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长恨复相思-第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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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咯噔一下,屋前屋后地四处寻他,待我翻遍了床底米缸,连马桶盖也掀了开来,才是真正地确定,沐止薰不见了。言犹在耳,说好要一同面对的,可是如今,他抛下我走了。
81扑朔
我的心里瓦凉瓦凉的,只觉得堵得慌。然而冥冥中还是有一线希望,也许沐止薰如同往常那般,正在白河镇上的学堂教课呢。
我揣着这么唯一一线希望直奔白河书院而去,没见到沐止薰,倒是见到一群仰着头的娃儿,个个跟嗷嗷待哺的雏鸟似的,我和颜悦色地问他们:“你们夫子呢?”
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没有来!”
童声清脆好听,可是一听在我耳里,却只觉得心如同秤砣一般直直往下沉。
我就这么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在门口将将撞到了一个人,这人惊叫一声,这特有的颤抖的尾音十分熟悉,我抬头一看,正是李荷花!
这姑娘惊恐万状地看着我,又开始抖索了:“沐、沐先生今天没有来,你这个悍妇,你把他怎么了?”
娘哎,我从未像此刻般这么庆幸看到她过,我已经顾不得什么了,把怀里一直随身带着的百里安寂的玉佩掏出来塞到她手上:“你爹不是县令吗?快,拿着这块玉佩,让你爹赶紧找他上头的官,直报到你们皇宫里去!”
李荷花傻乎乎地看了看那玉佩,看到上面那条腾云的龙时,眼直了。我在心里默念,娘哎,您老可别在这关键时刻两眼一白,咕咚一下栽到地上去。
李荷花却突然回过神来,将脸色一整,肃然对我说:“我立刻就回去找我爹,你……你一定要找到沐先生。”
那一瞬间我从她坚韧的神色上悟出了许多,其实李荷花也是明白我们俩一定不是普通人的吧,她这样的小家碧玉,碰上沐止薰的事情,却立刻坚强起来,委实令我唏嘘不已。
我掉头就走,其实心里却空落落地没有底,天下这么大,却要叫我往何处去寻沐止薰?
“等等!”李荷花却突然叫住我,她低低地说:“白河镇三十里地外有一片荒地,昨天夜里来了好几队人马驻扎下来,爹说听他们口音,不像是西夜国的人,倒像是琉璃国的。”
我心里几乎是立刻亮堂了起来,蓦然觉得李荷花那张脸也变得倾国倾城起来,感激涕零得直想握住她的手叫一声“好姐妹”,可是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寻到沐止薰,是以我只朝她点了点头,便去镇上驿站处买了一匹马来,朝着李荷花所指的荒地方向策马狂奔。
我以往虽在李大佛和赵兰因的教导下学会了骑马,然而真正独个儿驾驭一匹不熟悉的马,且速度又极快,却是从未体验过的。我在马背上被颠得死去活来,差点儿把肺都从嘴巴里颠出来,迎面而来的狂风又不知吹了什么东西到我鼻孔里去,痒痒得十分难受。
我一边策马一边想,如果真的是琉璃国的人马,那么他们在百里安寂眼皮底下潜入西夜国,百里安寂一定是有所消息的。我只要撑住这几天,撑到百里安寂来救我们,我便算是成功了。
我这么跑了几十里地,终于瞧见前方灰扑扑的苍穹下,立着几个行辕。我将将迈前了几步,便有护卫模样的人把我拦住了。
这护卫大约是得了上头的指令,显然就是等着我落网,十分恭敬地叫了我一声“永仁公主”,把我“请”下了马,带到了一处房内,然后便无声无息地遁了,连一句话都不撂下。
我在这过去的一年多里,见了许多大风大浪大世面,是以如今反而淡定了,摸了房中桌上一壶凉茶灌了几口,把指甲里的黄泥洗了去,估摸着等到晚饭时间便能见着送饭的人了,我便可以想法子从那人嘴里套出话来。
等到了黄昏的时候,果然有人送饭到我房中了。只是我万万没想到,来送饭的不是小厮不是婢女,一来便来了一个最大的官儿,来的人是琉璃国的老头子。
我乍一见到他,反射性地就要双膝一软跪下去喊他父皇,幸而我膝头才将将一弯,便想起了我与他之间的深仇大恨,立刻板起腰来,站得笔挺笔挺。
一年未见,他的一双眼睛因为纵欲过度而更加浑浊,笨重的身躯轰隆隆地朝房里轧过来,最后在一张椅子上坐了,眯着眼睛问我:“见了朕为何不下跪?”
