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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再度沦陷(自始至终之四)-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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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这是我们认识以来第一次吵架……而且,缘起是……夕雾。

  第十三章

  和曦、熙两兄弟不欢而散了。我在机场看他们头也不回的离去,心里除了叹息还是叹息。但我不后悔翻脸,或许,我就是这么一个死也不肯认错的顽固吧。
  将徽儿和潇儿分别送回家后,我慢慢的开车回公寓。
  已经是朝阳初升的时候,一团火焰似的太阳从东方跳出来,慵懒的打量着这个世界。迎着晨曦,我突然想起夕雾,想起熙说的那些话。虽然理智拼命压制这些想法,却在心底留下了一丝清晰可见的痕迹。
  我是爱他的。我自认不是什么痴情种子,但是,我只爱着他。
  反复确认这一点,想起他微笑的模样,嘴角就忍不住向上翘。
  踩油门,加快车速——我渴望见到他,见到他快乐高兴的样子。仿佛是在借助他的笑容忘记什么,但是我打算忽视心底的不安。
  我们这阵子是这么的契合,这么的幸福,一直这么下去不就好了么?
  交了租车费后,走在花园的小径上,我抬头看看天色。
  大概不过七点左右,夕雾应该还在睡觉吧。不想太早叫醒他,只有向大楼的管理员要密码卡了。
  简单扼要的说明情况之后,因为我的良好记录,管理员很快就将密码卡递给我,还殷勤的说一时可以不用急着还。我淡淡的笑着应了,刷卡打开电梯。
  推开门,由于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缘故,房内显得格外昏暗。果真还在睡觉么?小心翼翼的换了鞋子,飘近卧室边。
  奇怪,卧室里并没有呼吸的声音。我在门前停下,环顾四周。虽然公寓每间房的隔音措施都是绝一流的,不过,对于我而言,三十米之内一切间隔都是徒劳。武艺更胜前世的我,很容易便能闻声辨位。
  书房内好像有什么响动,不会是贼吧——那个可爱的小贼。
  我勾起唇,虽然在对他解释之前,不想让他轻易进入书房,但是现在人也去了,看也看了,顺势解释起来,应该不会太难。
  这个念头才从脑海中过去,人便已经站在书房门前。
  门半掩着,也没有开灯。夕雾在里面做什么?强行压下突然显现的几分迟疑,我飞身掠进去。
  靠在书桌边的模糊影子一动不动的,要不是他仰着头,我还以为他就这么睡着了。
  我按下灯。光亮的时候,他侧过头来看我,本来平静的呼吸有些乱了。
  我淡淡的笑,走到他身边,捧起他绝美、绝媚的脸。这么美丽的脸庞之下,拥有这么漂亮的灵魂的人儿……拇指无意识的揉过他柔嫩的、冰凉的唇瓣,苍白的唇终于有了些血色,艳丽的颜色。我轻轻叹息,吻上去,贴着他的唇,只是想将一些温度传递给他。
  脸突然润湿了,我惊愕的抬起眼:他的哭泣比梨花带雨更惹人心怜,想问他出了什么事,却觉得有些虚假。拇指擦去他颊边的泪珠,他的双眸终于动了动,有了些生气,比残萼更凄切万分的目光却越过了我——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我再熟悉不过的画作,一颦一笑,一嗔一痴,一动一静,都是那样的优雅且妖媚。从来没有人,将这两者结合得如此自然自在……也不会再有了。这般风情,独一无二。
  “这是我从小到大的作品……”
  “我知道。”有些嘶哑的嗓音打断了我,“你从小就不停的画……你从会拿画笔的时刻起,就在勾勒这个人的音容笑貌……”泪落得更凶了,他却像是没有感觉似的笑起来,笑得既愉快却更悲伤。
  我心疼的吻去他的泪水。他不会是一夜没有休息吧,怎么能撑得住?“问过流苏了吗?这件事先不说,你去睡睡,之后养足了精神我们再说。”
  “是啊……姐姐说你从小就在意这个人。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却是你心里的禁区,谁也不能触摸。你甚至不让任何人进你的书房,就为了要隔开‘他’和这个世界。”
  “夕雾,你听我说。”
  泪水依然不停,他的笑容变成了无奈和痛楚,那么显而易见的、深入骨髓的痛楚。
  我知道他是个倔强的人,有时宁可把所有的情感藏在心里,也不愿意示弱。可是现在——
  “你以前说过,我长得像一位故人。这就是你那位故人!我……我不过是个替代品罢了!你打算隐瞒我到什么时候?!将书房锁起来,就以为我不会发现吗?!”
