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花西月锦绣(出书版)+番外 作者:海飘雪-第1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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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夫人何其命薄啊,”她抹着眼泪仍然伸手道,“各位小倌莫忘付银子啊。”
我注意到角落里站着一个玄衫文士,头上戴着北地人常带的面纱围子,包着头发与面目,唯有颊边微露一角头发似是银白,正冷然地翻着那本花西诗集,一脸的不置可否,他似乎发现我看着他,便冷冷地扫过目光来,只觉冷冽犀利无比,似是满含警告意味,我便赶紧低头移开。
再抬头时,却发现那人已失去了踪影。
“姐姐可闻到那人身上有一股奇怪的香气么?”一旁传来兰生的疑问,我回头一看,他正挠着光头自语。
“你的鼻子好厉害,我怎么没闻出来呢?”我使劲向空中嗅了嗅,没好意思说,其实鼻间除了那贵妇的香粉味就属他身上的汗臭味最重了。
“没错,一定是菊花,俺们陇西的菊花可也是菊中名品哪,”兰生使劲点着头,自豪道:“当年小人在宝路镇可是三泡台的高手。”
旋即又疑惑道:“怪了,现下是六月里,如何会有菊花盛开呢?”
这时对面有个书贩子大声对着路人嚷嚷着:“我说这是难得的好书吧,各位爷还是买了拿回家好好看去吧,别忘了给媳妇也念念,保证各位吃得好,睡得香,保你乱世亦能过上好日子,来看一看,瞧一瞧,难得的好书啊。”
什么好书呀?还有如此神效?
兰生立刻忘记了研究菊花香这个问题,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对面,然后和一堆男人蹲在一起面红耳赤地紧盯着一本书。
唔?!我慢慢走过去,越过那堆男人们的肩一看……
真没想到,这群男人在看一本□。
我抽过来看了看封页,哎?那名字赫然是《花西艳史》。
我这才发现,这个书摊上,有传纪形的,诗稿,乐府歌词等等,可全是些五花八门的艳书,而且50%都是以花西夫人为题材的,什么艳史,情史的一大堆。
我那时微俯着身,只顾目瞪口呆地翻着一堆淫词艳曲,讲述着花西夫人如何周游国,以无敌的风情和床上功夫,勾引男人,引无数英雄在床板竞折腰,不想一阵邪风吹来,将将吹歪了面上的海盗巾,露了我那可怕的蜈蚣眼,那群男人正好微抬头。
我想我那宋丹平的脸立时起到了风月宝鉴的作用,将晕在春梦中的男读者们吓得不清,最瑰丽的绮思淫梦吓得了无痕迹,七七八八地摔倒了一片,妈哎地爆走了一番,便作鸟兽散。
我坏了书贩的生意,他自然怒不可遏,不依不饶地揪着兰生的前胸不放,定要我们赔偿,我不想招惹路人围观,便硬生生压下了我那满腔想要教育这个出售黄色盗版刊物的不良书商的腾腾热血,只好用我前世大小姐的血淘杀价密技,尽量便宜。
一柱香后,兰生意气风发地抱着一堆□,昂首阔步地走在前头,清亮的眸子耀着神秘的光,一裘湖兰衫子行动间更显风流儒雅,路人频频对他侧目,显然皆把他当作了一颇有深度的小白脸。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前一阵子,小海刚回国,手头工作,感情等等事情实在要处理的太多了,而且还三天二头忙着出差,今天一早才刚刚从广州出差回来,广州果然粉热,粉漂亮。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深思,总算回过一神来了,好好认真想了想,决定从今日起小海把后面的章节全部锁上,只要修改完一章便放一章,如有雷同,纯属巧合,也请大家勇跃批评,再批评,当然看在海也不太容易的份上,就请大家凑合着吃这又回锅的包子吧,轻点拍啊。
兰生究竟素谁呢,他究竟要带小木去哪里呢,难道大黑哥真的在那里么,敬请收看海飘雪之战国童话最终篇,双生子诞,龙主九天。
☆、第一百五十八章 我花杀百花(二)(完)4。11 更新
行至西城,老街上零星站着些小摊贩在买小吃和花布,一个老太太孤零零地蹲在街角那儿叫买着桂花糕。
兰生到底是小孩心性,一见便嚷嚷着想着桂花糕,那双水眸桃花眼可怜兮兮地求了我半天,我心一软,就同意了,因他舍不得放下那堆□,我便从他袖子里抽了点银子给了那个老太太,拿了包桂花糕,我刚转身,注意到有个高大的人影从拐角处闪了出来,身上穿着中原人的衣物,低头疾走,面目隐在影里不可见。
可能是走路走得疾了,经过我的时候撞了我一下,把我撞倒在地,我这才发现此人脸上颧骨分明,身材十份健壮,像是北地异族人士,他冷冷看了我一眼,也不道歉就往前走,独独可惜了一包桂花糕就这么化成一堆粉洒了一地。
兰生和小忠对着一堆桂花糕屑气得差点眼珠子也掉了出来,一抬头见,却见那人早已不见了身影。
小忠很够意思地汪汪叫了几声,不待兰生发话,便威武地追了过去,兰生也抱着一堆□嚷着要索赔的话追了过去。
我在后面唤着他们,却没人理我,一个人在后面追了半天,周遭渐渐不见人影,大雾不知何时盈满了陌生的街道,我喘着气停了下来,正使劲辨别方向,浓雾中的前方似有两个人影在前方,其中一个正是那个撞我的人,我正想唤兰生和小忠,耳边却断断续续地传来对面那人话语:“贵使前来,我家主公必会十分幸喜。”
我心中一动,因为这人操着的正是大理口音?!
