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将 作者:红花2-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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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箭!
折堕于漫天箭雨。
再箭!
擦甲而过,反催倪寰策马躲避。
弘华大喝一声,把弓拉到从未有过的满,勒裂的手渗出殷红鲜血,顺着弓弦流淌。
血箭,呼啸而出!
穿过重重人墙箭雨……中!
倪寰猛然一歪,又强行挺身,在侍卫掩护下匆匆后避。
弘华一振,连珠数箭,再无虚发,射倒若干机弩手。
变故陡生,那箭雨顿时停滞。
弘华立即转头对崔子道:“去!杀了他!”
崔子一顿:“将军你……”
弘华直盯他的眼睛:“虎贲亡,便是我死!”
崔子看她一眼,再看看旁边蒙更,即刻捉刀扑身出去。
弘华看着他孤身扑入敌丛,一把大刀舞得圆月一般,敌纵如潮兀自挡他不住。
势如猛虎,人如鬼魅。直骇得敌人心胆俱裂。
依稀记得初见那时,仿佛也这般光景。
帮不上他,只得由他去搏。转回来,趁眼下箭雨不继的机会,奋力拼杀。
旗令兵、号令兵已先后为流矢所杀。
鼓令兵身中两箭,勉力支持许久,终于血尽神枯,倒下前竭力一击,竟将牛皮战鼓生生敲破。
弘华看了一眼,顾不得难过,翻出应急鸣笛,吹响为令。
血红的天空魔境般,迅速昏暗下来。
敌人的机弩阵难以再用,不再受促逼的中州兵开始有人怠战,这使得虎贲阵形又得以支持了一阵。
但终于,剩下的虎贲兵已经少到难以再组成一个严整阵形了。
当敌人再次强冲时,锥阵终于断裂开来,冲散的虎贲兵只得各自血战。
虽阵告破,被半日血光灼痛的虎贲兵们已恍入魔态,个个疯如鬼魅。
反而战意不坚又失了督领的中州兵,在越来越深的昏暗中渐失斗志,被虎贲兵血红的双眼骇散了心神。
弘华长枪已折,战马也力竭而亡。如今拾了长刀,在人丛拼杀,几次临险,幸有身旁蒙更挺身护卫,她却在无尽的砍杀中浑然不觉,已是杀得疯了。
忽然敌军一阵动乱,似乎是崔子得手了。他好像又接连砍倒了对方几员副将。
很快早已死伤惨重、拼杀力竭的中州兵便大乱起来,在黑暗中不明就里,只见横尸累累、虎贲如狂,不由斗志更弱。
一部忽然逃逸,又一部怯战而去,开了头,便不断有中州兵四散逃溃。
当最后一抹夕光开始渐渐消失于地平线,一刀下去,身首异处。随着喷涌的血瀑,归于宁静。
他们赫然发现,在这片沉沉大地上立着的只剩虎贲兵了。
谁都不敢松开手中刀。
“我们胜了吗?”有人在黑暗中喘着粗气问。
胜了?
弘华不敢信。
半日未停的殊死激战,这当刚微吐了一口气,便几乎站立不住。
不行!
现在倒下,只怕再起不来。
趁着大家都还未及卸劲,立刻整兵。
归拢一瞧,零零落落已不足两百。
弘华胸口一窒,来不及再感觉到什么,强压住,大喝:“袁校尉!袁校尉何在?”
没有回答。
弘华心头寒凉:“三哥!三哥?”
没有回答。
“六哥!六哥你在哪儿?”
高勤跌跌撞撞过来,神不守舍,手中抓着一截断手。
那手?
那手!
“六哥,你怎么了?”弘华听到自己的声音冷淡得像夜风。
“三哥……三哥他……”高勤原本赤色面庞,如今满脸是血,面目扭曲,真真如鬼。
“我……我找不到他了……”他惶惑无措地看着满地尸骸,声音里渐渐带上哭腔,“我……我抓住他的手了的。”
一面说一面证明似地恍恍惚惚把手里断手递过来看。
“我明明抓住了……我救到他了的!我真的救到了的!”