  他用力推开我,退到书架边,被泪水浸润过的黑眸凌厉的望着我,仿佛要将我所思所想都看个清楚明白。
  “这个人是你啊!夕雾!”
  我张开双臂,看他戒备的样子,也不能走近,只有待在原地。脑中渐渐的乱了,熙的话和眼前的景象重合起来:“你不是替代品!画中的人就是你啊!百里夕雾!”要怎样我才能解释清楚?他的反应才不会和熙……那样奇怪!
  “他不是我!我也不是他!”触电一样吼出来,他的神情却更加哀伤了。那是我所不能理解的哀伤,他正在我碰触不到的地方胡思乱想!我的冷静一点点的消弭,焦躁感在心里蔓延。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有和曦一样的时候——会被感情逼到失去自控力。
  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只有和盘托出了。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恢复以往的淡然,却发现做不到,只有扶着额,望着他:“夕雾,你听我说。你一定要相信我说的话。我,慕容斐,是拥有前世记忆的人。在一千年前,我就是日晖帝。徽儿和潇儿,慕容徽和慕容潇,是我的两位皇儿。他们也都记得过去的事情,所以我们现在情同父子。”
  他的神情不变,没有惊讶,也没有释然,仍旧是无止境的哀伤。
  我有些慌乱,指着满壁的画:“而你,夕雾,是我前世的情人。”
  他轻轻的笑起来,继而笑声越来越大,甚至带着些讽刺:“你说,我是宠儿百里夕雾?是一千年前那个慕容的祸水?”
  “是。”他不相信吗?“你不信吗?”我有些急切的问。为什么用嘲讽的目光看着我?为什么语气中全是痛苦?祸水……没错,后世人这么称呼他,可他确实是夕雾,百里夕雾没错!他风姿独特,聪敏优雅……他的种种好,除了千年之前我们慕容皇室,没有人知道。
  “不,我信。”他止住了大笑,翘着唇角,脸上却仍然还是满满的哀伤和快要溢出的痛苦,“你不是一个需要进精神病院的人。”
  我想说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虽然信我的事,却不信他的灵魂在一千年前是我的情人。第一次知道‘辞穷’一词的含义,却偏偏是这个时候。
  “你爱你的宠儿?”冷冷的,他又问,脸看似平静,双手却紧紧的攥着。
  我抿抿唇:“当时我不知道。我甚至恨他,夺取了我想要得到的一切。一千年来,我都在四处寻找他,想问他为什么要杀我。不过我想,单单恨一个人,会费这么久的时间找他么?说不是由爱生恨也太令人信不过了。说到恨,第一次看见你,我就觉得所有的恨,不,就连愤怒也消失了。我现在,只想好好的爱你,和你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不错过……”
  “你爱的不是我。你想要共度一生的人也不是我。你爱的,是一千年之前杀了你的百里夕雾!”
  “那就是你啊!你们拥有同一个灵魂!”
  “不!我们不一样!我不是他!你不要因为名字相同!面孔一样就把我当成他的影子!我不是!我只是百里夕雾!生长在现代的一个单纯的人!我不要做他的替代品!你们却都将我当成他!”他激动起来,抓下墙壁上的一幅画,撕掉。
  我神色一凛,上前几步,想抱住他。
  他却迅速的闪到门边,丢下手里的碎屑。纸片像雪一样漫天飞舞,我记得,这画是我今生首次绘出的作品。过去的我可能会发怒,但是,眼前的他更加重要。
  我已经不要对着画来思念他了,他现在就在我的眼前,我怎么能放手?
  “夕雾!我爱你!”
  “不要叫!不要叫!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有一个这样的名字!你叫我的时候,就把我当成他!你看着我的时候!却是看着另外一个人!徽儿也是!潇儿也是!你们期待的都是他!不是我!”他捣住耳朵,摇着头,冲出口的,是我从来没听过的激烈怒火,是我从来都理解不了的话语。
  “夕雾!我真的爱你!你们的灵魂是同一的!我爱的就是百里夕雾,不管是一千年前还是现在!”
