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人阿里埃尔-第27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仆役送来一张名片。上面印着:“琼·高尔顿小姐。伦敦”。名片下方写着一行铅笔字,笔迹不粗,挥洒自如,颇有些阳刚之气:“我在入口等你,琼·高。”
阿里埃尔的脑海里闪过一些模糊的记忆:“琼·高尔顿……对,这是她,是我的姐姐!”
阿里埃尔赶忙换好衣服走出去。马戏院四外的车辆一时还没有全部开走,人群之中有人认出了他。欢呼声顿时响了起来。阿里埃尔茫然回顾,同时习惯地向人群鞠躬,答谢他们的欢呼。她在那儿!……他走到琼跟前,不知如何跟她打招呼。
琼先冷冷地向他伸出一只手来,仿佛要事先提醒弟弟不要表露出他们之间的亲人之情。阿里埃尔局促不安地握了握她伸过来的一只小手,这手上戴着褐色的细羊皮手套。他注意到姐姐一直在板着脸。
“汽车马上就过来,”她说道。
在一片喧哗声中,这话与其说是他听到的,倒不如说是他猜到的。
两人急忙坐进汽车里。直到他们驶出喇叭声响成一片的汽车洪流之后,琼才转过脸来望着阿里埃尔,她露出了勉强能看出来的一丝笑意,问道:“你认出我来啦,奥勒留?”
“是的,当然啦,琼。你在那儿,在印度时,曾经离我那么近……要是我当时就知道该有多好!……”他握住她的手,但琼马上就把手抽了出去,低声急忙说道:“我们到旅馆再把一切好好谈谈!”
他们走进琼的包房,直到这时琼才拉住弟弟的双手,伤心地端详了他一番,然后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
“我总算把你找到了,奥勒留!”她轻轻说道。
“我也找到你了,姐姐!”奥勒留答道,但他还不敢口吻她。
他们坐下了。
“我所以没给你写信,因为事先想搜集些材料……我受骗上当的次数太多了……但你是我弟弟,这一点我毫不怀疑。你等一下,我马上把我们父母的像片拿给你看。”
她打开一个小箱子,取出一张照片送给奥勒留。他看见照片上有个目光忧郁的年轻妇女,她旁边站着一个粗壮的男人,燕尾服上佩着缓带,脸上挂着自得的笑容。
阿里埃尔忍不住叫了一声:“难道我将来也会变得像父亲那样?”
“要是你不能成为这样的人,那才不幸呢,”琼责难地回答道。
“不过,这些皱纹,这肚子……”
“人上了岁数谁也不漂亮。但我们的父亲是位最值得尊敬的人,奥勒留!”琼接着教训道,“我提醒你的就是这一点。人们一提起我们的父亲,就说他是个‘堂堂的绅士’。他身上流的是一个英国名门望族的高贵血液,是个受人尊敬的公民,一个虔诚的基督徒和出色的企业家。他给你留下了一大笔财产,非常遗憾的是,据多塔勒先生判断,这些财产已经被监护人博登和赫兹朗糟蹋得差不多了。”
奥勒留开始明白琼的用意所指了。
“那又怎么样?就是说,我和你身上流的都是高贵的血液。不过,我好象也没干什么该受责备的事呀。”
琼叹了口气。
“我不是责备你。但很多事使我很伤心……要是我们的亡父托马斯·高尔顿先生在九泉之下知道自己儿子是个演马戏的,他会说什么呢?”
阿里埃尔火了。
“不过,琼。你是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再说,我也没有发现自己的职业有什么丢脸之处。这是诚实的劳动,我挣得也不少。”
“马戏演员当然不能同强盗和造假钞票的相提并论,”琼不悦地说道,“但勋爵的儿子干这种社会渣滓干的行当,实在不太体面。”
她不容阿里埃尔反驳,接着说道:
“而你的飞行本领呢?当然,你现在是不飞了,但我知道你成功的秘密!我在印度亲眼见过你飞离我们。飞人就像昆虫或者鸟儿一样。这破坏了上帝和人类的法则,这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耻辱。奥勒留!会飞的勋爵——这太不可想象啦!没法叫人接受!!!太恶心了!简直就无法形容……”
“那人干吗坐着飞机飞来飞去!”阿里埃尔差点儿没说出口来,就像他从前对洛丽塔说过的那样。但洛丽塔因为他会飞而对他敬若神明。可琼却恨之入骨,认为是丢人现眼。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奥勒留。”琼又急忙接着说道:“当然,把你变成会飞的畸形儿,不是你的过错。但错误——不管是你还是别人干的——总得纠正吧……亏得在英国还没人了解你的底细,大家都以为你在牛津上学呢,一切还可以补救。而你应该,听见了没有,既然你这种本领已无法动手术除掉,那就应该永远忘记自己会飞!……我曾经向皮尔斯先生打听过。很遗憾,那个把你变成飞人的科学狂人……他叫什么来着?”
