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将 作者:红花2-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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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华得了应承每日入宫,正当明姬与刘鋹使性子,闹得宫里不得安宁。说她容貌性子皆绝世果不是虚言,那一日与刘鋹大闹一场,竟当着诸人面将之赶出繁华殿去。弘华瞠目结舌,看着刘鋹拂袖而去时恼怒的模样,心想这下要糟。可过了两日,风平浪静,看来刘鋹虽风流荒淫,对明姬却实是宠爱得不同寻常。早日促他二人和好,并讨好明姬应当会对事情大有帮助。奈何眼看美人的骄横跋扈,让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挖空心思卖弄一身花招哄她开心。
今日仍旧进展不大。
弘华不自觉地微蹙着眉,踱出宫门,抬头看到崔子。倒真是个有素质的小弟,塌实肯干,任劳任怨,片刻不离贴身护卫。她最近每天到繁华殿签到,他跟不进去,就在门前枯守,每每大半天,从无半点怨色。
弘华一言不发,看着他出神。他也一言不发,由她随便看。
“崔子你天天跟着我,还没到集市上去玩儿过吧?”弘华突兀地说。
不等他回答她又道:“走,瞧瞧。”话音未落人已出去三米了。崔子默默跟上。
南汉,小小一个岭南王国,却也还富庶繁华。集市热闹,兴王府临海,市面上许多珠蚌海物。弘华买了不少吃食,塞给崔子几包,自己抱了满怀,边吃边一个摊一个摊看过去。摊面上少有贵重货色,却也琳琅满目,看得兴致盎然。
一双小小的白石鱼佩,称是海玉所琢,模样十分可爱,两颗很小却很圆润的明珠镶嵌作眼,明亮晶莹,更显活灵活现。弘华瞧着可心,买来反复把玩。
看着那珠眼儿莹莹的光泽,十分美丽。不过,比起那“龙宫月”,可就……唉,哪有得比呢?弘华又开始踌躇。价值千金或是万金对她已经不过是个数字,美丽的东西见太多眼界也高得离谱了,到底什么样的宝贝才能打动她呢?
逛到黄昏,跟崔子在小馆坐下,吃点茶果。背后闲暇的人们三三两两围桌打堆,聊着些有的没的。在娱乐生活比较贫乏的古代,尤其是娱乐耗费相对显得奢侈的乱世,闲扯淡是一个很重要的生活环节。
弘华一面和崔子对面“宁静”地吃着点心,一面支着耳朵听从耳边溜过的各种闲话。
后面一堆人比较多,正吹着人气指数最高的话题之一:乱世时局和风云人物们的奇闻逸事。
里头有几个有点学问的,话里总算有些见解,另有几个见了点世面性子趣致的,把话题拉扯得花样百出,偶尔冒出几句经典的闲话,倒也十分有趣。
从胡扯瞎吹开始转化到自我吹捧,各人话里意思都是自己看透世情,寄身凡俗脱心世外的样子。其中一个吹得尤其厉害,自比圣贤,直像罗汉转世似的。弘华嘴里茶水差点喷了出来,大乐,好不容易收拾好形象,转头去看。
一个中年男子,有点发福,衣着还算过的去,但袍子松垮垮皱巴巴的,从上到下不修边幅,透着一身潦倒市井气。
他摇头晃脑吹得开心,不时冒几个文绉绉的句子:“……世出卧龙而后成鼎,当世无孔明策,少定邦才,才任那一般武夫胡闹咋呼,可叹啊可叹。”
“叹什么叹?”旁边人笑而挤兑道,“阁下何不跳出去一展长才,吓他们一大跳,叫他们老实回家抱饭缸子去。”
他更夸张地长叹一声:“这才正是大大可叹之处啊!”
“怎又大大可叹?”
他一本正经叹道:“天生我等大才,习书经秘计,纳江河湖海,本应该游龙在天,偏生困塞泥泽,一身奇谋妙艺不得施展,满怀丘壑韬略不为人赏,岂非天大的憾事?”
