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的第二春 作者:黎小墨(晋江vip2012.8.17完结)-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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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玉盈笑着对我说:“冼儿时常跟儿臣说起,自己要早点学好该学的,把母后手里的重担挑过来,让母后不用再操心国事,好好安享日子。”
我虽然没想过要大权在握,可是到底是小猴子的祖母,嫡亲的一家人。自己的孙子这么怀疑我,我心里能好受?却依旧只能笑着说:“这国事本来就只是你在操心。皇祖母身子不好,可帮不了你什么。”
皇冼眯着眼睛笑呵呵。我端着双手笑呵呵。吕玉盈目光殷切的笑呵呵。
可不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我随手拿了一个橙子过来,亲手剥开递了给皇冼,说:“大冷天的,你却一身的汗。皇祖母早跟你说过,练功不要这么苛求自己,来日方长,你还小。”
皇冼接过橙子却不吃,只是道:“孙儿知道祖母和母后都盼着孙儿长大成人,怎么能不急?不过皇祖母,孙儿刚才练过功,已经吃了些点心,现在恐怕吃不下。不如等孙儿回宫饿了再吃皇祖母的橙子。”
听听。我说啥来着?这小猴子可不是一直忌惮着我。
我心里一片寒冷,但只是笑着又把橙子拿回来,说:“你不饿便不吃了罢,不过是一个橙子,皇祖母吃了就好。最近天气凉,拿回去放着恐怕就放干了,没了水分可不好吃。”说完剥下一瓣吃了下去。
皇冼怔怔的看着我把橙子咽下去,眼睛溜溜一转,突然咯咯笑着又取了一瓣,边吃边说:“孙儿与皇祖母分着吃。”
橙子有些酸,我却只能笑着一片一片的吃下去,吃的我胃酸都快反上来了,只觉得胃里一阵抽搐。抬眼瞥见玄珠的神情,只见她皱着眉看我,仿佛在说:你个傻子,非得做皇贵妃。现在自作自受了吧?
她那么的幸灾乐祸,让我觉得悲从中来,忍不住眼角一抬对她道:“向来知道我喜欢吃甜些的蔬果,怎么端来的橙子这样酸。”
玄珠没想到我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愣了愣,升调的“啊?”了一声。
皇冼却突然斥道:“皇祖母说橙子酸了,你听不到?啊什么啊,还不赶紧进些茶水来给皇祖母漱口!”顿了顿又补道,“要菊花茶,多添些冰糖!”
玄珠跟我确实没大没小,可对皇冼却怎么也不敢造次,再怎么说人家也是皇帝不是?立刻跑了出去给我泡茶水。我却心里哀叹一声,这下可不知道她要从我这里搜罗走多少当压惊费了。
不多时玄珠又进来,身后跟了玉芬。我心里突的一跳,知道这就是原本安排的好戏,便不经意间拂了拂云袖,盖住了手背。
演戏归演戏,真把自己烫伤了恐怕要被玉瑶和玄珠大笑三天三夜才罢休。
玉芬泼茶水的时候,我可真要叹一声:实在是泼的太有水平了。不光是我,连带着皇冼、吕玉盈,每个人身上都被水泼上了。玉芬四仰八叉的扑在我的身上,压的我咳了一声。
玄珠看了我一眼,我连忙入戏,一拍桌子厉声道:“反了你了!没看到皇帝在这里,怎么还这么笨手笨脚!”
玉芬一下子跪下来,吓得整个人都发抖了。皇冼的手背被烫得通红,却像是被吓得魂不守舍的愣愣叫我:“皇祖母……”
我连声道:“都还愣着做什么?都是死人吗!还不快去请太医!”
玉芬犹自在旁边猛地叩头道:“太皇太后恕罪!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太皇太后恕罪!奴婢罪该万死!”
我心想,这娃儿该不会是吓糊涂了吧,怎么一句话说的颠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语,完全逻辑混乱。当下就冷笑道:“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又说自己罪该万死。哀家瞧你算是机灵才留你在身边奉茶,第一天就给哀家惹出这等事来?!来人!将这贱婢拖下去!”
玄珠领命一声就要去唤人,却不想玉芬一把扯住了她袖子,尖声叫道:“太皇太后明鉴!方才就是她踩住了奴婢的裙摆,奴婢才会失手打翻茶盏的!太皇太后明鉴啊!”
玄珠一愣。
我忙一看她,她立刻跪了下去,却是没有说话。我当即冷哼道:“打翻茶盏不算,还要将哀家的身边人拉下水!说!到底是何人派你潜入哀家身边,谋害皇帝!”
