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地血腥·饿死宫城(五三二年--五五四年)-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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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打算谋反,为什么倒转过来责备我!我杀你则国家平安,不杀你则国家随时会亡,我连自己的生命都不珍惜,何况小老婆!你一定要犯上作乱,要快要慢,握在你手。”高澄遂离开床位叩头,大声啼哭道歉,于是纵情饮酒,深夜才出宫(元善见称“朕”被辱,恐怕是“朕”这个字第一次惹祸【王始先生不知是否称“朕”】。高澄既口出恶言,元善见命在人手,岂敢咄咄反逼?即令敢咄咄反逼,高澄凶顽如狼,怎么可能吓得“叩头,大声啼哭道歉”?杜撰这段史迹的人,不知所云)。过了三天,高澄下令逮捕元善见,囚禁含章堂。
八月二十八日,把荀济等绑到街头,用大锅煮死。
最初,荀济家住江东(江苏省南部太湖流域),学问渊博,能写文章。南梁帝萧衍尚是平民时,荀济跟他就是好友,知道萧衍野心勃勃,但自负才气纵横,不太看得起萧衍,经常对人说:“等他起事,我就在盾牌上磨墨,撰写文告,向天下宣告他的罪状!”萧衍心里一直愤愤不平。后来,萧衍真的当了皇帝,有人向萧衍推荐荀济,萧衍说:“他虽然有点才干,可是却喜欢制造混乱,惹是生非,不可任用。”偏偏荀济上疏规劝萧衍不要信仰佛教,不要为了兴建塔庙,奢侈浪费。萧衍大怒,打算集合政府所有官员,当众处决荀济。朱异秘密通知他,荀济遂逃奔东魏帝国。当时,高澄当立法院总立法长,打算命荀济当皇家教师(侍读),老爹高欢说:“我喜爱荀济,打算保全他的性命,所以反对给他官做。他如果进宫,接近皇上(元善见),绝不会有好结果。”高澄一再请求,高欢才批准。现在,谋杀高澄事失败,总监督长杨愔问他说:“你年已衰老,何苦去干这种事?”荀济说:“年虽衰老,血气却壮!”杨愔遂判决:“荀济自怜年纪老大,既没有功业,又没有名望,所以企图劫持天子,诛杀当权大臣。”高澄打算饶他不死,亲自诘问他说:“荀公,为什么谋反?”荀济说:“奉皇上命令,诛杀高澄,怎么能叫谋反!”主管单位因荀济年老,而又有病,不能徒步走到刑场,遂用一辆小车把他载到东街,连车带人,一起投入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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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澄疑心最高统帅府首席军事参议官(咨议)温子昇知道元瑾等的阴谋,而此时正命温子昇撰写《高欢碑》(献武王碑),所以不动声色。一直等到《高欢碑》完稿,即逮捕温子昇,囚禁晋阳监狱,断绝饮食,温子昇啃吃破旧棉袄,最后仍活活饿死。高澄把温子昇的尸体抛弃到路边,没收全家男女老幼,充当奴婢(送晋阳宫);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部秘书长(太尉长史)宋游道收殓温子昇尸体埋葬。高澄对宋游道说:“我最近写信给京师权贵,谈论政府官员,认为你喜欢呼朋结党,将来可能出事,今天才知道你真正重视故人友情,崇尚节义,天下为你害怕的人,是不知道我心。”
九月七日,高澄返回晋阳。
24 南梁帝萧衍命北伐兵团总司令官萧渊明在寒山(江苏省徐州市东南九千米)泗水上筑坝,逼使泗水倒灌彭城(泗水流经彭城城东),准备在夺取彭城后,再向北推进,跟侯景互相支援。
九月九日,萧渊明率军进驻寒山,距彭城十八里,立即在泗水上筑坝,遏阻水流。总监督长羊侃负责筑坝工程,二十天就告完工。东魏帝国徐州州长、太原郡人王则登城坚守。羊侃建议萧渊明利用不断上涨的水势,大举攻城,萧渊明不接受。各将领跟萧渊明讨论如何展开军事行动,萧渊明不能回答,只说:“随机应变。”
25 冬季,十一月,西魏帝国丞相宇文泰追随西魏帝元宝炬,到岐阳(岐阳宫·陕西省凤翔县)狩猎。
26 东魏帝国最高统帅高澄,派总司令官(大都督)高岳增援彭城,打算用金门郡公潘乐当副司令官。陈元康说:“潘乐反应较慢,不如慕容绍宗,而且先王(高欢)临终时,也曾这样交代。你只要一片诚心待他,不必担心侯景。”当时,慕容绍宗身在外地,高澄打算召他回京见面,可是又怕他突然接到内调命令,惊疑过度,激成叛变。陈元康说:“慕容绍宗知道我特别受你的看重,最近曾派人送来金银厚礼,我为了使他安心,所以收下,并诚恳回复一信,保证他不会有意外行动。”
十月二十二日(原文误置于十一月,据《魏书》改),东魏政府任命慕容绍宗当中央驻东南特遣政府总监(东南道行台),跟高岳、潘乐,同时进军,增援徐州。
最初,侯景听说韩轨出征,说:“吃猪肠的小子,能做什么!”听说高岳出征,说:“军队精锐,头目平凡。”对所有将领都看不起。后来听说慕容绍宗出征,不禁敲打马鞍,脸上露出畏怯,说:“谁教那鲜卑小子(高澄)派慕容绍宗?如果这是真的,莫非高王还没有死!”
