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再起-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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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为什么在出狱没多久,他便开始对女人产生那样的情欲幻想了?而且对象还是个如此天真纯洁、显然对男女关系一无所知的千金大小姐?楚行飞微微苦笑,莫非他真的禁欲太久了?
“行飞,你在想什么?”温柔的嗓音蓦地扬起,惊得他差点从旋转座椅上跳起来。他扬首,蓝眸果然映入一张婉约绝美的容颜。
是戚艳眉,她不知何时进了书房,手中还端了个托盘,托盘上有一壶红茶、一小杯鲜奶、一罐白糖,以及一碟看来新鲜可口的比司吉。
“你……怎么忽然进来了?”瞪着那窈窕纤美的倩影,他哑声问。
“我送下午茶来给你啊。”她微微蹙眉,仿佛不明白他为什么看不出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你看不出来吗?”
“我──”他一窒,这一刻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不是的,我的意思是你没敲门……”
“我敲了啊。”美丽的樱唇微微噘起,似乎颇为委屈,“可是你都不应人家嘛。”
他微微叹息,放弃与她争论,毕竟是他自己心神不定,又怎能怪她不给他任何心理准备便闯进书房?
“行飞。”她娉娉婷婷,轻巧地落定他面前,托盘搁在书桌一角,眼眸定定凝睇着他。
微微困惑的迷雾将她一对美眸氤氲得更加妩媚、更加动人,仿佛在应许着什么……
楚行飞看着,不禁呻吟一声,“别这样看我。”他别过眼眸。
“为什么?”迷雾更浓了,“是……是你教我……跟人说话的时候要直视着对方啊。”
“我知道。”他无力地咕哝着,“可是不是以这种方式啊。”
“……我做错了吗?”细细的嗓音掩不住淡淡仓皇。
他心一紧,迅速撇过脸庞望她,“不,艳眉,你没错。”他柔声安慰着。
“可是你说要看着你说话,又不能用那种方式……”她低垂着头不敢再看他,语气带着焦急,“我不懂啊。”
好吧,楚行飞,这下你可把她给弄胡涂了!
“对不起。”他悠悠地、长长地叹息,“是我自己莫名其妙,别理我。”
“……你生气了。”
“我没有。”
“你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他蓦地起身,双手轻轻搭上她的肩,“真的没有。”
“真的?”
“真的!”
“那……我可以看你吗?”她怯怯地问。
他咬牙,“可以。”
戚艳眉听了,这才缓缓地扬起头来,眸光先是一阵不安定的流转,最后方鼓起勇气停在他英挺的下颔,接着上移到鼻尖,再到瞳色转深的蓝眸。
她仔细地、深深地凝望着,专注的模样就好像她想整个人潜下去一探究竟似的。
“你看什么?”他问,紧绷着嗓音。
“我在找……”
“找什么?”
“他们说眼睛是灵魂之窗,所以我想找找看……”她不经意地回答,一对明眸仍是专注地潜泳而入,“我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灵魂。”
寻找他的灵魂?
楚行飞闻言,心脏重重一扯,为她既天真又意味深长的言语感到强烈震撼。
“你……找到了吗?”他屏住呼吸,“你看到什么?”
“我自己。”
“什么?”
“我在你的眼睛里看见我自己。”她收回在他瞳眸里寻觅的眸光,转而流转他整张俊逸脸庞。
看见她自己?那是当然啊!
他忍不住想笑,但下一秒,便因她一本正经的问话敛去微笑的弧度。
“原来你的灵魂跟我一样吗?”
他蹙眉,“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跟我一样?”她直直凝睇他,星眸迷蒙,氤氲着薄薄水雾,“有时候会觉得好痛苦,偶尔又会好寂寞,好像全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没有人真正了解自己……”
温柔低哑却潜藏着某种深刻惆怅的语气令楚行飞强烈一震,“这是你的感觉吗?”
她凝望他良久,接着轻轻点了点头,“你呢?”
“我?”他怔然,一颗心还没从她方才对他坦承的痛苦与寂寞中回过神。
“你跟我有一样的感觉吗?”
他曾经跟她有过同样的感觉吗?