弘华觉得胸中猛然气血翻腾,眼前发黑。
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扶住她。
是崔子。
他漆黑的眼睛在黑暗中却明亮得像星星。
站稳脚,强抑心口剧痛,对神魂失所的高勤大喊一声:“六哥!”
再看看他手里残碎的断手,一字字:“带着三哥,我们走!”
第二十八章 名字没定(8、28更新)
活着的早前逃散了,留下的全杀光了。没人知道,也没人相信还有这一百多人能站在这里。
附近一定有庞大军力。幸好天黑了,连月亮都没有。
离开的最后机会。
进,继续强闯饱谷关。西行,可试破连云营。东北方虽无出路,但有座废弃残堡或可据以暂守 ……
路,有许多。
哪条,都是死路。
现在弘华心里已没有半点求胜欲念,唯一渴望是逃生。
在这茫茫重重黑夜里找到一条活路。
抬头看着暗淡星空。
怎样才能活?
不知是什么时候,她好象也曾经看着这样一片天空,想过这句话?
是一千年后的过去吗?
在“生还者”训练营学过的生存技能七零八碎地冒出来,毫无联系地在脑里乱串。
遇到山洪爆发,怎么求生?
不是抢先下逃。人,赢不了山洪。
逆着洪水,往上。
虽然生机渺茫,但如果能侥幸一次次留下命来,那么每往上一步,希望就大一分。
“没有一个山顶,会有所谓的山洪。”
深吸一口气,喉咙裂开一样的疼。也许是被血气凝坏了吧。
招呼四周默默的人,在一地尸体中摸索干粮、火种、可用的兵器,左右拉回四匹残留的战马,搀扶支撑着,踩着尸体开始走。
方向,是倒回去,朝着中州腹地。
夜很黑,又得离开正路,胡乱试探拼凑的路线很难走。
陆续有人倒下。
还有气的,扶着背着,马驮了,努力拖着走。
死去的,带不走,却也不敢留在路上,只能忍泪把遗体推进河里或山谷。
奇怪,没有一个人真的哭出来。
奇怪,对于弘华离谱的决定,没有一个人质疑或抱怨。
弘华不知道这是不是一条活路。
会不会最终仍然逃不出那人的计算呢?
这些已经不去想,她只是努力循着一条自然的路,竭力挣扎。
走着走着天就要亮了。
暴露的危险忽然迫在眉睫,没有机会再多做选择。
弘华拼命搜索脑子里关于中州地理形势的信息,迅速选定了一个机会最大的方向。
在越来越明亮的光线里小心翼翼潜伏着,一点点挪动。
一次又一次惊险地错过行进的军队,一面努力观察,放在脑子里反复分析。
不对!
大大不对!
不过相隔一日,眼前情景,一路上看到的兵情就已和日前离开时完全不同。
这绝不是一般的部署调配,甚至不像一次大规模军动。隐隐感觉有不同势力纠缠其中。
太复杂,太古怪,无论作什么设想都似乎相互矛盾。一切透着诡秘气息。
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而正在层层乱流中努力寻找一线缝隙呼吸的他们,却无从得知。
弘华意识到,眼下景况忽然变成一出她没有参与没能旁观的大戏,不仅不是她所能控制,甚至已脱出她所能想象。
必须赶紧抽身!逃不脱,也要先藏起来。
可选的最近的地方,是胡葛关后人迹罕至的老林。
老林虽荒,地势虽难,面积却不辽阔,而且八方都应该零散分布着不弱的军力。可也正因为如此,那里反成一处盲点,没有任何眼睛注目的地方。
只有那里!必须到那儿去!可中间这不长的路程却一点不好走。
弘华努力让纷乱的思绪沉静下来。
局势复杂难辨,但至少附近一带兵力还是统一的。那纵横交错的阵型她堪不破,但还能分辨那是利用连环相扣、轮转呼应的原理,试图用精密的筹划构造出严整战环来。
可从一路所见许多细节来看,来往穿梭的军队却并没把这战环夯实,十中四五倒是虚招。
这不象那人的手笔。
看来真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变故,导致没有足够兵力,甚至没有合格部署,能够完成战略了。所以才不得不用机巧谋略,玩起亦虚亦实的把戏,制造假象,把不足隐藏起来。
既如此,虚实间就难免留出空隙。只要掐准时机,就能找到空子可钻。
凶险,也没得选了。
紧绷心弦投入混局中去,步步胆战心惊,硬着头皮往前冲。
不留退路,凭着虎贲军训练有素的协同快捷和眼下生死无挂的狠劲,居然一气呵成冲过了洪流。
不敢徊步,近胡葛关。这一处腹地要关,行军来往,真正是袒露凶险的所在。
怀着复杂心情小心探察,所见却大出意外。
雄浑坚实的关口眼下竟已是一片残桓,尸横遍野。一地血泊未凝,甚至还弥漫着微微的温度。
弘华猛一怔,身旁张张石雕般的脸上也都不由浮出惊疑。
这里绝不是应该发生血战的地方!到底怎么了?一切都那么诡异?
