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浪子-第2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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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江是纳西族自治县,该县书记李治国身兼数个委员会委员,来头很大。偏偏这次患了一种奇特的病,群医束手,中医不行找西医,国内不灵往国外。不知看了多少名医,吃了多少灵药,病情就是没有起色。有一天,李治国突然对下属宣布,青城山上有个神医青城子。只要他来就有救,万一他不能来,他徒弟也行。
众人听了这番话,都认为李书记病情严重,已经影响到大脑,才会语无伦次。不料这却引起一位林姓台商的兴趣,这位林先生在当地投资观光旅游,又因为个人兴趣,一直在寻找奇才异能之士。听了李书记之言,他便出资雇了几个人,给他们半年的时间,到青城山把青城子或者他的徒弟请来。
丁一糊里糊涂地被带到丽江,一见林先生,他吓了一跳,说:“你背后有鬼,可能家里有丧事。”
林先生见他身材矮小,衣衫破烂,开口便是鬼话,非常生气,斥道:“小孩子胡说些什么?你师父怎么不来?”
丁一说:“三年前你挖了人家的祖坟,打官司又买通小人,所以有此报应。”
这件事只林先生自己心里有数,眼前这小子看起来貌不惊人,三两句话就把无人知晓的事揭发了。一时间他头皮发麻,浑身冷汗,连忙下跪说:“小神仙!我平日有庙必拜,初一十五也都吃斋念佛,从来没做过亏心事,请小神仙保佑!”
丁一把他强拉起来,说:“我不是小神仙,我看得到鬼,是鬼告诉我的。”
林先生脸色发白,双脚抖得无法站稳,他扶着墙壁,结结巴巴的说:“真……真的有……鬼?别吓我!”
丁一说:“你不是信佛的吗?”
林先生平日开口是佛,闭口是神,这时窘迫不可言状。他拿出手帕抹了抹前额,才说:“那只是赶时髦,大家都信,我也就信了。”
“你信什么?”
“我相信神佛会保佑我。”
“为什么?”丁一只是好奇,顺口问道。
“因为我们供养祂呀!”林先生面有得色的说。
“神佛不吃又不喝,为什么要你们供养呢?”丁一不明白,这与师父所教完全不一样,只好再问。
“我不知道,我们那里的神佛还要看露点的脱衣舞呢!”
“看什么?”丁一听不懂。
林先生又怀疑了,连这点常识都没有,肯定是个冒牌货。他眉毛一扬,大声说:“神佛总要金装吧?”
“金装?”丁一越听越不懂。
林先生气得大叫:“你别给我装神弄鬼的,金装就是金装,连皇帝都要金装!”
丁一决定不再理他,只说:“城隍告诉我,你虽然造了不少恶因,但也积了很多善果。比如说你偷偷帮蔡家还债,平常也乐于施舍,这次又回来救穷人,所以帮你说了不少好话。这次祸延子孙,是你无知的结果。”
果然消息传来,林先生的独生女儿出了车祸,送医不治而死。
李书记的怪病也不药而愈,据说鬼儿们一见到丁一,立刻撒腿逃之夭夭。
丁一就这样一炮而红,马上成为当地居民眼中的活神仙。消息一传开,麻烦紧跟着来。首先是各地赶来参拜的善男信女,整天缠着丁一不放,每个人都有说不完的故事、求不尽的愿望。人人把丁一当作自己私人护身符,于是,宣传的方式也变了,丁一不是上天派下来的,是领导到天上签了合约,聘来为大家服务的。
为了攀交酬神,人的慷慨是无限的,山珍海味、锦衣玉食,无不尽拣好的供奉。可怜丁一的肠胃不知欣赏,皮肤也受不了优待,折腾了好一阵子,人们才知道活神仙只能吃青菜豆腐,穿葛衣麻鞋。
其实,这倒算不上什么麻烦。人民没有宗教信仰,在政治薰陶下,咸认为人只是一具物质体,活着只是为人民服务。大家的心态都一样,既然人人在为人民服务,少我一份算不了什么。人人认定别人为自己服务是天经地义的,而接受别人服务也是出于善意,心安理得地“宽容”别人学雷锋、做好人。
神仙为人服务更是理所当然,丁一经常被病患及其家属重重围住,从来没有人想到他也会疲累,也需要休息。他一说要上厕所,人人脸上便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好像在说:“你是神仙,忍耐一下嘛!先把我的问题解决了再去嘛!”
