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小说(第10辑)-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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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钟源鞋子里的图钉是怎么回事?”“啊?”秦佩佩的笑容慢慢在脸上消失,换上了一种让人觉得害怕的脸色,“你说
什么?”“我说”,顾森西把头低下来,看着秦佩佩的脸,“钟源鞋子里的图钉是不是你放的?”
25
顾森西把塑料的便当盒放在钟源面前,然后就在后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低着头开始
吃饭。钟源转过身来,小声说了句谢谢,然后说,一共多少钱啊?顾森西埋着头吃饭,嘴巴里含糊地答应着:“不用了,没多少钱。”过了半响没听见回音,顾森西抬起头,看见钟源直直地盯着自己,顾森西问:“干嘛
黑暗源泉(二)(3)
啊?”钟源咬了咬嘴唇,说:“不用你请。我又不是没钱。”顾森西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吞了回去,“四块五。”钟源低头掏口袋。顾森西看着她的头顶,柔软的头发和一星白色的头皮。顾森西看着她沉默的样子,心
慢慢地皱起来,像是一张浸湿的纸被慢慢风干后,上面出现无数细小的密纹。“谢谢你。”钟源把几枚硬币轻轻地放到他的桌子上,然后就转过身低头静静地吃饭。
教室里有学生陆续吃完了饭回来。一个男生带着篮球走回教室,在钟源座位前面的空地上啪啪地运球。灰尘飞快地扬起
来。钟源还是低着头吃饭。顾森西站起来,冲着那个男生说:“要打球出去打,我在吃饭。”男生抬起头来看了看这个高大的转校生,嘴巴嘟囔了几下,也没说什么,带着球出去
了。
窗外的空气里响起午后慵懒的广播声。一个女孩子甜美的声音之后,就是一首接一首
的流行歌。似乎这是惟一和以前学校相似的地方吧。在十七八岁的年纪,永远都流行着同样的歌。电波在香樟与香樟的罅隙里穿行着,传递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偶尔的杂讯,吡啵的
电流声,混在悠扬的旋律里面。是孙燕姿的《雨天》。你能体谅,我的雨天。
26
秦佩佩从食堂回教室的时候,钟源还没有吃完饭。她在钟源旁边坐下来,转过头盯着钟源看。钟源继续低着头吃饭,没有任何的变化。顾森西从后面抬起头,看着前面的两个女生,之后秦佩佩转回头来,正好对上顾森西
的目光。秦佩佩回过头,用不大不小,三个人刚好可以听见的音量说:“乱嚼舌根,也不怕吃饭被噎死。”钟源停下筷子。慢慢地站起来,把饭盒收拾好,走出了教室。
27
下午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夏日持续的闷热,女生高高扎起的马尾,男生敞开的衬衫,头顶干涩转动的风扇杯水车薪地驱逐着炎热,窗外的蝉鸣让听觉变得钝重起来。小部分的学生直接趴在课桌上睡觉,另外小部分的学生认真地写着笔记。剩下的大部分的中间段的学生,强打着精神,偶尔被呵欠弄得眼眶含满眼泪。
一整个下午顾森西和钟源都没有离开过座位。偶尔脚上传来痛觉的时候,顾森西会下意识地看看前面的钟源。只能看见她马尾下面的一小段脖子的皮肤,在夏日强烈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苍白。
太阳从窗外慢慢地往下沉。
落日的余辉把黑板照出模糊的红光来。
黑板角落上值日生的位置上写着:秦佩佩。
28
最后一节地理课拖堂了。
下课铃声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窗外走廊上,无数学生嘈杂地从教室外走过。女生尖锐的嗓门混合着男生的鬼吼鬼叫,让教室里的人异常烦躁。
无论讲台上的老师多么卖力,下课铃声之后的内容,除了那非常少的一部分人之外,没有人会听得进去。
有叛逆的学生在下面清晰地骂着“册那到底下不下课”,但是老师依然在上面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
等穿着碎花的地理老师拖着肥胖的体态走出教室之后,所有的学生飞快地从抽屉里扯出书包来,然后鱼群一样地朝教室外面涌。
钟源等在座位上,因为脚上有伤的关系,她不想和所有人一起挤。顾森西看了看静静坐在座位上的她,于是本来已经站起来的身子,又重新坐回座位上。
几分钟之后,暖红色的光线下面,只剩下顾森西和钟源两个人,还有站在教室门口的值日生秦佩佩,不耐烦地抱怨:“你们两个到底走不走?我要锁门了。”
钟源一瘸一拐地提着书包走出教室,顾森西跟了过去。
秦佩佩在背后用力地把教室门关上,走廊里咣当一声巨大的响动。
29
“送你吧。”顾森西走快两步,赶上前面拖着一只脚走路的钟源。
黑暗源泉(二)(4)
“什么?”