☆、而有禽兽之心
第五章·而有禽兽之心
我这一顶大帽子扣下去,别说是玉芬,就连吕玉盈也倒吸了一口冷气。恰巧崔临携了药箱跑进来,我忙对婢子道:“快将皇上扶下去后堂诊治。”说完却瞥见吕玉盈一双眼睛都已泛红,盈盈含泪,到底母子连心。便道,“玉盈跟着去看看,有你在皇上身边,哀家才能放心。”
等他们几人步入后堂,我方才转回头来喝道:“还不将人带下去!”
立刻几名侍卫进来,两人一架就把玉芬拖了出去。玉芬犹自尖叫让我明鉴,让我开恩,让我饶她一命,吼的我耳朵都要破了。
玄珠站起来走到我身边,一边帮我揉着太阳穴一边附在我耳旁轻声道:“我瞧皇上的那个神情,可能是有点疑心。”
我叹了口气:“那能怎么办,我也没想到她泼水的时候皇冼也在。”顿了顿又道,“不过他们都在也好。毕竟谋害皇帝才是要紧事。要是真的只是泼了点水,我还怕治不了她这一回。”
玄珠道了声“也对”。
我止了她的手,说:“你陪我去后面看看。”
玄珠指了指我已经被浸湿的袖子:“你不先换件衣服?”
“那可是我孙子!你见过孙子被烫伤,奶奶去换衣服的么?”
玄珠撇嘴道:“你怎么不说他爹是你亲儿子呢?亏你说得出口。你生一个我看看?”
我:“……”
烫伤并不严重,崔临拿药给皇冼抹了,叮嘱他今天尽量不要沾水便走了。我认命的安慰了他,又安慰了吕玉盈,好不容易把这一对母子弄走,刚坐下喘了还没两口气,玄珠又来对我说:“侍卫请你示下,那个玉芬,怎么处置?”
我想了想,对她笑说:“谋害皇帝这么大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做的了主?当然要明天请摄政王来商议过后才能决定。”
玄珠一副被恶心到的样子看着我:“这话你还能说的再恶心一点么?”
皇祈下了早朝就来我宫里,我刚起床。漱口洗脸,换了衣服,又拿紫葵粉匀了面,点了妆,方才带着玄珠和众人一路向前殿去。
可能是等的太久了,皇祈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个棋盘,已经自己和自己对弈起来。我看的好笑,他是有多不耐烦?早知道就该让他多等会儿,难为我紧赶慢赶的出来。
皇祈见了我,淡定的让侍从把棋盘收了。对我说:“让臣弟好等。”
我笑说:“最近身子不爽利,倒劳烦了王爷。”
玄珠乖巧的给皇祈换了一盏新茶,然后使了个眼色让下人都退了下去。我开门见山的说:“昨日的事情,不知王爷是否已有耳闻?”
皇祈皱眉道说:“尚未。我洗耳恭听。”
我不信他没听说。
就只是道:“被杖毙的许氏的宫女,我调了她来我身边奉茶。昨日她将茶盏打翻在我和太后还有冼儿的身上。我们是无所谓的,但冼儿继承大统,断断容不得有丝毫闪失。那人我已押了,只是想请王爷拿个主意,究竟如何处置。”
皇祈浅饮了一口茶,淡淡道:“既然是打翻在安子你身上,你自己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了,何必问我这一句。”
我笑的无害,乐呵呵的,却又觉得表情不太对,忙严肃道:“她危害到皇帝的安危,决不能姑息。只是我一个妇道人家,到底不懂事,所以请王爷跑这一趟。”
“哦。”皇祈笑容可掬,一派雍容的说,“你既然已经定了罪,那该怎么处置想必也早心里有数了。”
我看了玄珠一眼:“你可听清楚了?”
