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马孙探险-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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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不是和早期探险家所发现的一个尚武的妇女部落有关吗?”哈尔说。
“那是一种说法。另一种说法是,亚马孙河是以印第安语的一个词命名的,这个词的意思是‘毁船者’。使它名符其实的不仅是众多的急流,还有遍布在一些河道里的圆木。这些圆木藏在水下,贴着河面漂浮,非常危险。
到了主河道,亚马孙河变得像海一样宽广。那儿又常有很厉害的风暴。此外,还有海啸。“
“什么叫海啸?”罗杰问。
“那是一种像潮汐波似的活动水堤。它从海洋冲入内河,有时高达10到12英尺。”
“我倒想看看海啸。”罗杰说。
他父亲苦笑了一下。“你会看到的。不过,我希望海啸发生时,我们能乘坐在一条比这条船大一点的船上。”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有一条大一点的船,好能搜集一些动物?”
“一驶出这段河道就有。比这大的船是不能在帕斯塔萨河上行驶的。不过,我们何必一定要等到那个时候呢?现在,我们就可以收集一些小动物呀。
况且,小动物有时候也和大动物一样重要。“
前面传来一阵阴森的咆哮声,收集小动物只好推迟一下了。这次的咆哮和上次的不一样。这种轰鸣更加深沉,而且找不到声音发出的地方。河水转眼间变得无影无踪,在它消失的地方,升起一片水雾。
“瀑布!”哈尔惊叫,“我们最好停下船来好好看看。”
右边有个小小的河湾,湾里有打着转的旋涡。他们靠了岸,把船推上沙滩,然后,小心地穿过丛林来到河边。在那儿,他们可以仔细看看瀑布。
在一个岬角上,河水从12英尺高的地方飞流直下,落入一大堆突出的礁石间。
“我们可不能从那地方下去,”约翰·亨特说,“看见那边的滑坡了吗?
我们冲不过去,但是,我们或许可以用缆绳把船放下去。“
这个方案和飞越激流一样刺激。小船划到离瀑布顶不远的一个地方,那里的水流不算急,人人都在紧张地期待着,纳波好像已经忘记神鹰投下的阴霾。
他们蹚水走着,湍急的河水只有齐胸深。真是避开赤道炎日的好去处啊!
猎手们不用穿北部地区常见的那种笨重的猎装。一件薄讨衫,一条薄裤,还有一双叫做阿尔帕吉塔的南美凉鞋,这些便足他们的全副行头。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怕潮湿的东西——除非你把约翰·亨特烟斗里的烟丝也算进去。
独木舟里所有的东西都包装得很好,甚至连枪都已经装进防水的盒子里。弹药装在防水性能像玻璃瓶一样好的铝盒内,照相机、胶卷、药品和珍贵的文件也放在一个铝盒里。
但黑瓦洛人头查理,却只是用他自己的头发系在一块坐板下。他生前经历过无数次风吹浪打太阳晒,现在也应该经得起风浪。
哈尔和纳波抓住缆绳。这根缆绳系在船头,它是用藤编的,像麻绳一样结实。他们紧紧地靠在岩石上,一次放几英寸缆绳,使船尾朝下放到瀑布当中。
罗杰和他父亲牢牢抓住船尾,他们的任务是把握住船的方向,让它从礁石之间穿过。
“罗杰,要是河水把你冲倒了,你可要紧紧抓住船舷边。”
船漂在一个水坡上,这水坡像屋顶一样倾斜。河底崎岖不平,在水深仅及脚踝的地方,罗杰有时会踢着石头,但一转眼,他又会掉进没颈深的水潭。
他死死抓住船舷边。他扶着船漂过激流,船也同样搀扶着他。
