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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节

流水.天涯by 张尽-第8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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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律方借着废奴的机会提废除家法,真是用对了时机。

  只是这提议也相当于在冲击旧朝宗族的根本,顿时引起轩然大波。这一场争论,却不是士庶之别,而是成了长幼之争。与会的年青人,不论是否出身阀门,都竭力赞同废除家法;与会的老人,却基本上都在反对废除家法。

  老派胜在德高望重,青壮派却胜在人多势众;两方各执一端,争得热火朝天。

  双方僵持不下,妥协的结果却是家法依然保持,但无权对族人进行财产与身体上的处罚,只能教化风俗,做道德谴责,有胆敢以家法代国法者,官府反坐治罪。这样一来,老派保持了他们的荣誉,青壮派却得了实惠。

  大朝会的第一天,由贤士耆老提出的休养生息的政策无异议的通过,我的废奴思想搭了顺风船。

  大朝会的第二天,雷律方的新刑律又搭了废奴制的顺风船,从废除家法入手,定下了“慎杀”的基调。“天道”“人道”二者合一,由嘉凛亲自主持,立“笞、杖、徒、流、死”五刑,废除残人肢体,辱人尊严的肉刑。

  第三天,是由中昆五老提出来的官制改革。除去三省六部整改,中书省一正二副两相,扩建“长老会”;门下省也一正二副两相,整合旧制的御使台,除去督议院外,另设“纳言院”。六部则统由尚书省管理,亦是一正二副两相。

  第四天,嘉凛亲自诏令,废除国库分内外两府的旧制。以免出现供奉皇室宗亲及官员挥霍的内府充盈,而调度军资、平衡国家经济状况的外府却亏空倒欠的情况。这个诏令一出,朝会里顿时欢呼声大作,有些官员虽有切肤之痛,却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这时候跳出来阻拦?

  大朝会的前面四天,或有争执,但都没到无法调合的地步,又有众人挡着,我基本没受到什么压力。可惜如意的日子过得太快,很快就到了我焦头烂额的时候。

  第五天,我借着内外两府合为一库的机会。提出取消丁口钱,统计工商农户,丈量土地,工者以所得结余纳赋;商者以产业营运纳赋,从农者以田地纳赋。

  前面两条,没人反对,后面这一条直指广占土地的地方豪强,占地越多,赋税越重。这地方豪强,百分之九十都是士族,以土地数量纳赋,简直就是在放他们的血,士族的反应顿时激烈起来。

  支持者,大多都出身寒门,身无恒产或者田地不多。反对者,却是士族阀门的子弟。这样士族弟子,对于大朝会不分门第,以影响力及学识为标准,广邀天下俊杰参与论政,本来就心怀不满,此议触动他们的根本利益,岂能不反对到底?

  因为士大夫的激烈反对,赋税制度眼看便只能沿用旧制,纵使朝廷减免,好处也会落到士族身上,百姓依然无法得到实惠。我灵机一动,索性借着他们反对纳赋的过激言词移祸江东,将赋税之争引到了士庶分立上。

  士庶高下,利益分配不均的问题早在旧朝就已经有了。双方积了几十上百年的矛盾,此时由我挑上台面,又有晁视暗地里推波助澜,顿时群情鼎沸,士庶两访剑拔弩张,有一触即发之势。

  士族以中昆吴郡夏家夏时贵、楚郡平家平洪、道州李家李璃、云郡连家连墨、陈郡陈家陈言物等几名旧朝降官为首,连结着士族出身的官员、学子、鸿儒,人数众多,气势汹汹;中昆五子中有三人本来也出身士族,只是门第不算高,又与民相亲,这时候反而成了庶族的首领,与寒门弟子、与庶族耆老、庶族出身的官员,如雷律方等人组成一派。

  士族人数虽众,论到实务辩驳,针贬时弊,却实在不是游历天下的中昆五老的对手。先时仗着人多势众,还能将庶族压着,争论一天,这优势却荡然无存。

  若不是禁卫军压着场面,士庶两方争到激动处,八成便要抡拳相对了。可就算如此,士庶两族的耆老,还是有十来人因为情绪太过激动,昏厥倒地,被太医抬去医治。

  这是我自城北疫病有方可治后,精神绷得最紧的一天,等到入夜朝会的人群散后,我也仰躺在座位上,累得几乎全身散架。

  嘉凛推推我:“要睡也用膳后再睡,这样躺着成什么样。”

