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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十里烟笼 作者:炎炎之夏(晋江2012-7-18完结)-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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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艺,也就相当于一张废纸。这世上再无第二人能复制出一模一样的来。




☆、喜事变闹剧

  这时,巷子口来了一路送亲的队伍。众人皆是清一色的大红色礼服装扮,手上敲锣打鼓,簇拥着新娘的花轿一路欢欢喜喜好不喜庆。一时间,本就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顿时人头攒动,凑热闹的,看稀奇的,沾喜气的一窝蜂围聚过来,将一条街围得是水泄不通。
  
  张小灵也觉得新鲜得很,她踮起脚尖伸直脖子,想凑上去一看究竟,无奈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她只得时不时的蹦几下,透过脑袋与脑袋间的缝隙,瞄上两眼过过干瘾。
  
  傅青姚瞧着她的狼狈样,好气又好笑道:“喂,你几时这么没见过世面,才多大点阵仗,至于这么蹦跶吗?”
  
  张小灵转过头来,一脸不屑道:“你呀,不懂。大俗即大雅听过没,这种世俗百姓过的小日子才叫真正的人间烟火味,场面虽不大,却有人情味多了。”
  
  傅青姚含笑点点头,嘴里却不饶人:“嗯,不错,这是从哪里捡来的话,看来没白出来一趟,总算比以前长了些见识。”
  
  张小灵撅起嘴,嘀咕道:“还说呢,除了会说风凉话,敢不敢来点实际的。”
  
  傅青姚轻摆额头,无可奈何地叹道:“好好好,那姑娘你除了会用激将法,敢不敢来点美人计呢。”
  
  张小灵一听,脸颊带红,连热闹也顾不得看了,回身提起手准备打他。傅青姚却身形一闪,反手抓住她的手,大笑了一番,眨眨眼道:“走,带你看热闹去。”
  
  说着他挽着张小灵的细腰,提气运功,腾空而起,嗖一声,两人已来到身旁那颗大榕树上。傅青姚挑了根粗壮的树丫,将张小灵稳稳地放在上面,自己轻扶着她的肩坐于身旁。
  
  张小灵眼前的视线一下子宽阔起来,整个送亲的队伍乃至街市上围观的众人都尽收眼底。
  
  “快看,花轿快过来了!”张小灵拉了拉傅青姚的衣袖,一脸艳羡道:“新娘肯定美死了,也不知是哪个有福气的娶了去,从此这世上又多了一段璧人佳话。”
  
  “有什么可眼红的,此刻,我不就在你身边吗。”傅青姚突然凑上张小灵的耳畔,柔声道。
  
  阳光透过榕树叶层层叠叠的缝隙撒在张小灵的脸上,斑斓光影中,她灿烂一笑,露出一张幸福洋溢的笑容。
  
  她将双手勾住傅青姚的脖子,憧憬道:“那以后呢?”
  
  傅青姚抿嘴微笑,突然他轻轻揪起张小灵的脸颊,宠溺中不失风趣道:“你这是美人计呢,还是恨嫁女儿心噗通噗通呢?”
  
  张小灵低头在傅青姚怀里撒起了娇,傅青姚一面将她抱在怀里,紧紧的,一面望着远方,意味深长道:“以后,我会活在你每一次的记忆里,天荒地老,有你就有我。”
  
  时间如果在这一刻停止,那该多好。多年后,每当张小灵回想起这一幕,总会想起那天的阳光,如此温暖而真实的感受,就像是时刻躺在傅青姚温暖的怀里,天荒地老,有你有我。但在当时,张小灵并未意识到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她还没来得及细细琢磨,注意力已转移到另一件事上。
  
  “咦?”傅青姚的眼睛扫过众人,突然,人群中闪过一个人影,令他颇为好奇。
  
  张小灵疑惑着问道:“怎么了?”
  
  “你看那人,是不是有点怪。怎么个怪法,我一时说不上来。只觉得他...”傅青姚思虑着怎么跟张小灵解释。
  
  “突兀。”张小灵脱口道。她顺着傅青姚的眼睛望去,只见在一片欢腾的人群中,一个人默默地担着两桶粪水头都不抬地朝反方向走去。细看下,那人正是张小灵之前提起过的那个老者。
  
  “是蛮怪的,大伙都兴冲冲的凑热闹,他却完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不过话又说回来,老人家嘛,这种事见多了没什么兴趣也是讲得通的。至于其他的,我倒没觉得有多怪。”张小灵摸着下巴,故作老成。
  
  “你难道没注意到,他走了这一路,那两个木桶里没撒出一滴水吗?你看这来来回回多少人穿梭其中,他竟然毫无费力的就避开了所有的人。这还不够奇怪?”傅青姚仔细琢磨着,神情越发警觉,言语不由的慎重起来。
  
  张小灵经他这么一说,再看那老者时,果然发现他不似一般老人家的步履蹒跚,而是闲庭信步间轻松游走于拥挤的人潮里,她不由的顺着傅青姚的话思酌起来:“那他一定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不过这是五色湖,有高手藏身于此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你在担心什么?难不成他还会抢亲不成?”
  
