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是孩子-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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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再说。你的事也没有必要争分夺秒嘛。”聪志没说的了。长时期积郁在心中的东西,一瞬间倾吐了出来,他自己也感到吃惊。他觉得很疲倦,也有几分后悔。
“等你的情绪稳定下来再去旅行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嘛。不过,我这里有一点忠告,寻找你自己也好,寻找家庭的秘密也好,没必要那么激动,弄不好会伤害谁的。你现在在这里实实在在地活着,这还不够吗?我觉得,健康地活着,并且有你的存在价值,这就是幸福。”
笙一郎对自己的言不由衷感到厌恶,为了掩饰自己对自己的厌恶感,他又点燃一支烟抽起来。笙一郎等着聪志说话,一直等到把第五盒烟抽完。可是聪志一直沉默着,后来干脆连眼睛都闭上了。笙一郎只好离开事务所回自己的公寓去。
第二天,笙一郎到事务所一看,聪志的表情跟往常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夹着文件夹到司法局去了。真木广美也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出现在事务所,处理着自己手头的工作。笙一郎反复考虑着怎么对付聪志,工作中烟也是抽了一支又一支。
3
梁平站在一个幼儿园附近,耳边不时传来孩子们的笑声。
孩子们穿着夏季园服,正在运动场上跑大圈。近乎尖叫的笑声吸引着梁平,不仅孩子们穿的白色半袖衫让他觉得晃眼,就连孩子们欢蹦乱跳的情绪都感染着他。
梁平正在盯梢,目标是幼儿园斜对面的一座公寓。
在横滨市阪东桥地铁站东边密集的住宅区里,发生了一起伤人事件。一位34岁的独身女性在家里被人用刀刺伤了腹部。她自己忍痛打电话叫了急救车,救护人员赶来时,她已经昏迷了。手术后总算保住了性命,现在还没醒过来。她的家里被弄得乱七八糟,县警察本部认为这是一起抢劫杀人事件,急令梁平他们在伊势佐木警察署设立搜查本部,以跟受害者来往较多的人为中心,寻找目击者,通过犯罪记录滤出有类似犯罪前科的,迅速全面展开调查。
梁平盯梢的目标是住在幼儿园斜对面的公寓里的一个男人,有三次抢劫犯罪前科,都是持刀闯入单身女性家里作案。据了解,这个男人在四天前案发的当晚外出,再也没回来,而且在外出之前三天交清了赊欠的房租。今天梁平他们到他家去了,没人。邻居说是去看赛马了。于是决定让梁平留下来盯梢。
幼儿园放学的时间到了,来接孩子的家长们拉着孩子的小手陆续从幼儿园走出来。孩子们有的向妈妈报告着今天发生的新鲜事,有的撒着娇,有的闹着要买什么东西。有一位母亲好像是发现自己的钱包忘带了,松开孩子的手只顾翻自己的包。孩子立刻变得烦躁不安起来,急着去拉母亲的手,母亲生气地叱责孩子说:“你给我安静会儿!”
孩子立刻委屈得小脸都扭歪了,但还是拉住了母亲的裙子。孩子觉得至少得跟母亲身体的某一部分连在一起才能安心。
“有泽先生!”背后有人叫梁平,是伊势佐木警察署的一个警察,“请马上回搜查本部。”
“为什么?”
“罪犯抓住了。”
赶到伊势佐木警察署的搜查本部时,伊岛正站在门口等着他呢。见梁平过来,他举起手来:“嘿,伙计,收摊儿了。”伊岛脚下放着他自己的装有换洗衣服的纸袋和梁平的旅行袋,旅行袋里装的当然也是换洗衣服。一设立搜查本部,至少两周不能回家。
“怎么回事?”梁平问。
伊岛觉得好没意思似的:“自首了,说是想见受害者。”
“是真正的罪犯吗?”
“法院的也来了,听说正在开会研究。”
“罪犯叫什么?”
