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自由之路-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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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免除恐惧需要的并不是长时期的抗拒,而是能应付这个习惯,立即将之消除的能量。这个能量就是专注。专注是一切能量的精髓所在。专注意味着将一个人的心智、心理的能量专注于一个习惯;用这种能量面对那个习惯,知觉那个习惯。然后就会看到那个习惯不再存在,那个习惯马上消失了。
我们可能认为人有些习惯不要紧。或者我们会为习惯找借口。但是如果我们能在内心建立一种专注的质素,心就会掌握事实真相。这种专注就是能量。要有这种专注才能消除习惯,然后知觉这习惯或传统。这时我们就会看到它完全消失。
我们讲话有一种习惯,或者喋喋不休、言不及义。此时如果我们有一种极为专注的知觉,就会有异常的能量。这能量不是由抗拒产生。其他能量大部分都是,这个不是。这种专注的能量在于自由。如果我们真正了解这一点——不是当理论了解,而是当已实验过的事实,已看到且充分知觉的事实来了解,那么就可以继续探索恐惧的全部本质和结构。可是我们必须记住,讨论这个极为复杂的问题时,我们之间口头的沟通会变得极为困难。如果我们听话时不够在意,不够专心,那么就不可能沟通。如果我说的是一回事,你们想的又是另一回事,我们之间的沟通显然就停了。如果你们关心的是自己的恐惧,你们完全专注在那个恐惧上,那么你我之间口头沟通也会停止。口头上要能彼此沟通就必须有一种专注—这专注中有一种在意、勇猛、迫切要了解恐惧。
但是比沟通更重要的是结合。沟通是言词的沟通,结合则是非言词的沟通。两个人互相很了解,他们可以不说一个字立刻完全了解对方,因为他们已建立了一种沟通方式。可如果他们要处理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譬如恐惧,那么不但需要口头沟通,而且需要互相结合。他们两人必须随时同行,否则就无法共事。现在就让我们来看看恐惧这个问题。
你们不要想免除恐惧。你越想免除恐惧,就越制造抗拒。抗拒,不论是怎样的抗拒都无法终止恐惧。恐惧将一直存在,你虽然努力逃避、抗拒、压制,恐惧永远都在那里。逃避、控制、压制,都是抗拒。你再使出多大的力量抗拒,恐惧就是不停止。所以我们不谈免除恐惧。免除恐惧不是自由。请务必了解这一点。因为要探讨这个问题,如果你们对我今天说的话很专注,等一下离开这个大厅时就不会再有恐惧。要紧的是这件事,而不是我说什么或没说什么,你们同意或不同意。重要的是我们必须通过自己的生命,在心理上完全终止恐惧。
所以,我们不要想免除或抗拒恐惧,而要了解恐惧的整个本质和结构。了解恐惧意指学懂恐惧,注视恐惧,直接与恐惧接触。我们学习了解恐惧,不是学如何逃避,如何鼓起勇气抗拒。我们要学习。“学习”是什么意思?当然“学习”不是要我们累积恐惧方面的知识。这一点你必须完全了解,否则探讨这个问题就毫无用处。我们平常都认为学习是知识的累积。我们如果想学意大利文,就必须累积单字、语法以及组织语句的规则。有了这一切知识,才能说意大利话。这就是说,有了这种知识的累积之后才有行动。这就涉及时间。现在,我们说,这种累积不是学习。学习永远都是主动态。我们大部分人都习惯于累积知识、资讯、体验,然后据此采取行动。我们说的学习跟这个完全不一样。知识属于过去。所以当你依据知识而行动时,那是过去在决定那个行动。但是我们说的学习却是在于行动本身,所以不会有知识的累积。
学习恐惧之为恐惧是现在之事,新鲜之事。如果我用过去的知识、记忆、联想来面对恐惧,就无法直接接触恐惧,所以也就无法学习恐惧。如果我要学习,只有我的心是新鲜的、新颖的,才有可能。这就是我们的困难所在,因为我们总是用联想、记忆、意外、体验来面对恐惧。所有这一切都在妨碍我们用新鲜的眼光看恐惧,全新的学习恐惧。
恐惧太多了,恐惧死亡,恐惧黑暗,恐惧失业,恐惧先生或太太,恐惧危险,恐惧匮乏,恐惧没人爱,恐惧孤独,恐惧不成功。这一切恐惧不都是一种恐惧的表现?所以我们要问:我们是要处理单单一种恐惧呢?还是处理恐惧的事实本身?我们想了解的是恐惧的本质,而非恐惧在某方面有怎样的表现。如果我们能处理恐惧的本体事实,就能解决某种恐惧或处理某种恐惧。所以请不要拿着一种恐惧来说“我一定要解决这个恐惧”。你们要了解恐惧的本质和结构,然后才能处理个别的恐惧。
