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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此间的少年-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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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走在一个过去时代的城市爱情电影中,而放映机则停滞在某个夜的镜头上。
  “哈哈……”段誉忽然笑出声了,因为他觉得自己确实有点像令狐冲说的白痴了。
  王语嫣抬头,看见那种孩子一样透明的笑容,她也笑了,说:“我们去喝茶。”
  “其实……”王语嫣说,“我们也不熟的……”
  无数洒了金粉的红色卡片和一串串金色的丝线从头顶垂下,王语嫣喝着一杯珍珠奶茶,面对着喝绿茶的段誉,终于抬起了头。
  段誉很难相信此时自己居然可以冷静下来,这虽然不是个好兆头,却是他早已经想到的。于是他点点头:“我知道啊。”
  “对不起啊。”
  “没什么啊……”段誉觉得身上忽然有点凉,于是他笑了笑。
  “我……”
  “我说吧。”花痴忽然胆大起来,有赌徒脱下裤子的孤注一掷之感,却丝毫不感到紧张。每个人的心都不是可以轻易看透的,令狐冲以为段誉兴高采烈地来赴这场约会的时候,段誉已经准备了一些话,用来结束这段没由来的爱情。
  “我暑假时候看到你的……”段誉说,“那天下雨,本来准备出去吃包子的……令狐冲,喔,是我们宿舍一个兄弟,还在睡觉……”
  王语嫣不敢看段誉的眼睛,她拉下那些红色的卡片去看里面的字。似乎以前坐过这个位置的人都给未来的人留下了一些话,祝福他们快乐,祝福他们幸运,或者希望他们珍惜时间……王语嫣可以设想那些写卡片的人嘴角唇边的笑容,人们觉得幸福的时候都不会吝啬于祝福别人……
  “最近老想老想,”段誉轻声说,“脑子都有些乱了。所以……反正也好了。”
  王语嫣感到一瞬间的虚弱,她从来不曾听见有人慢慢地给她说一段倾慕,仿佛一本爱情小说的女主角是自己,自己却无力改变那个令人厌恶的结局。
  “我不知道……”王语嫣摘了一张卡片给段誉。
  段誉看了,那张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的脸上掠过一丝苦笑。写卡的人说:“不必担心失去的东西,因为你最终拥有的会遇见你,即使那不是你等待的”。
  段誉说:“可遇不可求,我早就知道的,可是……”
  “还是……算了吧……”王语嫣几乎要拼凑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去照亮段誉黯淡的眼神时,心里那个很野的眼神,还有另一种生活的诱惑却终于压下了她的软弱。
  “是么?”段誉站了起来,说,“我去一下厕所。” 
 
 
 