伊岛说的名字跟梁平盯的不是同一个人。伊岛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觉得没意思吧,他沮丧地说:“不是抢劫,是以前跟受害者同居过的男人,想恢复关系,女的不干,撕打起来,最后动了刀子,快五十的人了,还跟小毛孩子似的,呜呜地哭个没完没了。与其说是一个被抛弃了的情人,倒不如说是一个被抛弃了的孩子,拼命地想要妈妈。”
梁平立刻想起了刚才在幼儿园附近看见的孩子拼命拉住母亲裙子的情形。
伊岛接着说:“事件的背景也很简单,后面的事交给伊势佐木警察署处理,我们就回去了。高田中队已经出动了,我们还是待命。”梁平跟伊势佐木警察署的警察谈了谈怎么写报告,就跟伊岛出来了。从这里到县警察本部不到两公里,两人决定走着回去。
途中,梁平突然想起伊岛刚才说高田中队出动了,就问:“高田中队去处理什么案件?”
伊岛忍住哈欠说:“昨天多摩川浮起一具女尸,好像泡了很长时间了。尸体解剖以后证明是窒息而死。”
“……被掐死的?”
“已经在川崎警察署设置了搜查本部。死者肺里没有水,证明是掉进河里之前已经死了。”
“好像是个很棘手的案子。”
“不过,身份好像可以查明了。”
“死者随身带着什么东西没有?”
“没有。衣服挺时髦,大概是干酒吧的。查了一下最近的下落不明者,发现5月24号晚上在平间那边失踪的一个酒吧女掌柜,跟死者年龄相当。如果说是当天或第二天被害的,跟解剖结果也一致。现在,可能正在通知家里人,也正在找牙科医生鉴定吧。”
“进展够快的。”
“仇杀和情杀破案一般都比较快吧……偶然杀人就不那么好破了。首先要弄清是在哪儿被扔到河里去的。上月二十五六号好像下了很大的雨。”
“24号深夜开始下的,是下得很大。第二天,多摩川水位暴涨。”
伊岛看了梁平一眼:“你记得倒挺清楚的。”
“偶然的。”梁平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今天晚上去奈绪子那儿喝酒去。”伊岛邀请说。
“不去。”梁平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自从上月24号夜里知道了奈绪子怀孕以后,梁平还没跟她见过面。
“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了?”伊岛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
梁平躲开伊岛的目光说:“没什么……”
县警察本部旁边的海关大楼下面的绿地里种着许多月桂树,前一段时间满树黄绿色的花落了,现在开始结出小小的果实。梁平和伊岛回到搜查一课,股长佐佐木把伊岛一个人叫了过去。梁平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旁,打开手机,查了一下录音电话记录,有笙一郎的电话,让他回话。
梁平走出办公室来到楼道里,拨通了笙一郎的手机。很快,笙一郎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来了。
笙一郎好像很疲倦,他说:“刚刚调解了一场官司。”
梁平开玩笑似的问:“赢了吗?”
笙一郎苦笑着:“争夺钱财这种事,得到钱那一方也得落下心病,到头来是两败俱伤。”
“你给我打电话来着?”
“有事跟你商量。”
“钱的事你可别找我。”梁平打趣道。
笙一郎没笑,停了一下说:“在我事务所工作的……优希的弟弟,要找双海儿童医院。”
梁平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
“咱们在什么地方面谈吧。在电话里说不方便,我的事务所又有人进进出出的……你觉得合适的地方就行。”
梁平刚想说话,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叫他。伊岛满脸严肃,在向梁平招手。梁平只好对笙一郎说了声:“过一会儿我再给你打电话。”就把电话挂断了。
4
第二天晚上,笙一郎在事务所前边拦了辆出租车,沿着第一京滨路朝横滨方向驶去。过了横滨站,往反町方向一拐,又走了一段,在狭窄的商店街前下了车。
9点多了,笙一郎走进亮着昏暗的路灯的住宅区,真看不出这里边还会有什么酒馆。他按照梁平指示的路线继续前行,终于看见了院子的木门门柱的球形电灯上的“奈绪”两个漂亮的毛笔字,这是这家小酒馆的惟一标志,除此之外跟一般住宅没有什么区别。听梁平说这是一家只有老主顾才光顾的店。
木门开着,笙一郎踏上了小院里铺着的石板。小院被精心修整过,优雅的紫红色花开得正好,那是朱鹭草的花。深橙色的花是山丹,飘散着淡淡的花香。看来主人在布置小院时,不但考虑到跟季节吻合,还考虑了颜色的搭配。主人一定是一位性情温和的人,是那种不管自己受多少苦,也决不会给别人添一点儿麻烦的人。
拉开推拉门,门上挂着的小铃档欢快地叫了起来。房间里铺着榻榻米,后部是柜台,一位30岁左右穿和服的女性正在从柜台里走出来。她面带微笑,很客气地跟笙一郎打招呼:
“您好!”问好的同时用询问的目光看着笙一郎。
温和的态度,刚毅的性格,通过她那姣好的身姿表现得淋漓尽致。笙一郎马上就猜到了她跟梁平的关系。梁平这种过不了安稳日子而又脾气暴躁的男人,最容易接受这种女人温柔的体贴。但是他们的关系又是不能持久的。梁平无法接受她那慈母般的关爱甚至会对这种关爱感到愤怒,最后肯定是由梁平来毁掉两人之间的关系。
“可以进来吗?”笙一郎客气地问。
“您是?”她仍然是面带微笑。
“有泽的,噢,梁平的朋友。”
听到这话,她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让我来这儿跟他见面的。”
她马上恢复了笑脸:“啊,请进!”
