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贵金迷 作者:清枫聆心(起点vip2013.12.08正文完结)-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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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姬府里出来人了。”知雀左顾右盼找到主子,“咦,你在跟采蘩姑娘说话吗?”靠得有点近。
“正巧站在一处,便说了几句。”向琚朝向粲走过去。
采蘩在知雀狐疑的目光中放下面纱,从她身边施然而过,站到雅雅后面。什么神仙公子?小气公子!风流公子!为这么点事说一大通艳情的话,脸都不红,果真是姬妾成群的人。
雅雅正找采蘩,回头瞧见了,立刻高兴拉住手。
就在这时,大门里匆匆跑出好些人,管事模样的围着主子模样的,各自张望,神情焦急。
姬钥冲过去,小大人的成稳在家门口卸下,声音激动,“大伯,二伯,钥儿在此。”
姬大老爷似乎天生方脸肃面,此时却有松口气的笑容,“十郎,你们可算回来了。说好半月就送家书一次,却一个月全无音讯,老人家都着急了。”
二老爷目光一拐看到姬雅,但再看没有四弟夫妇,反而车马都打向府的记号,还有向五向四站在自家门前,神情不由敛沉,“十郎,你爹娘呢,怎不见他们?”
姬钥悲从痛中来,双膝跪地,眼眸丝红,“大伯,二伯,我们在回来的途中遇到盗贼,爹娘……爹娘被害了,其他人都……只有我和雅雅得义姐相救,才能平安归家。”
雅雅突然放声大哭,家让她想起爹娘。
采蘩下意识要去抱她,但最终站立不动。既然这兄妹俩已经在亲人中间,自己不必再多事了。
大老爷二老爷大吃一惊,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同时道,“什么?”
姬钥眼泪让雅雅带了出来,泣不成声。
“两位世伯,虽然这是姬府家事,容兰烨多一句,还是进门再细说得好。”向琚行礼。
“贤侄说得不错,只是不知你又为何与我家十郎在一道呢?”相较于向琚的礼数周全,姬大老爷的态度就有些倨傲。
“我不过应钥公子姐弟之请将他们送回姬家,如今既然安然送到,兰烨便告辞了。”向琚不说具体是何缘故,因为他知道姬钥会说。
姬大老爷却听出姬钥能回来其中有向家的助力,倒还不好傲慢到底,“事出突然,想不到有此等噩耗,老夫就不勉强贤侄留下了,改日再谢你相助之恩。不能远送,怠慢怠慢。”
向琚淡淡一笑,亲切的美玉面庞,“世伯不必客气。姬向两家同为大族,相互扶持本是应该。对姬明大人一家的不幸遭遇,兰烨也深为哀恸,既有能出力之处,自然二话不说,一定援手。”
“钥公子。”他又对姬钥说道,“但请节哀,兰烨会再来探望的。”
姬钥起身长揖,“五公子,大恩不言谢,钥铭记于心,你我今后且多多来往。”
向琚颔首,转身上车。车队缓缓驰离。
采蘩目送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头来。她对向家人没什么留恋,只是至少还有点认识。他们一走,她面对的将是一大群生人,心中再生排斥和警觉。
“十郎,这位姑娘是——”二老爷看着姬钥身后的空空荡荡。向家车队一走,只剩三个人和三个包袱。
“二伯,这是采蘩姐姐,爹娘在北周认下的义女。多亏她舍命相救,否则我和雅雅早就遭贼人杀死,而且这一路也是姐姐照顾我们。”姬钥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采蘩是他姐姐的决心十分坚定,“姐姐,这是我大伯二伯,快快行礼。”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采蘩却不动,“向五公子说得对,还是先进府再说吧。”