丁一心很软,为了避免跑厕所,只好少喝水。这样不到一个月,就把膀胱憋坏了,结果引发肾脏炎。于是谣言四起,哪有会生病的神仙?一定是大骗子!
不要多久,这一带一个个活神仙都冒出来了,而且每个神仙都像一个模子铸出来似的。一看人面,不是说有鬼,就是头冒黑烟,然后要破财才能消灾。有的人一吓病就好,也有人被治得鬼更多,病更重。
病好的一传十,十传百,病没好的,就送到丁一这边来。反正有最后一道防线,牛皮是越吹越大,甚至有人打出“药师佛再世,各种绝症包治”的广告!神仙们声名大噪,因为果真百病全消,只是没有人问究竟是怎么好的。
这还不算奇特,由于丁神医看病不收钱,一时城里城外、方圆百里人人都生病了。就算没病,有事无事,亲近一下神仙、吸吸神气也好。来人一多,每次都乱成一团,好不容易才让大家排好队,临时总会有重要人物手持名片或介绍信,硬是插队求诊。
丁一实在不懂为什么人总认为自己比别人重要?而且越是有学问、地位,越是觉得自己重要。他想尽方法开导他们,当着面每个人诺诺连声,可是一反身,一切依然!丁一很想撒手不管,但又于心不忍,只好把这些人想像成荒山野谷的蔓草,一任自然。
一年过去了,丁一渐渐领会到师父所说的“第一个十年遍历灾厄”。人若未经历灾难,就不知人的需求,不知人的需求,就不可能知晓人间事,不懂人间事,就很难帮助别人。这原是天经地义的道理,但是社会上就有一种偏见,总认为“头顶乌纱帽,身怀半壁天,一呼万人诺,荒山变良田”。人只要努力往上爬,升官发财就行。
做了官或发了财,一切都有别人代劳,结果人人避免吃苦,拼命争权夺利。读书是为了享受,当官只要求威风,做事的人则推拖拉扯,功劳在己,错失怨人!上上下下没有人看得到人间疾苦。就像处居深宫的昏君,天天大鱼大肉,玉粒琼汁,听臣子禀奏说老百姓没有饭吃,自然会有“没有饭吃,为什么不吃肉?”的反应。
这时正值中国改革开放,人人热衷于脱贫致富,办企业、做生意。那位从台湾来的林先生,满脑子生意经。他常说穷人应该多吃肉、少吃饭。因为科学发达了,三斤谷子可以产生一斤肉,而一斤肉的热量大于四斤谷子。
神仙是林先生请来的,他便理所当然地成为神仙的经纪人。他劝丁一随他环球旅行,把这些绝技表演给外国人看,一定能赚上大把大把的美金。
丁一听得莫名其妙,表演什么?大把美金又做什么用?
林先生又换个说词,愿出资合伙开个诊所,赚了钱再扩充成医院,就可以帮助更多人。丁一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也不认为这样有效,他只是成天忙着,让自己受罪吃苦,以熬过这灾厄处处的十年。
林先生火大了,他无法理解,天下怎会有不要金装的佛?
一天,丁一正在为一位妇女治疗阑尾炎,突见两个武装士兵走进来,命令丁一立刻跟他们走。
丁一吓了一跳,说:“我在治病呀,不能离开。”
一位士兵说:“叫你走你就走,领导在等你。”
另一人说:“我们领导病很重,去晚了谁负责?”
丁一连忙运用阴阳眼,往深处一看,见面前一座阴森森的大堂,一些半明半暗的影像不停地晃动。他知道那就是地府,显然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了。
丁一所习丹道,属上清系统的“方术符箓”派。方是指策略,术是技俩,符指符咒,箓为箓册。此派专研符咒、医术、运数、宅穴等,以便修者行道济众。除此之外,另有玉清的“紫虚玉府”派,相当于人间的管理者,各有任务职司。还有一种是太清的“道德理论”派,修成者能看透人生,跳出三界、不入五行。
一般传说中的神仙,诸如吕洞宾、葛洪等,均属道德理论派。这种神仙没有固定职守,他们云游天下,随机修行。如若功德圆满,也能修成天仙,回归鸿钧。至不济也能修成散仙,只要避过天劫,倒也逍遥自在。
方术符箓派多为道士,修者可以与天庭地府沟通。这种道术讲究实用,在阳界掌管事物的气运及人体的安危,在阴界则负责驱鬼降妖,并协调阳户阴宅的平衡。
丁一看到大门一侧挂着一柄铡龙刀,门庭内甲士左右分列,威风凛凛。他知道那便是紫虚地府,此事非同平常,不能管,也管不得。
丁一睁开眼睛,摇摇头说:“我救不了,你们回去吧!”
