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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节

杜月笙传-第1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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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裁法一口答应,他去找徐镇南,简单明了的关照他一句

「杜先生关照过了,『朱门丑史』不能再登。」

就这么言话一句当日生効,如应斯响,第二天一早,朱如山全家大小如逢大赦,松了一口气,「朱门丑史」自本日起不再刊登。照说写这种耸人听闻,萋菲生锦的专栏原作者不愁没有出路,「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罗宾汉报不登了,他尽可以转移到其它小报继续登场,但是李裁法和徐镇南替杜月笙办事十分澈底,可能是徐镇南出了一笔钱将「朱门丑史」加以收买然后销毁,因为自此以后便不曾见到「朱门丑史」的续稿再行发表。

杜月笙在香港为各界朋友解决问题,渡过难关,其中最噱、最妙、最戏剧化而最妙不阶者,是为李祖永落入香港老千集团的陷阱,一场「猜角子」的小赌,居然输了十万港币。

李祖永遇老千集团

李祖永豪于资财,而且为人精明能干,香港是他的旧游之地,来来往往也不知经过了多少回。照说他见多识广,阅历闳富,他那能轻易上得了别人的当?被什么老千集团套进去狠狠的吃一记?殊不料香港的老千集团规模庞大,策划严密,正所谓:「强中自有强中手」,连李祖永也会一觔斗栽进去。

当时,李祖永在香港,拥资港币一两千万,堪称上海来客最有身价者之一宜乎为香港老千集团加以青睐,看中吊牢,千方百计套他一套。一日,李祖永和张善琨同席,张善琨是上海影业巨子,名女星童月娟的丈夫,他在香港有计划、有办法,也有老班底,更有眼光发展香港影业,张善琨想筹组「永华影业公司」,时正「万事齐备,只欠东风」,卽席遇见了拥资千余万,正要找个好机会投资做番事业的李祖永,于是张善琨一噱,李祖永一决,由李祖永投资组设「永华公司」,就此谈出了相当的眉目。

就在李祖永斥资组设永华影业公司的消息,揭布于香港各报以后,香港某一老千集团认为「良机不可失」、「先下手为强」,因此,拟订了套牢李祖永的缜密计划。

李祖永阶赌,他常到香港中环一家俱乐部赌钱,在其间认识了一位赌友,派头一络,出手阔绰,两人同出同进,谈得相当投机。有一天,这位赌友拉李祖永合作,他说有一位美国华侨,家财万贯,事业庞大,这位华侨有意到香港来投资,却是并不限于做何种生意。赌友说:

「你是上海大有名气的事业家,那位华侨一定听见过你的鼎鼎大名,祇要你肯出面,他还有不放心在香港大量投资,跟你合作的吗?」

几句话说得李祖永怦然心动,他想永华公司如能找个大户头,规模可以更大,营业前途也就更为可观,像这种不费一赀,水到渠成的事,他又何乐而不为?于是,当时便约定了双方合作的「方式」,以及,──华侨抵港之日,一道赴启德机场接机

届时,自美国飞来的客机抵步,果然有一位衣着考究,气宇轩昂的华侨远自美国飞来,一群香港老千,拥着个不明究里的李祖永,趋前恭迓,状至謟媚,大有百鸟朝凰之概。而那位华憍更是颐指气使,目无余子,十足一副大老板的姿态。凡此神情表现,看在李祖永的眼里,使他肃然起敬,由而深信华侨富商身价之高,断非自己所可比拟。

要想在海派人物如李祖永者面前,表演苖头与噱头,那位特地去一趟美国专程「回来」的老千之一,做工之像,气派之足,诚然可以想见。总而言之,看在李祖永的眼里,这位华侨彷佛钱多得无处可掼,那简直是十足的「瘟生」、「洋盘」。

认定了这确是一个好户头,于是李祖永抖擞精神,准备好好的联络一下,他的赌友告诉他说,华侨为了这一趟香港行,他不住旅馆,不在朋友家中下榻,特地在浅水湾买下一幢别墅,作为燕居之所。此全场面摆得如此其足,不由李祖永不渐次入彀,自投罗网,他自此把接待华侨,会商投资大计,当件正办,排日参加一连串的应酬与宴会。

约好了时间,在浅水湾别墅举行投资问题的初度谈判,届时李祖永盛装赴会,却是到时祇见那几位老千朋友,华侨老倌迟迟未到。众人在豪华客厅里等得无聊,闲谈之际有人提议,何不因「陋」就「简」,来顽顽猜角子游戏,聊以破除寂寞。

