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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家业 作者:糖拌饭(起点vip2014.05.03正文完结)-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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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贞娘气的两手握紧着拳头,脸色发白,两眼冷冷的刺着郑管事:“郑管事,你再仔细看看,可以用手捻捻那烟煤就明白了,休在这里恶语伤人。”
  烟煤黑色中带灰,正是因为她的烟煤极细,越级就越细,色泽也就淡一点,这个只是视觉问题,只要用手一捻那烟煤就能明白的。
  “呸,我看烟煤看了十几年了,这色儿一看就知道是掺了松烟煤的,算了算了,看在你是李氏子弟的份上,给你点面子,今天我就收了,墨坊这点损失还损的起,不过呢,这接下来的料你就别领了,回去再把油灯及瓷碗等用具送回来,这事就完了。
  说完,那郑管事就让伙计将瓷罐拿下去。
  贞娘这时却是一个箭步从那伙计手里抢过瓷罐。抱在怀里:“郑管事,你等着,你必须给我个交待。”
  贞娘咬着牙说完,捧着那瓷罐转身离开。

第十一章 竟价

   贞娘那个气啊,捧着那瓷罐就出李氏墨坊,不过,并没有走远,李氏墨坊外面,就是有名的四宝街。
  所谓四宝,笔墨纸砚,正是文房四宝之意。
  整条四宝街上,全是卖文房四宝的店铺,而徽州各大墨坊在这条街上都有各自的墨轩,用来展示和呈例各家的墨品的。
  李氏墨轩就在东边的第四间铺面。铺子的掌柜就是李家九叔公。
  贞娘这时就走到李氏墨轩的外面,在一边屋檐下的青石长阶上坐下,把那罐烟煤摆了出来,然后用手指沾了点烟煤,在青石板的地上写了几个大字:“超品桐油烟煤,价高者得!!!!”
  贞娘此举好象是跟李氏墨坊对着干似的,然实则却是无奈之举。
  那郑管事可是在大众场合下说出她掺假的话,更将事情引深为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事情若是不弄清楚,必将连累自家爷爷的名声。
  当然,刚才她也可以去请七祖母做主。
  可嫡宗墨坊这边情形复杂,七祖母全靠着邵管家等人才能掌控墨坊,她可听月娟说了,这墨坊各管事和大师傅的伙食比嫡宗七祖母那边还好,这是真真儿的事情。
  自己请七祖母为自己做主,一来会让她为难,二来就算七祖母证明了又能怎么样呢,毕竟她也是李氏族人,人家不免要怀疑会不会是七祖母却不过人情呢,帮着贞娘隐瞒呢?
  在外人看来,郑管事是外人。而李家人总是要维护李家人的。
  牺牲个外人维护自家人,这在情理之中。
  到时,她到底有没有掺假就更扯不清了。
  所以,贞娘决定就在这四宝街摆摊,而且她打出了极品烟料的口号,这四宝街来来往往的制烟人很多,她就不信没个识货的。
  而这事闹大一点,也能让七祖母有理由整冶一下墨坊的各管事,如今墨坊这边是主弱仆强,而族谱里面记载嫡宗墨坊败落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七祖母一过世,嫡宗主家就再也没有能压制这些管事同大师傅的人,于是各庶族最后一拉笼,嫡宗墨坊就散了。
  如今七祖母正可趁着这事敲打一下,也能约束一些。
  当然,这只是贞娘的想法,嫡宗会怎么做她是管不着的。
  “超品桐油烟煤?好大的口气。”这时,一个五十许的锦衣老者悠闲的逛了过来,就看到贞娘写的字,不由的停驻了脚步。
  贞娘看着他,却是认得,城门洞那处,本就是城内各行各业运货进城的必走之路,贞娘就曾见过这位老爷运货进城的,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位就是程氏墨业的程三爷。
  罗氏墨业,程氏墨业,李氏墨业及徽州墨业之三甲。
  贞娘看到这位程三爷,连忙起身,微微一揖礼,却是淡定的道:“三爷爷,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没有看我的烟料,又怎知我口气大不大。”