屋里还有两个客人,年龄都比较大,一边品尝着看起来很不错的菜肴,一边心平气和地喝着酒。笙一郎尽量避开他们,坐在了柜台的另一端。她呢,一边洗手一边问笙一郎用点儿什么。
笙一郎先叫了一瓶啤酒,又说:“今天还真有点儿饿了。”
“不好意思,我这里没有什么好菜。”说着把菜单递了过来。
菜肴的种类不多,都是随着季节新上的菜。菜单是手写的漂亮的毛笔字。笙一郎认为点菜太马虎了有失礼貌,于是很认真地选了几样菜。一个小时以后,那两个客人走了,也没有再来客人,大概因为是星期六吧。菜挺好吃,啤酒也换成了日本酒,看着她那文静的样子,心情自然而然变得很安宁。在这一个小时的时间里,笙一郎只抽了一支烟,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自己也吃了一惊。
“你也喝一杯吧。”笙一郎劝道。
“对不起,我不会喝酒。”说完向笙一郎深深地鞠了一躬。
在这一个小时的时间里,笙一郎知道了她的名字叫早川奈绪子,父亲原来是警察,退职以后开了这个小酒馆,因为这个原因,客人多是警察或退职警察,父亲死后,她一个人支撑着这个酒馆。
“您的工作,跟警察没有什么关系吧?”奈绪子问。
“看不出来吗?”笙一郎用手抹了一把脸,“你看我像干什么的?干你这一行的,是不是一看人的外表就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奈绪子摇摇头:“我这里来的客人有限,我也没有那么好的眼力。”
“那你怎么看得出来我的工作跟警察没关系呢?”
奈绪子有点儿为难地说:“您说您是有泽的朋友对不对?”
“是啊,可是……”
“他的朋友到这儿来,您这是头一个,而且还跟他叫梁平,这说明您跟他的关系不是一般的亲密……”
笙一郎苦笑了一下:“你是不是觉得那小子根本没朋友,今天来了一个,吓了你一跳吧?”
“他一定有很多朋友……”
“其实你认为他一个朋友也没有,所以感到意外,是不是?”
“不是。”奈绪子低下了头。
笙一郎一口把杯子里的酒喝光:“如果我是最近才认识他,肯定是很难跟他交往下去的。永远是傲慢无礼,怒容满面的样子,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对人态度生硬,就是没有得罪人的意思,也往往把人给得罪了。
笙一郎觉得奈绪子的表情变得僵硬起来,就问:“他对你发过火吗?”
“为什么对我发火?”奈绪子一边擦拭餐具一边问。
“……只是有这种感觉。”
奈绪子没搭话。
笙一郎叼上一支烟,不由得说起他跟梁平的友谊来:“我们早就认识了,18年啦。如果不追溯到那个时候,这小子,说不定一个知心朋友都没有。至少我是这样,打那以后,我是一个知心朋友都没碰到过,也不可能碰到……”
“你们是小学同学?”
“差不多吧……”笙一郎含混地说。
“那么,女性的知心朋友有过吗?”奈绪子又把话题拉了回来。她迟疑了一下,接着说,“你不知道吗?有一个叫什么优希的朋友?”
笙一郎一惊:“你怎么知道?”
“果不其然!原来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