楚行飞一愣,蓦地想起在牢狱里那段寂寞而痛苦的岁月。是的,他当然有过那样的感觉,也许从很久很久以前,当只有他一个人踏上美国西岸的土地时,当他发现自己原来是一个黑帮头目的私生子时,这样的寂寞与痛苦便开始了,轮回辗转,反覆倾轧着他的灵魂。
没有人真正了解他,也许是因为他从不让任何人真正了解自己,因为他宁可一个人承担一切……
“不要这样,行飞,”急促焦虑的嗓音唤回他迷蒙的神智,“不要这样一个人承担一切!”
他蓦地扬眸,望向眼前明明白白写着心疼与焦急的明眸,好不容易走回的心神一下子又迷了路,堕入她无意间张开的柔情陷阱。
“让我陪着你好不好?”她忽地急急说道,小手轻轻扯住他衬衫的衣袖,“这样你就不会寂寞了。你让我陪你,让我常常看你的眼睛,我会学着去了解你,去明白你的痛苦与喜悦,这样你就不会觉得自己是孤独一个人了。”
他闻言,心脏紧紧揪着,“艳眉……”微颤的唇除了她的芳名再也说不出任何一个字。
“行飞,让我陪你。”她仿佛没察觉到他大受震撼的心神,依然热切地说着,“然后你也陪着我好不好?”
“我……陪你?”
“我希望你陪着我,教我怎样待人处世,该怎么说话、做事、面对别人,教我怎么了解你的感觉及心事。我想了解你!”她说,语气忽地激动起来,玉颊浮上两朵红云,“不论是痛苦或喜悦,我都想了解,了解了才知道怎么样让你不寂寞啊。”
哦。天!
“艳眉……”他再也受不住了,强烈的激颤令他双臂不觉微微用力,将她揽近自己,发烫的脸颊贴住她同样炽热的耳畔。
她身子一僵,似乎被两人这样突如其来的亲密给吓了一跳。
而他感受到她的僵硬,一阵深深呼吸,几乎拚尽了全身的力量才克制自己不更进一步将她整个人揉进怀里,继续维持这样的姿势不动。
好一会儿,她似乎意识到他并不会更进一步,慌乱不定的心稍稍安落,“你……愿意教我吗?”低哑的嗓音微颤。
“愿意,愿意!”他急切地说,心跳奔腾难御,温热的气息炙烧着她的耳畔,“我愿意教你任何事,只求你别再像这样折磨我……”
他愿意的,这一刻他会答应她任何请求。
他愿意答应她任何事,只求她别这么折磨他,别这样在无意之间挑逗起他所有的感官意识,却又要他硬生生强压下去。
他不是圣人啊,实在受不了明明如此渴望着她,却无论如何不能一遂狠狠吻她的心愿!
他好想紧紧拥抱她、狠狠吻她、不顾一切地蹂躏她……
天啊!他究竟是哪一种不堪的混蛋男人?
※ ※ ※
他是个好男人,好得不得了的男人,是她见过最温柔体贴的绅士!
从来没有人愿意像他那样,捺着性子教她那么多待人处世的道理,就连特殊教育学校里的老师,也从不曾让她这样全心全意地依赖与信任。
他带她出门见识外面的世界,带她上餐厅吃饭,教她怎么样从菜单上一堆让人眼花撩乱的料理中,选出她自己想要的东西──他知道一下子接受这么多资讯会令她无所适从,于是便教她不点套餐,不看其他前菜、汤和点心等等料理,只要她注意菜单上的主菜,然后用简单的选择法先选出自己最想吃的三种主菜。当资讯最后只简化到三道料理时,做选择对她而言也就容易多了。
“只选主菜,点心则让服务生为你推荐这家餐厅最受欢迎的三种,然后你再从中选择一种就好。”他告诉她,“饮料的话你可以点柠檬水或者热咖啡,看你当天想喝哪一种。”
“柠檬水或热咖啡……”她喃喃,要自己记住他的叮咛。
而他在这时候,便会温柔地望着她,注意她表情的细微变化,直到确定她完全了解为止。
她从来没有像这样学习过──从前在学校时,老师们当然也会教导她日常生活的应对进退,教导她如何上餐厅、如何点菜,在社交场合如何与别人攀谈、回答问题等等,可他们从来不会带给她如此大的安全感,不会让她有种只要自己肯努力,一切绝不是问题的充实信心。
可只要在他身边,只要他在一旁用那种温柔而鼓励的眼神望着她,她仿佛便能得到某种力量──一种让她有勇气乘风破浪的积极力量。
而且,他并不只把她当自闭症女孩教她日常生活琐事而已,他还带她去办公室,让她跟在他身边,练习一些简单的助理工作。
“总有一天我要把你培养成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女总裁?”他热情地宣称,眸子像星星一般闪耀着璀璨光芒。
“你……你是说我可以……成为戚氏集团的总裁?”