高澄命最高法院院长(廷尉卿)杜弼当参谋长(军司),摄理中央特遣政府政务秘书长(摄行台左丞)。杜弼临出发时,高澄派人问他政务纲要、可以作为借鉴的,请他写下一二条。杜弼请求当面陈述,说:“天下之大,最重要的事,就是赏罚。赏一个人而使天下所有的人欢喜,罚一个人而使天下所有的人畏惧。只要这两件事没有缺失,政府就会完美。”高澄大为高兴,说:“话虽不多,却抓住核心!”
慕容绍宗率十万人庞大兵团,进抵橐驼岘(彭城附近),羊侃劝贞阳侯萧渊明乘东魏军远道而来,官兵疲惫,发动攻击,萧渊明不理。第二天早晨,羊侃再度请求出战,萧渊明仍然不理。羊侃遂率领他的部队离开大营,屯兵堰上(羊侃是沙场老将,已预见大军失败,自己抢先据守安全退路)。
十一月十三日,慕容绍宗抵达彭城城下,率步骑兵一万人,攻击南梁帝国潼州(州政府设取虑城【安徽省灵璧县东北潼郡集】)州长郭凤的军营,万箭齐发,势如倾盆大雨。萧渊明正酩酊大醉,不能起床,只下令各将领增援郭凤,可是各将领心中畏惧,不敢出动。北兖州(州政府设淮阴【江苏省淮阴市】)州长胡贵孙对谯州(州政府设顿丘【安徽省滁州市】)州长赵伯超说:“我们率军北伐,目的是什么?今天遇到敌人,却不作战!”赵伯超无法回答。胡贵孙率部众单独出击,杀东魏军二百人。赵伯超手握军队数千人,不敢增援,反而对他的部属说:“蛮虏(东魏军)如此强大,我们出战,一定失败,不如保全实力,早早班师。”部属都说:“好极!”遂率军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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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侯景一再警告南梁帝国军队:“乘胜追击时,不要超过二里。”慕容绍宗在会战开始前,因南梁士卒急躁剽悍,攻势猛烈,恐怕自己部众不能支持,于是,把将领士卒,一一唤到面前,宣布说:“我会下令假装退却,引诱东吴(南梁帝国)那些小子深入,你们再痛击他们的后背。”初交锋时,东魏军确实失败,南梁军队不相信侯景的警告,乘胜追击。东魏将士认为他们总司令官慕容绍宗的计谋实现,遂争先恐后反击南梁军,南梁军遂霎时崩溃;贞阳侯萧渊明以及胡贵孙、赵伯超等,全被东魏军俘虏,士卒伤亡失踪数万人。只羊侃军集结成阵,有条不紊向后撤退。
萧衍正在午睡,宦官张僧胤把他唤醒,说朱异有紧急军情奏报,萧衍大吃一惊,立即起身,乘轿到文德殿(前殿),朱异说:“寒山会战失利!”萧衍好像受到重重一击,精神恍惚,向前倾倒,差点从座位上栽下来,张僧胤扶他坐稳,萧衍稍定一下神,叹息说:“难道我会步司马家(晋王朝皇族)后尘!”