那两人好像没有听到,排开众人,霸王硬上弓,一左一右把丁一两臂一提,架上停在不远处的一部直升机,扬长而去。早有人向李治国报告,这还得了!谁这么大胆?等一打听,他气馁了,问都不敢再问。
云南毗邻东南亚黄金三角,边境走私向来猖獗。仅仅走私尚不足道介,其中还夹带大批海洛英,经由中国内地,输往世界各地。这些走私客组织严密,势力庞大,不要说地方上人人畏之若虎,连上级政府都因国际关系的利害交错,无人敢加闻问。
这次绑架丁一的,是金三角的第三号头目尤华金。他罹患恶疾,花了近百万美金,从澳洲买了一家医院,整个搬过来,专门为他治病,病情却一天比一天严重。
丁一声名远扬,尤华金三番五次派人去查探虚实,发现他果然有意想不到的本事。尤华金本人当然不能来,便买通关系人,用直升机把丁一接了过去。
这时正值盛夏,南国热风袭人,满山满谷的罂粟花,万红千紫,摇曳在一片绿浪之中。暖风夹着醉人的花香,让丁一感到无比气闷。兼以直升机单调的隆隆声,一种离世的感觉,陡然将他的神思带到一个通红的大洞中。
这个洞高穹爽然,两端甚长,宛转轩回。中央顶部有一乳柱倒垂,一个黝黑高大、身被盔甲的人影伫立其上。
影子声音低沉,对丁一说:“道友久违了!”
丁一楞住了,问:“你是谁?这是哪里?”
影子说:“说来话长,道友前因已昧,而今后险阻甚多。所习道法,能够不用最好,尤其是在应劫期间,各人有各人的因果,一旦招揽上身,便得承受应有的报应。此事千万要小心,以免横招天谴。”
丁一说:“我只是为人医病,也算道法吗?”
“救人济世,尚属本分,若用之于利己,则谓徇私。”
丁一点点头,说:“是,师父也是这样教诲的。”
影子说:“这次绑架你前去治病的是尤华金,此人系一恶孽下凡,虽以贩毒为业,总是应运而生。此人之疾固不能不医,亦不可一治即愈,此中因果宜善加拿捏。一个失当,恐怕另生风波。小神不能多言,话只及此,容后再见。”
说罢,影子遁去。丁一眼前一清,飞机已降落在一个数亩大的停机坪上。
机门一开,便有一队身着迷彩衣,荷枪实弹的军人,列队上来。机上的兵士用枪尖顶着丁一,众人鱼贯向停机坪北侧一栋平房走去。
大门一开,走出一个中年苗装妇人,头缠花布,半截滚边上装,腰下以长巾相围。她一见丁一,满面堆欢,转头骂卫士道:“狗东西,神医来了,还不把枪收起来!”接着她向丁一行礼,说:“丁先生,对不起,我是尤太太,为了怕神医不肯驾临,派他们去恭迎,没想到这几个土丘八不知礼数,神医千万不要介意。”
丁一一望那妇人便觉大不妙,她眉间煞气极重,印堂发暗。他本想不管,尤其刚受到警告,不能多用道法,可是眼下此人有难,自己到底是管是不管?
转而一想,师父曾说自己灾难颇多,他人的苦难何尝不是自己的苦难?如果只求消灾,不顾他人的苦痛,自己能安心吗?心若不安,能算消了灾吗?就算自己多受点罪,只要能解除他人痛苦,先让自己心安才是上策。
当下,他用阴阳眼一看,面前是一个非洲狮的大家族。雄狮一生只负责传种,族中有七只母狮,为首的母狮想独占雄狮,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