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人阿里埃尔-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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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尔斯一勃哈拉瓦看见阿里埃尔悬在天花板和地面之间,惊讶得大张嘴巴,呆若木鸡,而福克斯也像得了急病似的咬紧干裂的嘴唇,身体弯成了一个大问号。阿里埃尔平稳地转了个身,落到地上,然后又徐徐升起。
“赶紧进来吧!你们这是怎么啦?”海德洋洋得意地招呼他们。
皮尔斯终于定下神来,赶紧扑过去把窗户关上,嘴里嘟嘟囔囔地埋怨道:“太不小心了!”接着就摇头晃脑地绕着阿里埃尔转了一圈。
“恭喜您啦,我的同行!”福克斯苦涩地笑着走到海德跟前,嘴里勉强挤出这么一句。
“怎么样?这比您的苍蝇强点儿吧!”海德问道,一边亲昵地往福克斯的肩上一拍,这一下劲用大了,拍得福克斯直晃悠。
阿里埃尔落回地上。勃哈拉瓦—皮尔斯急急忙忙地给布朗洛打电话,叫他立刻赶到海德这儿来。
“你飞行的时候有什么感觉?”勃哈拉瓦问阿里埃尔。
“很好。一开头有点儿不舒服……身上,肩膀……”
“是这样,是这样!头晕不晕?动脑筋不碍事吧?”
“不碍事。”
“阿里埃尔的智力没有受到损伤,唉……哼……好吧,好!”海德说道。
皮尔斯意味深长地瞟了他一眼。
布朗洛先生和德雷登太太很快就露面了。
他们一会儿叫阿里埃尔飞向天花板,一会儿叫他直着身子飞,一会儿又要他仰面朝天地飞——德雷登太太把这称为“鱼式飞行”,要不就命令他在空中翻滚,完成各种高级花样飞行动作。德雷登太太每分钟都要“啊啊”几声,不是替阿里埃尔担惊受怕,就是对他赞叹不已:
“妙极了!太神奇了!真引人入胜!”
布朗洛满意得双手直搓,对阿里埃尔的每一个新飞行花样都大加赞赏鼓励。“你们这是要把他累坏呀!”海德发了善心,嚷了一声,接着就命令阿里埃尔降落到地上。
除了海德照旧躺着,其他人都一一坐下来。然后,勃哈拉瓦对着阿里埃尔口若悬河地谆谆教诲了一番,他说得天花乱坠,自然也少不了旁征博引,其中用了大量的东方比喻。
勃哈拉瓦一再对阿里埃尔提到伟大的荣耀,说他现在几乎就是雷神和天空主宰因陀罗之子,风神马鲁塔之弟;还说阿里埃尔现在拥有了伟大的能力,因而伟大的天职也就落到了他身上。福克斯用自己催眠的目光盯住阿里埃尔施术,要求他无条件地绝对服从——如若稍有违抗,必遭可怕惩罚。
“如果你胆敢飞走的话,那你就要记住:等着你的将是从来没有人经历过的可怕惨死。不管你飞到哪里——哪怕是高山峻岭、莽莽林海,茫茫荒原,就算你飞到天涯海角——我们也能找到你,因为我们的权力无边。到那时……”勃哈拉瓦开始描绘形形色色的酷刑,他说得活灵活现,直听得德雷登浑身打颤,嘴里哎哟连声。“另外你还要记住:不准让任何人看到你会飞,连提也不许提这件事。没有我们的命令,你就不能起飞,哪怕只离地一寸也不行!屋里没有外人也不行!……”
勃哈拉瓦开始连说带比划起来,想必是为了加强暗示的作用。然后他换用通常的口气,严厉地说道:“现在你可以回去了。要把我的话牢记在心。”
阿里埃尔鞠了一躬,朝门口走去,他尽量像往常那样迈步,唯恐每跨出一步都会飞起来。“我应该走,是走,而不是飞!”他默默地在心里强调道。
阿里埃尔走出门去,皮尔斯从那扇没关严的房门缝里看去,担心地目送着他的背影。后来,他长出了一口气,自问自答地说道:“不,他不会飞走的!如同丹达拉特所有学生一样,我们已完全控制了他的意志力。”
“不管怎么说,让阿里埃尔单独行动总不是个谨慎的做法,”布朗洛说。
“怎么,您现在想把他拴在链子上,像个气球似的那么收收放放么?”海德讥笑地问。
“可以派人跟着他,紧紧抓住他的手,”布朗洛反驳道,“然后嘛,就把他锁在没有窗户的房屋里。”
“要是他连那个跟着他的人也一并带着飞走呢?”海德脸上露出嘲笑的神情。
德雷登惊奇地叫了一声,布朗洛朝上扬了扬眉毛。
“这可能吗?”
