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执手-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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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纪晓琴也是烦心“他一向听你的话,你都没办法,别提我了。这孩子虽说年纪不大,倔脾气倒是不小。我妈也数落他不知好歹,他铁了心了,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何瑞文笑笑,“他的心思,我倒是知道些,怕是觉得欠了我们太多,还不了了,也就不想再欠了,这孩子有志气,也别勉强他了。”
“就是这么说,他现在在鸿云楼,倒也好,人也机灵,掌柜的倒也疼他,常教他记帐,也不受什么累。他见天往李老爷子家跑,他们爷俩倒是投缘,老爷子教他不少东西,他现在也会画画了,听说字写得也大有长进,还会唱几出戏,我知道他喜欢,知道我妈为难,也从来不提。我们看在眼里,心里反而更疼他,这孩子懂事的太早,看在眼里,更不是滋味。”
见她难过,何瑞文把她揽在怀里,“现在你嫁给我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她羞红了脸,小声地应者。
这对小夫妻也算是青梅竹马,婚后的生活也说得上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何老太太到底没挨过那年过年,在儿孙们的陪伴下,安详的去了。
开学后,何瑞文继续上学,每天中午都到鸿云楼吃饭,看着那孩子忙前忙后的,就叫他陪自己一起吃饭。何家的面子,掌柜还是知道的,也就由着他。
这天两个人正吃这饭,纪晓竹愣愣的看着他,“吃饭哪,看我干什么?”
“姐夫,我能不能不叫你姐夫?我叫着别扭?”
何瑞文放下饭碗“有什么别扭的?我看你这孩子最别扭,说吧,你想怎么教?”
“我还想叫你二哥,总觉得管你叫姐夫,你就不是我二哥了。”
何瑞文给他盛了碗汤“说的什么啊,姐夫、二哥,乱七八糟的,二哥就是姐夫,就夫就是二哥,你怎么叫都随意。还是叫二哥吧,听着顺耳。”
“二哥??????”
“傻笑什么?喝汤,一会儿都凉了。”
“是,二哥你也喝吧。”
那孩子笑得美滋滋的看着他,他抚弄着纪晓竹的头发,心里柔情一片。
第六章 变故
他们的婚后生活,只能说是平淡如水了。没有波折,也没有激情。
1943年,何瑞文18岁的时候,当上了父亲。他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何太太虽然有些失望,但到底是这个家庭迎来的第一个小生命,何家上下,也是喜气洋洋的。新出生的孙女,何先生取名何家敏,希望他长大后聪敏、伶俐。
女儿软软的小身体,抱着的时候,仿佛都会弄折似的。当了父亲,从男孩变成了男人,从这天开始,他就是两个女人的依靠了。
孩子出满月时,纪嫂带着纪晓竹来看女儿和外孙女。纪晓竹趴在摇篮前看着小小的婴儿,婴儿好像感觉有人在看自己,睁开了眼睛。“妈,快看,她睁眼睛了,她的眼睛长的和二哥一样,真好看。”
“当然了,你二哥我的女儿,自然漂亮。”何瑞文抱起女儿给妻子看,“不过呀,她这小下巴倒是不像我。”
纪晓竹凑上去逗弄着孩子,轻轻的捏着胖胖的小脸,许是开心了,小婴儿咯咯的笑了,“下巴?我看不出来,不是小圆脸吗?”
“她这下巴,长得像舅舅,尖尖的,翘翘的,长大了一定是个小美人。”纪嫂在旁边搭话。
“像我?为什么会像我?”
