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莫谦-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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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乱。
他要走,他还是要走。
是啊,他当然会走,当初不就是自己逼他离开的吗?
可是现在沈园成了这个样子,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为什么不愿意多留几天?
他看不到她的彷徨吗?他难道都不想听她告诉他,她可以和他离开吗?
他是不是真的放下了,短短半年,已经忘了她,不再想她不再爱她。
刹那间,莫之恨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停都停不下来,最终化作两滴眼泪落入了黑夜之中。
“别收了,等下人来弄吧。”沈世珩站着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起来,可是莫之恨却置若罔闻,仍然固执地捡着一些碎片。过了会儿,她终于也觉得自己此时太过矫情,如果对方已经放下了,她又何必非要旧事重提。
装作不经意地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脸上没有泪痕,莫之恨拍拍手站了起来,笑道:“这几天太累了,瞧瞧,连个盘子都端不稳。我这就去叫下人来收拾,然后回房休息一会儿。你看你是要去休息呢还是要接着回去守灵?你要去休息的话可以直接去,虽然你不在,但是每天屋子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瞧我说什么傻话,你都回来两日了,自然知道是干净的。我看我真是累坏了,脑子都不好使了,尽说胡话。行了你不用管我,你去叫人吧。不对不对,你是要去休息,不是,你是要去守灵……”话陡然收住,莫之恨觉得自己越说越错,越说越显示出她的无措,只好闭了闭眼扭头就走。
“之恨。”身后传来七爷的声音,莫之恨顿了顿脚步,却只是走得更快。
“莫之恨。”那人又不死心地叫了一声,有着不容抗拒的意思,仿佛定要眼前的人停下。
如同受了蛊惑般,莫之恨缓缓停了下来,呆立着望着前方的一片漆黑,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你是不是希望我留下来?”
莫之恨浑身一颤,张开了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希望他留下来吗?当然,她太想念他了。可是留下来之后呢?他们不是一样要面对之前的困局,三个人,怎么一起生活。
沈世珩遥遥望着她,又一次问道:“告诉我,你是不是希望我留下来?只要你说希望,我就不走。”
希望,说希望。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不是”。莫之恨整个人颤得不行,觉得理智的防线已经接近崩溃边缘。
沈世珩向她走近了几步,缓缓道:“你说谎。”
“我是说谎,那又怎么样?”终于假装不下去,莫之恨转身面对他,眼泪管不住地往下掉。“你告诉我啊,除了说谎我还能做什么?除了要你走,我还能做什么?你是我二叔,你是我二叔啊!长乐城里面哪一个人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哪一个不知道我是沈继谦的妻子,哪一个不知道!你说……你说啊……”
沈世珩快走几步,一把将她拥入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我懂,我都懂……我知道你是无可奈何,傻丫头,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心里更添酸涩,莫之恨伏在他的胸前,大声地嚎哭。也许除了婴儿时期,她从来没有在这样哭过,但现在她忍不住,她听着这个人的心跳,只想大声哭一场,把这么多年来所有的郁结一次出清。
“就是因为不可能,因为……因为我们永远……都不能在一起,我才一定要你走,我不能绑住你的一辈子……”莫之恨继续哭着,断断续续地说着自己心里的话。“你这么好,你……你一定能找到比我好一百倍的姑娘,我怎么……怎么能够自私地留下你?你还能……还能看得到海阔天空,我却只有这一方天地了……”
“有你的地方就是海阔天空。”沈世珩脸上挂起一丝浅笑,却掩不住深深地无奈。“只要能天天看到你,就算不能在一起,我也不在乎。”
莫之恨不作回答,却只是哭得更凶。到后来,她都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在为什么而哭,就是觉得心里太苦了,太苦太苦了,必须要有一个情绪的宣泄口。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莫之恨觉得嗓子都快哑了,才慢慢止住了哭泣。沈世珩吻了吻她的额头,将她拉至假山后一处较隐蔽的地方寻了石块坐下。
“其实你不用为我考虑那么多,”他轻柔地替她擦着脸上的眼泪,“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我若喜欢一个人,也是一辈子的。”莫之恨抬头看他,又听他接着道:“你知道我在宁城的时候住在哪儿吗?”