姬钥又开始瞪她了,可惜只见白纱飘动。
“不错,这些都不急,先把你爹娘遇难的事说清楚。”大老爷不看采蘩一眼,“先去我院子里。”
二老爷领会,吩咐下面的管事仆从,“刚才听到的,暂时不准嚼舌头,要是传到老太爷老夫人那儿,就别想干了。”
人人缩首卑身,忙道是。
第33章 先说明白了
玉甾姬氏有四房。大老爷姬嘉与正妻生三子,二老爷姬华有二子二女,三老爷姬平则一子三女。四老爷就是姬明,一子一女,无妾无庶。这四房都与现任家主姬瞿住在一起,而四兄弟也都有清官衔。除了姬嘉和姬明为皇上器重,其他两位都是闲散官,高职优禄却无实权,无事也不用上朝。在姬府之中,姬嘉作为嫡长子,权力仅次家主。
采蘩随姬钥坐上府内的马车,往大房的院子去。
姬钥对她很不放心,“你刚才不行礼,我明白你想干什么,但好歹帮我圆了话撑个场。不然他们问起你的身份,我难道还说实话?爹娘猝亡,祖父母一定伤心欲绝,府里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子,你别在这时候说走就走,成不成?就当我请你照顾一下雅雅,等丧仪殡礼过了再说。”
采蘩往窗外瞧着,半晌不说话,然后道,“我虽知你是拖延之计,但也不无道理。好,我就住一段时日。不过还是这话,谁要当我丫头奴婢差来喝去,我可是不伺候的。万一你伯伯伯母堂哥堂姐这家主子们找我麻烦,你就别怪我出了这个门不认你兄妹俩。”
姬钥努努嘴,“我是四房长子,父母丧事自然由我出面,你和雅雅待在四房那块,谁来找你茬?”她的脾气,又能忍让了谁,受谁的委屈?“有不长眼的,你至少告诉我一声,我若处置不好,你再抛了我这个二弟和小妹妹不迟。”
采蘩听出来了,嗤笑道,“小子暗中算计,我要是一声不吭走了,就成昧良心的姐姐了。可惜,跟我这些日子还是没明白么?我心肠软的话,早让你爬到头上指东不朝西。这世上除了我亲爹,谁也别想我乖乖听话。”神仙她都敢骂。
姬钥皱紧一张脸,垂头丧气又合了少年青稚,“你爹在何处?只听你提他逼你学字。”
“死了。”所以永远都去不掉不孝之名,采蘩神情无波。
姬钥咽住,呐呐道,“既然如此,当我们姐姐有何不好,还可以彼此照应。”
采蘩不回答。地狱般生活的五年,让她的心如白山黑水铺天盖地的石子地,层层小石密布,少有柔软缝隙。
但姬钥也不是一般的孩子,本来就天资聪颖,经父母骤逝,一夜心智磨成了坚不可摧,不容易退缩放弃。
马车突然一震,停在半道。姬钥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就听外面有人说话。
“大老爷,二老爷,老爷子老夫人等急了,让小的来催四老爷四夫人赶紧去请安,但小的到门房才知人已往大老爷院子去。小的抄了近道,问一声能不能先过去老人家那儿。”
姬钥对采蘩道,“那是阮大管家说话,他服侍我曾祖和祖父两代。他亲自来接,想来是祖父祖母真着急了。”
“姓阮么?”采蘩脱口而出,“跟着你爹娘的,有一个管事好像也姓阮。”
“嗯,他是阮大管家的嫡亲堂侄,也遭了不测。”这场惨祸,将要累多少人伤心?
采蘩还记得那位阮管事的声音,听上去很正直很忠心。回忆尚清晰,人已经去了,现在他的亲人将痛不欲生。
“阮叔……”
采蘩听二老爷居然用尊称,足见阮大管事在姬府的地位。
“是,二老爷。”但阮大管事不骄横,不逾越主仆界限。
“四弟和弟妹已经身故了。”二老爷深痛道。
采蘩听得扑通一声,就有不少人急喊大管事。
姬钥掀帘瞧见阮大管事跪在地上,连忙跳下去。
阮大管事眼前昏然,听到姬钥的声音,强行镇定,伸出颤抖的手,和姬钥抓个正着,“十少爷,这可是真的?明老爷和夫人他们遇害了?”