“傻子,外甥像舅舅,没听说过?”他姐姐笑他。
“那姐姐你再给我生个外甥吧,我看看长得像不像。”
他姐姐红着脸啐他,“倒霉孩子,人小鬼大的。”
这个女孩的出生,是在一片喜庆中的。两年后,他的弟弟出生了,何太太坚信这个孙子是大孙女带来的,也就更喜欢她了。
何瑞文大学毕业后,父亲安排他到自己手下上班。他的性子太直,不打算向他父亲一样做官,而想当一名银行家。他虽然在学校里年纪算小的,但成绩却是一流的。
纪晓竹16岁的时候,掌柜有意培养他当账房,就让他跟着账房先生学些本事,好以后独挑大梁。
苦命的纪嫂,好不容易把一双儿女拉扯成人,女儿有个好归宿,眼看着儿子也出息了,她却积劳成疾病倒了。
先时穷,不敢得病,能忍忍也就过去了。但年轻时没有保养好,到底是落下病根了。这一冰就缠绵病榻两年,总是好了又犯,反反复复的人都收成一把骨头了。
何家请了好的西医,纪晓琴也常来看望母亲,但纪嫂的病,总是不见好。
1947年秋天,何瑞文进了一家银行工作。不承想变故就从此开始了,他曲折的一生也从这里拉开帷幕了。
他办工桌对面,是位年轻的小姐李燕南,这位小姐是一位军长的千金,从小上的教会女子学校,也是相当摩登的人物。
李燕南喜欢何瑞文,经常请他看电影、听戏,都被他有妻子为由婉拒了。这李小姐也是个有意思的,表示自己不介意,愿意作他的情人。把何瑞文吓得再也不敢和她说话了,还申请调了别的科室。
本来这没什么,但是看在另一个人眼里,就很难受了。何瑞文的同学王振,也是他现在的同事,钟情李燕南以久。
时间长了,李燕南明白自己与何瑞文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悲伤之于,决定出国留学。走之前,想和何瑞文见一面,一起吃一顿饭,看一场电影。
何瑞文回家,和妻子商量,妻子正要回娘家照顾母亲。“你去吧,人家一个小姐,为了你,也算吃了苦吧。别让人家带着遗憾出国,去吧,就是朋友、同事之间,去送送也是应该的。”
“这么通情达理?不害怕我干出什么失德的事情?”他和妻子调笑。
“你要是干出失德的事情,这么多年我也算白认识你了,正得要命,爸爸也常说你不适合做官,你呀,非要把全天下的人都得罪光了。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我在家里呆几天,妈妈的病,一天重过一天了。”
“医生也说是积劳成疾,妈妈这些年太辛苦,小时候又是没吃过苦的,不比天生就苦的人,承受得住。身体总得慢慢养,不要着急。”
他送妻子去了岳母家,就去赴约了,他们都没想到,这是他们在一起的最后一天。
他和李燕南去看了电影,在起士林吃了西餐,两个人友好的道了别。
没想到转天上午,他刚到银行上班,就被警察局抓了。他才知道,李燕南被杀了,而他,是头号嫌疑人。
第七章 我等你
李燕南的死,引起了轩然大波,她的父亲向警局施压,局长亲自过问。因为李燕南生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就是何瑞文,和他分开之后,她就失去了踪影。在何瑞文银行的柜子里,搜出了带血的凶器,凶器和李燕南的伤口吻合。
这件案子只调查了五天就结案了,法院判处何瑞文死刑。何家上诉后被驳回,何瑞文被送到茶店监狱,等待执行枪决。
他进监狱的时候,妻子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何家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中,何先生找关系花钱,能拖一日是一日。
何太太迁怒于纪晓琴,觉得是因为她让丈夫去见李燕南才会出这样的事情,她在婆家的日子很不好过,只得时常往娘家跑。纪嫂的身体,已经像是风中的蜡烛了,纪晓琴瞒着母亲,不敢把丈夫判了死刑的实情告诉她。在细心的照顾下,纪嫂到底还是没有熬过去,这年冬天在一双儿女的陪伴下,平静的结束了她苦难又幸福的一生。
何瑞文进监狱已经两个月了,死刑却迟迟没有执行,等死的日子比死亡本身更可怕,日复一日的等待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拉出去枪毙。他觉得自己愿望透了,但是李家的父母一口咬定,女儿见了她之后才出事,而且李燕南喜欢他,更是银行人尽皆知的事。在他的柜子里也找到了凶器,人证物证,简直是铁证如山,让他百口莫辩。
他惦记着外面的妻子,不知道两个孩子好不好,而且还有一个可怜的孩子,还没出生,就面临着没有父亲的命运,他们以后的生活,不知道会怎样艰难。
母亲总来看他,纪晓竹也来过两次,他们心里都明白,虽然拖着迟迟不执行,但是何瑞文,是见一天少一天了。
纪晓琴被婆婆家接了回去,毕竟她怀着孩子,母亲也没了,不能长住在外面。她收了这个打击,心情一直很抑郁,身体也渐渐虚弱了,医生们也说这对孕妇并不是好现象。
纪晓竹每个星期都去监狱看他,坐着马车去,给他带去姐姐的消息,也鼓励他不要放弃希望。但是他并不知道,纪晓竹每次回去,因为舍不得车费,也确实花不起往返的车费,就步行回天津,常常要走上8、9个钟头。
纪晓琴早产生了个女儿,孩子只有七个月,非常孱弱。婆婆也疏于对他们的照顾,她产后受了风,没有一个月,人就没了。
纪晓竹接连失去两个亲人,姐姐下葬后,她看着刚出生的外甥女,她只会哭,仿佛知道自己的出生不受欢迎似的,常常哭得嗓子都嘶哑了。何太太闲她心烦,也不怎么管她。纪晓竹就把她接走了,交给邻居家的大娘来带。她给孩子取名何家效,取“笑”的谐音,她希望这孩子以后,可以远离哭泣,快快乐乐的长大。
他晚上把孩子从大娘家接回来,孩子也好像熟悉了他,不常常哭了。总是很安静的谁在他怀里,看着她乖巧的样子,纪晓竹对自己说,一定要好好疼这个孩子,因为我是他的舅舅。
何太太去探监的时候,没有告诉他纪晓琴的死讯,只是跟他说,她产后虚弱,不能来看他。可一连几个月没来,他也怀疑妻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纪晓竹来看他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问了,“小竹子,你姐姐是不是出事了?”