莫之恨摇了摇头,他道:“我就住在我们曾经住的那个小院儿。每天醒来,就好像你还在隔壁,我只要推开门就可以看见你。知道吗,你的嫁衣还叠得好好的放在桌上,我常常恍惚间会觉得你也许什么时候就又出现了,会再次为我穿上它。我离开这么久,每天也是活在忙碌和想念你之间,你告诉我,你把我赶走了,又能给我什么海阔天空的未来呢?”
心里的疼痛一波一波袭来,莫之恨靠在他的肩头,干哑着开口。“其实……其实三个月前,继谦让我离开,让我去找你,然后永远不要再出现。”
“你没有答应?”
“我答应了。”她叹了口气,“可是我没有告诉你,因为我不想给了你希望最后又让你失望。你一定猜不到吧,这是你大哥的意思,他给了我选择,要么和继谦做一对真正的夫妻,要么离开他,放下手里所有的权利。我选择了后者,但是我心底从来没有相信真的能够走成。”
沈世珩也有几分怅然,“要走,何其难。”
“是啊。”月光照进莫之恨的眼里,她的眸子晶亮。“我本来想,把我正在打理的一切慢慢教会继谦,等他上手了,我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可是谁能想到,沈老爷子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就走了。如果他还在,继谦遇事也还能有个人指点指点他,但是现在,他还能指望谁呢?沈园的生意越做越大,你也知道他不是这块料,一个人怎么支撑下去。何况我明白,就算我不在乎这些,我狠狠心愿意走,你也不会肯在这个时候弃沈园于不顾的。你到底姓沈,这儿是你的家,你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它倒。”
沈世珩静默了一阵,点了点头。“你说的都对,我姓沈,就要守住沈园的这份家业。”
虽然早已料到他会这么说,莫之恨的心还是猛然沉了一下。“对啊……你也走不成了。”
“再给我一年的时间,”沈世珩掰过她的身子,“这一年我会把所有我会的全都交给继谦,然后我们就走。”
莫之恨摇摇头,“别这么说,不要给我希望也给自己希望。前面无数次的经验告诉我们,打算好了的事情没有一次能够按着计划发展的。一年这么长,变数太多了。”她深吸口气,似是下定了决心。“七爷,好好看看你的周围吧,我还是希望你能重新开始你的人生。我知道这么说很自私,也不问你是不是愿意,但我更不能答应你要你等着我或者我等着你。我唯一能承诺的,就是等沈园一切都安定下来,我们都可以功成身退时,如果我们彼此的心里都还有对方,我就跟你走。”
沈世珩闭了闭眼没有出声,莫之恨离开了他的肩头站起身缓缓向灵堂那边走去。她知道他不会拒绝也不能拒绝,他是沈世珩啊,他的身体里,到底流着沈家的血脉。
作者有话要说:OMG
我前面还是写得太慢……
现在开始要往死里赶了……OTZ……
还有六大章内容!就是那种短则4000字多则1万+的那种大章……
神啊……
第三十八章
生则同襟、死则同穴——她到此时方知原来当年二人是真心如此相爱,那么上天为何要和他们这群人开这样的玩笑,明明相爱的都不能在一起,明明一直在守护与等待的却永远触及不到。
沈世尧过世后,时间仿佛进入了一段停滞期,日子一天一天地过,日子里的人却感受不到,只能看着窗外腊梅换成了海棠,冬雪化作了春雨,才晓得漫长的时光仍然在流淌。
沈世珩辗转于长乐与宁城之间,却还是留在宁城的时间长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愿呆在这个死气沉沉的沈园中。莫之恨管不了那么多,她只能每日埋头忙碌,忙碌的没有空隙,也就没有时间去胡思乱想。
这段日子,沈继谦慢慢从丧父之痛中走出来,看起来倒是比以前成熟些了。他或许自己下定了什么决心,反正莫之恨看着,就是他过起了两点一线的生活,除了店铺就是沈园,其它地方哪儿都不去。难道他是想用这种方式强迫自己放下唐婉么,可他不知道,人越是强迫自己做什么事情,心底里就越会想做什么。