赌法是,用十几枚一仙的角子,由庄家揣在怀中或者袋里,每次掏出几枚,请散家猜散家则随意押在一、二、三、四,待庄家摊开手来算,以四枚为基数,不足四枚者,照算一二或三,超过四枚或八枚的,则五为一、九为一、六为二、十为二,余则七作三,八作四数目不等,以此类推。猜不中的押数没收,猜中者由庄家赔上四倍。

闲来无事,小赌赌,彼此都是「朋友」,到也赌得兴高采烈,相当起劲。却是猜角子猜得正欢,华侨老倌匆匆赶回,他一眼看见这顽艺儿,想来也「极嗜赌」,当下连投资正事都顾不及谈了,揎拳掳臂的便要参加,他一下场,赌注便大,人家下港币三百两百,他竟逐次提高到港纸一万两万,尤其他赌运不佳,一败再败,转眼间输了港纸若干万一。这时候,华侨老倌一看手表,骇然发出惊呼,他说:「哎呀,约会时间已到,对不起,各位,容我改日再行奉陪。」

言讫,掏出崭新的连号美钞,付过赌账,又忙不迭的走了。当时,有一位香港老千向李祖永低声苦芺,说了句沪白:

「这位华侨老倌,眞是热昏!」

十万港币原璧归李

李祖永也眞以为华侨老倌热昏,因此,当笫二次约会,老倌又是迟到,众人等得无聊,将猜角子游戏如法泡制一番,不久老倌赶到时照样的嚷着想要下场玩,这时,便有人怂恿李祖永做庄,跟老倌对赌。──李祖永心想抓一把角子除四以后剩几枚,尽其在我,四对一的或然率,怎赌不得?他深信稳操胜算,其结果,果然中了他的如意算盘,老倌输了美金一两万。

当李祖永和华侨老倌对赌,赌注越来越大,大到相当程度,在埸的老千朋友彷佛很是踏实,他们适可而止,不再下注,任让老倌和李祖永「对阵」,但是「论朋友交往」,老千朋友跟李祖永「较熟」,于是便有人自动热心的帮忙,帮李祖永收角子捋角子,李祖永豪赌之际,得此臂助,心中自是感激。

赌到后来,华侨老倌只输不鸁,有出无进,装模作样的光了火,一笔,押了港纸五万的注,四周爆出一声惊呼,老倌泰然自若,李祖永手心里捏了一把冷汗,他不由目主,用左手再去暗数一数他藏在西装上衣口袋里,那些剩下不曾纳入右手掌握的角子。

确实数清楚了,口袋里剩下的角子是五枚,当日,他一共享十二枚角子,这么说,手掌心里的必定是十二减五为七个,七减四是为三,华侨老倌偏偏押在「四」上,李祖永不禁暗喜,这五万港币他准吃无疑。

然而,一摊开右手望一瞥,李祖永居然吓得目瞪囗呆,如中霹雳,十目所视,十手所指,他手中的角子竟然是八个,八者四之双倍,华侨老倌一宝押中,李祖永该赔港币二十万。

换了另一个人,对于此一绝对意外,必然百思不得其解,口袋里明明有七个角子,手中再有八枚,五加八成为十三,怎的会多出一个角子来呢?说不定,是自己方才一时暗数错了,华侨老倌的钱这么好鸁,自己又有稳操胜算的把握,何不再接再厉,多来几次,最低限度也可以设法收回反胜为败输掉的十万港币。但是李祖永自非弱者,他脑筋一转,立刻明白了毛病出在那里,老千集团的阴谋诡计,于焉粉碎无遗,因此他漂漂亮亮,掏出支票簿,二十万港币除却早先赢到手的十万,他开了十万港纸支票一张双手奉给华侨大老倌,推说自己也有重要约会,匆匆离了那幢浅水湾豪华别墅。

当夜他便去坚尼地台拜望杜月笙,气橨填膺,诉说香港老千集团设计诈赌骗财的经过,李祖永一注损失二十万,有如醍醐灌顶,使他福至心灵。憬梧华侨老倌根本就是假的,冒充的方法很容易,只要买一张由香港往返美国的来回飞机票,赌猜角子,十二枚会变成了十三,无非帮他忙收钱捋钱的老千朋友,觑个机会多放一双角子进他的囗袋,使他明明数十二会变成了十三,如此这般,焉得不败?幸亏他还机警,输一大票立刻撤退若不然,就凭这小来来的「猜角子」游戏,不把堂堂李祖永输得倾家荡产才怪。

