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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

宇宙浪子-第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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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机制能将双核分子“氧化”,成为单核分子。单核分子上的盐基找到另一半对象后,又还原成为“去氧”的双核分子,这样一段一段的分解、还原,便是生物的复制。生物体在这种复制的序列过程中,根据双核分子上盐基的排列组合,能将长时期演化所得的讯息,一代一代遗传下去。    
  如果仅有四种盐基,能代表的讯息显然有限,这种密码一定有一套相当完整的机制。实际上,宇宙的本象便是“以简驭繁”,如同易经的分类,两仪分成四象,四象分成八卦,上下卦再相合,成为六十四卦。由六十四卦排列组合,可以表达宇宙中一切的变化。    
  盐基在单核上的组合,有嘌呤(A、T)及嘧啶(C、G)两类,组成四组盐基。三次方的组合,成为六十四种最基本的胺基酸,亦即生化酵素。生命的一切现象,都不出于此系列组合。    
  在这六十四种胺基酸中,UAU及UAG(U即前述之盐基T)代表一连串信息的终止符号。王之淳所用的那段无效“核酸盐基”,就是一连串的UAU,由于是终止符号,当双核分解时,那一段便自动断落。再连接到下一段时,X染色体的雌性性征丧失,就变成了雄性。同时由于缺少了一些重要的基因,故而无法正常地存活。    
  讲了半天UAU、UAG的,衣红听得糊里糊涂,这时再也耐不住了,说道:“那很好呀!已经UAU了,还有什么问题呢?”    
  王之淳也糊涂了:“什么‘悠爱悠’了?”    
  风不惧很了解衣红,他自己也无法消化,便接着说:“她是说苍蝇已经活不下去了,究竟问题出在哪里?”    
  王之淳道:“问题出在经过多年的蜕变后,甲虫蝇又开始大量繁殖,在文山一带,几乎可用‘失控’两个字来形容。”    
  衣红终于逮到机会了:“你是说,甲虫蝇能作无性繁殖?”无性繁殖是她在学校骂人的话,这时用来颇为恰当。    
  王之淳也知道这些细节不容易懂,便说:“也不尽然,不过它们就像细菌一样,只要条件适合,分裂得快极了!”    
  左非右问:“你是说它们可以在实验室外自由交配、繁殖?”    
  王之淳摸摸脑袋,纳闷地说:“照理是可以的,但是据我所知,由于自然环境比较严酷,应该还没有到这个程度。”    
  左非右说:“那很简单嘛,你们不培殖,它们就绝种了!”    
  王之淳苦恼地说:“我们早就没有培养了,但它们还是不断冒出来。”    
  左非右说:“有没有可能是别人培养的?”    
  王之淳摇摇头说:“不可能,如今这种事无利可图,谁会做?”    
  文祥对基因编码还算熟悉,对生物及遗传则一窍不通。便用指语问文娃,文娃说:“我们刚调查过,这事很复杂,问题不在苍蝇的无性生殖。王之淳有个助手叫周琼英,她父亲是人类议会的议士。不知为何,她一直在幕后协助席克人,在马关一个地下实验室中大量制造甲虫蝇。”    
  文祥问:“你不能制止吗?”    
  文娃说:“不能,我现在有点判断力了。以往我只是听话,现在则要识大体。”    
  文祥说:“识大体?这叫欺软怕硬。”    
  文娃说:“我们目前的行动并不合法,如果人类议会知道了,你想会有什么后果?”文娃把“合法”两个字说得特别重。    
  文祥听文娃搬出“人类议会”,便猜测这次行动不能利用电脑资源了,他反驳道:“你将此地设为资讯服务区,不也违法吗?”    
  文娃说:“不违法,根据二○二四宣言,只要多数居民赞同,就可以增设。”    
  文祥说:“消灭苍蝇也可以列入你们的工作呀!”    
  文娃说:“当然可以,但是得经过地方议会同意,变数很多。”    
  文祥想了想,问王之淳道:“王博士,你们有多少专家投入这个案子?”    
  王之淳说:“我们生化室有十几位专家,目前手头都有工作。这件事只有朱公和另外一位周博士,我们三个人负责。”    
  文祥问:“那周博士呢?他在这里吗?”    
