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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

大清三杰 作者:徐哲身-第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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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国藩听了点点头道:“足下可知此事的大略么?”潘鼎新道:“略知一二”。

  曾国藩摸着胡子,连声嗳嗳道:“你就说说看。”

  潘鼎新道:“敝省省垣,已经陷在贼手,先后九年。因为安庆地方,虽是一个山城,可是面临大江,易守难攻。只要看从前的事情,一死就是几位抚台,此城难攻,可想而知。此次李中丞因见老帅已拜江督之命,他是安徽巡抚,须受老帅的管辖。”

  曾国藩听到此地,岔口说道:“这倒还是我的晚辈。他那亡师罗萝山,是我老友。”

  潘鼎新道:“如此说来,更有关系的了。他的急于要去克复省城,自然理所应该。岂知援兵未到,就去出战,守那安庆的人,又是那个威名极大的四眼狗;再加那个伪忠王李秀成,还怕四眼狗一时疏忽,又派了他那堂弟李世贤率了几万悍贼,扎在城外,以作犄角之势。李中丞的部下又少,从前未出乱子是全仗那个刘秉璋幕中的徐春荣,所以还能打上几次胜仗。自从徐春荣奉调去到湖北之后,李中丞一个兵单将寡之身,就是不去攻那安庆,已经芨芨可危,难以自保。一去攻城,便至一败亡身。”

  曾国藩皱着眉头的说道:“舍弟贞干和曾大成两个,我已檄调前往助援安庆,何以如此耽误程途,至今未到。”潘鼎新道:“现在四处是贼。再加左宗棠左大人新拜浙抚,拟从徽郡杀入衢州,于是更加行军梗阻,极其不便。怎么可以怪着令弟大人。”

  曾国藩听了,仍然不以为然的答道:“行军最贵神速。总是我不能教,以致舍弟的经验学问,两有欠缺之故。”潘鼎新接口道:“老帅的满门忠义,举世咸知,不必谦虚。但是现在安庆的抚台,朝廷尚未放人。令弟大人,倘能从速赶到,倒是克复省垣的一个极好机会。”

  曾国藩不解道:“方才足下,不是还在盛称四眼狗、李世贤两个之能的么?怎么此时又说容易起来了呢?”

  潘鼎新笑上一笑道:“现闻李世贤因闻左大人攻浙甚急,又见已经杀死一个清国抚台,安庆地方,暂时无虑。他已率兵窜入浙江,志在攻夺那个衢州去了。剩下一个四眼狗,自然多少有些战胜的骄气。所以我说此时,是个大大的机会。”

  曾国藩一愕道:“足下据事立论,真是一位将材,令人佩服万分。现在左大人那儿正在少人相助,让我将你荐去如何?”

  潘鼎新听说,方向身上摸出一封书信,呈与曾国藩去看。曾国藩接到手中一看,见是那位程学君介绍来的。书中盛誉潘鼎新的本领胜他十倍。

  曾国潘至此,方才明白潘鼎新这人,非特有才,且有节气。明明来此投效,不肯先把介绍之信交出,便是他有身价的地方。当下收过那信,又问潘鼎新,愿到浙江去否?潘鼎新道:“同为国家效力,在此在彼,都是一样。”

  曾国藩听了大喜,马上写上一封荐书,交与潘鼎新,命他克日动身。潘鼎新谢过曾国藩,起程之际,复又叮嘱去取安庆的机会,万万勿失。

  曾国藩一等潘鼎新走后,即饬飞马报知贞干和曾大成二人。没有几天,忽得飞探报到,说是国荃、贞干两个,已把安庆克复。曾国藩一得此信,不觉喜形于色的自语道:“这样一来,真可称为难兄难弟的了。”

  等得正式公文到来,细细看过,方知贞干忽在中途遇见国荃。贞干就约国荃帮忙先去克复安庆,再办围困金陵之事。国荃应允。果然竟被那个潘鼎新料到,四眼狗大有骄气,其一稍稍疏忽,一个九年陷在贼手的安庆省城,竟然克复下来。时在咸丰十一年八月。及至奏报朝廷,尚未接到批回,忽于初十那天,奉到赞襄政务王大臣的咨文,说是文宗显皇帝,已于七月十六那天宾天。安庆克复之折,竟不及见。

  曾国藩这人,本极忠义。一见此等噩耗,不禁悲从中来。掩面而泣。左右慌忙劝慰。

  曾国藩拭泪道:“朝廷待我甚厚,不比旁人。我在军中,每次大败,从未责备一句。直到如今才把安庆克复,那知文宗显皇帝,又已不及看见。哀哉痛也。我罪深矣。”

