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 作者:颜小末(晋江14.06.02完结)-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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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子清与苏桃夭认识得时间并不算长,也就不像霍琛那样诸多防范,考虑了一会儿,倒也爽快地答应了,派了几个府里的卫士第二日护送苏桃夭回家。
而前一日,司徒夜也已经向霍子清告辞,离开了安清王府。
第二日的旅途虽然奔波,但想着即将到来的真相,桃夭心中只觉得惴惴,丝毫没有倦怠之色。第三日下午,马车便到达了扬州的苏府。
苏仁乍然听到杂役通报桃夭回来的消息,原有些不可置信,但见到活生生的女儿站在面前,早就将先前桃夭出走的担忧和埋怨全抛诸脑后,拉着她的手打量了半天,这半年来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桃夭,你总算回来了,可把爹爹担心坏了!”苏仁仔细地打量着这半年不见的女儿,桃夭似乎长高了一些,看上去安然无恙,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女儿不孝,让爹爹担心了。”桃夭见到苏仁如此担心自己,心下也感动了几分,“王爷知道我贸然出走,父亲必然十分思念,便派了人护送我回来,让您早日安心。”
她对苏仁说完这番话,便转过身来,语气诚恳,对护送她回来的卫士首领说:
“一路辛苦,桃夭多谢各位。”
为首的年轻卫士急忙回礼,谦卑地说 :
“职责所在,不敢懈怠。苏姑娘客气了。”
苏桃夭虽然只在安清王府逗留了不到一个月,但府里所有人都知道霍琛在意这个女子,王爷也不把她当做外人,私底下都认定她会是霍琛未来的妻子,对她丝毫也不敢怠慢。何况她举止谦和有礼,一点也没有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模样,大家对她也都颇有好感。
她再次道了谢,才低低唤了杂役来,让他将众人待到客房去休憩,好生招待,不许疏忽。
卫士们散去,桃夭让阿凉先回屋收拾,又嘱咐了一个小厮在苏府门口等候,如果有一位司徒公子上门,直接引进府里便是。
她将一切安排妥当,才与苏仁在前厅坐了下来,父女二人说了好一阵子的话。当然,桃夭对这半年在扬州和金陵的事情始末,都只是轻描淡写地一概而过,至于霍琛为什么没有与自己一起回来,她也只说安清王府有些琐事他走不开,丝毫没有多提宫中的事。苏仁思女心切,如今见她一切平安,安清王府也丝毫没有怪罪苏府的意思,安心许多,压根没有怀疑什么。
司徒夜离开安清王府之前,两人已经打过招呼,让他直接来苏府找她。等到傍晚,司徒夜如约地上了门,他对门口等待许久的小厮说出姓名,便立刻被请了进去。
苏仁见到一个陌生男子上门,正有些诧异,便听见桃夭对自己介绍道:
“这位是司徒公子,是霍琛的朋友。”
听到司徒夜是霍琛的朋友,苏仁放下心来,急忙从主位起身相迎道:
“原来是霍公子的朋友,老朽有失远迎,在这里赔罪了。”
司徒夜坐在了客位上,桃夭挥退了下人,确定门口已经没有人,才关上了前厅的门,也在司徒夜对面的空位上坐了下来,对他点了点头,彼此交换了眼色,才对苏仁说:
“司徒公子告诉了我一件事,女儿想向爹爹求证。”
她的表情慎重,还特意遣退了旁人,苏仁有些讶异,重新坐下,不解望着她。
“还是我来说吧。”司徒夜见桃夭有些为难,便果断地接过了话头。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对苏仁低低道,“德叔,多年不见,你还记得我吗?”
苏仁猛地一惊,他的眼里染上不可置信的神情,盯着司徒夜,呐呐道:
“你是?”
“您当真不记得我了?我是锦夜。”司徒夜缓缓卷起袖子,他的手腕内侧有一道浅浅的伤疤,他将疤痕展示在苏仁的眼下,“小时候,有一次我偷偷爬树,结果从树上摔了下来,还是您接住了我,这是当时留下的伤痕,如果你真是德叔,应该会有印象的。”
苏仁听着司徒夜的话,表情已由震惊转为喜出望外,他立刻站起身,走到司徒夜身边,握住他的肩膀,声音微颤:
“真的是小夜吗?”