心处于没有任何恐惧的状态是何等重要。因为有恐惧就有黑暗,有黑暗心就迟钝,然后心就会透过种种消遣寻求逃避,不论这种消遣是宗教、足球赛、听收音机皆然。这样的心是害怕的,清楚不起来的,所以不知道爱的意味何在。这样的心可能知道快乐,可是当然不知道爱的意味何在。恐惧摧毁我们的心,使我们的心丑恶。
恐惧有心理恐惧,也有生理恐惧。生理恐惧譬如碰到蛇,走到悬崖边。这种恐惧,这种遇见危险的生理恐惧不就是智力吗?悬崖在那里,我看见了,立即反应,我不接近这个悬崖。对我说“小心,有危险”的恐惧不就是智力吗?这个智力是经过学问而累积的。曾有人掉下去,所以我母亲或朋友告诉我说“小心那个悬崖”。所以这种恐惧由生理表现出来是记忆和智力同时在运作。然后也有从生理恐惧而生的心理恐惧。害怕再罹患曾很痛苦的病。曾有过纯粹生理的疾病,我们不希望这病痛再发生,于是虽然实际上并没有这种生理疾病,我们却产生了心理恐惧。这种心理恐惧能不能因为完全的了解而不再存在?我有痛苦,我们大部分人都有。那是一个礼拜或一年以前。这个痛苦极难忍受。我不要它再发生,我害怕它再发生。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这里有的是这个痛苦的记忆,而思想在说“小心,别让它再发生”。想到过去的痛苦就产生这痛苦可能再来的恐惧。思想为自己带来了恐惧。这是恐惧的一种。恐惧疾病复发,又带来痛苦。
思想可以衍生各种心理的恐惧:害怕邻居不知道会说我们什么,害怕自己不是可敬的中产阶级,害怕自己不符合社会道德(这社会道德其实一点都不道德),害怕孤独,害怕焦虑(焦虑本身就是恐惧)。凡此种种,都是以思想为依据的生活的产物。
我们有的不但是这种意识上的恐惧,而且也有隐藏于心灵深处的恐惧。我们或许能处理意识上的恐惧,但是处理心灵深处的恐惧就难多了。我们如何揭露这种隐藏于心理深处的恐惧?意识心能吗?意识心以它活跃的思想能揭露潜意识,揭露那隐匿之物吗?(我们这里所说的“潜意识”不是指专门技术上的潜意识。这里所说的潜意识指的是没有意识到或知道那些隐匿的层次。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意思)意识心,饱受训练以求生存,饱受训练以与事物之实然同行不背的心—你们都知道这个心有多狡猾—这个意识心有办法揭露潜意识的全部内容吗?我认为没有办法。它或许能揭露其中某一层画,而依照自己所受的制约将它改变。但是这种改变不过进一步使意识心蒙上偏见,于是无法完整的检视潜意识的下一个层次。
我们知道,光是在意识上努力,很难检视内心深层的内涵。我们这肤浅的心除非完全免除制约、成见,免除所有的恐惧,否则就无法看。我们知道这个无法是极端无法,乃至于完全无法。于是我们就问了: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完全不一样的办法?我们的心能不能经由分析、自我分析或专家的分析而掏空恐惧?这里牵涉到一样东西。我一层一层的分析自己,看我自己;我检视、判断、评价;我说,“这一点对,这一点错,我依据这一点,我去除这一点”。我这样分析时,我和我分析的事物是不一样的事物?我必须为自己回答这个问题,看看真相如何。分析者与他分析的事物,譬如嫉妒,有所区别吗?没有。他就是那嫉妒本身。可是他想将自己与那嫉妒分开,以自己为一事体而说,“我将注视这个嫉妒,根除它或碰触它”。可是这个嫉妒和分析者其实彼此是对方的一部分。
分析过程牵涉到时间。这就是说,我用了很多天,很多年来分析自己。可是许多年以后我依然害怕。所以分析不是办法,分析需要大量时间。可是如果你家失火了,你不会坐下来分析或跑去找专家,要他“请告诉我,我是怎么回事”。这时你必须行动。分析是一种逃避、懒惰、无效。(精神病患者去找心理医师或许没错,可是他这样仍无法完全治好精神病,这是另一个问题。)
“意识到潜意识而分析自己”不是办法。心明白这一点,就对自己说,“我不再分析,我知道分析毫无价值”,“我不再抗拒恐惧”。你们知道这样以后心会怎样吗?心弃绝传统的方式,弃绝分析、抗拒、时间以后会怎样?心会变得异常敏锐。心,经由必要的观察,变得异常集中,敏锐,活生生。它会问,还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发掘它全部的内容:它的过去、种族传承、家庭、文化与宗教传统—两千年乃至于一万年的产物,心能不能根除这一切?能不能将这一切摆在一边因而摆脱一切恐惧?