  
 第十五节 一生守候
 
  等待着你
  等待你慢慢地靠近我
  陪着我长长的夜到尽头
  别让我独自守候
  等待着你
  等待你默默凝望着我
  告诉我你的未来属于我
  除了我别无所求
  你知道这一生,我只为你执着,
  不管它喜还是悲,苦还是甜,对还是错,
  你知道这一生,我只为你守侯
  我对你情那么深,意那么浓,爱那么多。(作者按:歌词出自陈淑桦《一生守候》,大宋朝月光下的王语嫣和段誉也只有在这个故事中才会听过这首歌吧。)
  当段誉回到桌边,歌声寂寞地回荡,桌上空空如也,只有一张已经结账的单子,王语嫣喝了一半的珍珠奶茶还在桌上。段誉坐下来,他头上那些大红的纸片上依然写满了过去人的祝福,那未来的人真的会因为这些祝福而快乐么?
  段誉吸了一口冰凉的绿茶,他想王语嫣是如何走的呢?
  是一脸不屑地结账而去,不想再和他纠缠,还是毕竟有一点悲伤,正茫然数着自己的长发,在月下空旷的道路上走着?
  段誉静静地吸了一口绿茶……王语嫣扬手召了一辆TAXI远去……
  王语嫣站在三教的楼外,又是下雨,雨下得疏狂。王语嫣就这么怔怔地看着远处的篮球场,慕容复已经不在那里。王语嫣看着他在三教的灯光下起跳投篮,远远的三分命中,也看着雨来的时候他抄起外衣和场边等待的那个女生携手离去。
  这个身不由己的游戏里总是很少胜利者。王语嫣捅破了段誉的肥皂泡,谁会捅破王语嫣自己的肥皂泡呢?
  忽然有人站在了她旁边,王语嫣吃惊的回头,才发现段誉站在她旁边。
  “雨太大了。”段誉说。
  看着段誉那张孩子气的脸,王语嫣苦笑,摇了摇头:“对不起,你别管我了好不好?”
  “你没有伞吧?”经过一阵子的手足无措,段誉低着头小心地说。
  “没关系。”
  段誉从后面的令狐冲手里拿了伞,走到了王语嫣身边。
  身边不少男生女生并着一把伞跑进了雨里,王语嫣忽然有一种彻头彻尾的无力感。
  “别再跟着我了!”似乎是一生中第一次,王语嫣如此失态的对别人大喊。
  “我只是碰巧……”段誉把伞塞到了王语嫣手里,然后一声不吭地自己走进了外面的大雨里,连串的雨水好像无数长鞭抽打下来,打得段誉身上都有些痛了。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皱着眉毛看了看阴沉的天空,然后双手揣在裤子口袋里,就像一个做错了事而不敢回家的孩子那样,在雨里散步一样走远了。
  王语嫣忽然有一种感觉,段誉不会再走回她身边。
  “你也不至于连我一起虐待吧,”令狐冲伸出去阻拦段誉的手最终只好停在半空中。
  “唉,”令狐冲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你那边城门失火,我老老实实在池子里游泳凭什么倒霉啊?”
  虽然他是去接段誉的,不过可怜他们两个人加起来也只有一把伞。
  这个时候赵敏拎着把雨伞出现在门口。令狐冲急忙凑上去,一脸特恳切的笑容:“哟,赵敏,你也跑来自习啊……”
  赵敏咬着舌尖,露出了她很经典的微笑:“下面你要说你没有带伞是不是啊?”
  “就是就是,”令狐冲急忙点头,“赵敏你那么急公好义的人,总不忍心看我淋成一只汤鸡嘛。”
  赵敏居然点了点头:“是喔是喔,我当然关心你喽,怎么忍心看你冒雨回家呢?”
  “啊?”令狐冲眉开眼笑,“那我来打伞吧?”
  一把黑色的雨伞忽然横在赵敏和令狐冲之间,张无忌刚从厕所里窜出来,急忙说:“我们正好多一把呢。”
  “看看,看看,”令狐冲很无辜的样子说,“把我当坏人了吧?我只是景仰我们主席嘛,顺带想蹭把伞回家而已。没有别的企图,没有别的企图。”
  张无忌愣了一下,还没反应回来,赵敏倒笑了,拿起张无忌手里的雨伞敲了令狐冲脑袋一下。雨伞到了令狐冲手里,赵敏很小鸟依人地靠在张无忌肩膀上共打一把伞出门去了。
  “靠。”令狐冲说,“不但没有英雄救美的机会,连美救英雄的机会都不给一个,老天何其不公啊!”
  “公平公平,绝对公平!”忽然有人在令狐冲背后说。
  令狐冲回过头,乔峰正站在他背后笑得开心:“美人,给你救英雄的机会,来来来,我来打伞。”
  两条汉子罩在那把小黑伞下走进了雨里,远远还传来如下对话:
  “靠,老大,你伞打低一点行不行?”
  “我个子高你妒忌啊?哪来那么多废话?”
  “你个子高没关系,拜托你别老去健身馆练,你那两块胸肌都快把我挤到伞外面去了。”
  “小看我!挤你一块就够了,哪用得着两块?”
  “……”
  “……”
  直到转过了一个拐角,令狐冲才歪着嘴笑了笑:“完蛋了,我的麦当劳。”
  远处的赵敏和张无忌肩贴着肩走在一张伞下,前面的段誉走在雨地里,后面的王语嫣默默地站在台阶上。
  “这么就完蛋了?”乔峰嘟哝了一句,“走眼走眼,这大家都是孤男寡女,怎么就不成呢?”
  “靠。”令狐冲说,“我要是丘比特就拿那厮的金箭狂射,见人就给他们一箭,保证个个都爱得死去活来的。”
  乔峰笑了,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
  (作者按:因为篇幅和故事线索的限制,有关段誉的篇章并非结束而只是开始,但是对于这所有故事的观察者乔峰,这个故事已经到此告终。请留意《此间的少年·并未结束》,即本篇姊妹篇的进展。) 
 
 
 