“完全可能,”海德答道,“只要看管阿里埃尔的人体重不超过阿里埃尔本人。”
“又是件麻烦事!”布朗洛叫了一声。
“这一切早就该考虑到。我的事已经完成了,至于你们怎么样看守和展览你们的因陀罗,就跟我无关了,”海德声称道。
“布朗洛先生,”皮尔斯插了句嘴,“您的担心毫无根据,阿里埃尔早就被牢牢拴在锁链上了:他不仅丧失了独立意志,而且会长期处于被催眠的恍惚状态之中。我反反复复对他进行了催眠暗示,命令他绝对服从,所以他现在对我唯命是从,就算死到临头,他也不敢有半点违抗。这比铁链更可靠。我对此可以负全责。”
布朗洛耸耸肩说道:“但愿如此吧!”
海德已经开始索取报酬了,吵吵嚷嚷地跟皮尔斯讨价还价,他们争得那么激烈,德雷登太太开始担心自己会因此而犯起偏头疼来,就站了起来。布朗洛随后也跟着站起来。
“这事以后我们再谈,海德先生!”皮尔斯说完就送客人出去。
他们两两成双地出了屋子:皮尔斯和布朗洛一起,福克斯和德雷登太太一起。
德雷登太太问福克斯,这个“魔法师”海德究竟是用什么妙法把飞人制造出来的,还没等听完对方的回答,她就又用新的问题打断了他:
“能不能把动物也改造得能飞起来?比如猫儿?”
“能,我亲眼见过狗飞,还见过癞蛤蟆……”
“太棒了!我一定向海德定货,请他把我的小猫丘英变成一只飞猫。每逢黄昏就让它替我把凉台上的蝙蝠赶走。我最怕蝙蝠了,它们把我一昼夜中最好的时光给糟蹋了。而在印度,在马德拉斯,只有黄昏才过得惬意。要真能这样可太妙了!”
德雷登太太不仅懂通灵术,还会吟诗,这时,她抬起那双颜色淡淡的眼睛,仰望着天空,即兴吟诵起来:
天上蝙蝠飞,
其后飞猫追。
皮尔斯和布朗洛两人谈的却是另一番内容。
皮尔斯问布朗洛,他们是要借助海德制造第二个飞人,还是就让阿里埃尔成为独一无二的一个。在后一种情况下,为了防备他们的对头们把海德引诱过去,是不是应该采取相应的措施……
“是不是要把海德给宰掉?”布朗洛听出了话音。他想了想,就说道:“暂时要采取的措施就是防止他离开我们。我们不打算再造其他飞人。不过,阿里埃尔说不定会出点什么毛病。海德对我们还有用。只要注意别让他与外界接触就可以了。明白吗?”
皮尔斯点点头答道:“一切照办。”
第六章 前途莫测
阿里埃尔从海德房里出来,沿着花园小径朝宿舍走去。他像刚学走路一样,步子迈得很慢,鞋底踩得铺在路上的沙子嚓嚓作响。他毫不怀疑背后一定有人监视他。
阿里埃尔一直回味着他在屋里飞行所留下的印象。他能飞了!这个念头使他内心充满了喜悦的激情,究竟是什么使他如此欢欣鼓舞呢?此时此地——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花园里,他甚至连想都不敢去想,他觉得自己仍然处在勃哈拉瓦的目光监视之下。尽管“自由!解放!”宛如一支欢快的歌曲在他心灵深处已然奏响,他却竭力把它禁锢在意识深处的隐密角落之中,一点儿声色不动。然而,只是这支歌的回声就足以使他陶醉。
直到拐过一个墙角,他才放胆非常谨慎地想一想,因为他怕自己的想法化为行动:“只要我现在一想,马上就能腾空飞离这所可恶的学校,飞离这些可怕的人!”于是他的脚步更加坚定有力地踩到沙沙作响的沙子上。
阿里埃尔在这么多年的学校生活中,从来也没有放弃过争取自由的念头,他渴望弄清自己的过去,找到亲人。
尽管校方用禁令和催眠术来使学生忘却往事,可阿里埃尔仍在夜间独处时竭力唤起对来丹达拉特之前遥远童年的记忆。一幅幅往事的画面——记忆中残存的片断——时而在他梦境里出现,甚至比有意识地回忆起来的还要鲜明。
他梦见了一个迥然不同的国家,铅灰色的天空,透过灰褐色浓雾闪烁的昏暗街灯,一幢幢被潮气和雨水弄得湿漉漉的高楼和在昏暗雾团中忽隐忽现的行人……
他坐在汽车里,望着这烟雾弥漫、若隐若现的朦胧世界……