老头子虽然昏庸,毕竟还是帝王,这话一说出来,颇有那么些气势,我很没骨气地一哆嗦,腿一软,差点儿就要跪下去,最后愣是被我挺住了。
我与他静默地对峙良久,他突然站起来朝我逼近了几步,我被吓得心惊肉跳,眼见着他眯起眼睛冷飕飕地在我脸孔上逡巡了几圈,又坐了回去,冷笑道:“性子同她这么像,可是这张脸,却委实与她没有一丝相同。”
他嘴里的“她”,大约指的就是我娘。我一想起我娘因他而死,愈发愤怒起来,紧紧闭着嘴不搭理他。
老头子却自言自语起来:“朕这么爱她,便是天上的星星月亮也摘下来捧到她面前去。她却不屑一顾,满心满眼都是西夜国那个老匹夫,朕,便一丝一毫也比不过那人吗?”
听他这么一说,我在心里还真拿他和百里东胤比了比,最后没有比出优劣来,倒是觉得这俩人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啥好东西。
他又继续喃喃:“莲纹啊,你可曾预料到我们如今居然会变成这副模样。朕本想将薏仁许给百里安寂,你说,如果百里东胤知道自己的儿子娶了女儿,那将会是多么痛快的一件事!可惜啊,最后朕还是功亏一篑了。你的女儿啊,把朕最有出息的儿子也拐了去,果真有你的本事!呵呵呵呵,不过迟了,已经迟了,你平生最大心愿,便是希望你女儿幸福,可是她得不到了,朕的儿子,我就是毁去又如何,我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圆满呢?”
我魂飞魄散,怒火攻心地问他:“你把沐止薰怎么样了?!”
老头子笑了:“他昨夜与我派去的人打了起来,被捉了回来。他说,他有投石车的图纸,但他有一个交换条件,必须放了你。我倒没想到,你会自己找上门来。你放心,你和他都不会死,我还要等一个人,等他来做个了断。”
他站起来,面色和蔼地同我说:“乖女儿,你就安心歇着吧,父皇日后再来探望你。”
我被他这句话吓得不寒而栗,头发都差点竖起来,老头子的心理显然已是扭曲了,我也不指望哪个黄道吉日里老天开眼能让他想通,只觉得我和沐止薰忒倒霉了,上一代的恩怨却要我们去偿还,这是一个什么道理。
现在唯一能肯定的是,沐止薰一定在这行辕里的不知哪个角落里活着,指不定就等着我披荆斩棘斩妖除魔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呢。我这么一想,便想溜到外面去探探情况,将将探出头去,锃亮锃亮的几把剑就架到了我的脖子上,好似他们的手轻轻一抖,我的头就要从裤腰带上掉下去了。这些护卫异口同声:“永仁公主请回!”
好吧,我很识时务地又踱回了屋子里。愁眉苦脸地守着一根蜡烛迎来了没有沐止薰的第一个夜晚。
我就这么在老头子的行辕里住了好几日,期间除去给我送饭的人,连只活物都没有见到。我不知道外头情势如何,百里安寂是否以带兵来救我们了,渐渐得就有些心浮气躁沉不住气了。
这一日我正寻思要不要绝食寻死来引起别人注意,终于来了一个活人来看我。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拔高了许多的修长身影,他小时圆溜溜的眼睛已长成了微微上挑的漂亮凤眼,面容更像我娘几分了。我几乎要认不出他来,半晌才又惊又喜地喊道:“五弟?!”
沐温泽神色漠然地站在那儿,完全不像以往那样像张狗皮膏药一般贴上来,他冷冷地打量我许久,突然嘴角一弯,勾出一个笑容来,可我看着那笑容,总觉得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温度,这笑容叫我有些心慌,不禁又叫了他一声:“五弟?”
沐温泽慢慢地走过来,开口了:“我不是你五弟,你也不是我三姐。我该叫你什么?沐薏仁,还是百里薏仁?”
我骇然地倒退好几步:“你都知道了?”