“别放太快,”约翰·亨特向放绳那两个人大喊。但水的咆哮几乎淹没了他的呼喊声。
他还是喊迟了。船尾继续向前冲,他站脚的地方滑溜溜的,人一下子被带倒,跌进白沫翻滚的漩涡里。
这很危险。被漩涡带着在水下打转,很容易撞到瞧石上弄得遍体鳞伤。
他也许会被撞晕,不醒人事,浮不上来。
上面的三个人焦急地寻找他的踪迹。为了营救亨持,他们打算丢掉小船,由它自己漂下去。正在这时,他的头从船尾下露出来了。头慢慢地探出水面,哈尔看见他父亲还叼着烟斗,松了口气儿,不禁开怀大笑。
亨特脸上露出既惊讶又恼怒的神情。做父亲的可不习惯被大自然这样肆意戏弄。
过了一会儿,亨特自己却大笑起来。事情是这样的:他们全体重新登上小船后,便顺着一段湍急但不危险的河道划下去。两岸树木的枝叶低悬在河面上。哈尔弯着腰,正在船舱里摸索什么,一根树杈上的枯枝穿过他的皮带,他还没来得及对眼前的形势发表自己的意见,就被吊到半空中。船继续向前走,他呢,却挂在那儿啦。他挣扎着用双手去抓船,却只抓到了一袋土豆。
他吊在那儿,模样可不怎么体面,头朝下,屁股朝天,还抓住一袋土豆
死不放手。枯枝啪嚓一声断了,他和那袋土豆都洗了个澡。
独木舟停泊在一片狭长的小沙滩上,哈尔摇摇晃晃地从水里爬出来,手里还提着他的那口袋土豆。他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午饭就摆在沙滩上。下午的航程激流更多,而且越来越多。直到傍晚,当他们把独木舟推上一片河滩时,一行四人已是筋疲力尽。几棵大树的浓阴覆盖着河滩,这儿正好当作过夜的旅馆。
6兽踪人脸
这片河滩真是宿营的好地方。河滩前面是一片景色优美的水湾,湾宽百呎,水面平如滑镜,鱼儿不时跃出水面,使平静的湾面漾起圈圈点点的涟漪。
水湾远处,林莽苍苍,遮天蔽日,树端上盛开着的那些黄的、绯红的花朵儿,在夕阳下闪耀着夺目的光彩;白鹭懒洋洋地从水面掠过。
河边有棵高大的吉贝树,他们打算在树下扎营。吉贝树下,靠近河岸的地方没有矮灌木,但离那儿几码远,就开始有灌木生长。
在林莽和开阔地带交接的地方,约翰·亨特发现一条窄窄的通道。
“看样子,像是什么东西的足迹,”他对纳波说,“印第安人?”
纳波满脸疯疑,他察看着那松软的地面,指点着那些足印。它们不像是人踩出来的。
“看呀,孩子们,”亨特说,“你们对亚马孙动物的认识,就从这儿开始了。这些足迹就是西■①的蹄爪扎下的。”
“西■是野猪吗?”哈尔问,“我读过有关它们的资料。看来,它们喜欢成群结队地活动,而且随时会袭击人类。”
“说得对,碰到西■时,最好的办法是爬到树上去。我认识一个考察家,为了躲避西■的袭击,他曾在树上呆了三天三夜。”他又察看了其它兽迹。
“依我看,动物夜里常到这儿来喝水。”他指点着一些足趾奇怪地张开的蹄印说,“这些足迹是水豚的,它们是世界上最大的鼠类——大得像绵羊。这些是鹿的足印。”
“对,”哈尔说,“不管在哪儿,我都认得它们,”他想起了科罗拉多、加拿大和缅因州树林里的鹿迹。
“不过,有些兽迹是我从前没见过的。”
他指的是一种仿佛用茶碟摁出来的圆滑的足印。
“梯格丽!”纳波惊叫起来。“这地方没有好的。”
“不错,是梯格丽。”亨特承认。
“什么叫梯格丽?”罗杰莫名其妙,因为他父亲和纳波都是这样读那个词的。
“这是西班牙语里的老虎。整个墨西哥和南美都管这种动物叫梯格丽,尽管它不是真正的老虎。它身上的花纹不是条纹状而是点状的。在讲葡萄牙语的巴西边境,它叫安克,意思是雪豹。在我们的英语里,它名叫美洲虎。
不管你叫它什么,它都是林中之王。“
“没有好,”纳波哀嚎着,“我们去回。”
“他又来了,‘我们去回’,”哈尔不耐烦地说,“今天晚上,美洲虎要是到这儿来喝水,那可是给它拍照的好机会啊!”