杜月笙听了李祖永的痛切陈词,大不开心,香港老千集团天下闻名,他们有的是路道,为什么偏要拣杜月笙的朋友开刀?一怒之下他喊来了李裁法,他正告李裁法说

「李祖永在香港花十万二十万不要紧,但是这一件事情,做好了圈套叫人家往里面钻,未免下足了上海朋友的台型!」

李裁法一听杜先生说出这话,觉得比山还重,他战战兢兢,竭力设法,心知香港总探长姚某对所有老千集团无不了若指掌,平时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一次逼急了也只有找他帮忙,李裁法将李祖永遇骗一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个一清二白,然后,他郑重其事的告诉姚某说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因为杜先生已经光火,他说过,他在香港已经面皮坍光。」

姚某和李裁法一样,平生最最敬仰崇拜杜月笙平时,因为杜月笙在香港自立门户,从不惊官动府,反倒使香港总探长姚某不得其门而入,始终未能承颜接词,瞻仰杜月笙的丰采,如今得着这个为杜门効力的机会,能不特别尽心,份外巴结?于是,当李裁法把杜先生光火了的闲话传过去,不到两天,姚某卽已私下将骗案揭破,李租永的那张十万港币支票还不曾兑现,便由姚某邀同李裁法双双送呈杜月笙。杜月笙很高兴,嘉勉了李裁法和姚某一番,继而想起那个老千集团为了套牢李祖永,所花实的钓饵本钱也不在少,想想他又自己掏腰包,交两万港币给姚某,请他代为打发。

陈毅长电拉他回去

民国三十八年五月二十七日,上海国军于歼灭共军十一万人后,因战略关系撤出上海,是日杨虎、吴绍澍等自大西路引入共军,为虎作伥,自取灭亡。共产党指派陈毅为伪上海市长,陈毅沐猴而冠以后所办的笫一件事,便是「情词恳切」的公开致电旅港上海耆绅,金融工商领袖五大亨,是为杜月笙、陈光甫、李馥生、宋汉章和钱新之。

由于长电之来,犹如石沉大海,陈毅心目中的五大亨,并无只字片话答复,陈毅还不死心,也可能是徐采丞在为他自己亟于脱离虎囗,又耍了一记噱头,陈毅「派」他以上海巿地方协会秘书长的地位与关系,专程跑一趟香港,迎迓杜、陈、李、宋、钱五大亨返沪。除采丞抵达香港以后,其结果是他自己从此也不重蹈覆辙,他留在香港,不再回到黄浦滩。

杜公馆的相关各人,陆陆续续的到了香港,上坚尼地台十八号一看,那幢房子不但不合理想,而且不成格局,厅不像厅,房不像房,眞正能派得上用场的,简直数不出几间。

但是杜公馆到了香港的人可眞不少,自杜月笙以次,有三楼孙氏太太,姚玉兰与孟小冬,长儿长媳维藩夫妇已经有四名儿女,次子维垣、三子维屏、五子维新,俱已建立小家庭,七子维善、八子维嵩还在读书,外加大小姐杜美如,孟小冬的义女美娟,光是家中的眷口便有二十多人,何况还有跟出来的随从徐道生、司机小阿三钟锡良、大司务「小鸭子」及其下手、男仆陆圆、解子信,女佣阿妹、小妹等四人。佣人又占了十个之多。

而坚尼地台十八号一楼一底的房子,楼住上的是陆根泉一家,楼下杜公馆,旣无庭园又缺围墙,外面的人朝里望,可谓「开门见山,一目了然」,全屋精华所在唯有一间半圆半方的大客厅,正房祇得三间,其余小房都是将就走廊空隙隔出来的,一间做了秘书胡叙五的办公室,另外三间住了杜美如、杜维善、维嵩两兄弟。姚玉兰和孟小冬的两间附在杜月笙的大房间外面,劈面相对,而且声息相通。

将这几个人勉强分配好房间以后,再要住人,便毫无空隙,灶披间祇够住一两个佣人,其它的佣人必须住在外面,每天早出晚归。

因此之故,二楼陈氏太太一度由台湾到香港,她反倒住进新宁招待所,三楼孙氏太太则在外面与儿子同住,杜维藩的太太先带小孩到香港,住过九龙李丽华的房子,后来杜维藩乘海非轮抵步,一家六口便花两万港纸,在建华街顶了一层楼,而跟同自上海来的王新衡望衡对宇,隔街而居。其余成了家的三儿一女,则杜维屏住堡垒街,杜维垣、维新住在渣华街,二小姐杜美霞嫁给了金元吉,她是金公馆四少奶,金廷荪由上海带出来的一大家人,也住在渣华街上。

方抵香港的杜月笙,由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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