司徒夜露出笑,点点头,平日眼里的冷凝也被欣喜遮盖,身上的气势缓和了许多:
“我与德叔也有十五年没有见了,您的变化真大,乍眼我都没有认出来。”
苏仁笑着叹道:
“是啊,已经十五年了,我老了许多了。”他蓦地又想到了一事,“你是如何找到我与桃夭的?阿秀呢?她如今怎么样?”
司徒夜垂下眼,缓缓道:“遇上桃夭,是因为桃夭无意中掉出了娘亲的金锁,想必是父亲与母亲在冥冥之中保佑我们兄妹重逢。秀姨她,十年前就去世了。”
苏仁一震,脱口而出:
“发生什么事了?”
司徒夜抬起眼,满脸都是痛色:
“秀姨带我离开锦州之后,一直隐姓埋名,她心中总是记挂着家中变故,郁郁寡欢,十年前那个冬天染上了伤寒,病情很严重,不治而死。后来我就遇到了我的师傅,我跟着他行走四方,直到三年前我才告别师傅独自出来游历,一是想要探寻桃夭的下落,二是想要寻求机会弄清当年家中变故的真相。”
桃夭在一旁本是静静聆听,保持沉默,直到现在才低低开口:
“爹爹,司徒公子所言真是事实,我并不是您的女儿?”苏桃夭虽与苏仁并没有太深的感情,但他对自己的关怀俱是出自真心,她对他也心存感激,这个消息突然被证实,她的心里还是充满了讶异和茫然。
她虽不是苏仁的亲女,但多年相处,苏仁也早把她当做自己的骨肉来疼爱,他慈爱地看着桃夭,眼里都是疼惜:“爹爹瞒着你,也是不得已。小夜所说的话都是事实,你并不是我的女儿,你的父亲,是辽国镇国将军——严文灏。”
苏仁稳了稳心神,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
他原名是严德,多年前是严文灏的书童,两人从小就关系亲厚,严文灏后来弃文从武,他也一直跟在他的身边,直到他成了镇国将军,他便在辽国都城锦州的镇国将军府邸里面担了一个闲职,将军府也对他礼遇有加。将军深得辽国皇帝器重,妻子温柔贤惠,生下锦夜五年之后又产下了锦陌,原本一家其乐融融,羡煞旁人。
只是十五年前,不知发生了何事,皇帝突然下旨,以谋反之罪将将军抓了起来,匆匆判了死罪,夫人知道谋反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急忙将五岁的锦夜交给了自己的贴身婢女秀儿,将尚在襁褓的女儿交给了自己,只希望两个孩子能够逃过一劫。他把桃夭安置下来后曾偷偷回去看过,才知道方沁在送走自己之后不久,便也挥剑自刎了。
严德知道凭自己一人之力无力回天,只得偷偷带了锦陌来到了远离锦州的楚国,改名苏仁,给锦陌取名桃夭。这么多年过去,眼见将军的案子沉冤莫白,昭雪的机会遥遥无期,他便渐渐放下了心思,只希望桃夭能够平平安安,找到一个好的归宿,自己到九泉之下也算对得起将军和夫人了。
只是没想到桃夭居然会和少爷相遇,果然是天不绝严家,要给家族一个洗冤的机会!苏仁想到这里,激动得眼含热泪。
桃夭皱眉,心里有许多疑问:“那当初的变故,爹爹可知道谋反的事由究竟是什么?”
苏仁摇头,满脸哀戚:
“此事说起可真是令人不解,辽国皇帝想来是器重我们将军的,将军行事也小心谨慎,从未有不当行为,谋反之说更是无稽之谈。那日,皇帝就突然派了大队人马前来,将将军抓走,当晚就判了死罪,然后就让人来府里抄家,夫人也定是被他们逼死的。”他眼里染上恨意,语气沉痛,“夫人只来得及给你带上她贴身的金锁,匆忙便将我们送走。我和阿秀怕引人注目,所以分头逃走,从此也就失去了联络。想必是将军和夫人在天上指引你们兄妹重逢,好查清当年的事,还我们严家一个公道。”
看起来,苏仁知道的真相也停留在表面,自己的身世得到了证实,但立刻又陷入了另一层迷雾。当年镇国将军府家破人亡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如果严文灏没有谋反,皇帝为什么要突然对他下手?