  “呵呵,瞎猫撞见死耗子,保不齐还真被你这只乌鸦说中了。咱们且看看,指不定好戏还在后头呢。”傅青姚突然对这老者产生了浓重的兴趣。
  
  送亲的队伍随即转了一个弯,停在一处颇为幽静的巷子里。众人一看都有些纳闷,这虽有一户人家,却是大门紧闭,门外也并未张灯结彩,甚至连个喜字都没有。大伙疑惑着是不是走错了路。红娘赶紧凑上花轿轻声问道:“娘子,可确定了是这里?”
  
  花轿里面软绵绵飘出一句话:“待奴家看看,嗯,就是这儿。快让奴家下来,我家相公向来不喜欢太过花哨,人一多就害羞。嘻嘻嘻嘻。”
  
  那红娘听着她得笑声,嘴上附和着说着些道喜的话,心里却泛起一阵恶寒。要不是先拿了她的酬金,这种差事她可绝不会再接第二次。
  
  新娘子出来了,出来了。围观的人群爆发出阵阵起哄声,你推我挤中,都想见一见到底是谁家的闺女,其他先不说,重要的是长得可俊俏,即便看不见样貌,身材若曼妙也是好的。
  
  但当那新娘子扶着红娘的手一步步走出花轿时,众人的期盼的目光瞬间变成一个个的惊诧,之前的兴奋和激情仿佛突然遭遇了一场大水生生被浇灭,齐齐的唉了一声后,各自窃窃私语起来,气氛一下子尴尬得很。
  
  那新娘子虽遮了顶红盖头,却立即发现了四周的不对劲。她扭了扭肥硕的身躯,提着明显长出一大截的裙褥,跳着脚骂起来,语气跟刚才的娇羞含春相比明显是两个样子:“你们这些龟孙子,今儿是老娘的喜事,哪个王八羔子小兔崽子敢来坏事,看老娘不拔了他的皮!□的,给老娘滚远些!”
  
  这不是肥猪刘吗?一天到晚四处缠着男人的寡妇肥猪刘,年过半百还打扮得花姿招展永远25岁的肥猪刘。
  
  不知道这次又是哪个倒霉蛋被她盯上了,上一次是硬生生说自己怀了张家大爷的种,要人家负责来着。天天到人家屋里闹,气得张大爷脸都绿了,差点一命呜呼。可怜这位张大爷自打来到五色湖后一向洁身自好,哪里经得起这般诋毁。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他悲愤中一声怒吼,颤巍巍站起身来一把扯掉裤衩,原来他竟是个太监身,大家又哄笑了一回,这才算了事。
  
  众人一面唏嘘一面好奇心大起,不知是哪里祖上没积阴德的,摊上了她这个婆娘。大伙的对这位可怜的新郎官越加同情起来,都想看看他到底会被这位鼎鼎大名的肥猪刘整成什么损样。
  
  肥猪刘在红娘的轻扶下,小心翼翼地跨上了台阶。就在她们刚刚准备叩门而入时,突然,那大理石做的水平台阶竟自己转动了起来。
  
  红娘的手还没触碰到眼前的那扇大门,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大跳,加上脚下不稳,结结实实地摔了个踉跄,跌下台阶来。只见她惊魂未定的哇哇大叫道:“哎哟,青天白日的撞鬼啦,呸呸呸,你们谁爱来谁来,这婚事我是不管的啦!”说着摸着肿胀的屁股,一瘸一拐的甩手就走,一边走,一边还骂骂咧咧,直言自己是倒了八辈子的霉,遇上这么个天煞。
  