  我呻吟一声:“你让我舒舒筋骨再起来。”

  嘉凛见我说得无赖,索性也躺了下来,笑道:“这累也是你自找的,好端端的你挑拨士庶之争,真是日子过得无聊了。”

  我叹道:“你也看到了,以士族对新赋税制度的抵触,如果没有更激烈的矛盾,他们怎肯妥协?士庶之争,早已有之,趁这时候有你镇着不会出大乱子,让他们斗上一斗,也是好事。”

  嘉凛哈哈大笑,点头道:“士族一是多纨绔子弟,人才不足;二则理政实力不足,今日已经落了败相。明日朝会,他们根本无法招架庶族的话锋。为了防止庶族借口赋税制度,明天驳得他们颜面无光,影响我对他们的评价。出现我对庶族另眼相看,破格重用的情况,他们明天一定会抢在庶族开口之前,同意这赋税制度的。”

  “两害相权取其轻,摆着你在,他们敢不慎重再慎重,然后再做选择?”

  嘉凛伸手在我头顶一揉,笑道:“你这浑水摸鱼的招式倒是使得得心应手。”

  我嘻嘻一笑:“如果不想硬碰硬,以铁血手腕推行政策,也就只有利用士庶两族矛盾,再进行调合,从他们的妥协中得到于政局有利的东西了。”

  嘉凛沉吟道:“你要是还有什么触动士族根本利益的想法,就趁着我还在安都提出来,由我下旨,谅他们没胆反对我的意旨。”

  我怔了怔,一跃而起,笑道:“我偏要看看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

  他日后便是开国之君,必要有贤名在身,才能安邦定国。触动士族根本利益的敕令,他可以发出,但必须有人提起,不能由他自己主导。

  嘉凛怔了怔,怒道:“胡闹!这事怎么能由你亲自出手?”

  “你放心,我会小心的保护自己的。”

  嘉凛起身,踱了几步,叹道:“我所处的地方,实在太过危险。我有时候凝神反省,真恨不能将你推离这是非之地,使这些险恶风波惊不了你丝毫。可你性情实在倔强,与你疏远的人怎样待你,你都不放在心上;偏偏是在自己重视的人面前,却宁折不弯,受不得半点委曲……”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性子古怪,你现在要后悔,却是迟了。”

  嘉凛瞪眼:“说到正经事,你就嘻皮笑脸,想糊弄过去就算。别的事你任性都可以,只有削减士族势力这件事,关系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必须慎重,现在虽然时机对,但也不能由你出面。”

  “我也没性急到现在就一定要将士族压下去,只想趁现在打个基础,免得时局一稳,他们同地方连成一气。真到了那时候,要动他们就更费力了。”

  嘉凛凝神道:“只要你不与他们正面冲突,其它的都好办。就算不硬来,用上十年时间的,也能把他们架成空架子。”

  吃过晚饭,嘉凛要趁夜批示白天送来的战报。我却要细读经五老及华石染、李琳等中昆学子批注后的杂学新论,准备再整理一次,定稿付梓。

  杂学新论我先后整理了五十来篇名家大作,但都是短篇,本身的篇幅不大。但流传出去以后,将这些中昆学子作了批注的手本收拢,堆起来却足有尺来高,好在因为标点符号对读文断句方便,他们也已经接受了这种方式,批注上也用了标点符号,不用我看的时候多费尽力会意断句。

  这些批注,都是中昆学子读文的评论,众说纷纭,谥美者有之,针刺者有之。我一一看来,不觉时间流逝,却觉得额角大汗淋漓。

  “怎么了?”

  旁边伸出一只手,我呆瞪着的一份手本拿过去。那份手本除去看文时在间隔里的批注外,最后一页写着一段话:“谏卿公所著,无不是一时高言。然某有数疑:一者,中昆有战乱之患,百姓流离,难于招抚;二者,中昆有士族豪强,通上蔽下,政令难通;三者,元族若定中昆,其风俗习惯与中昆旧俗大有冲突,难于调和,必会有戾令镇压百姓;此三者,决定中昆之治,不能尽依谏卿公之言而行。治世之篇,不免流于空谈。”

  “谏卿公之著作及政令,鼓励学子自由论政,针贬时弊。此为学界千古未有之喜,然亦有千古未有之忧,何故?时政纷杂,难于尽如人意。若中昆学子于朝廷政令有不合之见,广为传播,为民所受,朝廷岂能相容?”