四周众人,包括刚才还在自吹得起劲儿的人都大笑起来。这样的话用来赞人都太过,何况是自夸,太离谱了点。
他却仿佛浑然不觉,继续道:“我若出世,何愁天下大业不成?惜造化弄人,总要碧落浑尘,奈何,奈何呀~~~”最后几叹,索性咿咿呀呀吟唱起来,引得哄堂大笑。
再往后去,更是扯得不着边际了。
直吹得牛皮都爆了,那牛皮王又大呼小叫地叫老板上酒来,要“一醉洗却千古愁”。在身上瞎摸了半天,却没找出半个子儿来。
老板本已十分不耐,看他表演更是烦躁:“得得,你今天怕也胡闹得够了,快些离去,少在此处找麻烦!”
那人笑道:“我是来沽酒喝的,怎说是找麻烦?这荷包看来是忘记带了,就先赊一壶与我罢。”
“赊?!”老板皱眉瞪眼,“你何时带过荷包?前日酒帐未清,尚未与你计较呢。”
“呃,这哪里话?不过几个小钱,何需如此计较,来日一齐结与你便是。念在一番情分,总不成一壶酒都不赊罢?”
“与你哪有什么情分在?有钱多少都卖,无钱便快去,不要阻我营生!”
“这老板,怎生这样短见?帮济韩信,正当于贫贱处。我不过一时不便,你给个方便有何不可,难道我还要赖你几个酒钱?想当初多少王侯将相,携着千金之礼,呈献珍肴美酒,我还不屑一顾呢。”
老板厌烦地一甩手:“你有珍肴美酒自便去吃,我这小栈只得粗食水酒,供不起你这大菩萨。莫说韩信,你就是天神降世也尽管到别的庙去。”
牛皮王缠磨不成,只得转而向左右人道:“老板恁的小气,各位便先借我两个酒钱罢。”
却又哪里有人理他,他又转而试图去拼桌蹭些酒菜。人们笑过都已烦了他了,都把他从桌边挤开。不仅蹭不着吃食,连吹牛的舞台也没了。
实在无计可施了,他抄着手站在当中,仍旧不愿离去,左右瞄着各桌酒菜。看来确实是谗虫发了,那眼巴巴张望念念有词的模样十分有趣。
弘华看得忍不住微笑,待他踱过桌边时对他道:“阁……先生若欲薄饮,可愿同桌?”
那人慢了半拍才转过头来:“小哥是在与我说话?”
弘华微笑地点点头,看他蠢蠢欲动的表情忍俊不禁,又道:“酒菜微薄,先生若不嫌弃便坐下吧。”
“如此,便不客气了。”
他倒果真不客气,屁股还未粘凳,就飞快抓过杯箸大干起来。
崔子稍微看了他一眼,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继续不紧不慢吃自己的。
弘华微笑地慢慢喝着茶。
那人吃得眉飞色舞,又开始对着弘华神侃起来。弘华由着他胡吹,不时应承两句。当初每次去老人院做义工的时候,她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听老人们说话。她向来是个很好的听众,有耐心,又能适时作出恰当反应,能让说话的人更畅快尽兴。她早就明白,对一些对未来已经没有太多希望,也没有太多力气改变现状的人来说,听他倾诉就是最好的安慰与帮助了。
直吹到月上城头,那人兀自滔滔不绝,一双混沌的眼睛里也不时闪出些许精光来。其实这人至少舌头是极活络的,听他吹牛不算苦差,可连听了大半天也满累人的。
弘华好不容易在他话里找到个缝隙,插进去,与他告辞。他看来还未尽兴,依依不舍地站起来,连连施礼作别。
弘华看他感激的神情,微笑着回礼道:“小事一桩,何需言谢。”
“这许多年却只有公子请我共饮了,怎敢不承盛情?”
弘华微笑:“一杯小酒我还是请得起的,不过酒淡如水,先生客气我倒惭愧了。”
那人难得露出一点正经的神色:“意气风发时,他与我琼浆玉液也不放在心上;颓唐潦倒时,你赐我如水淡酒也醇香无匹啊。”
弘华略略一愣,继而微笑,双双拜别。
回来一路,弘华微侧着头默想。
进了门,同志们刚吃过饭聚在厅里。她漫不经心打过招呼,在椅子上坐下,继续发呆。
赖坤岷看她走神,笑道:“将军还在为寻不着至宝烦恼么?”
花笃平过来道:“那芒妃实在太过骄横。今日宫中有贡品到,我们在旁边看着,都是些珍贵之物,刘鋹赐她先选,她竟全不入眼,悉数退回,引刘鋹大怒。纵是在闹别扭,这脾气也太大了些。红花你还是省些气力,要寻得讨好她的宝物千难万难。”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掺和着。
弘华过了半天才抬起头来,忽的一笑:“不,我早有异宝。”
“哦?是什么?”