  曾国藩哀痛一会,又把咨文再去细细一看,突又一惊道:“大行皇帝,本有太子,何必用着这班赞襄政务大臣。”

  说到此地,就想以他三朝元老的资格,前去奏上一本。后又一想,这等大事,朝中大臣,岂无胜他之人,必定业已颇费斟酌,我却不可冒昧,姑且写信前去问过翰林院郭嵩焘再讲。

  曾国藩想定主意,立即一挥而就,发信进京。谁知一等多日,竟没回信。正是:

  大敌当前犹未靖

  深宫确息更难知

  不知进京之信,何以没有回音,且阅下文。



大清三杰第四六回 第洪宣娇靦颜求媚药 温树德献计听空坛



第四六回 第洪宣娇靦颜求媚药 温树德献计听空坛

  曾国藩自从发信去与那个郭嵩焘之后,久候没有回音,他就有些着慌起来。生怕外省的大敌未靖,京中的乱事又起。他是一个身居两江总督都堂的三朝元老,怎好不去关心。无奈那时尚没电报,只有紧要上谕,或是重大公文,才能用那六百里的牌单。私人信札,毫没加快办法。曾国藩到了那个时候,也只得先顾南京的军务再说。

  有一天,正在盼望各处的消息,忽据探报,说是伪忠王李秀成,不知为了何事,亲自率领二三十万老万营的悍贼,去攻六合。知县温绍原寡不敌众,业已殉难等语。曾国藩一听此信,不禁连连地跺着脚的说道:“可惜可惜。他既殉难,六合地方,反作金陵贼党的屏藩矣。”曾国藩说完,立即下令,飞檄曾国荃回攻金陵,皖省善后事宜,交与曾贞干、曾大成二人,会同绅士办理。

  这末那时李秀成,也要算为太平天国之中的一位大人物了。何以如此大才小用起来,亲自去攻那个小小的六合县的呢?其中自有一番道理。

  原来那个洪太主洪宣娇,自经铜官一役,败回金陵之后,不知怎样一来,竟和弥情淡起来。弥也明知洪宣娇的势力,不是可以随便争风吃醋的,只好闷声不响,退至一边,尽让他这情娘再去另置面首。洪宣娇见他颇觉识趣,反而偶去敷衍。不过既云敷衍,必须另找别路。

  有一天,洪宣娇亲去寻找那个女状元傅善祥。傅善祥的父亲,名叫启徵,本是南京地方的一位宿儒。逝世以后,仅剩善祥一人。善祥生而多慧,长而有貌。那时正在不肯以那庸庸妇女自居的当口,忽值太平天国建都金陵,开设男女二科,以揽天下英材。傅善祥闻信,急去应试。其时的大总裁,便是军师钱江。题目是命男女二科,各拟一篇北征檄。善祥文中的警句是:问汉官仪何在?燕云十六州①之父老,已呜咽百年;执左单于来庭。辽卫八百载之建胡,当放归九甸。

  傅善祥既得女科状元,同时男科的状元,名叫朱维新,维扬人士。大魁之日,年仅十有七岁,才学固好,品貌又美。当时的傅善祥,还大朱维新两岁,颇有相从之意。不料东王杨秀清是个登徒子之流,一见男女两科的状元,都是美貌无伦。他便奏知天皇,以傅善祥充他的随身机要记室,朱维新充为东王府的秘书监,不久且升为尚书。东王既是如此重用傅朱二人,无非存着不利孺子之心而已。没有多久,傅善祥便被威迫成奸,朱维新也加封龙阳君起来。

  傅朱二人,既然一同失了贞操,当然心中老不愿意。朱维新因是一个男子,尚有解闷散忧之事可找。独有那个傅善祥,每天处于淫威之下,委实无法可以解嘲,一时无可奈何,便去吸食洋烟,以消岑寂。

  一天晚上,东王又去叫她值宿,她因未曾大过其瘾,床第之间,或有不悦东王之意。嗣经东王仔细盘驳,方才知她有了烟癖。顿时大怒,即用一面芦席枷,枷着傅善祥这人,锁于女馆门口。幸被洪宣娇所见,便去向着东王吵了一场,方才办到赦了傅善祥之罪。

  傅善祥既感洪宣娇相救之恩,平时二人,又因一同被奸之怨,常常相对诉苦的,所以她们二人的交情,很是不薄。当时南京的百姓,个个称呼她们二人为太平之花,傅善祥并有大烟状元之称。