“海德先生。”
“对,这个海德已经不在了。他出事了。好象是他自己也想变成飞人,但不知是哪儿出了毛病,结果一头撞到天花板上,撞成脑溢血死了。这种疯子就活该这么死掉!”琼的口气听起来凶巴巴的,“至于求助于别的科学家,也太冒险——弄不好会落下话柄,而且未必有人能帮得了忙。因此对你来说只有一条出路——就是忘掉你的……毛病,而且永远不再飞行,哪怕你眼前有小孩就要淹死……第二,”她急忙换口气继续说道,“你必须马上同马戏团终止合约,丢开这种吉卜赛生涯,跟我回英国。”
“可我跟人家有言在先……”
“家族的名声高于金钱。我想,这点儿违约金我们还能付得起……”
阿里埃尔不吭声了。他跟琼无法取得一致。他没想到跟姐姐的会面竟是这样,也没想到琼竟是这样的一个人。
“我想,事先应跟切特菲尔德先生打声招呼,同意再做几场告别演出……”阿里埃尔迟疑地说道。
“绝对不行!这会铸成大错。现在大家都把你当做一个普通的印度人。可是只要我一露面,人们就会往别处想了,接着就会刨根问底。你自己也很清楚,那些记者对你的一举一动都非常注意。千方百计想挖出点儿你现在和过去的新闻来。万一他们知道了真相,我们的生活——你的和我的——就全毁了。我无法忍受家族蒙受耻辱,只好进修道院去。我们应该出其不意地离开。我已经把船票订好了。你回去把东西拿上就找我来。至于你的那几个马戏老板,我们半路上再把决定通知他们好了,其他事多塔勒先生会处理好的。他是一位光明磊落的绅士。”
“我今天晚上没事,但明天有演出,票都卖出去了。售票处像往常一样挂了客满牌,”阿里埃尔不无骄傲地说道。
“把钱退给观众不就得了!你难道就永远不生一次病。他们已经利用你的表演发了大财。”
阿里埃尔现在一门心思只想快点儿结束这次谈话。
“好吧,琼,我一收拾好就来,”他不耐烦地说道。
“不能迟于半夜,”琼回答,她看看表,接着又说道,“轮船明天早晨8点开。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现在我要跟你详细介绍一下咱们亲戚的情况,还有我的朋友,他们不久也就是你的朋友了,再讲讲伦敦……”
当阿里埃尔回到自己的住处时,夜色已深。他在思索着姐姐的最后通牒。
第四十二章 可怜慈母心
阿里埃尔在自己房门口附近看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年青妇人。她的眼睛哭得又红又肿,脸上是一副激动不安的表情。
“比诺伊先生!”妇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我已经等了您好几个钟头了……白天马戏演出时我就想找您,但您后来和一位小姐走了……我在马戏团打听到您的地址后就找这儿来了。我决心在这儿死等您回来……我的天!但愿您能理解我是怎么熬过来的!……此刻的时间每一分钟都急如星火,可又得一小时一小时地熬过去……”
“这几个钟头您就一直站在我房门口?”阿里埃尔同情地问道。
平时常有人——他的男男女女崇拜者——经常在这里守候他。但这个女人看来跟他们不一样。她无疑是因为遭到某种巨大不幸才到这儿来的。可他能帮上什么忙呢?
阿里埃尔赶紧打开房门请她进了屋。妇人甚至连身上华贵的大衣和帽子也没顾上脱,就扑通一声在他面前跪下。
“现在只有您一个人才能帮助我这个跪在您面前求助的不幸母亲了……”
“请您快起来,太太……看在上帝份上别这样!……您先坐下,别激动……说说是怎么回事?”
