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将 作者:红花2-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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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天才,不几句便引得同同殿笑声不断。从市井笑谈到书经典故,信手拈来,杂乱拼凑,却也妙语连珠、精彩绝伦,直吹得天花乱坠、天昏地暗。间或玩些坊间把戏,十分热闹。
弘华想不到会在这里再听他扯牛皮,不禁莞尔。那边牛皮王又执琴弹唱起来,曲词趣致、唱调激昂。虽说是不上流的取乐歌谣,唱得随性滑稽,却也十足韵味,颇见功力。弘华陶然倾听之余也略有几分讶异,总觉隐有别韵。
几曲罢,说起他相貌之能,要他一相明姬。他不假思索,舌绽莲花,逗得明姬笑意盈盈,刘鋹也是心花怒放。赐他笔墨纸砚,要他一一相席中人,即兴挥毫作辞以祝兴致。他便取了号签桶,随意摇签为序,相面挥毫。
每完一幅,内侍则取来悬于架上,朗声诵读。字数多寡不一,多为打油诗或拼凑典故,虽大有阿谀之辞,但头头是道,颇有妙意。每个人他都不过匆匆一目观之,出笔却往往批中点子,词句妙趣横生。不多会儿,四面挂上了许多字幅,宴席中人个个兴致高昂,笑语成片。
弘华叹他言辞精妙、眼光锐利,加之见他字迹豪放洒脱,流荡笔划间隐隐竟有刀剑之势,更是暗自心惊。这绝不是一点小聪明小伎俩而已,看来此人竟是暗藏真才。她站起离案,在各木架间踱步,咀嚼纸上言辞,一面留心观察那人。
签摇到二号,他的视线投到次席的李图身上,略一停顿,目光中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古怪笑意来。弘华分明瞧出味道,一呆,再瞧李图神色,显然他也看出了此人特出,但并不动声色,只微微一笑,彷如无见。
弘华看着那人在纸上只写了四字,又再摇下一签。内侍们还在诵读前头几幅较长的打油诗,一时没来收取。
弘华走近几步,一看清那四字,顿时大惊。即时收敛心神,掩盖骇色,再近前两步,动作巧妙地抢在内侍之前拿起那幅字,举在眼前作状欣赏,挡住他人视线,一面语气轻快地道: “王上,此人的字倒十分漂亮,不如与我一幅把玩吧。”
刘鋹随口应了,弘华一面颂谢,一面将字卷起放好。
那人抬头冲她一笑,仿佛没事发生,继续埋头写字。
再一盏茶功夫,那人受赏,退下了。
转眼月上中天,席中热闹依旧。刘鋹与明姬兴致大好,弘华也乘兴出来表演,一些小戏法,加上彩绳戏,技巧不算很高,但设计奇巧,却也引得满堂喝彩。
戏毕,明姬说起那日听她弹奏,赞她曲艺。刘鋹看她的目光也满是喜爱,乐道:“怎么,红花也精于琴韵么?”
弘华拱手道:“技艺粗浅,见拙。”
“红花师从何人?”
弘华看了看李图:“正是我家公子授业,但红花愚鲁,恐怕折损师名,倒是不敢恬认师门。”
刘鋹哈哈笑道:“公子六艺皆精,红花原是公子高足,倒不必自谦了。”顿了顿又笑道:“说来朕对琴艺也略有心得。”
“王上技艺卓著,红花早有耳闻,只是无缘一聆。”
刘鋹面有得色:“红花军中奔波,怕是无暇好生学琴吧,不如改投师门,留在宫中静学精艺,如何?”
这话一出,诸人俱是一愕,那些宠臣内侍倒一个劲儿鼓噪附和。弘华无从应答,只得微笑掩饰,一面瞄向李图。
刘鋹也向李图道:“求骐公子,你这徒弟,我与芒儿都十分喜爱,想来公子必愿割爱。”
李图只微微一笑:“难得王上如此重看。”一时不再多说。旁边陪坐诸人却不免纷纷皱眉,虽然隐忍,还是露出浅浅怒意来。
公然游邀人家旗下将军,言辞轻慢,态度如此倨傲,未免太过无礼。
王八章后知后觉,眉头一皱就欲开口,旁边严泽风对他急使眼色。来前就生怕他乱说话,特意交代过,除了先背下来的几句场面话,他半句都不许多说。他终于生生吞了回去,气呼呼的,脸憋得通红。
南汉那边臣下也有人开始觉得不妥,却又不便开口,神色尴尬。
眼看场面要僵,弘华连忙笑嘻嘻跳出来,立在殿中:“王上这样看重,红花真受宠若惊。可这改投师门……如此酣宴,还是以后再说,此刻还当尽兴玩乐、莫负良宵才是。”不等刘鋹再想到什么,她又忙接着道:“王上与娘娘既然看得起我那点末艺,不如我再来献献丑,以博众乐,可好?”
