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年,几多怅 作者:孟知柯(晋江2014-07-27完结)-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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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复一年，时间从未停止往前。
八年九年，不过就是一晃眼，期间的经历，是曾经没有想到的，那些自以为惊天动地的聚散离合、与众不同的刻骨铭心，放之尘世来看，亦属稀松寻常、平淡如水。其实活着也没什么想不到的，人生在世，不过生老病死几件大事，余下的，仿佛顶重要，细而思之，也就只是如此而已。大部分的男女如此下去，也就是一生了。
可又谁曾料到，八年以后，他们又会重新遇上。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到这里就终止了。下一章，方先森的声音就正式登场啦。
☆、爱你如命
吴宥赫开车走后，外面突然开始落雨，竹心急忙奔回到屋子。
她打开灯。屋里极闷，下雨不能开窗，她打开落地扇，风才刮两下，又觉得冷，赶紧关掉。可没有风，又有点热，前胸后背额头都开始沁汗，只好抓起一本杂志，不住朝身上扇。
这种天气，真让人半尴不尬。竹心恹恹地，心里很烦躁。可能因为吃饭的时候喝了点酒，刚散步又吹了风，上车又吹空调，一热两冷，身体吃不消。
她靠着枕头半躺下，手机撂在头侧。
屏幕突然亮起来，淅淅沥沥，雨声和手机震动声同时在耳侧回响，响得头痛。竹心看一眼，还是方子航打过来的。她伸手想点拒绝，可因为恍惚，不小心却按到了接听，又按到了免提。
听筒那边，传来方子航又惊又喜的声音：“竹心——别挂、别挂。。。。。。”
竹心吃惊地坐起来，盯着屏幕一看，才知自己按错了。她赶紧抓起手机，想中段通话。然而，听到他殷殷心切地喊别挂，她心又软下来，手指也动不了。
又听方子航问：“我查了，你不在武汉，也不在你爸那儿，你在哪儿？”因刚刚太急切，他声音还带点兴奋的颤音，所以有点抖。
竹心听他声音似乎还有点醉，不悦地皱眉：“你喝了酒？”
“你不在身边，我想你，不喝我睡不着。”方子航声音拉得好低。像从山坡底下滚起的雷声，轰隆隆，闷而重，直压在她心上。她心里不舒服，故没搭话。
“我要见你，告诉我你在哪儿？”方子航忽然又急切地说，大概以为她又想挂电话，声音变得大喇喇的，有点要开始无理取闹的势头，话里带威胁，“你不说，我早晚能查出来。”
竹心小声说：“你能不能给我一段时间，我想考虑我们的事。”
“你要考虑什么？”
“我。。。。。。我在想。。。。。。离婚的事。”竹心说完立即咬住嘴唇。
“离婚？！”方子航厉声大笑，喉咙像割破了，声音很粗粝，还带点说难绕肮以缢倒闵绷宋椅叶疾焕耄慊固嵴馐赂墒裁矗渴悄愫茸砹耍故俏液茸砹耍恐裥模憷鲜邓担遣皇怯窒胱藕臀谊耍ジ母瞿腥嗽倩椤！！！！！Ｊ悄隳歉鲂蘸那巴拢故悄歉鲋Ｒ缴蚴悄愦笱歉龈苯淌冢坎还苁撬愣夹菹耄愀腋瞧渲心母龊茫矣蟹ㄗ影涯忝嵌寂溃∥腋嫠吣悖闵俏依掀牛朗俏依掀牛呛牵肜牖椋俊慊共蝗缛ハ朐趺此溃 �
竹心身上所有毛孔都打开，刚还嫌热，这会儿已觉刺骨凉。仿佛一条冰蛇，顺着尾椎骨，从背部蜿蜒直爬上脑后勺，蛇上有千万支细针，一路爬一路扎，又冰冷又刺痛。比如芒在背还可怕。她几乎是屏着呼吸，颤声说：“方子航，你又在乱说什么，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方子航鼻底重重喷出一股气，隔着听筒，都让竹心感到一阵酒味熏来似的，她身上又一哆嗦。“竹心。。。。。。”方子航一霎又柔情似水，“麦晓雯的事，我很抱歉，是我喝多了，她送我回家，她知道我和你吵架，她故意趁虚而入，到家里，她也一直灌我酒。。。。。。我真的不该喝那么多酒。。。。。。你知道，我爱你如命，怎么可能对她动心。”