乌云飘过月宫,我使劲支起耳朵想听他们的说话却听不到,真着急间,有人在我耳边轻轻道:“翎雀乍幸明月阁,画舫夜游玉人河。”
惊抬头,却见上方一个光头少年正抱着一堆书,一边迷着眼睛看着那人同黑影说话,一边嘴里喃喃说着,然后一只黑狗从黑暗中窜出来热情地添着我的手。
他竟然懂唇语!显然他自己也很惊讶,然后目光流露出惊喜,最后是年青人特有的骄傲。
那两个黑影又说了一会儿,然后朝四方警觉的方向看了看,便消失了踪影。
我们从暗中走了出来,小忠往前嗅了一段,又走了回来,蹲在地上仰着狗头悻悻地看着我们,兰生摇摇头:“小忠可能找不到他们。”
我细细一想,翎雀是北地辽人喜欢的飞禽,常以此明志,对兰生说道:“恐怕这是辽人细作,今夜恐是要在明月阁里同约定之人见面吧,却不知这明月阁是何处。”
“明月阁?”小和尚摸着脑袋有些恍然道:“这些个辽人要在明月阁里快活吗?”
他见我瞪着他,便对我讪讪一笑:“刚才听那些个镇里人说,这里有个明月阁,里面的姑娘非常‘出名’。”
正说着说着,一阵飘渺的琴声传了过来,似是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感觉周转的宣嚣全无,唯有琴声悠扬,如弃如诉,我的神思惭惭有些迷离,兰生理是满面迷思,通地一声把一堆宝贝□全丢了下来,和小忠一起跑在我前头,随着琴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我无奈地跟在后头追着,浓雾中渐渐显出一幢红影小楼,张灯结彩,楼前粉香扑鼻,一片莺莺燕燕却依然难掩那美妙的琴声,那楼上刻着三个大字:“明月阁。”
我猛然醒了过来,怎么这么巧,一下子到了这明月阁?
再看立柱两边刻着一幅对联:
明月阁中掬明月,
落花坞前泣落花!
奇怪!这等烟花之所,为何对子写得如此伤感,客人岂不败兴?
我示意小忠乖乖坐在门口等着,正想唤住兰生,不想他早已急切地问着龟奴弹这首琴的伊是谁?