  “元族风俗尚武,惯于武力平复口齿之争,尝闻因二者政见相异,而至有灭门之战事。中昆学子,胜于口舌之利,性不羁而力弱不胜,妄以书生空谈救国之难,济民之危。是真文士风骨,往往有宁折不屈之傲,虽是逆境,亦坚持己见,不肯稍改。朝廷若是见压,则其反抗愈烈,言行影响民安。如此,则大祸至矣!谏卿公立意虽好,若真有这一日,却不知当如何自处?”

  “此人颇有见识。”嘉凛赞了一句,转头笑问:“你就被这个吓了?”

  我动了劝,只觉得全身僵硬,肌肉酸痛。自己刚才也不知发了多久的呆,可这样的话我见着了,哪能不被吓?

  我最怕的,正是自己的理念于中昆的时局不符,拔苗助长,反而引起类似于文字狱的大难啊!

  

  第五十三章

  我心里一急,额角虚汗涔涔,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对嘉凛表达自己心中的惶惑,说出自己心中的恐惧。

  嘉凛放下手本,微微一笑,轻轻淡淡的问了句与此时我心中的想法毫无关连的话:“阿随,你累不累?”

  他举动是那么从容,自有一股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镇定,那平静的神色,正是目前安抚我精神躁乱的最佳良药。

  我怔忡片刻,胸中那口郁结之气才吐了出来。

  嘉凛轻轻的抹去我额角的汗水:“我不是说过么,若有不能承受之负,我会替你承担。你为什么就不肯稍微放松一下自己呢?”

  我心中的不安稍微平复,紧张感却依然还在。

  遇到这样的时候,若有慧生在身边,我一定已经自然而然的靠进了她的怀里,听她细语抚慰,温言劝导。慧生没有强大的力量,也没有泼天的权势,照理说,实在不算坚强的依靠,但我却能完全的依靠她,不存半点犹疑。

  嘉凛是我这异世里最亲密的人,手握大权,对我尊重有加、甚至于可说是骄宠纵容。偏偏在他面前,我竟是不能像依靠慧生一样,装痴卖傻,娇纵任性,全心全意的依靠他。

  这是怎么回事,连我自己也稀里糊涂,只能苦笑:“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嘉凛的动作一僵,声音宛若叹息:“阿随,你的戒心,实在太重了!直到现在,你竟还在防备着我么?”

  “不是这样的……”

  我微微一惊,可心里那杂乱的情绪,竟是理不清,梳不顺。我明明已经心里认定嘉凛,交托了自己所有的信任,绝无防备之心,为什么却还是不能自然依靠,无法全然放松?

  “你神不守舍的样子……”

  “我只是想到了慧生姐姐。”

  我烦恼中也有丝啼笑皆非的感觉,赶紧打断他的话:“你那是什么表情,活像我沾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似的。”

  嘉凛哼了一声:“你我相对,可真正能让你依赖倚靠的人,却不是我。即使她已然远去,你想的还是她,这还不够我着恼么?”

  我忍俊不禁,笑道:“你怎么能跟慧生比?慧生是我的姐姐,她身无负累,肩无责任,人世间重视珍爱的,就只有我一个弟弟……”

  说到这里,我才恍然大悟,知道了自己能够全心依赖慧生,却不能同样心情对待嘉凛的原因。

  慧生任何时候,都以我的需要为先。心里眼里,有的只是我一个。便如同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小儿,全然的、无保留的,甚至于爱到令孩子没有丝毫的负担感。因为她没有任何身份上的责任,仅仅是以一个姐姐的身份在爱护着我;而我,也仅仅是以一个弟弟的身份在她面前放肆妄为。在她面前,我可以任性,可以骄纵。

  嘉凛与她,是不相同的。

  不止是情爱的相异,更是身份的差别。

  嘉凛首先是一国之主,然后才是他个人。先有他的身份的责任,然后才能有私人感情。

  一个肩负江山的人,本身已经够累了,真正爱他的人,怎忍以“爱”为名,肆无忌惮的挥霍他的情意,再去加重他的负担?

  要爱他,先就要接受他的身份,承担爱他的责任,然后才能去“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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