  “哦,小姑娘很有信心嘛,我瞅瞅。”那程三爷蹲了下来,先看烟色,不由乐了:“丫头,你这烟色有些不太对吧,怎么有些发灰,该不是掺了松烟煤的吧。”
  “一看色,二捻烟,三爷爷不防捻点烟煤看看。”贞娘笑咪咪的道。
  “嗯。”那程三爷点点头,便伸了两指捻了点烟煤在手中。那烟煤一入手,程三爷的神色就有些不对了,一般的烟煤入手总会有那么一点点的颗粒感,虽然这种颗粒感并不明显,但老手还是能发现的,而这丫头这烟煤感觉却很绵柔。
  随后那程三爷又捻了手指上的烟煤,烟色就很快在指间韵染开了,黑中透亮,超不超品现在还无法确定,但上品是跑不掉的。
  “三爷爷,在看啥好烟料啊,也让小侄长长眼。”就在这时,对面一家茶楼里出来一行人,为首的是一个约的青年,大袖袍服,头戴一个文士巾,竟是颇有一些儒雅风流,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女子,这女子贞娘也是认得的,竟是田家女田荣华。
  “呸,罗家小子,你带着你的红颜知已一边听书看戏去,别来打搅三爷爷。”那程三爷好似怕这姓罗的要跟他抢那烟煤似的,竟是将整个瓷罐紧紧的护着。
  罗家小子?难道是罗氏墨业的少主?贞娘想着,突然觉得自己今儿个闹这一出说不定越来越有趣了。
  “三爷爷,你为老不尊,取笑人。”那田荣华一脸通红的嗔道。
  这边那罗少爷却是毫不在意。
  “三爷爷,所谓见者有份,好东西要分享,更何况这们姑娘可是写明了,价高者得。”此时,那罗少爷已经蹲了下来,伸手进罐里捻了点烟煤,然后举起来迎着光看,随即哈哈大笑:“好烟煤,够得上超品二字,这烟煤我要了。”
  “不行,先来后到。”那程三爷急了,护着那瓷罐冲着贞娘道:“小姑娘,这烟煤我出一万钱。”
  “三爷爷,这等烟煤可遇不可求,一万钱你好意思开口吗,这位姑娘,小生出二万钱。”那罗少爷爽快的道。
  贞娘这会儿有些傻了,再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价,毕竟这也只是一种材料罢了,她又哪里知道,今年又是订贡墨的年份了,朝廷会派墨务官下来了,甄选贡墨,举荐入宫,这自然引得各家争夺。
  制墨业发展到现在,其实大家水平都差不多了,而要一决高下,只能在细节上决定成败,这原材料的品质自然就成了重中之重了。
  也因此,这难得的出了点好烟料,价格就徒然的高了上去。
  “李家出三万钱。”就在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是李家的九叔公。他后面还跟着郑管事。而郑管事此刻一脸苍白。心里暗暗叫苦,他之前那么武断是因为根本就不相信贞娘能烧出那等烟煤,走眼了,
  “我出三万五千钱。”这时,那程三爷继续道。
  “四万钱。”罗少爷不甘示弱。
  此时,周围早已围观了很多人,大家听到这节节往上攀的价格,心里直抽啊,一点烟煤居然也能这么值钱。
  “五万钱。”九叔公继续道。随着价格越来越高,九叔公身后的郑管事脸色就更不好看,总之如今他清楚,别的不好说,这管事一职肯定要没了。
  贞娘这时才回过神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的目的已达到,但不能任事情再发展下去的,毕竟,再发展下去,就是打李家的脸了。
  因此,看着那陈三爷和罗公子还要再加价,便上前福了福道:“承蒙三爷爷和罗公子看得起,只是这烟本是用李氏墨坊的桐油烧出来的,只因先前,小女子跟验料的师傅有误会,才有些负气之举,还请三爷爷和罗公子谅解,等此番事了,小女子免费帮三爷爷和罗公子各取烟料做补偿,还请三爷爷和罗公子成全。”
  那程三爷跟那罗公子听得贞娘这么说,又看了看李九叔公身后一脸苍白的郑管事,也就一脸了解。
  “那行,丫头,你可记得啊,你得帮我烧点这种烟料,工钱不会少你的。”陈三爷道,然后又晃悠悠的离开了。
  “在下恭候。”那罗公子一揖礼,也带着田荣华走了。
  “九叔公。”贞娘这才回过头来看着九叔公。
  “郑管事,到柜台上去取五万钱来。”九叔公淡淡的看了贞娘一眼,冲着身后的郑管事道。
  郑管事一脸苍白的回了墨轩,领了五万钱出来,一千面额一张的钞卷,整整五十张。递给了贞娘。
  贞娘接过钱后,数出自己应得的部份,又把多余了退了回去,随后又冲着九叔公一揖礼,并不多话,转身回家了。
  九叔公看着贞娘,眼中倒是有了一份欣赏。