刘鋹欣然答允:“大好,大好。赐琴!”
一柄碧瑶琴立刻送到殿中。
弘华琴前坐下,又可爱地笑着:“红花甘心献丑,诸位可不兴笑话。王上要是听过,发现红花果然愚钝,可不能怪罪。”
刘鋹笑允,明姬也笑道:“少耍嘴,快奏罢。你声音美,也唱个曲来听听。”
“得令!”弘华脆应,侧头想想道,“前朝张博士大人,才艳四方。尤其闺中词,柔婉动人,曲调风流,世间广为传咏,我便借他佳作,以博一笑吧。”
言毕,轻拨响弦,先淌出一大段缠绵的乐曲来。
弘华半路出家,琴艺说不上十分精妙高超,但大有天然乐感,胜在指下若有情,成曲清越流畅、韵意天成。加之这曲子缠绵婉转,正合眼下情景,听得席间一片陶陶,赞声四起。
曲子转了几个花,弘华几个舒指,启喉唱道:
“君知妾有夫 赠妾双明珠
感君缠绵意 系在红罗襦……”
弘华特意压下了声线,用的少年郎声调,虽无娇媚酥软,但嗓音圆润沉悦,婉转多情,听来也十分动人。刘鋹与明姬俱听得面现愉色。
弘华指下再作波浪之声,几串游调过后,略将声调拔清:
“妾家高楼连苑起
良人执戢明光里”
唱句稍缓,脉脉有情,似有千头万绪、诸般难诉含于其中:
“知君用心如日月。。。。。。”
下一句语调低平,却仿藏铿锵之音:
“事夫誓拟同生死。。。。。。”
声调再柔:
“还君明珠双泪垂
恨不相逢未嫁时。。。。。。”
一曲唱罢,余音百转。
弘华微抬眼,正对上李图目光。他唇边慢慢透出一丝隐约的微笑。再往上看,刘鋹适才的满脸乐意却已经隐去了,怔了一会儿,脸色渐沉。
弘华连忙装傻卖乖,说了许多讨巧的话。刘鋹一句不应,虽未发作却是不掩一脸悻悻然。明姬看她一眼,目中无痕,不知做何想,便又转向刘鋹娇笑去了。
气氛微妙,终究坏了行乐兴致。不久刘鋹便与明姬转去新造的迎仙台继续玩乐,李图一行借故告辞出宫,宴席便即散了。
关上门,王八章忍不住了。
“红花!那姓刘小子这样欺我家公子,你不说话也罢,还耍尽花样讨好,就算为哄他开心也太没骨气!”说着那巨掌又习惯性地拍将过来,而且正激动中,下的劲道也更没准,来势惊人。弘华眼看躲不过,要挨那么一下子,旁边的游饲云微笑着出手为她挡去了。
弘华冲他感激地一笑,连忙闪到十米外。
“八章,你这可冤枉人了,红将军那一曲‘节妇吟’可是唱得好啊。”严泽风慢悠悠从后头上来。
“曲唱得好又怎么样?……”王八章还想说什么,被游饲云截住,拉到旁边解释去了。
另有差事而没去赴宴的赖坤岷也回馆了,迎过来。听说了原委,笑道:“世人皆将张籍此词误作闺词,难得将军知他明述闺情暗抒心志之意。”
弘华一笑:“可那刘鋹也不全是草包,他不也听明白了吗?看来我是得罪他了。”
“不妨。”李图已经捧着杯茶坐下来,“实在拂了主人意,客人早去便是。”
弘华看他一眼,心中计量。在她忙公关的这段时间,他们必然已做了许多事情,看来无论刘鋹那边如何发展,出发也是眼看着的事了。
正打算也坐下,一弯身沙沙作响,这才想起怀中还揣着一幅字,将它抽出来,理平。
花笃平瞥见,道:“这不是那九……九盆写的字?本就想问你要它做甚?当不是真因字好吧?”