郭凤退到潼州,慕容绍宗进军围攻。
十二月一日,郭凤放弃州城(取虑城),逃走。
27 东魏政府命参谋长杜弼撰写文告,投入南梁帝国国境,宣布萧衍罪状,说:
“我们皇家的高贵正统,荣耀媲美上天,只有你们吴越(南梁)阻碍我们普及教化。帝国元首(皇帝元善见)有爱好和平之心,政府领袖(丞相高欢)更不愿轻易出动战车,于是,释放头戴南方帽子的囚犯(《左传》〈前五八二年〉:楚王国大军攻击郑国,郑国生擒楚将钟仪,献俘给晋国,请求救兵。晋国国君姬孺参观统帅部,看见钟仪,问说:“头戴南方帽子的那个囚犯是谁?”遂命释放,请他做中间人,化解楚晋干戈,缔结和平盟约),希望友谊和睦(参考五三七年七月)。虽然这个良好的长程计划由我们推动,可是战争不再发生,人民获得安息,你们获得的利益却是最大。侯景不过一个无赖,自己疑心生鬼,远去投靠关陇(西魏),依附盗匪组织(西魏政府);叛乱集团首领(西魏帝元宝炬)跟他确定君臣之分,奸伪政府丞相(宇文泰)同他建立兄弟之情,难道对他没有恩德?可是最后仍无法把他留住,顷刻之间,翻脸相对,再动干戈。侯景至此,更罪恶满盈,走投无路,只因金陵(建康)是逃犯聚集的巢穴,长江以南(南朝)是流亡难民寄居的地区,于是甜言蜜语,故意卑屈万状,希望对他收容;诡诈的言论和诱人心动的奸谋,不问可知。而伪梁国政府,大大小小,却幸灾乐祸,忘恩负义。君主(萧衍)在上,行为荒谬;臣属在下,垄断蒙蔽;勾结万恶叛徒(侯景),破坏邻国(东魏)邦交。动员军队,声称保护边境,实际上横行如同盗贼,侵略我国版图。
“解决问题,并没有固定的方法;时局发展,也没有不变的形势。有时明明有利,却受到灾害;有时明明有很大收获,却丧失得更多。所以,吴王国侵入齐王国领土,反而引发姒勾践复仇之师(参考前二七三年)。赵王国接受韩王国的土地,终于发生长平(山西省高平县)惨剧(坑杀降军四十万事,参考前二六二年至前二六○年),何况用皮鞭抽打你们疲惫的人民,驱使他们侵犯我们徐州,兴筑堡垒,堵塞河川(指兴筑寒山大坝),舍弃你们的专长——水上战斗,却在陆地上追求侥幸。是以我帝国擂动战鼓、挥舞军旗的将领,拔出桩木、投掷巨石的战士,勃然大怒,面色严肃,挺身为国作战,奋勇难挡,如同报复私仇。你们军营连绵,大军集结,依山傍水,举起螳螂前爪,自以为是巨斧,披着屎壳郎硬壳,自以为是铁甲;陷在深邃的车辙之中,静候车轮来辗,坐在堆积如山的木柴之上,等待大火燃烧。双方刀枪刚刚交接,漫天尘土刚刚会合,你们已丢掉铁戟,抛弃长矛,土崩瓦解,满船都是砍下来的手指,到处都是连铠带甲捆绑在战鼓之下的俘虏(满船手指事,参考一九五年十二月。鼓下俘虏事,《左传》〈前五五五年〉:晋国攻击齐国,齐军乘夜撤退,晋军追击。齐国宦官夙沙卫担任后卫,勇将殖绰、郭最反对说:“用宦官负责掩护,是齐国的羞辱。”请求代替夙沙卫,夙沙卫在撤退时,屠杀大量马匹,堵塞狭路。晋军大将州绰追到,殖绰等被死马所阻,不能行动,投降。州绰用弓弦反绑殖绰双手,州绰的副将则擒获郭最;殖绰、郭最铠甲仍然在身,只双手被缚,坐在中军战鼓之下)。或是萧姓皇族,或是非萧姓的达官贵人,绳捆索绑,在我们监狱之中,互相可以望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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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非曲直,是如此明显;强弱大小,又是如此悬殊,为了一个罪犯而丧失一个盟国(《左传》〈前六八二年〉:南宫万与猛获联合杀死宋国国君【十七任闵公】子捷。猛获逃奔卫国,宋国政府要求引渡,卫国拒绝,国务官【大夫】石祁子说:“得到一个罪人而丧失一个盟国,袒护邪恶而放弃友好,不是好的谋略。”卫国遂把猛获交还宋国。南宫万逃奔陈国,陈国也把他交还,宋国政府将二人剁成肉酱)。看见黄雀,忘了陷阱,智慧的人绝不会去做,仁爱的人绝不肯效法。过去的已成过去,难以追悔,展望未来,仍可补救。侯景以一个卑贱流氓,阴差阳错,遇到国家多事之秋(指丞相高欢死亡),官到三公高位,采邑封万户人家,扪心自问,他早就应该满意知足。然而他却心怀异念,不停地冒进,这难道是空口乱说,看也看得出他的野心。可是,你们(南梁)却交付给侯景锋利的武器(《老子》:国家锋利的武器【官位和爵位】不可以交给别人),鼓励侯景生出轻视你们的贪念,造成非容纳他这个奸邪不可的形势,以便他利用机会,乘风崛起。而今,南风无力(《左传》〈前五五五年〉:晋国攻击齐国,楚王国乘机攻击郑国,晋国大为担忧,音乐官师旷说:“没有关系,我高歌南风,又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