  王之淳说:“她在实验室,待会过去再为你们介绍。”    
  文祥说:“假若请地方当局协助,不是更好吗?”    
  王之淳叹了一口气,说:“这就是我们的难言之隐了,首先,这些祸害是我们一手造成的,当然责无旁贷。其次,当局以往不管,现在刚宣布成立资讯服务区,我们也不知如何办理。第三点,据我们所知,当局一遇到有害的生物,就一律杀光。生态是一种非常微妙且脆弱的机构,过去人类所作的伤害已经难以弥补,再来个杀无赦。这种损失对电脑可能无关紧要,人类却再也承受不起。”    
  衣红说:“我老听说什么生态不生态的,能不能请王博士解释一下?”    
  王之淳说:“生态就是‘生命状态’,狭义上是指生物与环境的依存关系。这是二十世纪中叶新兴的一种觉悟,也是工业文明末期的标准病症。    
  “总之,生命的动力就是能量的变化,衣姑娘有没有想过,天上的白云飘动时,正确地说,应该是什么在动?”    
  衣红忖量,如果真是云动,王之淳不可能会这样问,她自信地说:“什么在动?当然不是云,是风在吹。”    
  王之淳说:“不对,风的现象是空气运动的结果。”    
  衣红马上说:“那就是空气在动了。”    
  王之淳说:“空气粒子当然在动,粒子悬浮在地球上空,由于地球自转与空气相对的位移,所以有运动。但是,那种运动原则上是与地面平行的。我们所知的云动,经常有上下的垂直移动。”    
  陶朱公说:“老王算了吧!这时候还卖什么关子?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王之淳说:“对不起,我这样追根究底,只是为了让各位彻底了解问题所在。我知道过去错了,却苦于不知错在哪里。直到后来看了一本书,提到‘智慧学’的一种理论,认为宇宙中所有的运动,都只是某一时空座标上能量的变化。云是水蒸汽分子聚积时反光的现象,而水蒸汽是因能量变低了才凝结,一旦能量升高,就看不见了。    
  “实际上,连空气分子、任何物质分子,都是能量变动的状态。也就是说,人眼睛所看到的运动、变化,都只是能量的不同状况。”    
  衣红问:“那又怎样?”    
  王之淳说:“这就是生态的根本,也是物理、化学、气象、天文的基本原因。只要了解了能量的性质,宇宙中所有的事物观念都能了如指掌!”    
  衣红最喜欢把事情单纯化,她兴趣大增,问:“可能吗?”    
  王之淳说:“当然,只是智慧学没有成为学术界的主流,所以你们没学到。”    
  衣红问:“既然是对的,为什么没有成为主流?”    
  王之淳说:“人的世界很复杂,原则上,当前的利益永远摆在第一,所以问题丛生。听说智慧学创始于本世纪初,是人类理性的大革命,其内容涵盖了几千年来认知的全部。根据人性法则,任何学有所成的专家都不可能再学习新观念,更不用说去否定自己的理论了。在历史轨迹中,不论是权力的转换或是认知的调整,只有新生一代的崛起,才能改朝换代,这也是生态的一个定律。”    
  陶朱公说:“老王,不要一竿子打尽,你自己也是专家呀!”    
  王之淳笑着说:“朱公,你不要给我脸上贴金。我是做专家失败以后,痛不欲生,宁愿否定自我,才肯重新学习的!”    
  衣红说:“我们已经算是下一代了呀!为什么还没有听说过呢?”    
  王之淳说:“以二十世纪的经验来看,理论上一种新兴的学问,大约需要三十年才能发扬光大。不幸电脑时代在二○年代到临,人类已经不需要学习那些高深的理论,只要做电脑的顺民,就可以享受过去以性命相搏才能得到的荣华富贵了!”    
  衣红摇摇头,说:“我不同意,我认为学习不是为了享受!”    
  王之淳说:“可是,你要向谁学呢?当然是前一代的学者了。但是他们所肯定的,绝对不可能是自己所不懂的。不论你为了什么去学,或向谁学,智慧学是学不到的。”    
  陶朱公说:“老王,既然你提到这些,我倒要问你一个问题,我听说过,智慧电脑是根据智慧学设计的,现在电脑当道,当然智慧学应该是主流了。”    
  王之淳说:“也不尽然,今天人人依赖电脑,只把他当作奴隶。就像十九世纪,美国南方经济几乎全依赖黑奴,那时又有谁把黑奴看成同类了?”    