热情的龟奴立刻消散了所有的热情,跨了笑脸,挖着鼻孔意兴阑跚道:“那是个过气的姑娘,名唤锁心,因年老纪大了,身子便不行了,现下只能算个琴师。”
龟奴把我们带进门来,七转八弯后转入一幢小楼,那美妙的琴声响了起来,如烟如雾钻入耳膜,透进我们的神经。
“这曲子我怎么好似听过一般,”兰生抚着胸口低声道:“可为啥我记不起来了呢,为啥我的胸口那闷。”
我看了她一眼,尽量平静地答道:“长相守。”
他茫然地哦了一声,脸色俞加不好看。
我们伸手撩开紫色珠帘,一片悦耳的珠翠声间,却见一个粉裙的宫装妇人正安然坐在那里,素手微扬,在一具古琴上行云如水,那古琴案前熏着异香,闻之忘忧,案边一束攸兰,半垂空中,碧叶之中花开两色,一白一红,俏生生地看着我和兰生。
终于那一首长相守最后一个音符停止,我醒了过来,感觉有人在揉我的左边衣袖,一扭头,却见兰生正拿我的衣袖抹着眼泪,我听见他低声道:“这曲子为啥弹得比踏雪公子的还要悲伤呢。我听着很不舒服。”
其实我有同样的感受,我曾经听过很多人弹这曲名动天下的古曲,各位人生境遇不同,目的各不相同,对于人生的理解亦不同,自然曲风各异。
比如,这是原非白最爱弹的曲子,因为是原家打开暗宫的音律锁的独门钥匙。
月容没事弹过是为了障显其神乎其技的音乐天赋,兴之所致他会用那双漂亮的紫眼睛挑衅地看着我,把那首满是緾绵委婉的长相守硬给弹成桑巴舞曲。
我那二哥少年时也曾在在德馨居中手把手含笑教过碧莹,现在想来那是为了暗中训练碧莹,好有一天能打开暗宫,甚至在江南七年,张之严大人也在醉酒后在我和洛玉华面前弹过,事后他大方地承认那是为了附庸风雅。
我们家小放学东西过目不忘,就在段月容显的时候,他看了一遍便记住了琴谱,但是作为我的大总管,他实在太忙了,我只听他弹过一次,那还夕颜淘气,强烈要求下,他才勉为其难地弹过一次,我当时就想,神哪!这个时代为啥除了我人人都是音乐天才呢,可惜他整天跟着我走南闯北倒也没有这种小资时间。
还有就是悠悠的扮演者青媚了,琴技高超,令人心旷神怡却没有那种刻骨铭心的气质。
然而,从来我从来没有听过有人把这首曲子弹得这样哀伤,好像失去了最珍贵的爱人以后,万念俱灰,再也看不见人生的阳光,一心要跟着爱人去之前的那种内心剖白。
对面的女人正好抬起头来,我细细看去,她看似年近四十,粉裙半旧,却非常整洁,乌亮的发上没有任何饰物,唯有木钗一枚挽起高髻,露出修长白皙的脖胫,细小的皱纹掩不住姣好美丽的容貌,岁月的年轮摭不住身上特有的高贵气质,那眼神清澈无比,闪着一种我所没有见过的娴静和仁慈,好像蓝天白云下,清新的森林中散步的麋鹿的眼神。
“两位公子请这里坐。”那个淡粉装束的女子优雅地站起来,向我们翩翩道了一个万福:“妾身叫锁心,这厢有礼了。”
我心中紧繃起来。须知任何一个人007电影看多了,凡是看到美女我们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蛇蝎美人,更何况我的人生起伏跌荡,而无数的俊男美女间谍暗人一堆堆地,一堆堆地在其中争演重要角色。
她见我们都傻愣着,便笑着向我走进一步,我们两个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我回头正要对旁边的兰生说我们还是回去吧,可是那兰生却忽然冲到那具古琴那里,跪下来呆呆看着。
我讪讪一笑,跟着兰生跑了过去,想提醒他我们是来打探消息的,不是来看古琴的。
“这具古琴名叫‘挽青’。”后面有柔柔的声音响起,我惊回头,那个锁心站在我们身边,她似乎很高兴兰生对她的琴感兴趣,便微笑着伸出手来,引着兰生走到那具古琴正面。
她引着兰生的手到那具古琴上拔了几下,“妾观二位公子喜欢长相守,二位想必亦是宫商高手吧。”
我正要开口,不想兰生已经开了口,他的脸色有些发白:“俗话说得好,琴不过百年无断纹,看这龙鳞纹,少说也有五六百年了吧。”
哎!?是这样吗?我怎么没有看出来呢?我这个好歹在上流社会生活了几年,怎么还不如一个从小在陇西长大的小屁孩呢。
“两位公子请用茶,”锁心倒了二杯茶,递了进来,柔声道:“这位公子好眼力,这具古琴是六百年前先朝的官琴,乃是妾年青时一位朋友偶然所得,转赠于我,名唤挽青。”
“姑娘弹得真好。”我由衷赞叹,却不敢喝她的茶,说道:“不想在勾栏之所却有如此真挚的琴音。”
她对着我淡淡一笑,轻声道:“很久以前,妾身家中也是富甲一方,家父最爱妙解宫商,故而家中藏有名琴无数,可惜……后来家父获罪,家产被抄,家兄病故,妾也流落风尘,最后所剩之物也只有这具古琴了。”
她的话语越说越低,满是寂寥孤单之意,清亮的眼睛也湿润了起来。
“那个,那个你没有儿女来陪伴您吗?”兰生呐呐地问着,他的眼神开始有些迷离。
“我有一个女儿,后来被人贩子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