爱你如命？竹心忽然一身鸡皮疙瘩，两腿发软，朝床沿跌坐下去。
试问，若有个男人，当真爱你如命，女人哪个不感动得涕泪纵横？竹心确实曾被他感动过。
当年，竹妈妈手术后，虽然不能做重活，但平时衣食起居不成问题，竹心就重新找了份工作。那段日子，方子航一直陪着她，待她们母女尽心尽力，十分周到，妈妈对他也很满意。
半年后，竹心就正式和方子航恋爱。不出她所料，和方子航的事，遭到他们阖家老小反对，尤其双亲和爷爷，反对得最是彻头彻尾。方家的人什么事没经历过，竹心这桩事，不过小菜一碟。
他们起初只把竹心当做贪图名利，妄想一飞冲天的心机女人，便以钱财和前途为饵，要助竹心飞黄腾达，前提自然是让她离开方子航。可竹心没有被打动，仍旧和方子航往来。
利诱既然不奏效，他们又来威逼，冲竹心身边人下手。不仅表哥表嫂先后丢了工作，还累及妈妈和姑妈性命安危。竹心再自私，也不肯让家人因她受威胁，走投无路之下，只得答应放弃方子航。
可是方子航不肯撒手，他坚持要和竹心交往。和家人硬碰硬的结果就是：他先因故被停职，后被他爸派人抓回天津。
到天津，方子航待了一个星期，试图说服家人接受竹心，最后谈判无果，老妈要他另外相亲。见家人死活不同意，方子航最后灰心丧气，绝望之下，给家人放出狠话：要不同意他和竹心的事，他就去死！
开始家人还没当回事。两天后，方子航开车到北戴河散心，在海边给方爸爸打了通电话，说：“爸，我问你最后一次，到底同不同意我和竹心在一起？”
方爸爸没听出他口气不对，还是像往常那样，斩钉截铁拒绝：“咱家就你一个孩子，我宁死也不会让那种女人进我们家大门！听你妈的话，明天乖乖去相亲，你敢不去，回头我把你腿都给打断！”
方子航突然放声笑，笑声特大，好像这辈子就只能笑这一回，所以定要笑够本似的。笑了半晌才止住，继续说：“爸，我死后，好好照顾竹心和她妈妈，算我最后的请求。”
没想他会说这句，方爸爸错愕不已。他还没回答，方子航便丢掉手机，直接将车子朝海里开！
海堤边本有护栏，可上面的铁链子哪挡得住悍马的剧烈撞击，只听“咔崩、咔崩、咔崩”，链条就给生生撞断！巨大撞击力之下，车子在抖动，身体亦跟着晃动，那链条断裂的声音，就像从身体里传出，就像自身的肋骨断了一般。那只是短暂的一阵错觉，很快，车子就顺着岩石路飞快下冲，几个颠簸，猛又撞着一块大石，急速翻了一个大圈，然后重重栽深水里。海面瞬间砸出巨大的水花和漩涡，砸得方子航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扭断脖子。
然后，车子在漩涡里慢慢沉下去，海水开始往里渗透。因开着车窗，水势蔓延得极快，将车厢都填满。顺着车子下沉，水还在不住往里涌，磕着水草和鱼，升起无数水泡。方子航起先还能闻见汽油和一股湿润的腥味儿，当水淹过身体，他再闻不到任何气味，也听不见任何动静。周围的世界出奇平静，黑黑的，耳朵灌水的嗡嗡声也渐渐没了，身体又被海水包裹，只觉得舒适轻松，像在云端，然后，就没了意识。。。。。。
当时，要不是保镖及时发现方子航行踪，找到附近渔船营救，他早尸陈海底。
出了这事，全家顿时慌成一锅粥。方子航从小被家人惯坏了，爸爸爷爷再强势，总归是亲骨肉，看他果真铁了心要死，还不吓得魂飞魄散？最后，家人只能依他，不再干涉他和竹心，等方子航转院回天津后，还把竹心接过去探望。
竹心在F市接到电话的时候，人慌得都不知道怎么走路了。赶到医院后，看方子航躺在病床上，因几天没吃甚东西，憔悴得不成人样，她趴在床头，心疼得不住哭。哭着哭着，见他睁开眼，她又气又感慨，忍不住照他身上直捶打，又骂：“你傻，怎么那么死心眼，不就分个手，我失恋的时候，什么事都没有，你还寻死觅活，什么能比命重要，你怎么能不珍惜自己？”
方子航大难不死，又看到她，高兴得要发狂。他抓着她捶打的手，就将她拉进怀里，搂得死死的，直笑：“我爱你如命，你比命还重要，没你我情愿不要命了。”
听了这番表白，谁能不动容？竹心当时也是感动得一塌糊涂，方子航一个星期后跟她求婚，她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可是竹心后来再听这句，却再也不是那般滋味。
