。这是我最近的想法。”
说到过里,怜子的语调逐渐冷静下来,令人感觉到她的心底有着强烈的决心,可能也暗示着她要和仓桥解除婚约。冬木对怜子不动声色地提出他的疑问。
“你想,仓桥是否和令兄被害的事件有关系呢?”
怜子眯起眼睛,用力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她的反应冬木无法了解。
“大概没什么关系吧,因为他有不在现场证明。”
“警察也认为是这样的吗?”
“是的。仓桥曾于16日早上10点左右打电话到家兄的房间,当时电话占线。可能家兄的房间内有人在,或许是家兄,也或许是别人。——如果是家兄,仓桥的不在现场证明使没有问题,如果是别人,那个人就是凶手的可能性很大。不论如何。有了通电话的证据,尽管情况不对劲儿。警方也不能断定仓桥是凶手。”
如果仓桥不是凶手。美那子也就与丹野的被杀无关了吗?
这个理论并末使冬木稍微安心。在“世界”俱乐部,丹野——美那子——仓桥曾有过接触,然而在“丘之上旅馆”,仓桥身边的女人却又不是美那子。
好不容易已经找到美那子的影子了,她却又显得遥不可及。美那子,你究竟在哪里呢?
“你,真的不知道美那子——朝冈美那子这个女人吗?”
冬木迫切地注视着怜子。怜子不知为什么觉得很悲哀。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摇头。
5
到了傍晚仍然找不到高见百合枝。上午11点,她离开福冈市井尿的铁工所之后就没有消息了。她不但没回公司也没打电话。警方与她寄住的亲戚家、朋友家和与公司有关的地方都联系过了,也没有任何消息。
搜查总部认为高见百合枝逃走的可能性较大。
据总部之推测,7月16日早上走出15号房间的女人如果是高见百合枝,那么她应该也看到了10号房间的房客。这之前10号房间的小泉悠子只看过百合枝的照片,没看过本人,无法做肯定的证言。但是,虽然如此,只要抓到百合枝,也许会招出仓桥是同犯,仓桥也不得不俯首认罪。
百合枝究竟是自己逃走的呢,还是受到仓桥的指示?
下午6点,搜查总部发出通缉百合枝的指令,但未指派专人搜捕,因为她不是主犯,只把照片分配给几个主要的警察署,并指示各派出所注意类似这样的女人。因为还只是嫌疑,警方也不能随便抓人。
晚上11点,中川和香月刑警一起离开藤崎仓桥满男的公寓。中川少年时代曾在这一带待过。当时此处还末被开发,仍是偏僻的地方。在国道前端有一片广阔的沙滩,到了夏天,每天早上都可以看到涨潮。近年来,国道202号线两侧陆续盖了许多住宅区,海似乎离得比较远了。虽然变化不像东京那么快速,但福冈也逐沥失去往昔的容貌,变成一个人口过密的都市。
中川一边感慨着,一边穿过密密麻麻的建筑物。
向国道走去。刚才花了一个钟头的时间询问仓桥,结果是一无所获,这会儿心里不禁涌起一股疲劳感。
仓桥仍旧顽强地否认与高见百合枝有暖味的关系,他说根据公司里的传闻,百合枝应该是丹野的女人才对,他只把百合枝当做同事,至于百合枝对自己表现出亲热的态度,那是她的性格所致,他也常为因此引起许多误解而感到烦恼。
至于百合枝的失踪,他完全不知道理由,并且一再反复地说,百合枝带走一些公司的问件,使公司增加一些麻烦。
对于丹野的事件,仓桥自始至终总是说着同样的话。15日晚上丹野打电话给他,先说失踪的理由再告诉他电话号码,20日被通知发现丹野的尸体才知道有“望乡庄”这个地方。
不论从动机或事情本身来看,仓桥都值得怀疑,但是总没法子给他定罪,案情老是在原地踏步,即使像中川这样有耐心的人,也难免恨得牙根疼。
不过,把目标集中在仓桥一人身上对于办案来说是很冒险的。中川一直告诉自己必须自制。百合枝在上午11点离开井尿的铁工所以后,仓桥的行踪已被盯住,他几乎未出公司一步,与百合枝应该没有机会接触,所以从仓桥这边也不可能推测百合枝会发生什么事。再者,搜查方向把注意力集中在仓桥一人身上,如果有了空隙,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总之,暂时要盯牢仓桥的行踪。”
中川向香月叮嘱。
“是。”
香月立即答道。
“随后我会派人支援你。”
“是。”
“我把事情通知总部。”
在前面不远处有公用电话,中川快步往电话走去,香月也紧紧跟在后面。
“我也打个电话回家。”
香月家里只有母亲一个人。
中川姑在这里,视线可以到达仓桥的公寓入口。
他拨着西署搜查科的电话,香月也拿起另一个电话开始拨号。
“奇怪,现在家里怎么占线呢?”
香月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把听简搁上。中川的电话已经打通了,宗像科长很快过来接电话。中川把询问仓桥的结果告知对方,并希望派人来支援,自已这就要回署里去了。
搁上听筒,中川看到香月一脸的苦笑。
“怎么回事?瞧我这个人。”
“怎么了?”
“刚才我想打电话回家的,却下意识地拨了搜查科的号码,可能是习惯性的动作吧。
我说这么晚了。我家里不应该有人在打电话才对嘛!“
“那么你又打回家了吗?”
“是啊,好在我立刻发现了,又打了电话回去,免得母亲担心。”
“这……”
才离开电话亭,中川却突然停下来。
“你刚才说打到搜查科去了,是在占线吧!”