“没有,他太虚弱了,来不了。”
“你们都骗我吧,她怀孕的时候来不了,产后虚弱来不了,可她都出了月子了还没来,你姐姐不可能不来看我,跟我说实话。”
纪晓竹知道不能瞒着他了,“姐姐生孩子的时候因为早产很虚弱,产后又受了风,亲家太太说是月子病,没得治,一个月人就没了,怕你难受,没敢告诉你。”
“我就知道,都是我害了她,她当初要是没有嫁给我,也就不会这么短命。”他想起从前那个活泼的女孩,想起和他相敬如宾的妻子,想起那天说相信他,让他去见李燕南的纪晓琴。禁不住悲从中来,忍不住号啕大哭。
“二哥,你别这样,我姐姐说,和你结婚,很幸福。两个人在一起,不一定要天长地久,哪怕在一起很少的日子,只要每天都开心,就够了。”
“没关系,反正我也很快就去见你姐姐了。”
纪晓竹看他精神恍惚,心中觉得不妙,他从栏杆中把手伸过去,抓住了何瑞文的手。“二哥,你听我说,你可别做傻事。”
“傻事,反正我也是死,等死的日子,你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我要去陪你姐姐了。”
纪晓竹心里也是难过,“二哥,我求你了。事情还没糟糕到那个地步,你近来已经半年多了,虽说判了死刑,可是一直没执行,总还是有转机的。你还有三个孩子呢,好好活着好不好?不到了那步,别说死字行吗?”
何瑞文看着他的眼睛,明明已经有了泪水,却强忍着不落下来。看着他那样坚定又隐忍的眼神,竟是痴了,“好,我不说死,我答应你。”
纪晓竹用力的拉着他的手,“二哥,会有办法的,只要还有一天,都会有办法的。亲家太太一直在想办法,三个孩子都在等你,你还没见过家效呢。”
“嗯,家效也两个月了吧,下次来,给我带张照片。”
“好,你这是答应我了,你可得做到。”
何瑞文笑了,“我答应你了,怎么没完了。”
“那我走了,时间差不多了。”纪晓竹走到探监室门口,又回过头。。“二哥,我知道你没做那样的事,老天不会冤枉好人的。我,我等着你出来,你一定会没事的。”
第八章 曙光
时间转眼到了1949年,解放战争打得热火朝天,何瑞文好像被人遗忘了,眼看着一个囚室的人都被带走枪毙了,只剩下他一个人,但他记得纪晓竹说的话,他也告诉自己,要好好活着,凡事都会有一个说法。
隔壁有个老人,在伪满政府当过官,日本投降后,因为漢奸罪被抓进监狱,他常常给何瑞文讲伪满政府的事情,讲末代皇帝溥仪和他的后妃看似风光,实则悲哀的生活。老人被拉去枪毙的时候,留给他一句话,很简单,不是什么大道理“种什么因,结什么果。”这简单的一句话,却包含着人生全部的哲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纪晓竹说得对,他没有做过的事情,后果,自然不用他来承担。
纪晓竹时常来看他,但他的母亲,来的越来越少了,他好像感到,家里面,恐怕要发生变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