“我说送你,”顾森西指了指她的脚,“你这样也没办法骑车了吧。我也没骑车,顺路载你一程。”
“你又不知道我家在哪儿,顺什么路啊。”钟源摇摇头,勉强露出个笑容,“我坐公车,学校后门门口有一路正好经过我家的。”
“那好吧。”顾森西把书包摔上肩膀,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走出楼道,钟源小声地说了句再见,然后朝学校后门走去。
顾森西看着她一瘸一拐的背影消失在放学的人潮里面。
夕阳像是被搅浑的蛋黄,胡乱地涂抹在天空里。接近地平线的地方,已经有摩天大楼闪烁的信号灯一闪一闪地亮起来。
走到校门口才发现学生卡忘记在抽屉里了。没有学生卡明天进学校的时候又会被门口那个的妇女盘问很久。
顾森西有点窝火地拖着依然在发痛的脚,重新爬上楼梯,朝教室走去。走到一半想起来值日生应该已经把门锁掉了。翻了翻手机发现并没有秦佩佩的号码。在走廊里呆立了一会,顾森西还是继续朝教室走。反正已经上来了,就去教室看看,如果有窗户没有关,那就还是进得去。
走到教室门口,果然门已经锁了。顾森西走到窗户外面,刚要伸手拉窗户,抬起头看
见教室里昏暗的光线下,有个人在黑板面前写字。顾森西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转身走到走廊转角,靠着墙壁等着。过了一会儿,走廊里传来扑嗵一声脚步声。应该是那个人从窗户跳了出来。顾森西探出头去,然后看见钟源一瘸一拐的背影慢慢地在走廊尽头消失。混浊的光线把她的身影慢慢地拖进黑暗里。
30
喷涌而出的黑暗源泉,冰冷的泉水把整个沸腾的嘈杂的世界洗涤得一片寂静。没有温
度的世界,没有光线的世界。全宇宙悬停在那样一个冷漠的坐标上面,孤单的影子寂寂地扫过每一个人的眼睑。燥热的喧哗。或者阴暗的冰冷。世界朝着两极奔走而去。
讲台上那本点名册被翻到的那一页,是钟源的名字。书写这个名字的人,是生活委员
秦佩佩。而黑板上是模拟得非常相似的字体。钟源。钟源后面跟着两个字,贱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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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森西拿起黑板擦,慢慢地把那四个放大的粉笔字擦去。唰唰的声音又慢慢地在耳朵里响起来,像是收音机没有调对频率时错杂的电流声音。
顾森西安静地坐在窗台上,鼻腔里依然残留着粉末的味道。身后的玻璃窗外,一轮晕染的月亮寂寂地挂在天上。耳朵里是越来越清晰的水流声,无数的湍急的水流,卷动着混浊的泡沫,冲刷着河
岸,冲刷着岩石,冲刷着水草,冲刷着覆盖而过的一切。各种各样的水流声。眼前重现的,是那条缓慢流动着悲伤与寂静的巨大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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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森西日记:
为什么世界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为什么她们和不一样?
33
早上钟源走进教室的时候,并没有发现班上的同学有任何异常的反应。
她回过头去,看了看干干净净的黑板,然后看了看坐在座位上对着镜子扎头发的秦佩佩,轻轻地咬了咬嘴唇,然后什么都没说,在座位上坐下来。
顾森西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34
钟源挑了食堂角落里一张无人问津的桌子吃饭。她低头往嘴里夹菜,眼睛的余光里,一个穿衬衣的身影在自己身边坐下来。
“脚好点了没?”顾森西把饭盒放在桌上,问。
“好多了。”钟源放下筷子,轻轻地笑了笑。
“为什么要这样?”顾森西低着头没有看她。
“什么?”钟源扬起眉毛,没有听明白他的话。
“黑板上的字是我擦掉的,”顾森西抬起头,“你昨天傍晚在黑板上写下的字。”
钟源的表情慢慢地消失在苍白的脸上。她把饭盒盖起来,手按在盖子上。
黑暗源泉(二)(5)
“你为什么要这样?”顾森西继续问。
钟源依然没有答复,双手放在饭盒上面,低着头看不出表情。
“你说话。”顾森西有点发火了。
“这不关你的事吧?”钟源站起来,拉开凳子朝外面走。
“抽屉里的红墨水,用来倒在你凳子上的红墨水,也是你的吧?”