说来有一段缘由。
起先竹心还没觉得方子航有何不寻常，一旦结婚，他就彻底变了。他让竹心辞掉工作，当全职主妇。虽然方子航完全有能力养活她们，可竹心想自食其力，不愿每天过得无所事事，遂不肯辞掉。岂知，过了一个星期，部门经理随便找了个碴，将她开了。当然是方子航的意思。
后来竹心每找一份工作，情况大抵如此。
再后来，竹心怀孕，方子航更有理由不让她上班。每天不管在家，还是出门，他都让人盯着竹心。竹心忍无可忍，请他给自己空间，别再限制她。他却不以为然：“我爱你如命，不能没你，所以要好好守住你，有什么错吗？你别不识好歹。”
竹心第一次觉得，爱太沉重，也第一次对方子航产生由衷的惧怕。
及至孩子生下，妈妈去世，情况与日俱坏。她做什么，事事也要先经过方子航的同意，她所有通讯工具，里面的异性都被他删除。连她和其他男人打个电话，他也要竹心录音给他听。
方子航将竹心看得死死的，而竹心，却不能过问他的事。三年前，她听传言说他在外面有女人，她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他就暴跳如雷，说她不相信他，不仅把她骂得体无完肤，还一个星期没给她好脸色看。
七年来，爱她如命方子航没有丝毫改观，他的毛病一次比一次严重。
两个月前，竹心偶遇大学做兼职时结识的李志同。他是学法律的，和竹心同乡，兼职时，很照顾她，两人关系较好。
那时竹心已经动了离婚的念头。可她怕直接提离婚，方子航不会答应，便想请个律师做调解。
李志同是律师，又擅长处理婚姻案，竹心打算让他做代理律师。她便瞒着方子航，先后和他吃过两次饭，跟他谈了现在的情况。
李志同是个很讲义气的人，听说她的处境，很同情，就答应替她调解。还约她下回到律师所见面，详谈离婚细节和孩子抚养权的问题。
但没想到，在第三回见面前，李志同却出了车祸，截了半条腿才保住命。
竹心得知消息，便又瞒着方子航，偷偷跑去医院探望。可她还没进病房，就被李志同爸妈拒之门外，哭着叫她别再害他们儿子。竹心奇怪，问他们为什么。他们很冷漠地说了句“你问你老公就知道了”，便将竹心推开。
竹心满心狐疑回家。她在家等了一天。方子航那天有应酬，晚上十点过才回家。竹心已经洗漱完，在房里等他。他一进房门，竹心就说有话要和他谈。可他神情很冷淡，连正眼也不看她，只说很累，等洗了澡再谈。
洗完澡出来，方子航还是摆着张臭脸，眼神比刚才更冷。竹心坐在梳妆台前，见他心情不好，一时没开腔。他亦没说话，径直走到贵妃榻前，一屁股坐下。
往常在他进来前，竹心已将睡衣准备好，今天却忘了。见他只围着浴巾，她赶紧去衣柜取出睡衣。
递给他，他却不要，还连人带衣服，一把推开。竹心未料他突然又发火，踉跄两步，差点摔倒。好在她及时抓住床沿，坐了下去。睡衣落在地上，覆住左脚。她弯腰要去捡，方子航却伸直腿，将衣服踢开。“你今天去了三医院？”他闷声问了句。
他又让人跟踪她！竹心一阵乱，赶紧抬起上身。“我是去看李志同，你知道他吧。。。。。。”她小心翼翼问。
“李大律师，我当然知道，你们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他了，前天我还去找过他。”
竹心慌忙问：“你找他什么事？”
“问他跟你谈了什么，结果我真想不到。。。。。。”方子航仰头靠下去，左掌盖住额头，脸上一片阴翳，“老婆要和我离婚，我居然是通过外人才知道？我这个老公，还比不上外人。”
竹心本是想和李志同谈妥后，再和方子航提，他却已经知道了。她咬住牙齿，反正早晚都要和他提离婚，早点说开也无妨。她心里略松口气，可看他脸色阴沉，又有点害怕。
“我要听你自己说，你是不是真打算和我离婚？”方子航突然又问。
竹心握紧拳头给自己壮胆，一口气说：“是，我是想和你离婚。。。。。。我问你，他出车祸。。。。。。跟你有什么关系？”
方子航突然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