弘华站起,踱到门边,望着天上明月,仿佛自语:“不该有的东西她拥有太多,该有的她又太少。荣宠太盛,千金之价在她眼中已同泥石。也好。。。。。。既是如此,还有什么奇珍异宝,能比得过清朗少年纯真的恋慕和穷尽心思的有趣陪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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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嘿嘿嘿嘿嘿
比十天还是快了一点点吧?
花子
2005年3月29日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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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华认清了手中的筹码。
她财力有限,也没有遮天权势或是惊世才情,但如果她笑,就可以象春天的花朵,是足以打动人心的。
对一个成日浸淫在奢靡混浊环境中的人来说,她的清澈明朗是十分动人的魅力。美人以色事君,世人或恋其色,或贪其势,或畏惧逃避,或厌恶轻蔑,真心相交者却是难得。人,总是很容易喜欢上喜欢自己的人的。尤其对方又聪颖优秀、清拔出尘的话。不可卑躬屈膝,只需自然亲切地待她,让她感觉自己被真心地喜爱和尊重,没有诡计,也不含阴谋、肉欲等一切污浊的理由,只是单纯而浓烈的恋慕。
弘华自信,要让她另眼相看应当不是难事。
想通这一层,弘华成竹在胸,愈加飞扬洒脱、风采宜人,而事情似乎也跟着顺利起来。
刘鋹虽有些恼羞成怒,终究片刻放不下美人,屡屡尝试前来呵哄,这边明姬的怒气略略消了些。弘华察言观色,跟着内侍太监们一块儿,在旁边适时吹风,将从电视小说中看来那些狗血桥段一一用上,居然颇为有效。不几日,天时地利人和,很快风和日丽了。
弘华的攻心政策也初见成效。明姬对她的态度亲热许多,俨然视为密友,让她时时出入繁华殿,连刘鋹也对她熟悉起来。
弘华一面努力发挥个人魅力,一面继续模糊自己的性别。无分男女的可爱少年,给人这种观感应该是最保险的,既便于情近又不会显得暧昧,避免许多麻烦。
她小心筹谋着,妥帖照顾、讨好各方面势力,尽量做得自然不做作,迅速赢得许多欢心,一时成了广受欢迎的宫廷红人。另一方面,与李图及诸将士谋臣密切配合,将一场公关战热热闹闹搞了起来。
“红花果然厉害,”花笃平笑赞道,“明姬、刘鋹这样骄横残忍之人也能被你哄得团团转,当真非凡。”
弘华谦虚地摆摆手:“哪里哪里,一点小花招而已。他们这样人,难得别人与一点真心,只要花些心思,讨其欢心并不太难。”
“真心。”游饲云浅浅微笑,“你真喜欢她了?”
弘华一时没有答话,笑容微敛,陷入莫测思绪中。
过了一会儿才无声叹道:“其色妍丽真并世难寻……若眼不视其酷厉,耳不闻其忍行,只观其一颦一笑动人心魂,仅此也是足够令人恋慕了。”
又侧头默然片刻,喃喃道:“何况,她应该……她一定也有其真真可爱之处吧。虽是虚情算计,不免卑鄙,但我……应该也可许她一分真心吧。”
晨起推窗,春天就从窗棂轻飘进来了。
南汉日暖,已然是春风和丽。不久会有一年一度盛大的春祭,明姬照例是要于祭典上献舞的。今年她似乎打算编排一支特别的华丽舞蹈,这几日已慢慢操练起来。
弘华乐坐廊上,陶陶然看庭中美人舞。虽是粗略习练,不着舞衣,未成全曲,已然美不胜收,令人目眩神驰了。
舞毕,明姬回廊上歇息。弘华陪着闲话,一面吃些水果。
明姬似略有倦意,在廊边贵妃椅半躺下,不再多说。
柔滑的绸衣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线,莹莹丝绦垂地,仿佛一幅美丽的图画。
弘华旁边看着,心中赞叹不已。
此时庭院中已是花色缤纷,偶有风起,漫天花雨。轻盈可爱的花瓣飞入廊中,旋舞不坠。
迷离奇幻的美景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