“当然。”
“怎么可能?!”她不敢置信。
“当然可能。”对她的疑惑他只是胸有成竹地报以微笑,“你有这方面的天赋,艳眉。”
而她只能瞪着他,那一刻,胸膛蓦地胀满某种难以形容的滋味,令她没来由地想哭。
他居然说她可以成为集团总裁,他信任她有那样的能力,他居然……居然信任她!
爸爸、妈妈、老师、舅舅……从来没有人认为她有一天能独当一面,不仅能照顾自己,还能做自己喜欢的工作。只有他,只有他!
他说她有天赋,他说她能够工作,他信任她有一天能独当一面!
行飞、行飞、行飞……
她简直不知该如何处理内心的激动情感,只能不停地、不停地在心里默念着他的名,藉此安定自己的心,也藉此得到力量。
当她觉得害怕的时候,当她感到犹豫的时候,当她因为他交代下来的公事忙碌得慌慌张张的时候,只要在心里念着他的名,所有的害怕、犹豫、慌张便会逐渐褪去,光明灿烂的信心又重新充实她的胸腔。
简直就像魔法一样!
戚艳眉忍不住在唇畔漾开甜甜微笑,有时她真觉得行飞就是她命运的魔术师,在她身上施展令人惊异的魔法,让她一天一天逐渐焕然一新。
当她第一次成功地为自己作主点菜时,她觉得他像魔术师;当纸张第一回听她的话乖乖地自影印机中吐出来时,她也觉得他像魔术师;当她站在纽约熙来攘往的热闹街头,却没有被那些凌乱刺耳的噪音吓着时,她更确定他是魔术师无疑。
他真的太神了!
他不只是逐日改造她的魔术师,也是逐日掌握戚氏集团的领导人。
不论在一旁注视他处理公事,或悄悄偷窥他主持会议,她都发现自己忍不住要倾慕他从容不迫的领袖气势,忍不住要敬佩他指挥若定的领导才华。
如果她像他赞美的那样,善于从细微之处观察出问题所在,那他就是那种善于解决问题的人。他懂得聆听他人的意见,具有在最快的时间内消化与分析的才华,然后以所有人都不禁佩服的决断力迅速下达指示,并随时掌握策略执行的进度。
他是天生的领导者。戚艳眉相当怀疑……不,是根本不相信自己有与他并驾齐驱、甚至超越他的一天。
不过没关系,即使她终究无法及得上他,只要距离他不太远、能够望其项背,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只要证明自己终究还是有生活与工作的能力,证明自己还配得上他她就很高兴了。
请给我时间,行飞,我一定不会令你失望的。她在心底悄悄地立誓。
她要证明自己够格成为他的妻子。
※ ※ ※
“她不能成为他的妻子!”带着浓厚恨意的怒吼声响彻整间色调冰冷的办公室,“我绝不答应她嫁给那个野心分子,绝对不许!”
蔺长风没说话,动作优雅地点燃雪茄,冰冷的灰眸闲闲扫过那个正在他办公室发着脾气的男人,薄锐的嘴角扬起某种怪异的弧度。
他冷漠地抽着雪茄,懒得回应男人的怒气,甚至懒得让自己凌锐的眸光多停留一秒在那家伙身上。
但那不识相的男人竟笨得察觉不到他异常的冷漠,犹兀自在他面前狠狠咒骂着,倾泄着扰人清静的愚蠢言语。
他微一蹙眉,还没来得及张口对男人掷落冷酷讥嘲,他最得力的心腹属下已自动代劳。
“戴维斯先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