  贞娘到得家里,城门洞已是油灯初上时。

第十二章 老爹的消息

  贞娘提着葱油饼,花生米,糖球,还有一盒梨膏糖进门。
  葱油饼自是给喜哥儿的,花生米买的多,家里留点,水伯那里也送点,至于梨膏糖自然是给爷爷奶奶的,糖球则是给笑官儿的。
  喜哥儿长了一只狗鼻子,老早就闻到了葱油饼的香味,一步窜到门口,就抢过贞娘手里的葱油饼放进了嘴。
  “怎么吃独食。”贞娘站在门口拍了他一记。
  “我眼二姐学的,二姐以前就老吃独食。”喜哥儿一幅都是跟你学的模样。
  “那这些日子你见过二姐吃独食吗?”贞娘斜了他一眼反问。
  “没。”喜哥儿垂着头道。
  “那怎么不学?”贞娘反问。
  “哦。”喜哥儿这才点点头,把葱油饼从嘴里拿了出来,只把进嘴的那一块撕了丢进嘴里,其它的便还用油纸包着,一会儿分给大家吃。
  姐弟两边说着,便进了院子,关了院门。
  关门之即,喜哥儿又扯了扯贞娘的衣袖:“二姐,一会儿进屋小心点,娘亲在生气呢,骂你和爷爷都是傻子。”
  “这好好的,娘骂我和爷爷做啥?”贞娘侧脸看了看屋里,娘为了省钱,竟是连油灯也没点,只点了几块带松脂的松皮,屋里烟雾缭绕的,从掀起的门帘处竟是看不清屋里的人影。
  “我也不太晓得,只是之前二姐没回来的时候,九叔公家的正言堂哥来给咱家送钱,说是该你得钱,你没要,九叔公让他送来,结果却让爷爷赶了出去,钱也丢了出去,娘知道后便气的大骂,说你和爷爷都是傻子。”
  喜哥儿不清不楚的道。
  贞娘这时却明白了,定是自己退回去的钱,九叔公又让正言堂哥送来。
  其实贞娘不要那些钱很简单,因为不管那些烟煤烧的品级再好,也是李氏墨坊的桐油烧出来的,当日领桐油的时候可是说好的,要交回一斤的上品烟煤,多余的按市价回收。
  这是有约定的,所以最后,那五万钱她是不能收的,只收加工费以及多出的那六两的烟煤钱,也就是一万多钱。
  贞娘认为这是她应得的。
  而显然,九叔公亦不是个无信之人,他即开了价,也是要履行的,所以,这才又让正言堂哥送来,却不成想被爷爷赶了出去。
  而爷爷显然跟她的想法是一样的。
  贞娘想着,便牵了喜哥儿进屋,只是喜哥儿贼溜,知道老娘心情不好,不待进屋,就溜到一边厨房里去了。
  果然,贞娘一进屋,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娘亲赵氏的指头就直点到她的脸上:“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傻丫头,那姓郑的那么对你,你凭啥还要让他下台阶?这送到手上的钱也不要,偏你爷爷跟你一样的傻,以前,你奶奶跟你爹合伙气我,现在,倒是你跟你爷爷合伙气我了。”
  赵氏说着,却是红着眼眶。
  “娘,我不是要让那郑管事下台阶,我是领了李家墨坊的料,制的烟煤本就该是给李氏墨坊的,这其中加工费和收购多余烟料的价钱都是之前说好的,虽说郑管事有错在先,但他不能代表李氏墨坊,这是信义问题。”贞娘解释着,随后又笑道:“娘放心,女儿今儿个这事闹的不小,不说七祖母,便是九叔公也要给那郑管事排头吃,女儿不吃亏。”
  “随你了,反正你都有理,叫大家吃饭了吧。”好一会儿,赵氏叹了口气,摆摆手,整个人却没滋没味的坐在那里。
  “嗯。”贞娘点点头,便进了厨房,帮着摆碗筷。
  一顿饭,赵氏都是闷头吃着,除了骂郑管事不地道外,要看他有什么下场之外,竟是没有别的话,吃完,赵氏把碗一丢,又进屋里了。
  贞娘收了碗筷,洗碗的时候,见到大哥挑水进来,便拉着自家大哥问:“大哥,娘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李大郎点点头,才闷声道:“今儿个,城门洞口方家的怀德从苏州回来了,爹托他带了一吊钱回来,听怀德说爹是在苏州河口的码头上作工,在那里给人搬货呢,娘听了心里闹的慌。”
  原来是这样,贞娘明白了,娘这是在心疼爹,虽然这些年,老爹很不靠谱,但两人磕磕碰碰的近二十年了,感情也在这磕磕碰碰中滋长,平日里,爹在家里整那些烦心事,娘恨的他直咬牙,可真到如今,老爹一个人在外面吃苦头,娘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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