突然又换了另外一幅画面……
一个宽敞的房间。木柴熊熊燃烧的巨大壁炉。阿里埃尔坐在地毯上,用积木搭房子。他身旁的丝绸枕头上坐着一个金发女孩,把积木一块块递给他。壁炉旁边一张软沙发上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她戴着一顶缀着花边的黑色帽子,手里拿着一本书,不时从眼镜框的上方向他们瞥过来一道道的严厉目光。
一个穿黑西装的人走进房来。他长着一双像猫头鹰一般又凶又圆的眼睛,脸上挂着令人望而生厌的假笑。阿里埃尔是那样地怕这个人,又恨这个人。这个黑衣人踩着地毯踱来踱去,得意忘形地笑起来,眼睛里露出凶光,他踩塌了积木搭的小房子,阿里埃尔哇地哭出声来,于是……就醒了。
窗外,影影绰绰能看见棕榈树的叶子。深蓝色的天空上一颗颗大星星……蝙蝠在飞快地盘旋……闷热的夜。印度……丹达拉特……
有时,阿里埃尔梦见自己在一间又小又问,而且还摇摇晃晃的房间里,圆形的窗子外面可以看见可怕的绿色巨浪。他对西沙发上坐着一个比浪头更可怕的人,这就是那个在他的梦境之中,也可能是现实中真的出现过的那个踩塌积木小房子的黑衣人……
再没有了,再没有小时候其他印象保留下来。阿里埃尔在丹达拉特所过的提心吊胆的日子,已经把过去湮没。但点滴往事依旧活在阿里埃尔心灵之中,就像沙漠里的几茎孤草。
孤孤零零、悒悒寡欢的童年和少年。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这个沙拉德……可怜的沙拉德!他才刚刚踏上这座磨难台阶的第一级。要是能把他也救出这个人间地狱该多好!
“我会飞……”阿里埃尔刚一闪念,马上就用意志把它从脑海驱走了,两脚牢牢地踩在地面之上。
“阿里埃尔,师兄!”沙拉德看见朋友进来,高兴地小声叫道,但马上就不吱声了——他一眼就看见了阿里埃尔脸上的严峻表情。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开早饭的锣声响了,两个朋友一言不发地朝食堂走去,谁也不看谁一眼。
在这一天,心不在焉的沙拉德被教师训斥了好几回。他觉得白天过得特别慢。
太阳落山之前,勃哈拉瓦走进阿里埃尔的房间,并且告诉阿里埃尔别忘了去管事那儿领套新衣服。
“明天早上5点我来叫你。你准备一下,洗个澡,穿上新衣服。”
阿里埃尔恭顺地低下头。
“沙拉德的情况怎样?”勃哈拉瓦临走时问道。
“还没学会集中意念,”阿里埃尔回答说。
“要狠狠罚他,”勃哈拉瓦说着愤愤地瞪了沙拉德一眼,这才走出房间。
临睡之前,阿里埃尔一如既往,逼着沙拉德读完几段圣书。他毫不容情,声色俱厉,要求沙拉德高声诵读,得念得抑扬顿挫。
然而阿里埃尔的异常举止仍然没逃过沙拉德的注意,他发现阿里埃尔有好几次把目光瞥向窗外,同时脸上掠过忧心忡忡的阴影。
园子里的树木被一阵阵风吹得哗啦哗啦响,说明一场暴雨即将来临。远处隐隐传来雷声,但天上依然星光闪烁。只有一条苍白如雾、带子般的银河的右侧,开始被涌上来的乌云遮暗。阿里埃尔轻松地吐了一口长气。很快,就响起头一批大雨点儿唰唰落地的响声。黑暗中传来悦耳的锣声——下课睡觉的时候到了。
沙拉德啪的一声合上厚厚的书本,阿里埃尔吹熄油灯。室内一片漆黑,他俩静静地并肩坐在草席上。
沙拉德听见阿里埃尔站起来了,他也就跟着站起来。阿里埃尔抱住他,往上举了举。
“你可真轻啊!”阿里埃尔低声说道,不知为什么吃吃地笑起来,“沙拉德,想不想让我把你举得更高?”
男孩觉得自己几乎被阿里埃尔举得够着了天花板,在高处停了片刻,然后才被放下来。难道阿里埃尔的手臂有那么长?
“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