所以我现在有个问题。这个问题,我这个敏锐的心—已经将必然耗费时间的分析摆在一边,因此已没有明天的心—必须完全解决,现在就解决。所以现在没有了理想,没有“未来”在说“我必须根除问题”。所以现在,心的状态是“全神贯注”的状态。它不再逃避,不再发明时间来解决问题,不再分析、抗拒。所以这个心有了一种全新的质素。心理学家说,我们必须做梦,否则会发疯。我且自问:“为什么我非得做梦不可?”有没有一种方式可以让我们完全不做梦?因为如果完全不做梦,心才是真正的休息。心活动了一整天,看、听、问;看云的美、美人的脸容、水、生命的运动,心一直在看;所以,等到它去睡的时候,它就必须完全休息,否则明天早上醒来,它还是一样累,一样老。
所以我们会问,有没有一种生活方式是可以完全不做梦,因此使心睡觉时得到完全的休息,从而得到一种醒时得不到的质素?要得到这种生活方式—这是事实,不是假设、理论、发明、希望—只有你在白天完全清醒才有可能。只有你完全清醒的看到自己思想的每一次运动、每一次感受;清醒的看到你讲话、走路、听人讲话时深层的动机和线索,看到自己的野心、嫉妒,看到自己对“法国的光荣”的反应,看到自己读到一本书说“所有的宗教信仰都是胡说八道”时的反应,看到信仰所蕴含的意义—只有清醒看到这一切,才能可能。坐公车时,和妻子、儿女、朋友谈话时,抽烟时,你为什么抽烟?读侦探小说时,你为什么读侦探小说?看电影时,为什么看电影?为了刺激,为了性?醒着的时候完全清醒。看见一棵美丽的树,看到一朵云飞过天空,这时就要完全知觉内外发生的一切,然后就会看到自己睡觉时完全没有梦。然后隔天早上,你的心就是新鲜、勇猛、活生生的。
一九六九年四月十三日巴黎
第二部分
第8节 超 越(1)
我们一直在谈这个世界的混沌、暴力、混乱。我们谈这些不仅是指外在,也指人心。暴力是恐惧造成的,所以我们也讨论过恐惧这个问题。可是,我认为现在应该来讨论超越这个问题。对于大部分人而言,这个问题有点“外来”。可是我们不能排斥这个问题,说它是假象,是幻觉。我们必须认真考虑。
自有历史以来,人由于知道生命短暂,充满了意外、悲伤,而且一定会死,所以就一直在构筑观念,谓之“上帝”。他知道生命转瞬即逝,所以想体验一种异常伟大、崇高的事物,体验一种不是由感情或心聚合的事物。他想体验或摸索着走入一个完全不一样,超越这个人世,超越一切悲惨与折磨的世界。他想寻找,想向外寻求这个超越的世界。所以我们应该探讨一下这种实相—怎么称呼都没关系—这样一个全然不同的向度到底有没有。当然要参透其中的深度,我们必须知道,光在言谈层次上了解是不够的;因为事物的描述永远不是事物本身,文字永远不是事物。这个奥秘,人一直想进入、掌握、邀来、崇拜、成为它的祭拜者。那么我们能参透这些奥秘吗?
生命既然是这样粗浅、空虚、折磨,没什么意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