  
 第九章 杨康 第一节 一种错觉
 
  穆念慈已经记不得自己认识杨康多少年了,有时候她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从娘胎里出来就认识杨康,不过她又确实记得第一次看见杨康的情景。
  她第一次看见杨康的时候,杨康穿了一身雪白的学生装,站在教学楼的最高层。那时候穆念慈站在操场上,蒙蒙细雨中,需要把头仰得很高才能看见那个一身雪白的男生捧着一只文件夹悠然走过,目光懒洋洋地扫过整个操场。
  细雨中的杨康只是个雪白的影子,站在高天上很遥远的地方看她。
  穆念慈心里怦然动了一下,胸口一片好像空了。
  杨康当时并没有看见穆念慈。他当时刚刚考进汴大附中念高一,也刚刚被校长钦点成学生干部视察早操情况,并且给各个班级评分。穆念慈仰头看他独自在楼头走过时,他正低头俯视下面人海人山排成的大方阵,大家在操场上伸胳膊踢腿地做早操。
  杨康只是嚼了嚼嘴里的口香糖,吹了个泡泡粘在嘴上,然后刻意让脑袋麻木一会,随机的给每个班评上三到五分。他惟一开心的是这样他就不必做早操了,也不会在细雨里把他一身衣服淋湿。
  实事求是地说,杨康穿那身雪白的学生装也不是他自己愿意。从小杨康就羡慕生活颓废的同学,他最开心的时候就是穿一身运动服在学校门口的牛肉粉丝摊子上吃粉丝。虽然杨康是个眼高于顶的人,但是并不代表他会因此蔑视劳动人民,和民工吃一样的牛肉粉丝让杨康觉得很自在。杨康对整个生活都是懒洋洋的,那时候杨康还小,根本不想什么未来。他确实聪明,他爹又是完颜洪烈,这已经足以让他无忧无虑并且自甘堕落了。
  不过完颜洪烈显然不那么想,完颜洪烈的理念中,他的儿子一定要与众不同,万万不能泯然众人。完颜洪烈参考自己当年做学生时候梦想的经典装束,给杨康做了一套雪白的学生装,虽然穿在杨康身上,完颜洪烈却像看见了当年的自己风度翩翩地走在校园里。完颜洪烈一时高兴,就给杨康做了三套轮换着穿。杨康无法辜负老爹的盛情,只好偶尔脱下自己喜欢的运动服,穿上学生装去学校拽一把。
  不过就是那身雪白的学生装一直留在了穆念慈的记忆里。直到很多年以后杨康长了胡子变了相貌,穆念慈心中,“杨康”依然意味着某一个细雨朦朦的早晨,在远处经过的一个少年雪白的影子。
  高中时候的穆念慈实在是一只丑小鸭,她被公认为“清秀”已经是大学以后的事情了。即便在情窦初开的年纪,穆念慈也没有想过她和杨康之间会发生什么。那时候整个汴大附中有几百个穆念慈,却只有一个杨康站在高高的顶楼记录早操的成绩。
  而他们故事的最初,是杨康自己去找穆念慈的。
  从高一开始,热衷辅导生物化学竞赛的丘处机就频频光临汴大附中。丘处机也算化学界知名教授,附中方面大感荣幸,于是号召同学们都参加丘老师的竞赛辅导班。可惜号召来号召去,教室里却是越来越空。原因之一是丘处机是个大烟枪,不抽烟几乎讲不下去课。
  丘处机那时候总是找各种理由在上课的时候抽烟,比如他拿出一根香烟,在黑板上画一个尼古丁的分子结构,很严肃地说:“同学们,你们知不知道,一根香烟的尼古丁含量可以毒死七头骆驼?”
  大家往往悚然心惊,诧异地互相看看。
  然后丘处机会趁机解释说:“不过人体内有一种酶,可以分解尼古丁,所以它是毒不死人的。”
  同学们恍然大悟,点点头使劲写笔记。
  这时候丘处机就顺理成章地把烟叼上点火,说:“所以我抽一根是毒不死大家的……大家年轻,抵抗力比我强,我倒下以前,大家是一定安全的。”(作者按:这个故事完全取自真实,一根香烟的尼古丁也确实可以毒死七匹骆驼。故事中的教授在此讳去。)
  能经得起丘大烟枪熏上好几个月的人中,杨康是一个,穆念慈是一个。穆念慈之所以坚持下来,是因为她知道竞赛获奖以后就可以直接保送去好的大学,她的家境并不好,实在不敢想象高考失利要交培养费上学的困境。而杨康坚持下来纯粹因为他老爹和丘处机的交情,杨康但凡逃课,丘处机肯定会给完颜洪烈打电话。所以杨康宁愿在课堂上大梦周公,也要咬牙坚持下去。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杨康每堂课都坐在穆念慈的背后。可怜的穆念慈几乎每堂课都心神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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