至于沈继皓,自从沈世尧过世了他跑风雅堂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莫之恨害怕此事早晚被捅破,劝了他几次不听后只好想了个法子将他软禁在沈园中。沈继皓哭着求了她几次,她都拒绝了。这个园子已经动荡不安、风雨飘摇,实在再也经不起一丝一毫的风波。
到了四月,一次春雷击中了后院的一座闲置已久的屋子,莫之恨借题发挥,就打算将沈园整个儿修葺扩建一番,也好一扫之前死水一般的氛围。沈继谦和七爷都没有什么异议,就将此事全然交给了她去做。
房屋的修葺扩建从她之前住的东院儿开始,接着是沈夫人和沈继皓依然住着的南院儿,七爷住的北院儿,最后才是现在她与沈继谦住的西院儿。同时园中的花园、前厅也一并修葺,一时间沈园又热热闹闹起来,总算有了些焕然一新的意思。
前期的施工都算顺利,到了修葺西院儿的时候她就与沈继谦暂时先搬去了东院儿,好腾出地方来。这日过来巡视工程的时候,领头的师傅问她,屋前那些围廊都已有些破旧,是不是拆了重建。莫之恨觉得没什么问题,便答应了。岂料晚间的时候,她正准备去看看沈夫人,西院儿那边就响起了人群的吵闹声。
蹙了蹙眉,她原本以为是工人们吵了起来,就派了个丫头过去制止,谁知过了会儿丫头跑回来大叫不好,说是沈继谦在那儿和他们吵起来了。莫之恨一怔,连忙匆匆赶到西院儿去。
到了那儿一看,沈继谦扶着一根柱子,对着一群工人怒目圆睁。他见莫之恨来了,吼道:“谁叫你让他们拆围廊了!”
“我……”莫之恨心里奇怪,愣了愣道:“不能拆吗?你之前也没说啊,这些围廊都很旧了,如果不动它们,那和整个西院儿看起来也不搭呀。”
“那就不要动西院儿。”沈继谦没好气道:“总之这些围廊,你们一根柱子都不许动!”
莫之恨有些尴尬,对那师傅笑了笑,又道:“那好,我们不拆,就让他们重新粉刷一遍,这总可以?”
“我说了不许动!”沈继谦一把推开他近前的几个工人,“粉刷也好什么都好,就是不许在我的围廊上动手脚。”
莫之恨心晃了下,隐约猜到了些什么,却不能明晰地说出来。她耐着性子道:“好,那就不动围廊,你索性一次说清楚,这园子里还有哪儿是不能动的。开始我说修葺,你一句话都没有,但现在又有意见。那你不如趁师傅也在这儿,把话都给说清楚了,免得以后又有什么冲突。”
但语气虽然平静,谁都能听得出她已经有些动怒了。沈继谦干咳了一声,大概也觉得自己过分了些,尴尬地笑了笑。“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我之前没有和你说清楚。这些……这些围廊都是爹以前最喜欢的,所以我不想破坏了。”
沈世尧远远地住在南院儿,哪儿有工夫来管你西院儿的围廊。莫之恨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为说穿,只是顺着台阶道:“你早说的话我定然不会让他们动的,那就这样吧,其它地方照常做,这些围廊就这么放着吧。”
“可是一切看起来都是新的,这围廊……不好看啊。”师傅有些为难。
“不打紧,”莫之恨笑笑,“住在这儿的人都不介意,您又担心什么呢?就按大少爷的意思做吧,我去看看老夫人,先走了。”她欠了欠身回身离开,嘴角的一丝苦笑却愈酿愈深。可千万不要被她猜中原因,否则一切也太过可笑了,可笑得堪比一场戏剧。
至夜半时分,莫之恨从书房出来,沈继谦已经先睡下了。她在门口踌躇了会儿,径直向西院儿那边走去。月亮已经移至正中,星辰密布,竟是难得的众星拱月之象。她停下来怔怔望了会儿天,心想今日岱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