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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桃之夭夭 作者:颜小末(晋江14.06.02完结)-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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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约听到有几个人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她正站在一盆梅花旁边,立刻有些犹疑地向门口看去。
  两男两女出现在了听暖阁的门口。霍琛正在自己的屋子门口与阿佑低低说着什么,听到响声转过视线来,见到几人,眼神微微一动,便走下台阶来。
  为首的男子的岁数看上去与霍琛差不多,面如冠玉,身着玄色长衫,外面披着一件紫色貂裘披风,长发用金冠束得服服帖帖,看着霍琛,面上带着微笑,可是眼底尽是冰冷。
  他身旁的女子穿着浅绛色的襦裙,袖口宽大,裙长曳地,下摆宽松,发髻上插着绢花和华丽的珠翠,面容姣好,垂下眼,眉目之间尽是柔顺。
  后面跟着的一男一女分别是小厮和丫鬟的服饰,安静地跟在两人身后。
  她心里想着,这莫非就是霍灿和太傅孙女阮心?
  果然,霍琛抢先喊了一声:“大哥大嫂,许久不见。”
  她不动声色地站在不远处,霍琛的背对着她,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只是他的背脊有些僵硬,左手背在身后暗暗地握成了拳头,她心中便已经了然。
  霍灿笑起来,眼角狭长并且上翘,声音朗朗,虽然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但初眼望去,的确是翩翩公子,只听见他笑着说:
  “前日便听说阿琛今日回来,可惜要陪心儿回娘家一趟,现在才赶回来,阿琛可不要怪罪。”他说着,眼睛却向桃夭这里看来,语气淡淡,但是探究之意明显,“这便是苏姑娘吗?”
  霍琛在扬州迷上一个商贾之女的事,在霍府早就不是秘密,他心里不免有些轻视,霍琛竟然要娶一个普通的女子为正室,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过他没有外来力量的帮助便更难与自己抗衡,他自然对他这个决定无比乐意,不禁对苏桃夭多看了几眼,的确容色动人,但身份低微,娶为侧室就绰绰有余了,怎么能匹配正妻之位?
  阮心也抬起眼来,有些好奇地看她。
  霍琛的笑意不减,听到霍灿这么问,便转过来对她伸出手,语气之中是深藏的温柔:
  “这便是苏桃夭。”
  桃夭见他对自己伸出手,只得上前几步,站在霍琛的右手边,对霍灿和阮心不紧不慢地行了个礼,算是默认了霍琛的话。她的脸上沉静,知道霍琛和阮心都在打量自己,眼神便更加安然,倒是让面前的人猜不透她心里的思绪。
  霍灿本就是想来试探看看苏桃夭究竟是怎么样的女子,的确与他预想的一样,看上去美貌但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他放下心来,目的已经达到,便也不愿久留。霍灿与霍琛虚假地客套了一番,便带着阮心匆匆离开。
  直到两人目视他们离开,转头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一片冷色。
  霍琛早就知道霍灿按捺不住,早晚会过来试探自己,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自己虽在乎桃夭,让他看到也只会以为自己沉迷女色而减轻心中防备,毕竟一个沉迷女子的人是很容易让人掉以轻心的。至于桃夭,她的心思剔透,本也不用对她多说什么,她果然隐藏了所有情绪,应对自如,在霍灿面前一片沉着,举止妥当。
  在这个王府里,她早就被划分到了霍琛的阵营,事实如何并不重要,在安清王府这个复杂的漩涡里,苏桃夭除了帮助他,别无选择。
  桃夭沉吟,从刚才的情形看来,霍灿似乎也是善于运用智谋之人,与霍琛倒是势均力敌,不可小觑。这场较量,看来并不容易。
  她本来想问问他究竟如何打算,但话要出口,还是忍了下来,什么都没有再说。如果他要告诉自己,自然会说,自己还是静观其变最好。
  第二日下午。
  霍琛已经派人去丞相府送了拜帖,告知李相自己会登门拜访,李丞相正中下怀,连忙答应了下来,他一方面为青薇的病情发愁,另一方面却也希望借此给安清王府施加压力,霍琛来访是最好的机会。自己的女儿才貌俱佳,又对霍琛如此痴心,即使有传言说霍琛看上了商贾之女,但霍琛若能看中青薇,以自己的影响,青薇必定能够做霍琛的正妻。青薇的心思自己早就知晓,也无比赞成,毕竟这金陵有身份的未婚青年之中,有谁会比安清王府的小公子更适合做自己的女婿呢?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迎来的,除了霍琛,竟然还有那个霍琛看上的平民女子!