他又露出那种说男θ堇矗骸笆牵懒耍闶遣皇蔷醯煤芸上В尤唤形抑懒耍蝗荒憧梢月髯盼乙槐沧樱逯罐箍炜炖掷值匾恢鄙钕氯チ耍圆欢裕俊�
我听他这话不对劲,我虽然没有告诉他我的身世,但也没有特意要瞒着他的心思,他这话说的,仿佛我在刻意欺骗他一般。
我皱起眉头来:“温泽,我没有要瞒你,只是怕告诉了你,你一时接受不了。”
他的眉眼间尽是讽刺的神色:“接受不了?你大概不知道,我这半年来是怎么过的吧?你说,我还有什么接受不了?”
我心里一凉,这才想起我前一次见他,还是在百里安寂的龙啸营里,彼时他的身份被林峦识破,被送回了琉璃国去,换了琉璃国的退兵和一大片沃土。我再往前回溯,惊慌地想起了他那时之所以会在战俘里,是为了逃离老头子的!
我颤抖地问他:“温泽,他这半年来,把你怎么了?”
他突然极快地欺近我,我下意识地倒退一步,微微仰头看他,他也正低头看着我,眼神幽凉,当中却似乎又有一点疯狂的赤红,等我心底油然而生出危机意识,正要落荒而逃时,他已出手了,他的手指冰凉,用力钳住我下巴,我被逼得抬起头直视他,觉得心底一阵一阵发寒。
他幽幽一笑:“三姐啊,你明明知道他把我怎么了,却为何还要问?或者,你要我在你身上演示一遍?”
82抛弃
在我以往被沐止薰抽时,在我深陷谙暖国囹圄,被绑在柱上用烙刑时,都没有如同此刻这般让我恐惧,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竟然说出这么不堪的话来,我既痛又怜,不可置信地抖着嘴唇叫他:“温泽!”
他的手猛地一颤,终于松开了对我的桎梏,退后了几步。
我心有余悸地摸着下巴,不明白我们为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沐温泽却仿佛连看我一眼也厌倦,漠然转过身去,预备离开。
“温泽!你要回去他那里?”我急了,对着他的背影叫道。
他听了这话,转过头欢笑着问我:“你说呢?我还能去哪里?三姐啊,你太不诚实。你既然当初狠得下心将我送回来,如今却为何做出这么一副假惺惺的样子来?”
他字字轻柔,我却骇然万分:“我把你送回来?那是决计没有的事!当初我同百里安寂已经商量好,安排你做一个他帐下的马夫,只是后来才知道,林峦自作主张已经把你送走了,我本来预备去拦住你们的,可后来又碰上了沙狼,我被困在崖底许多天,等到被救上来没几天,却又被百里安寂掳回了西夜皇宫,所以便一直没来救你。温泽,不管怎样,确实不是我把你送回去的。”
沐温泽歪着头,皱起眉来,一副无辜困惑的样子,天真地对我笑道:“三姐,你又骗我呢。那时整个龙啸营,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我的身份呢?”
我一时默然,不知道该作何辩解。
沐温泽走过来亲热地拉起我的手,幽幽说道:“三姐,那温泽就相信你这一次,相信不是你送我回来的。可是后来,你却似乎已经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呢。你在李家村,和他,过得那么逍遥快活,那个时候,你有没有想起还有一个在琉璃国皇宫受苦的温泽呢?哪怕想过一刻钟?”
我被他质问得哑口无言,那段日子里,我欢欣得的确忘记了沐温泽,仿佛这世上只有我和沐止薰两个人,哪里还能分出心来想别的事?
“所以啊!”沐温泽叹了一口气,用胳膊圈住我,轻轻在我耳旁说:“你根本就是一分一秒也没想起过我。”他话音将将才落,我脖颈处立刻传来一阵被撕咬的剧痛,我捱不住痛,当下失声叫了出来。
沐温泽却不松口,牙齿紧紧咬住肌肉厮磨,想要将我撕裂一般地用力,我痛得张大嘴直喘气,眼泪糊满了一张脸,却不知道是因为痛苦,还是因为他强大的恨意。
沐温泽咬了很久,终于抬起头来,满意地舔了舔唇,我伸手去摸脖子,一手的湿热黏滑,已经流血了。
他笑笑问我:“痛吗?”
我已经被他吓得崩溃了,老老实实地点头,却立刻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