玄珠道了声“是”。我续道:“玉芬罪无可恕,但念其入宫多年,赐她自尽,留全尸。”末了补充一句,“告诉她这是摄政王的恩典。”
玄珠转身去了。我回过头来,对皇祈微微笑道:“谢王爷成全。”
皇祈端茶的手顿了一顿,也笑起来,别有深意的说了句:“臣弟荣幸。”
接着皇祈就走了。
接着我的噩梦就开始了。
皇祈一反之前完全不理会我这个太皇太后的态度,开始每天下朝之后定点的往我宫里跑。对外的说法,自然美其名曰:“臣弟自知本领微末,先皇遗命太皇太后慕容氏执权监国,此刻虽推拒了,可臣弟却不敢自诩为大。夜里翻覆,难以入睡。唯有每日与太皇太后商议国事,方才心安。”
于是乎,这话冠冕堂皇的一说,朝堂上众人纷纷赞许,说原本认为新帝年幼,摄政王独大,恐怕江山有变,如今终于心里安稳了。连皇冼都跟我说:“皇祖母,皇叔公如此自谦,让孙儿心里很不好受呢。”
于是乎,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连我也不好不见他了。
于是乎,我们就开始了“皇嫂,明天见”,“祈宝,天天见”的生活。
其实我和皇祈每天见面真的没什么可聊的,所以觉得不胜其烦。可是日子一长,我就发现他这人有一个很好的作用,就是当闹钟。每天他一来我就起床,如此下去,我居然再没睡过懒觉。
而随着国势日益稳定,也随着冬天的到来,天气越来越寒冷,躲在家里称病不来上朝的大臣越来越多,早朝结束的时间就开始越来越早,因此我的噩梦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噩。
这日下了大雪,我迷迷糊糊睁眼一看,立即坐起来哈哈大笑。
玄珠和玉瑶正在院子里玩雪,一听这动静一齐推门跑进来。玉瑶瞠目结舌道:“安子,你怎么了?该不会被恶鬼附体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我拍着床板边笑边说,“这场大雪下的好。这场大雪下的太好了!这么冷的天,皇祈肯定不来了。哦哈哈哈哈!”
玄珠一脸萧瑟的看着我,面无表情的说:“回禀太皇太后,摄政王在外求见。”
我的笑容一下子垮了下去,一脸的苦大仇深。表情转换的太快了,脸上瞬间抽筋,抽的我眼泪都快下来了。我说:“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玄珠叫了宫女进来准备洗漱,道:“奴婢说,回禀太皇太后,摄政王在外求见。已经等了一炷香了。”
我苦大仇深的洗了漱,苦大仇深的换了衣,苦大仇深的跟玄珠说:“这样下去不行,这样下去万万不可行。我得找个借口让他以后都别来了。你说我找什么借口好呢?”
玉瑶一脸萧瑟的插嘴道:“不管你找什么借口,皇祈一定有比你更好的借口。你就认命吧。”
我心想……
我什么都没想出来。
然后皇祈就再次开始拉着我下棋。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名字里面有个“祈”字的原因,皇祈特别的喜欢下棋。这几个月来,他每次来我这里其实都没怎么跟我“商议国事”,而是每天都拉着我下棋。我俩对弈,他让我两个子,胜负尚且无法五五分,我都是输多赢少。可是他却乐此不疲,每天定点的过来,比鸡叫还准时。
这天他又拉着我下棋。一边下一边给我讲解,比如说:“你别下那儿。你看,你下到这里,就能封了我的退路了。”
再比如说:“安子,你这样不行,这样等于在给我喂子”。
还比如说:“……安子,我看你平时挺聪明的,怎么下起棋来这么笨呢?”
我一拍桌子瞪眼道:“你说什么呢!我是你皇嫂!”
皇祈安然的喝一口茶,说:“我可不想承认我有个这么笨的皇嫂。”然后在我气结的时候再补一句,“真不知道皇兄怎么选了你。”
于是再次收子,重新开局。
百无聊赖中,我撑着头胡乱下着棋,心里其实也想着出去和玉瑶她们玩雪。难得下了这么一场鹅毛大雪,天空如洗,却太阳高悬,并不觉得太冷,正是玩雪的好时机。可我却苦苦被皇祈拖在这里,下着这让我头大的棋。
然后就突然福至心灵神来一笔的说:“不如我们去瞧瞧皇帝。”
皇祈落子的手势一顿,道:“什么?”
我掰着指头算了算,皇冼现在应该正在读书。便对皇祈道:“我近日懒得动弹,已经许久没有出去,今日倒是好天气,不如出去走走。想想,我也从没有去看过皇帝读书的地方,也不知道那些先生是否上了心。”
皇祈淡淡道:“给新帝教书不是什么等闲的差事,恐怕没有哪个先生敢不上心。”
他这么说,那摆明了是不想去瞧的。可是我左想右想,现在不管做什么也都比下棋好。再说了,就允许你逼着我下棋,不允许我逼着你去看皇帝?于是唤来婢女道:“备辇,哀家与王爷一道去瞧瞧陛下。”
皇冼读书的地方,很像是官宦人家院内设的小私塾,专门请先生来教。只是皇宫内院,规格自然与旁处不同,单是教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