  出门前。
  安清王府的用物上乘,衣裳上采用的是上好的绸缎,上面的花纹也都是用金银线密织而成,随便挑一件出来都要数个织工花费半月才能做成,更不要提各种名贵的金银首饰了。苏桃夭虽然喜欢简单,但与霍琛一起去丞相府,总不能让人挑出什么毛病来,还是在阿凉的帮助下,选择了一件如意缎绣芍药花纹长裙。这长裙之上的数朵芍药皆是用数股彩线夹杂金线绣在缎子上,穿在身上精致华丽,外面再套上一件厚厚的织锦皮毛深色斗篷,更是衬得皮肤白皙动人。
  她打开房门,霍琛已经站在门口等候。他看见她,眼前一亮,走上前来,将一支簪子插在她的发髻之中。那是一支翡翠玛瑙梅花金簪,以黄金为底,上面镶着两朵梅花,花瓣由玛瑙制成,花心嵌着珍珠。梅花的枝叶则由翡翠雕刻,每一片脉络都清晰可见。
  他嘴角含着笑,微微低头,将簪子插入她的发里,表情专注认真。
  桃夭望着他,有些惊怔,眼神之中出现了刹那的恍惚,听到上方传来他的声音: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是当年她嫁给我父亲时祖母所赠,她一直很喜欢。”霍琛细心地抚平她额角的碎发,轻轻说,“你戴上很好看。”
  他从未在她的面前提过他的母亲,现在听到他这有些怅然的语气,桃夭也明白他对卓敏儿的怀念,心里也有些触动。
  霍琛在这个时候将这支意义重大的发簪送给她,不仅仅是为她妆点长发这么简单,发簪定情,在那个时代,若男子送给女子发簪,则表示他心中想要娶她为正妻,霍琛正是这个意思。
  桃夭对此一无所知,只是她虽不明白这支发簪的意味,但他的动作如此暧昧,心下顿觉不妥,正有些犹疑要不要拒绝。可是她微微抬头,却蓦然撞上他略微含笑的眼神,霍琛的神情从未如此温柔,竟让她不忍破坏这美好的气氛半分,桃夭的动作僵在了那里。
  最终,她还是没有将拒绝的话说出口。
  李相看见霍琛身后跟着个女子有些讶异,她的衣裳端庄,发上除了一支金簪并无别的首饰,看上去典雅大方,比自己平日所见的官宦小姐似乎更胜了半分,倒让他一时猜不出她的身份。只是他在官场混迹多年,心中虽有隐隐的诧异,却也没有在脸上显露出来。
  他站在前厅里,将心中的猜测敛下,笑着对霍琛说:
  “贤侄,你来了,青薇早早便在偏厅等候了。”他仿佛此刻才瞧见苏桃夭,视线淡淡地落在她身上,语气里有些疑惑,“这位姑娘是?”
  霍琛等桃夭走到自己身边站定,才笑着回答: “听闻李小姐抱恙,我便带了我未过门的妻子一同来探望。”
  未过门的妻子?李相瞬间明白过来,这应该就是传言中霍琛看上的商贾之女,他不禁再细细地观察桃夭好几眼,眼前的少女明眸皓齿,尤其是她的眸子幽深,透露出宁静之色来,面上则是从容和镇定,站在丰姿出众的霍琛旁边却也毫不逊色。一个普普通通的商贾之女,身上怎么会有如此气质?李相有些难以置信。
  作者有话要说:  


☆、探访丞相府

    李相原本的打算是由青薇来打动霍琛,毕竟之前他并没有与她正式见面过,想必见了青薇的美貌定会动心。只要青薇嫁给霍琛为妻,也算圆了女儿的心愿和自己的心事,之后霍琛若仍要纳那个商贾之女为侧室也未尝不可,毕竟在他心里,作为丞相女儿、皇后小妹的青薇无论什么方面都不可能比那个平民女子逊色。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霍琛竟然会带着她一同上门,而那个女子也与自己心中所想截然不同!
  霍琛和桃夭两人都敏锐地察觉到眼前这个中年男子脸上的僵硬之色,霍琛的眼底流露出明显的不悦,语气有些冷下来,冷冽的气息从身上散发出来:
  “我带我未过门的妻子来访,丞相觉得有何不妥?”