“您要是不答应帮我,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我太痛苦了……”
她又哀哀地哭了起来。
“当然,只要我力所能及……尽管我还有急事,我的时间不多……”
“我占用不了您很多时间……”
最后,阿里埃尔总算把妇人扶了起来,让她坐到一把安乐椅里。她掏出一方洒过香水绣着花边的手帕,蒙到眼睛上,抽抽噎噎地娓娓诉说起来。
比诺伊先生是外国人,也许还不了解美国和纽约这个奇怪城市的可怕风气……这个城市里没有一个富人会有安全感。
比诺伊先生听说过强盗的事吗?美国的大盗同法国巴黎的小贼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比诺伊先生听说过阿尔—卡彭这个名字吗?没有听说过?像阿尔—卡彭那样的大盗此地多得是。
美国那些最大的强盗都是些大财主。他们有住宅、汽车、游艇,跟银行有巨额款项往来。他们向警察行贿,被他们收买的警察当局就包庇他们,任他们逍遥法外。强盗可以肆无忌惮地犯罪,他们光天化日之下抢银行,绑架百万富翁,最可怕的是绑架他们的孩子。借此勒索赎金,可是,即使他们拿到了赎金,孩子也难免一死。
说来也奇怪,只要案子涉及到这些大盗,越是有钱人越是不能指望得到警察的什么帮助……
找上门来的妇人重重叹了口气。
“请原谅我把一切讲得这么详细,”她沉默片刻继续说道,“可是,为了让您理解我和我走投无路的绝境,这十分必要……”她又把手帕拿到眼前,“我姓沃伦德。我们夫妻是合众国最富有的人之一。但我们最贵重的宝贝是我们唯一的儿子萨姆。他才三岁……可他……他已经被绑架了……他的生命危在旦夕。”
沃伦德太太号啕大哭。这位贵妇母亲的不幸遭遇深深打动了阿里埃尔。
“您放心好了,太太。请先喝口水吧!……不过,您要我怎样帮助您呢?”
她喝了几口水,牙齿碰得玻璃杯口咯咯响。
“谢谢……我这就跟您说。绑匪已经给我们寄来几封信,索要五百万赎金。我丈夫本想立时付钱,但我的兄弟说服了他再等一等。因为绑匪一收到钱很可能马上就杀掉萨姆……杀掉我的小宝贝……”她一哆嗦,“我的兄弟马克想争取点儿时间,想个能把孩子救出来的办法。警察局当然早被绑匪买通了。他们局长说道:‘我们已经竭尽全力,但是非常遗憾,还没有查到绑架你们儿子的罪犯的踪迹……’于是我们——其实就是马克一个人,我和丈夫已经伤心得全然没了主见——用高价雇了几名私人侦探,总算查出点儿眉目来。甚至可以说,查出了不少情况。例如,我们已经打听到我儿子被藏在哪儿。警察局原先不知是真找还是在装模作样,他们在贫民区、城郊,甚至还到山里折腾了一阵子,而实际上我可怜的孩子就在市中心,绑匪们把他藏到了一栋大厦的93层楼上。谁能料到呢?……我这就该说最主要的了……”
沃伦德太太停顿了一下,望着阿里埃尔,突如其来地问了一句:“比诺伊先生,您会不会飞?”
“我?会不会飞?这念头可真怪!为什么您向我提这样的问题?”
“因为一切就取决于这一点了。当然,这问题问得非常奇怪,令人不可思议。也许,您会以为我得了失心疯呢。其实这也不是我想出来的。刚才我不是提到了私人侦探吗,其中有一个观察敏锐,足智多谋。他对我说,据他判断,您一定会飞,您在体育方面大获全胜的秘密就在于此。”
阿里埃尔顿时茫然无措,不知该如何反驳,但来访者并没有注意他的窘相,自顾说下去:
“他,图茨先生,就是这个侦探,对您的表演进行过长期的观察,并做了一些统计,还搜集了报上关于印度‘飞人’的全部材料……难道您不是来自印度?……于是他对我们说:‘唯一能救你们儿子的人,就是这位比诺伊先生,只要他答应就能办到。你们去求求他吧!’所以我就下了决心,亲自来向您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