“是埃”
“你的确是打的搜查科的号码吗?”
“是呀,833……”
香月念出号码,正是与中川刚才拨的号码相同。
香月在拨这个号码时,中川快了一步已响起来了,所以香月打进去才会是占线。
“你再试一次吧!”
“咦?”
香月觉得很奇怪。
“这一次打到我家试试看。”
中川无暇说明,以行动来实验比较快。中川的妻子已经上床了,不会这么快就来接电话。中川有3个小孩,最小的尚在上幼儿园,需要妈妈哄,而中川的妻子患低血压病,每晚l1点以后必须休息。
香月这时才明白过来。他照着中川所说的号码拨下去。
“电话铃响了吗?”
“是的。”
香月拿着听筒猛点头。这一边中川也急忙拨自己家里的号码。果然从话筒中听到占线的“嘟嘟”声。
“好,挂断吧。”
香月立刻挂断电话。中川这边仍然在占线,他也挂掉电话。
“电话的计谋总算被拆穿了。”
中川抑制着自己兴奋的声音说。
“这话怎么说?”
“7月l6日上午10点,仓桥从别府旅馆打电话至望乡庄15号房间,当时是在占线中,10点半再打却没人接,以后也一直是没人接的状态。如此说来,10点时15号房间内有人在,并且电话是在使用中,l0点半以后就没有人了一没有活人。但是。事实上,10点时也没有任何人在。”
“其实是很简单的事。同样的电话号码,有一个人先拨,等铃响之后,另一人用另一个电话再拨,后者就变成占线了。”
“啊!”
道理和刚才的实验完全一样,香月也明白了。
“仓桥到了别府,通知服务台10点整帮他拨电话到15号房间,而他另外叫一个人在l0点前1分钟先打到15号房间,电话铃先响起,而服务台人员打过去时自然就是占线中的状态,以让人误以为当时室内还有人在。”
“那么他的同犯是谁呢?”
“16日早上9点50分从l5号房间里走出来的女人,十之八九是高见百合技,百合枝离开望乡庄之后在10点之前打电话到l5号房间,就是伪装10点时丹野仍然活着,这也就是说做案时间可能是l5日晚上,却故意布置成16号上午。另一点。事后要是百合枝被怀疑时,也可确保她不在现场的证明。从现场状况分析,凶手多半也是力气足以和丹野匹敌的男性。但是,警方怀疑的对象是否不排除女性,这一点他们也没有自信。”
“为了达到自己不在场的目的,百合枝在10点前l分钟打电话到l5号房间,当时如有人也在打电请,便可以替她做不在现场证明。”
“摁,的确是好主意。”
中川高兴地拍了拍香月的肩膀。
“从望乡庄步行l0分钟左右距离是否有公用电话。这点须查清楚。你就把仓桥给盯牢了吧。”
两人显得比刚才有精神了。快步走向国道。香月找了一个可以看到仓桥的公寓的黑暗角落。有意把此处做盯梢地点。
“丹野于7月9日住进望乡庄之前,在l5号房间出入的女人可能不是高见百合枝,因为时间上不可能。那么,这个女人又是谁呢?……”“晤……”中川又陷入凝思之中。
当初,管理人须藤所目击的女人被认为与l6号早上从15号房间走出来的女人是同一人,不过因为百合枝在那个时候不可能到望乡庄去。所以关键的女人也没有想到是百合枝,同时小泉悠子从百合枝的照片上不能确定是否就是当时目击到的女人,以致失去破案机会。但是,l6日早上那个女人是百合枝的可能性已增强了。
“那个女人像个幻影一般。”
中川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产生了一种不安的感觉。凶手已经呼之欲出了。为何心里仍然被一层焦虑的阴影笼罩着,挥也挥不掉呢?
第十章隧道之谜
1
8月7日下午7点。大阪车姑3号、4号月台一片嘈杂。这个月台是前往山阳、九州方向列车的出发点,5分钟前下行快车“云仙”已开出。这班车下来的乘客和送行者便已不少。下一班车也是快车“贝普3号”,乘客颇多,有一个旅行团也来了,旅行社的职员挥着小旗子引领着团员陆续搭上“贝普3号”。
不搭车的人朝楼梯方向走去,这些人都是已到达目的地或送行的人。他们的脚步缓慢,心情也比较轻松。由于交通发达,送别的场面也不像往昔那样哭哭啼啼了,反正很快又会见面的。
冬木悟郎此时也夹在人群中,慢慢地走着。他是到京都国际会议场举行的海洋开发会议采访新闻,今早从东京出发的。这种世界各国学者集会的场合通常都由外信部记首来采访,省掉翻译人员。
会议于下午结束,冬木到大阪车站附近的分社找一个老朋友。这是他从越南回来后头一次和这个朋友见面,却没料到老朋友早已准备好乘18点55分的快车“云仙”到广岛出差。两人久别重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因此聊着聊着,冬木就顺便到月台来送他了。
冬木之所以缓步前进是有理由的。前面到现在,两件事情一直挂在心上,使他的心里充满了不安与疑惑。
其中一件是昨晚冬木在公司里接到福冈分社打来的电话,说昨天下午在博多湾捞起一具30岁左右的女尸,正在调查她的身份。3天前,冬木从福冈回东京之前。曾到福冈分社找到几位社会部的年轻记者,拜托他们随时留心望乡庄事件的进展,并注意一些意外死亡的人的消息。
冬木回东京后,望乡庄案情已有进一步的发展,仓桥满男和高见百合枝被认为是共犯,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