“它们要是想饱餐一顿小探险家肉,那可能也是个好机会吧,”罗杰犹疑地说。
“放心,”亨特说,“只要我们不惹它们,它们一般不会侵犯我们。而且,我们睡的是吊床,离它们经过的路远着呢。”
哈尔和罗杰睡惯了北方那种带门帘的帆布帐篷和睡袋,吊床这种露营方式使他们感到很新鲜。在林莽中旅行的人不能有,沉重的器具拖累。他们露①美国的一种野猪,——译者。
天而睡,没有带帆布门帘和安着防蚊纱窗的完全密封的帐篷。明尼阿波利斯城①的任何一个职员,如果要到郊外的明尼苏达湖宿营几晚,他带的营具比一个打算艰难跋涉一年,穿越亚马孙林莽的老练探险家所带的营具复杂得多,因为在那片土地上,最可怕的野兽是蚊虫。
十分钟之后,营地扎好了。所谓营地只不过是三张悬挂在树木之间的吊床。
吊床是爪马孙人的卧榻。它是亚马孙的印第安人首创的,我们花园里的吊床也应该归功于他们的发明。即使在城里,很多亚马孙人家里的床铺都是吊床。白天,你只能看见墙上的铁钩,到了晚上,吊床一挂起来,客厅就变成了卧室。酒店也一样,房间里只有钉在墙上的铁钩,旅客必须自带吊床。
在这片到处都用吊床的土地上,也有一些部落没有这种习惯,黑瓦洛就是其中的一个。所以,纳波没挂吊床,他只是在地里挖个洞,打算把自己埋在里面。亚马孙流域的夜晚,有时也会冷得出奇,白天晒得发烫的泥土,夜里盖在身上可暖和啦。
三张空中床和一张地穴床铺好之后,纳波拿起他的弓箭。“我得捉鱼。”
他说。
亨特说,罗杰也许想看看用弓箭怎么捕鱼,于是,罗杰跟着一块儿去了。
但是,看样子他心不在焉,不停地回过头来扫视通往林莽的路口,野兽夜间就是从那儿出来的,印第安人也有可能在那儿出现,有谁说得准呢?只要留神看看他,就能看出他在想鬼点子。然而,谁也没留意看他。
他跟纳波一起走到河边。在离水面一英尺深的水里,纳波发现一条鲑鱼在游来游去。他用箭把鲑鱼扎起来,直到那时,罗杰还和他呆在一起。纳波把鱼送回营地,用泥巴裹着烤。这时,罗杰跑到船上取了点儿什么,然后,钻进了林莽。过了一会儿,他溜回营地,和大伙一块儿生火。
树下已经很暗,火堆开始闪着摇曳不定的黄光。阴影幽灵似地在四周晃动。林莽那边不时传来一两声尖叫,仿佛是夜的合唱的序曲。
哈尔微微打了个冷颤,望了望灌木丛那边兽迹消失的地方。他愣住了,眼瞪得老大。
“爸,看啊,”他低声说,“印第安人。”亨特看了看,一点不假,一张印第安人的脸正从灌木从那儿向外窥视。光线太暗,看不清楚。
“肯定是纳波,”亨特说,“他在捡柴火。”
“对,不过,这会儿他正在河那边捡柴。”
纳波扛着一捆浮柴爬上河岸。哈尔伸手拿枪,但他爸爸说:“别鲁莽,也许他们是友好的。咱们先送他一件礼物试试。”他从口袋里取出一面镜子,印第安人喜欢镜子。
随着他们的目光,纳波也看见了那玩意儿,他很纳闷。惊慌之中,扛着的柴捆掉下来,砸在他的脚趾上。他尖叫一声,这更使哈尔和他父亲吓了一大跳。但藏在丛林里的那张脸似乎无动于衷。哈尔还注意到,罗杰也很镇静,这实在奇怪。
“这小子比我原来想象的有胆量,”他暗想。
“看不清,”亨特眨着眼抱怨说,“不过,他看起来很小,可能是个孩子。他也许仅仅是好奇。无论如何,我得用这礼物试他一试。”
①明尼阿波利斯是一个美国城市。——译者。
“我拿着枪,有什么动静,我做你的后盾。”哈尔保证说。
亨特战战兢兢地往前走。哈尔紧握着枪,屏住呼吸。罗杰好像在偷愉地笑,但也可能是由于恐怖而发出的喘息声。丛林里的那张脸仍旧一动不动。
差几英尺到灌木丛时,爸停下了脚步,哈哈大笑,接着把手伸进灌木丛,把那人头拽出来。那人头不是别人,却是查理。
罗杰开心地大笑起来。他在地上打滚,拚命蹬腿大笑。哈尔撂下枪,一把抓住罗杰的短裤后裆,把他往河边拽。罗杰扭动着挣脱了身子,藏进灌木丛。他仍旧像鬣狗似地大笑着。
哈尔也开怀大笑起来。只有纳波仍然神情严肃地望望这个望望那个。看样子,他怀疑他的这些古怪的旅伴有点儿神志不清。他实在不得要领,只好不再追究,起身去把烤好的鱼从火里取出来。
他取出一个烤得又硬又干的泥巴坨,在一块石头上把它砸开,鱼烤得恰到好处。那堆火里还烤着土豆,这顿饭吃得可香啦。饭后,他们各自去睡觉。
亨特父子爬上他们的吊床,纳波钻进地洞。天快亮时,得盖毯子,毯子是用得着的。至于蚊帐,尽管为了便于往吊床绳上安,他们的蚊帐是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