  肥猪刘因为身体肥胖,没有被立即摔出去,而是闷声跌坐在台阶上。突然她感觉到台阶转动的频率陡然加快,这时,她不得不手脚并用,爬在台阶上,那样子像极了蒸盘上的大包子。
  
  转动间,红盖头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索性一把将它扯掉。众人这才看清她的装扮,只见她脸上是一味的浓妆艳抹,将整张脸擦得跟个猴屁股似地;头上凤冠霞帔,遍插珠花,要多俗气有多俗气。此刻由于受惊,她的表情呈现一种扭曲变形的样子,配合着她滑稽的肢体,惹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渐渐的,台阶上的转动慢慢停了下来,肥猪刘赶紧狼狈不堪的四脚并用爬下台阶,她脸上妆容尽毁,头上朱钗遍落,发丝散乱,衣衫不整,粗气连连,待顺了这口气后,她死性不改又来了劲。既然大门进不去,她便开始琢磨起如何从墙上爬进去。她怒气冲冲地撕掉了身上明显不合身的礼服,只穿了件内衣,大咧咧的来到墙角跟,挽起衣袖,一副正准备攀爬的样子。
  
  天上不知从何处却突然飞来一大坨一大坨的物件,径直的打在她的身上,脸上。那东西软绵绵的,像和稀泥的泥土,并没有将她伤着,只是待众人走进细看,一股恶心呕吐的恶臭味随风飘散,众人惊恐中赶紧捏紧鼻子,逃得远远地,原来那东西竟是大粪!
  
  这下还了得,肥猪刘这下是婚也不结婚了,转身就跑。那飞来的大粪却像苍蝇似地缠着她,她跑一路打一路,直打到她求爷爷告奶奶的求饶才罢。她这婚虽没结成,却让大伙乐得千呼后仰,直呼着比看了场戏还过瘾。
  
  张小灵远远看着,也笑得合不拢嘴。傅青姚虽也面带三分笑意,眉头却不见舒展,她用胳膊顶了顶他的胸膛,笑道:“果然被你料对了,不过那老者不是来抢亲的,是来搞乱的。”
  
  原来从他们的角度,正好将刚才发生的一切看在眼里。众人只知道门前的可笑,却不知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为之。




☆、误闯机关阵

  幕后黑手果然是刚才那个形迹可疑的老者。
  
  原来那石阶竟是有机关的,那老者趁着没人留意,转身走到那户人家的侧门,就在肥猪刘在前门喧哗不止时,他拉动了机关的阀门——墙上那根结实的蔓藤。于是石阶开始转动,随后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粪球的砸落同样与他脱不了干系。见肥猪刘不知好歹,竟想翻墙耍蛮,他又从墙缝里抽出了一根竹竿。竹竿一头是可以盛放东西的圆槽,一头则嵌在墙里。他将粪球从木桶内捞出装进圆槽,只微微拨动了一下竹竿的底部,那竹杆就像听话的手臂般将粪球抛了出去,正好打在肥猪刘的身上。原来竹竿还能调整角度距离,他只需提前预料到对方的行径路线,便能一打一个准。
  
  傅青姚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还是初次见识到如此精妙的机关,佩服的同时心中忍不住一阵暗喜,这般繁复精准的设计,此人不是公输老人还能有谁。这么多年了,江湖上都道公输老人藏身五色湖,却无人见其本尊,原来他一直隐居在此深巷里。大隐隐于市,果真老道。
  
  众人见无戏可看,也都渐渐散了。不想,那扇紧闭的大门这时却咯吱一声,开了。
  
  虽只露出个门缝,却引得围观的不少人又停下脚步。有胆大的,怯生生猫上去,朝那门缝里小心张望着,胆小的则躲得远远的,生怕天上又飞来污秽物伤及无辜。其实大伙都想看看这里面到底住的是何方神圣。可别是会妖术的道人,要不怎会摆弄出这些稀罕玩意儿。
  
  门缝渐渐拉开,等了半刻,那头却突然没了声响。大伙不由得屏住呼吸。只见通透亮光里,一个高大人影突然闪现。就在人们被这光亮刺得睁不开眼时,那人突然加快步伐越走越近,有人瞧着地上那被拉长的黑影,连连惊叫起来:“猪,猪妖啊,他头上长着猪耳朵呢!”
  
  众人皆是大惊,想到之前那一连串的异象,心道今日果真遇上妖人了,一个个吓得四处逃窜,只恐被这妖人所害。于是一溜烟的功夫后,小巷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一阵冷风刮过,满脸无辜的张三取下顶在头顶的一整块猪头,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茫然不知所措。
  
  这时,门内传出一个声音,语带酸讽,絮絮叨叨中不断斥骂道:“我说你啊,还傻站在那干嘛,没见过哪家做生意的像你们这般不讲道理。既然得了东西,那咱们的账也算了结了。我又没有肉包子给你,还懒着不走是等我轰你走吗?如今这世道越发不像个样子了,什么样的人都有,闹哄哄乱糟糟,总之没个清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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