  “不!你在我的身上寻找他的影子!我告诉你我不是!我在这个世界长大!就算我的弟弟也是虚构的,我还拥有我自己的记忆我自己的人生!我不是他!我不过是恰好和他长得像!”
  “不是!夕雾,我爱你!你也爱我!这不就足够了吗?”
  “你根本不爱我!我爱你,不是什么前世的羁绊!不是!我只是单纯的爱上你!你给我的!却全都是虚伪!如果他前世这么爱你!肯定会记住!不是吗!天下肯定还有这么一个人!他记得你们一千年之前的所有事情!到时候!你就会去爱他了!你只是透过我看着别人!”
  我怔住,脑中一时消化不了他给我的信息。
  前世夕雾爱我,我却一点都不能理解他。他的举动,超出了我的预想。
  是啊!他爱我,为什么不记得我?
  痛苦和哀伤,幸福和快乐,只有我一个人回忆!
  为什么不记得我!如果两个人都拥有前世的记忆,不是更加幸福吗?不然,为什么我忘不了这许多事情?如果我们都不记得,重新相遇也好!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认错。
  我太过自信,觉得自己做任何事都是不需要后悔的。
  如果是真的……他还在世界上某一个地方默默的怀思——慕容斐!你在想什么?灵魂的吸引是自然的!你连他的灵魂都认不出来还说什么爱?!你怎么可以因为他的气话动摇?!
  回过神来,我望着夕雾,随即看见他眼中的绝望。
  我知道,我伤害了他。
  我伸出手。
  他脸色惨白,大颗大颗的泪水涌出。
  “你……果然……”
  颤抖着唇,他转身就向外跑,我立刻追上去。门被带上的那刻,我却突然停了下来,看着泛着金属光泽的门。
  如果追上去了,又该说什么?重复着这几句话,他会平静下来吗?
  我自己呢,还能平心静气的说话吗?
  现在脑子中一片混乱,他的话,已经在我心里投下了核弹,引起激烈的海啸,冲击着我的理智,我一贯来的信念和信心。我错了,伤害了他,但是我错在哪里?不知道,不明白,不清楚!
  他说我透过他看千年之前的他。
  可是他们不是同一个人吗?
  我看着他,想起过去的事情,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
  夕雾啊夕雾,你要让我怎么做你才高兴?
  连我自己都没有想过!居然会有这么无助的时候!
  在家里呆坐了一天,却仍然没有整理好所有的思绪。一切仍然是那么纷乱,让我甚至连想也不愿意再去想。
  慕容斐,连你也想到逃避了么?
  你居然会逃避?
  苦笑着拿起外衣,走出门。待在家里有什么用?既然自己也想不明白,就先将他追回来再说。
  现在的他不会跑回家去。对潇儿和徽儿都有气,能躲的地方大概也只有酒吧里了。
  华灯初上的时候,我来到酒吧里。
  今天没有表演,所以吧台前、桌边都挤满了人,吵吵嚷嚷的。我心情有些焦躁,听见这些嘈杂声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想到自己原本不该是这样的时候,已经看见了南宫雍。
  本来是带着微笑的脸,在视线触及到我的一刹那微微有些改变。我明白找对地方了,心里也稍稍有些放心。
  吧台附近的人也不少,好不容易等了个空着的位子,我要了一杯白兰地。
  他擦着杯子,慢条斯理的,却又带着似乎要将杯子捏碎的气势。
  “你伤害了他。”
  “是。”接过杯子,我低声说。
  “要不是白天我在这里,他不知道会跑到什么地方去。”
  “谢谢。”
  他瞥了我一眼,沉默了一会。
  “他愿意跟我回去吗?”
  “你说呢?”
  我淡淡的笑,端起杯子,一口饮尽:“就算不愿意我也要带他回去。”
  “你们这已经不算是小吵了。”
  “我知道,所以更要把他带回去。”
  “我从来没见过他那样。”酒保将其他的客人甩在一边,收起笑脸,盯着我的眼,此时我却第一次觉得应该感谢这个情敌,“我和他认识已经四年了。从来都不知道这个孩子居然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甚至脆弱得,只想伤害自己来发泄。”
  伤害?我顿时沉下脸:“他在哪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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