弘华笑笑;将那幅字冲外展开,上书四字:
图谋天下。
众人皆是一怔,李图目光闪烁,继续喝茶。赖坤岷颇为惊讶,上前一步,没有开口,只盯着那字。
“图,”弘华念道,“谋天下。”
“公子唱做俱佳,连我也难窥端倪,此人不过一眼,却能看破,实在不凡。”
李图看了她一眼,喝茶。弘华无视,向他道:“此人有真才,公子不如收之,若为刘鋹所用,恐他日成患。”
李图还没说话,赖坤岷却慢悠悠地道:“他不会为任何人所用。”
弘华奇道:“难道赖先生认识他?”
赖坤岷笑道:“你可知他是何人?”
“何人?”
赖坤岷神秘地笑着,慢慢道:“养九灵。”
此话一出,众人失色,连李图也放下茶杯,面现惊疑。弘华呆了呆,恍然叫道:“难道就是著《九说》的养九灵先生。”
赖坤岷微笑默肯。
“伏龙先生养九灵?不是说他早已故去了么?”
赖坤岷微笑:“只因他突然隐迹,世人多有此说。说来他曾师从我师祖子车先生,我与他也算有同门之源,虽有幸一晤后已是多年不见,但先生的字我还是熟记于心的。”
弘华呆怔半晌,仍觉不可思议,把先前集市上相遇之事说了,叹道:“我只道有大才之人多清高自傲,不屑自吹,岂料他如此乐吹竟会是伏龙先生。”
赖坤岷呆了呆:“真是如此?看来先生真是性情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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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不是我故意懒两周的,是天灾人祸啊。周末上来才发现JJ已经修好了,立刻就来更新,可是昨天一直贴不上,这次稍多一点,但是匆忙有点半截不落的,将就啦。
花子
2005年4月17日 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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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九灵
这几乎是传说中的人物啊,本不曾想过还在人世,更何况是亲眼见到。弘华下意识地摇着头,还是不敢相信。
“红花寡闻,但伏龙先生当年威名还是赫赫在耳的,他如日中天之时忽然隐没无踪,一直是个谜,引世人百般猜测,却不知到底是何玄虚?”
赖坤岷一时未答,神情似大有感慨。
弘华接着追问:“他那样心怀大志、雄图大略之人,又正意气风发,总不成忽然看破了世情,淡泊出尘?”
赖坤岷轻轻一叹,又淡淡一笑:“这原不是什么秘事。”
又顿了顿才慢慢道:“先生少年成名,17岁名动四海,各路枭雄权贵皆欲拉拢。但先生心志孤高,不肯明珠轻投,多年游走八方,欲求明主以从,寻大途,施展一身抱负。虽难遂愿,但也流下不少传奇,声名更是远播。后遇南唐烈祖皇帝李昪,偶受其恩惠,且其礼待先生极诚,机缘巧合之下先生便投李家旗下。短短一年中屡建奇功,计擒三王、水火救戢城、百士围瑚、江上诛王允……桩桩件件世人传诵,所著兵书小册也饱受推崇。人言:‘九灵伏龙,风云随从。’于是得号‘伏龙先生’。”
弘华连连点头。这些传奇段子她也听过不少,大都已被世人讲成神话。
赖坤岷微微抿唇:“春光正盛,不料忽起孽风。黑州王朱金友持其家眷迫先生相投。此人固执残暴,先生不能舍亲情,终不免受胁。而烈祖皇帝竟肯了放先生他投,成全先生孝义。先生感激不已,拜行之时指天起誓,终生不为朱金友出一计。且不论来朝变幻,绝不扶助他人与李家争天下。”讲到这里,赖坤岷稍稍沉吟。
“投到朱金友门下不久,先生终救了家人脱困。不出半年,便教那朱金友全军覆没,身名俱灭。”
“喔?那先生又回投南唐了吗?”
“其时适逢烈祖服丹仙逝,子李璟并非明主,先生不欲与同,但惦念君臣情谊、别时誓言,不能再择良枝,只得卸华羽而隐。可叹先生其时不过二十有六,一身大志未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