大战方去的战场却是最安静的,漫眼可怖的尸骸反而最安全。
眼前的惨况倒是老天赐的运气了。
来不及多想,匆匆过关。
最后还要穿过一片开阔盆地。
弘华心中不安,驻足道:“末了一步,最是凶险。兄弟们藏好,我先下去,到对面无事大家再跟来。”
立刻有人自请以替。
弘华语调淡泊,却不容有异:“若真有蹊跷,几个寻常兵卒只怕也引不出来。”
说完便阔步出去,崔子、蒙更紧紧跟了,再加两个兵卒,明晃晃下坡去。
行到盆地中央时倒真遇上了。
不像伏兵,真是碰巧撞上的。
不过数十之众,散漫无形。好好的从这里绕路,必是违律,却不知是战中逃兵的还是趁乱怠职的。
一照面,短短对峙,对方立刻高声喝问。
弘华不理睬,仔细观察四方动静。
为首那士官样的正要发火,旁边冒出个人,指着弘华大叫:“这不是那大猫军头子!”
为首的一愣:“可瞧准了?”
“错不了,我会战时见过,这就是那白脸子、娘娘腔的什么神将。”
为首的顿时面露喜色,哈哈笑道:“好硬的命,竟然逃到这里来,也是命歹,又撞到爷爷手上!”
旁边那人也欣喜不住:“大哥,咱们得了这几颗脑袋,就料理干净了,好大份功劳,也不用再挖空心思免罪了,只怕还大有前程!”
弘华眼中一凛,退半步,握着刀柄的手微微使力。
“识相的,自己绑了吧!”为首的得意洋洋,身后人也懒散笑着聚拢来。
有人道:“何苦费事,反正要死不要活。”
弘华静态待发,同行四人也默默紧靠过来。
对方为首的冷笑道:“是不上道了,不需罗嗦,摘了这几个!”
哗啦啦打过来,下的全是杀手。
弘华五人沉着应战,很快对方吃了亏,下手更狠辣起来。
对方没几个硬手,但毕竟人数悬殊,又连战两日未停,伤损疲累已极,对方却体力充沛,对付起来十分吃力。多来回几招,五人被稍稍冲散,竭力苦斗。
弘华更是众矢之的,虽现在功夫已不同以往,还是难以应付。
竭力把刀法使圆了,连折数人,情势却愈见不妙。崔子赶来解了一围,缠斗出去几步。弘华刚喘口气,另一边又紧逼。苦挡中几次险避,好容易化解,这才注意到是蒙更靠了过来。
不过蒙更实力明显大弱,身法十分迟滞。弘华心知他必是前日战中已伤,一直强撑,但现在应接不暇,也顾不上他。
有蒙更竭力相护,这一分担,总算又稍稍转得开身了。再猛抡长刀,借着强提起来一口气,蒙头蒙脑连环砍杀开来。
耳中声响轰隆隆近了,无暇抬头也知道是兄弟们从坡上冲下来了,精神一振。
对方也发现了,一阵慌乱,情急下对弘华更拼命连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