  李相总不能当着霍琛的面说“我有意把女儿嫁给你,你怎么把别的女人带来了”这种话,只能咬牙将脸上的神情收敛起来,脸上恢复了客气的笑容,只是怎么看都有些不自然: “并无不妥之处,小公子说笑了。我这就带两位去偏厅。”
  李青薇听闻霍琛要来,一早便起床梳妆打扮,屋里烧着炭火,温暖如春,她便只穿了一件浅黛色拖地纱裙,裙裾上绣着缠枝牡丹,繁花似绵延不断,袖口上则缀着玉片装饰。她的手腕上各戴着个翡翠镯子,露出的肌肤细腻如脂,薄薄的粉遮住脸上的病色,娇嫩的脸颊上带了红晕,面似芙蓉眉如柳,年纪虽小,却已经妩媚动人,再过几年,必定是倾国绝色。
  她听到脚步声,从偏厅的椅子上站起,向门口看来,盈盈的眼波,光泽夺目,只是在看见苏桃夭时猛然愣住。
  李相原本是想要帮女儿说话的,可是如今多了个桃夭在这里,许多话便也不便开口了,只得苦笑着对她说:
  “青薇,霍公子来了,这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你可不要失了礼数。”霍琛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并不愿意娶青薇为妻,所以才会大张旗鼓地带着别家女子上门,他再在这里呆着便自取其辱了,只得草草道,“你们年轻人慢慢聊,我先出去了。”
  他心中已对与安清王府结亲不抱希望了,总不能让自己堂堂丞相眼巴巴地把自己女儿送过去给别人做妾吧。
  桃夭盯着李相出去,又瞥了瞥霍琛,并没有开口的意思,反而是往后微微退了一步,细细地打量起李青薇来。
  的确是个美丽的少女,真不知道霍琛是怎么想的,她心里腹诽,当然面上依旧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三个人陷入短暂的僵硬气氛。
  李青薇此刻才从父亲“未过门的妻子”这句话中反应过来,眼睛里顿时盈满了泪珠。那个女子就是霍琛看上的那个商贾之女吗?自己对他一片痴心,到底有什么比不上她的,为什么他却对自己的心意视而不见?
  当下,她低低地唤了一声:“霍哥哥。”声音甜腻,表情哀伤,连苏桃夭都忍不住同情起这个少女了。
  霍琛有些尴尬,他瞧了一眼苏桃夭,见她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只得假装咳嗽了一声,对李青薇说道:
  “李姑娘,听说你抱恙,所以我和桃夭特地上门探望,不知姑娘的病情有些好转了吗?”
  青薇脸上露出哀怨的神情,她偷偷看了一眼苏桃夭,见脸上并无特别的神色,知道自己只有这一次机会,大胆地对霍琛说:
  “霍哥哥,青薇不介意你娶那位姐姐为正妻,青薇对霍哥哥一片真心,甘愿为妾,希望霍哥哥能够让青薇过门。”
  她这么说,一方面是确实对霍琛倾心,另一方面则是自己是皇后的妹妹,丞相的女儿,家世身份摆在那里,苏桃夭只是平民女子,霍琛若是答应让自己过门,姐姐和爹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为人侧室的,必定会对霍家施加压力,将自己转为正妻的名分。
  霍琛将意思已经说的很明显,但没想到李青薇会来这么一说,他顿时一怔,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看了一眼看好戏的桃夭,左手一伸,将她拉到身边,抬手帮她把发簪扶正,姿态亲昵,对李青薇淡淡道:
  “李姑娘的美意,霍琛心领,可惜霍某与父王一样,此生只想娶一个女子,李姑娘的要求,在下不能答应。”
  桃夭有些诧异,他什么时候突然不纳妾室了?她心底有些不相信,恐怕这只是拒绝李青薇的说辞吧。
  青薇瞪大眼,霍琛竟然只娶一个女子,却是那个没有身份的商贾女子,她不甘心地看向苏桃夭,心底一转,立刻上前拉住她的手,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青薇真的是对霍哥哥一片真心,今生非他不嫁,我只是爱慕霍哥哥,绝对不会与姐姐争宠的,求姐姐可怜可怜我,让我进门吧。”霍琛拒绝自己,恐怕是顾虑这个女子的缘故,若是她替自己说话,想必他也是不会拒绝自己的。只要让她嫁进去,凭自己身后的家世和容貌,这个女人,要用什么来比过自己?
  苏桃夭突然被她抓住手,又听到她这么说,心里吓了一跳,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这个女子,真的爱霍琛到如此地步,竟然甘心为妾?自己即使再爱一个男人,要她屈身为妾,她是万万做不到的。她心里这么想着,眼里便出现了几分犹疑。
  李青薇以为她有所松动,手指拉得更紧,眼泪也掉的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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