  后来东王被那北王杀害,北王的兄弟韦昌祚,又将东王的全家抄斩,甚至那位西王萧朝贵之妹、萧三娘王妃、天皇西妃之姊、陈素鹃妃子,也是一同遇害。还算这位傅善祥,苦苦的向那韦昌祚再三哀求,方始保得一命。她便从此闭门思过,不敢再与天国的那班朝臣,前去周旋。洪宣娇本是她的知己,因此未绝往来。

  这天洪宣娇前去看她。因有两桩私事,一见她面,同到内室,对她说道:“傅家姊姊,我们两个,现在都是徐娘的风韵了。你的性情恬淡,不事奢华,我也知道无非中了洋烟之毒。但我此时,委实尚难寂守空闺。弥探花这人,我已觉得厌恶。今天我来找你,因有两桩事情;一桩是从前东王赐你的那些驻颜之药。我见你终日吞云吐雾,一榻横陈,不事修饰,不喜繁华,那药便无用处,请你统统送我。”傅善祥听到此处,含笑问道:“你的呢?我知道当时东王,爱你性喜风流,所以赐你的药料,此我还多一半的呀。”

  洪宣娇见问,不禁微红其脸的答道:“我已用完。你且不用管我,单是给我就是。”

  傅善祥听了,便将她那一张蟹壳青的脸儿,向左一别。跟着又噗哧的笑了一声道:“你这位好太主,真也太难了。难怪外边的一班老百姓,都在说你是妲己转世呢。”

  洪宣娇听说,并不生气,单是又自顾自的接说下去道:“我见现在清国的大局,自被曾国藩、彭玉麟、左宗棠三个小子,一同掌了大权以来,军事很有一点布置。我们国中,只有一个忠王,任他就是三头六臂,在我个人看来,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如此一来,我们的国运怎样,家运怎样,似难自保。只有趁此时光,乐他一乐,就算便宜。既要行乐,又没甚么人材对我脾胃。我的今天来此,须你替我出个主意。”

  其时傅善祥的烟瘾,又已上来,只在眼泪汪汪的打她呵欠。明明听见那个洪宣娇,郑重其事的请教于她,但因精神疲乏,委实有些对答不出。幸而洪宣娇瞧出形状,便将傅善祥一把拖到烟榻之上,一同南北向的相对卧下。一面先请傅善祥自去烧烟,一面方又说道:“我的好姊姊,你快些抽几口,就好好的答覆我吧。你是一位才女,谁不知道。”洪宣娇说到这句,忽又抿嘴一笑道:“幸亏我们那位启徵老世伯,业已下世,否则你这个人,恐怕也要做那彭永钊第二了呢。”

  傅善祥一任洪宣娇怎样去说,她只自顾自的一连抽上十二三简极大极大的洋烟。等得吐出最后的一口回烟,才微喘着的对着洪宣娇笑上一笑道:“你莫这般说法,我那亡父在生,只有我一位大宝贝,非但不肯干涉我的抽烟,而且见他一位宝贝女儿,去被人家奸……”傅善祥说到这个奸字,不觉陡的流下泪来。不过此时眼泪,乃是酸心的结果,不比起先的眼泪汪汪,并非哭泣。

  洪宣娇瞧见傅善祥忽然伤感起来,慌忙安慰她道:“我在和你说着趣话,倒把你的旧恨引起来了,怪我不好,罚我再做一世寡妇就是。”

  傅善祥听说,不禁破涕而笑道:“世上有你这位浪漫的寡妇,倒也少见。你既要找寻美貌面首,你须听我办法。”洪宣娇忙不迭的接嘴道:“你说你说。我一定听你说话。”

  傅善祥又接说道:“大凡美貌的男子,多半出于世家,或是优伶。现在我们这座天国,不能称为天国,只好称为地狱。”傅善祥说了这句,忽又问洪宣娇道:“你是在外边乱闯瞎跑的,你可瞧见现在的南京城里,还有一个青年美貌的子弟没有。”

  洪宣娇连忙坐了起来,把双膝盘着,拍着手的称是道:“对呀,对呀。你的说话,真正一点不错。我见一座偌大的南京城中,简直没有一个较为清秀的子弟。”

  傅善祥不待洪宣娇说完,便又接口问道:“你可知道都到那里去了呢?”

  洪宣娇道:“大概逃难去了。”

  傅善祥将嘴一撇道:“这倒不是。他们是,全被一班王爷们弄去做男风去了。”

  洪宣娇听了急皱双蛾的答道:“如此说来,岂不苦煞了他们么?”

  傅善祥笑着道:“你也不必去替他们可怜。这些人物里头,可以约分三种:第一种是本来不愿的,因被一班王爷们所逼,只好敢怒而不敢言的,以他们的清白之身,去作龌龊之事。第二种是先不情愿而后情愿的,因被一班王爷们好看好待,穿好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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