桃夭心中有千百个念头一闪而过,自己瞬间从普通平民变成了罪臣之女,在探明真相之前,这消息一旦走漏,定会引发不小的风波。如果被霍琛知道——她马上打断这个想法,这件事,不能让霍琛知晓。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已经够麻烦了,不用再扯上这件事。
她的神色不明。司徒夜握住苏桃夭的手,看向苏仁,冷冷道:
“我以我的名字起誓,定要将这件事查得水落石出。”
桃夭回过神来,迎向苏仁殷切的目光,想必若是这个身体的主人仍在,必定会想查出真相吧。她心中下了决定,反握住司徒夜的手,沉声道:
“哥哥心中所想,便是桃夭的心意。”
桃夭虽然答应了,可心中也知道,此事早已过去经年,如今翻查旧案,恐怕比想象中更不容易。
辽国,她认识的,不过只有宇文瑄而已。十五年前,宇文瑄不过七八岁,他又能知道什么呢。
司徒夜在苏府住下,被苏仁奉作上宾,几日后府中也慢慢传出消息,只道司徒夜救过大小姐的性命,彼此性情投缘,小姐已认他为兄长,私下都是兄妹相称。
夜晚的空气里还带着些许凉意,司徒夜站在自己的屋门前,握着从不离身的柳叶刀,随手便舞出一套招式,刀光如影子一般,在空中飞舞,令人目不暇接。
桃夭安静地坐在一边的石桌旁,直到他安然练过一整套招式,才招了招手,扬声道:
“哥哥过来休息会儿吧。”
司徒夜听她唤他,清冷的眼里也带上了几丝暖意,缓缓走过来,接过桃夭递给他的茶杯,将温热的茶水一饮而下,才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不知道哥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要启程去锦州吗?”
既要调查旧事,必定要回到最初发生之地。辽国都城,锦州。
“我正有此意。桃夭可要与我一同前往?”他放下茶杯,顺势将柳叶刀放在了桌上。
“我自然想去,只怕妹妹还未走出扬州,霍琛便已经收到消息了。他并不知我与哥哥的关系,以他的性子,必定不会答允我与哥哥同去锦州。”桃夭皱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司徒夜微笑道:
“我虽与他只见过数面,但看得出来,他对妹妹很是在意。”
桃夭重新将司徒夜的茶杯满上,神情倒是看不出特别的地方,只是回答:
“他是尊贵的皇室宗亲,身上的责任重大,我向往的只是自由自在的生活,就算他对妹妹有心,也只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要他为妹妹放弃身份地位自然不可能,妹妹若是嫁给他,要担上的责任也不少,妹妹想一想便觉得累,还不如早早放弃的好。”
司徒夜沉吟了片刻:
“只怕不是那么容易。”
桃夭也知,若不是霍琛自己放弃、自己想要安全脱身又能不连累苏府,想来的确很难。
作者有话要说:
☆、杀机涌现
两人正说着话,远远有脚步声传来。一个杂役穿着粗布衣衫,手里端着个托盘,遥遥向二人走了过来。他在不远处站定,对桃夭行了礼,笑着说:
“小姐,这是老爷让我送来的点心。”
桃夭没在意,点点头,示意他走过来。
杂役得到她的允许,便小心翼翼地举着托盘靠近过来。
托盘上的小碟子里放着翡翠糯米糕,估计是刚从炉灶里取下的,尚有热气从糕点上腾腾而出。
杂役低着头,将碟子放在了石桌之上。
桃夭瞧了他一眼,只觉得眼生,倒也没有在意,只是随口问道:
“你是新来的吗?从前似乎没见过。”
杂役并没有抬起眼看她,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小声说:
“小的确实是新来的,之前并没有见过小姐。这点心是厨房新做的,老爷嘱咐我让小姐趁热吃。”
说罢,便收起托盘,想要退下。
“等等。”桃夭心里一动,低低地唤住他,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低低道,“是父亲让你送来给我尝的?”
“正是。”那人心里有些一惊,但面子上依旧平淡不惊地回答道。
“好,你下去吧。”那人原以为桃夭还要再说些什么,只听到她这么说了一句,随即放下心来,答应了一声便转身欲离去。
桃夭见他转过身去,才抬头望向不解看着自己的司徒夜。她眼里染上郑重,却没有出声,只是手指蘸着茶水在干燥的石桌上飞快地写下三个字。
“抓住他。”
司徒夜虽有些不明白,但见桃夭如此慎重,便也敛下神色,浅浅地点了头。他手臂一抬,身形飞快,仿佛只是一眨眼,他便已经闪身移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