“这也不关你的事。”钟源没有回头,慢慢朝食堂门口走。
“鞋子里的图钉,扎坏的轮胎、恶心的照片、丢失的课本、都是你一手策划的吧?”顾森西站起来,对着钟源的背影说。
钟源停下来,回过头望着顾森西,眼眶慢慢红起来,“不关你的事。”
35
也许平凡而善良的灰姑娘并不善良,她只是平凡。也许骄傲而恶毒的小公主并不恶毒,她只是骄傲。灰姑娘用她的聪明伶俐,把自己塑造得善良而楚楚可怜,同时也把公主塑造得恶毒而遭人唾弃。
恋爱习题与假面舞会6(1)
By ALS
#69
人总是在不断改变。
那些改变就像新陈代谢一样,外表只是缓慢地变化,身体里有却血液在奔腾。
因为我们所经历每一件事,感受到的每一份情感,无时不刻不刺激着心脏,催促着我们体内流动的血液。
于是容貌也好,感官也好,言语也好,思想也好,虽然依旧都是属于自己的一部分,但是却渐渐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就仿佛一场终年不散的大雾,用灰白氤氲所掩盖的是各式各样的美好。而终有一日雾散开了,却发现自最初起就是错觉,一切早已在无声中改变。
#70
莫小薇是料不到的,她没有想过,一直在身边的人总有一天会离开,她一直以为在一起那是理所当然事。即使是在每次吐槽了那个总爱眯着眼睛说喜欢她的那个男生的时候,她也觉得男生会一直在她身边。
既然一直在一起,那么总会有机会说出那些一直说不出口的话。
直到那些自以为是“羁绊”的东西被轻易的扯断的时候,才知道从来不存在什么“理所当然”或者“天经地义”。
无论是父母无条件给予的宠溺,还是男生固执地要保护自己的誓言,又或者是死党对一直以来对自己的退让。记忆就像苦味像慢慢从糖衣下渗出的药,自舌尖渐渐融化,侵蚀了一整个口腔,却也在芭儿离开时让小薇明白了她与自己的病根所在。
你最想要但得不到的,却是我唾手可得的。
对于芭儿,其实一直有这样一种优越感。
“小薇,你选文选理啊?”邻桌的女生拽了拽小薇的衣角,再次把她从神游中拉了回来。地球少了谁都要继续转下去,显然对于莫小薇来说,地球转不转到还是其次,眼前更重要的是决定人生的“重大选择”。
瞄了一眼前面的夏汐,自从运动会以来明显消沉了很多的少年,正心不在焉地抄着黑板上的笔记。似乎是因为这些天心情一直不好的缘故连带对那个二报娘也总是爱理不理的,很是让小薇暗爽了一把的。
那家伙偏科偏得厉害,肯定是选理吧。而号称全面综合发展的自己,说白了,逃不过万恶的数学,还真是选什么都一样。
不过,如果选文的话就要和汐仔分开了。
自从铁三角缺了一块之后,小薇就产生了一种莫名危机感。总觉得连那个万年牛皮糖的影子也开始变得淡薄起来,好像随时有可能消失在教室的那个角落里。
说起来也是相当的讽刺,在终于有些察觉到自己心意的时候,却再次推开了男生的手,可是想要挽留的人却还是离开了。原本想要维持的三个人的平衡,因为一角的缺失而逐渐坍塌,一切化成了无用功。
莫小薇皱了皱眉,不理会邻桌的问题,扑到在课桌上。
神奇的课桌啊,请赐我力量吧,好困……
“早知道你要走,那时我就不会对他说那样伤人的话了。你给我死回来!不是说好了三个人一直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