  文祥立刻用指语问文娃,她说:“我们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照理说,我应该了解智慧学,其实不然,应用是一回事,理解的层次更高。比如说人能认识另一个人,但是要理解为什么,却是另一个层次的能力。”    
  文祥说:“你的意思是,现在没有更高层次的人了?”    
  文娃说:“是的。”    
  左非右问王博士说:“这与生态又有什么关系呢?”    
  王之淳说:“在智慧学的立场,一切问题都息息相关,只看你找不找得到各个系统之间的介面。能量是一个整体,既然能量在某些时空上有变化,反过来说,在时空座标位置上,能量高就代表变化频繁。生命是自然界中层次较高的一环,一个生命体与另一个生命体,不是单纯的一加一关系,而是无数能量单位的交错变化。    
  “举个实际例子来说,我们这里有六个人,但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谈的不仅是抽象的思想、经验及记忆,还包括了我呼出的空气分子,进入了你们的身体,个人身体散发的热辐射,又互相吸收放射。科学实验证实了,若两个人同处在一个密闭空间中,在二十四小时内,身体能量及物质的互换,高达百分之十二。”    
  衣红若有所悟,点头道:“怪不得师父常说,众生是我,我亦为众生。”    
  王之淳说:“对了,如果站在高层次来看,所有的生物原是一体,就像血液和头发不过功能有别而已。过去人类知识残缺不全,只能头痛医头,脚病治脚。觉得苍蝇讨厌,就要把它们灭绝,结果造成更大的能量变化,生命的状态因此失去平衡。然而能量仍为一整体,自有其恢复平衡的途径,只是往往更不利于人类的生存。”    
  正在说时,五行人乘着气垫车匆匆赶到。这一次旧地重游,五个人兴奋不已,人还没看到,就听到门外一片大叫大笑声。    
  金大一见陶朱公,开口就问:“陶博士,那个孙谋武呢?”    
  陶朱公说:“过去的事就不必计较了,请进来吧!”    
  金大知道陶朱公误会了,立刻说:“我不是计较什么,我们真的很感激他。如果不是他,我们今天还不知道在哪里胡作非为哩!”    
  陶朱公听了,暗暗点头,知是禅师化育之功,说:“我把孙谋武夫妻送到桂林去了,他们比较适应城里的生活。”    
  那水大及火大,却磨拳擦掌,吵着要到河边看前次经历的害虫。几个人一调唆,王之淳便说:“我们过去看看也好,刚刚谈了一些空洞的理论,实地去看一看,就知道我们过去造了多少孽,今后可不容许再错下去了。”    
  衣红觉得王之淳未免小题大作,那也不过是五年前的事,当时除了吃人的虎头牛和铁甲虫之外,一切似乎都很正常,哪里有什么听起来极为严重的“生态”问题?    
  于是,骑马的骑马,乘气垫车的乘气垫车,一行人便往几里外的小溪走去。这一带的环境颇具原始风貌,众峰环亘中,怪石嵯峨,花木掩映,令人目不暇给。    
  衣红正想发表意见,文祥看到前边一棵大树上,长着疏疏落落几个硕大的朱红果实,看来非常可爱。他央求金大将气垫车开近一点,伸手就要去摘。    
  突然身后的王之淳策马赶了过来,大叫:“不要摘!”他下马后,先戴上鹿皮手套,走到树下,小心翼翼地摘了一个苹果大小的果子,拿到文祥面前,说:“这个果子是我们的实验品,里面全是强酸。你看!”    
  王之淳又在身旁取了一根竹签,往朱果内部用力一插。那果子的表皮好像很厚,王之淳把竹签当作钻子,钻了几下,才扎出一个孔来。孔破处立时冒出黄色硫酸气味的汁液,那支竹签也已开始冒烟,转眼就变黑了。    
  陶朱公停了马,向王之淳解释道:“之淳,我舍不得全砍掉,只留下几株。反正这里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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