姬钥的眼又湿红,“……是,阮管事也。。。。。。”
“小小姐呢?”老人家却打断。自己的侄子是个忠心为主的人,所以在听到姬明夫妇被害时,他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雅雅也没事,您老放心。”姬钥哽咽。
“上苍保佑,上苍保佑啊。”头发全白的老人跪在地上,双掌合十。他心中悲恸万分,但他也为两个孩子的幸存而感怀上天。活到这个岁数,什么都见过了,才有这样广深的容纳力。
“如此噩耗我怎能向父亲母亲开口,所以才想先向十郎问个清楚明白,斟酌过再同两位老人家说,也免得惊坏了他们。”大老爷浓眉深锁。
“大老爷,小的以为还是去见老太爷和老夫人的好。四老爷突然没有音讯,他们本就有些不安。如今听到回来了却迟迟不见,我若谎报,等大老爷再说实情,心里更承受不了。兹事体大,小的也不敢说谎。”阮大管事虽然谨守主仆分寸,但这时却显出家主所重用的管事能力来。
“我也有我的顾虑。”
采蘩从门帘缝中看不到姬大老爷的神情,不确认是否他的语气带有微微冷淡。
“小的明白。”阮大管事不再多说。
姬钥却道,“大伯,二伯,还是直接去祖父那儿吧,钥儿也不想把爹娘遇难的情形说上两遍。”
“大哥,十郎的话也有道理。他多大的孩子,要他反反复复说这等惨事,实在不妥。”二老爷有些发福,脾气似乎挺好。
“既然都这么说,那好吧。不过,最好请了四季堂的大夫来,母亲近来有头痛症,本就在调理中,万一有个好歹。”大老爷一发话,立刻有管事退去办事。
于是众人下马的下马,下车的下车,转进园门,往姬瞿住的地方走去。姬钥对采蘩说了,她才知道,历代玉甾姬氏家主所在的园子叫澄明堂,处在姬府的中心位置,每房过去都方便。
阮大管事紧随着姬钥,见他言语中对采蘩颇为在意,却也不问,暗记在心。
入澄明堂,层层叠叠的楼宇高檐,精致的回廊曲桥,天寒都没有寂冷的园林,每一处皆匠心独运,又非只显富贵,素稳的气调。
走了好一段路,突然前方拱门人影晃动,又急步走来一列的婆子丫头,在他们面前低福了头。
“大老爷,二老爷,老太爷和老夫人都等急了,又催呢。”为首的老婆子一脸福相,往后瞧见姬钥姬雅,“十少爷,小小姐,可算把你们盼回来了。”
一园子的人,两端的心情。一端哀,一端喜,此刻尚分明。
新书冲榜结束了,感谢亲们鼎力相助,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希望大家继续支持聆子。
第34章 姬钥的小聪明
“我的儿,我的儿,我的儿啊——”一声又一声,撕心裂肺,捶胸顿足,饱含哭音,似乎要将已经逝去的亲儿唤生。
刚才还沉浸在孩子们回到家的喜悦中,此刻哀伤弥漫了澄明堂,再没有第二种情绪。
采蘩摘去面纱,立身于一群人里,姬钥和姬雅虽然离她不远,却隔开大老爷二老爷管事婆子丫头。当她正感觉两个孩子突然成了面目不清的生客,神情开始漠然时,雅雅在那位哭得快要昏厥的老太太怀里回头张望,局促不安的小脸看到她才甜甜笑了,这般的信任实在让她很难置身事外。回小家伙一丝微笑,她的视线移到姬氏家主姬瞿的身上。
近七十的老人家,面方而五官端正,双眼还很有神,胡须和头发全白,金冠扣高髻,一身晋青松针锦袍,十分威严。但即便看着如此坚强的人,乍闻小儿子遭杀害的消息,眼睛仍是红了。
不流泪并非不伤心不痛苦。白发送黑发,是很难治愈的悲痛,时间越久伤痕越深,到了后来也许只能避免去想,但偶尔一次也会一发不可收拾,依然痛苦如新。
“盗贼?怎么会遇上盗贼呢?”姬瞿左手紧紧抓住桌子边缘,仿佛这样才能减少心中剧烈的痛楚,“钥儿,你爹娘为何不走官道?”
让老太太捉着的姬钥身体一僵,神情中有深深的自责意。
采蘩张张口,她知道他会说实话,但下意识她希望他不要那么诚实。然而,在她犹豫是否要冒然插话时,姬钥说了。
“是钥儿要看山麓野马,爹娘才改道的。”再说一遍这话的时候,他真正像个大人,很有担当。
无论姬钥的嘴巴有多凶多傲,本性实在如他父母一般良善。采蘩却暗自叹口气。她不懂人性是否真得本恶,但她不会再轻信任何人。所以,在她看来,尽管这群人已是姬钥最亲的人,有些话还是不该说的。
果然,姬钥说完后,场面有些沉寂。这样的说法无疑给他们一种错认,如果姬钥不去看野马,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如果说姬家人的表情不明显,底下人的面色却能轻易让采蘩读出来。
姬钥看看神情不太好的祖父,又看看欲言又止的祖母,还不懂自己的自责和别人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是全然不同的。
“事情并非如此。”采蘩声音不大,却娇柔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