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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李商隐全传 作者:李庆皋-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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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呀!

  他瞅瞅对面的锦瑟姑娘,她满面羞红,双唇紧抿,嘴角向上翘起,文静地暗暗笑着,不时偷眼望着商隐,似在传递秋波柔情,令狐楚笑了。

  但是,他想起了湘叔的话,说过八郎对锦瑟姑娘很钟情;忆起在京都开化坊家,八郎对她的迷恋,不由得收敛笑容。自己的儿子和门生,都对她有意,都喜欢她,这还了得!古人云:玩物丧志,贪色丧命。这件事,像一块大石头压在令狐楚心上。



  幕府工作很辛苦,往往文书堆案盈几,其办公规矩极严格。韩愈曾深有体验,说幕僚是“晨入夜归,非有疾病事故,辄不许出。”此外还要值夜班。李商隐没有做过官,是白衣入幕,对于这种幕府生活虽然已经将近一年,可仍然难以习惯。太和四年(公元830年),一天秋夜,明月皎洁,繁星撒天,远处秋虫鸣唱,幕府里一片寂静。同僚们已经进入梦乡。

  李商隐今夜值班,坐在屋里心烦意乱,便到院中,边踱步边想着心事。

  他恨自己虚度年华,举业未成,施展报国报君理想不能实现,光宗耀祖,重振门庭,更为渺茫!堂叔临终流着眼泪叮嘱的话,犹在耳畔!

  八郎已经在年初中了进士,从京都长安来郓城跟父母团聚。明年将去参加吏部的“释褐试”,就能授官。可是自己依然是个白衣巡官,一个可怜的幕府小吏!连锦瑟姑娘都不愿理睬自己!

  幕府十天休假一日,用以洗沐浣衣,称为旬假。那个旬假的晚上宴饮,锦瑟坐在八郎身边,接二连三咏唱八郎的诗作,还亲昵地叫他“八哥”而不是八公子!

  李商隐闷闷不乐地坐在一旁,最后实在忍无可忍,把《谢书》一诗,让湘叔送到她手中。锦瑟姑娘竟犹豫不定地看着八郎,征求他的意思,是否让唱!

  八郎自中第后,常常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自己有宰相的肚量,不跟未中第的七郎九郎商隐等人论长道短,表现得很宽宏。他见湘叔送来的是李商隐的诗,颇为不悦,但是他知道诗的内容,是商隐对父亲传授撰写章奏文字的感激,没办法阻止,于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对锦瑟道:

  “我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作哩。李商隐没好诗。你愿意唱这首诗也行。唱吧,唱吧。”

  锦瑟亮亮嗓子,反复唱了两遍,歌声清脆圆润,把诗人对令公的感谢之情,表达得淋漓尽致……

  想到这儿,李商隐笑了。锦瑟姑娘的心是不容怀疑的,是倾向自己的!

  夜半子时已过,浩月西斜,秋风阵阵吹来。李商隐有些凉意,拽拽黄色的巡官服,一股透心凉从腹胸向上涌动,它比秋凉要凉上百倍。在幕府里当差,没有功名的人,只能穿黄色服装。一看见这黄色官服,他就有一种厌恶幕府的情绪在心中翻腾。

  忽然,他想起大诗人杜甫晚年飘泊西南,被聘进严武的幕府,任节度参军。他年老多病,仅带着从六品的虚衔工部员外郎,所以常被年轻位高的同僚轻视,于是产生“白头趋幕府,深觉负平生”的感叹。而自己因为年轻是个未入流白衣庶人,也常常被人看不起。令狐綯装出一副大度宽宏的样子,实际上一肚皮瞧不起自己!

  李商隐记起在一个秋夜,杜甫在幕府里值班,曾写一首《宿府》诗。他略略思索,便开口吟咏起来,诗曰:

  清秋幕府井梧寒,独宿江城蜡炬残。

  永夜角声悲自语,中天月色好谁看。

  风尘荏苒音书绝,关塞萧条行路难。

  已忍伶俜十年事,强移栖息一枝安。

  越吟,他越觉得诗中的境况,和自己此时此刻的情景一模一样。

  清秋,在幕府里独宿,漫漫长夜,只能听到更声角声不断。天上的月色极好,又有谁来陪伴自己一起观赏?行路难,世事艰难!老诗人说得一点不错啊!

  李商隐仰天吟唱,潸然泪下。

  第二天清晨,天平军节度使幕府议事大厅刚刚开大门,士卒们刚刚拿起扫帚清扫,李商隐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面带倦容,两眼通红。士卒们感到奇怪,但也不敢近前询问,任凭他坐着或站着。

  日出卯时,令狐楚由节度副使陪着,从后厅走来。他一眼瞧见商隐,心想昨晚值班,按例今日应当休息,这么早来议事厅,一定有紧急要事吧?于是紧走两步,迎了上去。

  “令公,早安!”

  李商隐因为入幕做了巡官,所以称呼也改为令公,和幕僚们一样。

  令公站定,从容还礼。

  李商隐昨夜所想好的一席话,此时在令公面前,却不知从何说起,慌乱中,脑袋里一片空白。

  “李巡官,昨晚夜班,可有紧要事情?”

  “噢!一夜平安,没有出现紧要事情。”

  令狐楚放心地吐了口气,看了看巡官,觉得好气又好笑。没有紧要事情,一大清早来此何干?傻气十足!如果精力过剩,何不回去多练习练习章奏文字,其中对仗与用典,不下苦功夫是达不到炉火纯青高度的。

  他刚要张口教训,李商隐突然跪倒地上,叩了三个头,带着颤声道:

  “学生追随恩师已近一年,多蒙恩师奖掖提携,亲授四六章奏之文。在生活上,不仅照顾学生,还照顾学生一家。学生没齿难报其万一!恩师,今学生有一请求,请恩师答应。”

  令狐楚不知是何事,但门生的要求,尤其商隐的要求,不管如何也要应允的,于是安抚道:

  “商隐,快起来讲话,为师一定答应就是了。”

  “学生还是跪着说。”李商隐非常固执,坚持跪说。令狐楚只得由他。“恩师,学生准备赴京应试已有多年,终没能一试身手。学生请求恩师答应明年春天赴京应试,如能侥幸中第,以报恩师训导大恩。”

  令狐楚理解学生的急切中第心情,但是,李商隐年纪尚幼,声名品望未达于有司(考官),中第希望甚微。他摇了摇头,紧接着又点了点头,迅速改变了原来的打算,道:

  “有志进取,不沉沦下僚,老夫赞成,可以赴京参加明年一月考试。赴试的一切资装费用,统由老夫准备,你就不用考虑了。从现在开始,把全部精力都用在备考上,幕府里的工作不用你管了,放你长假,直到考试结束。去拼博一下,全凭自己的能力。”

  “谢恩师大恩大德!”

  李商隐又叩三个响头,说话的声音哽咽了。

  “我们既然是师生,情同父子,何必言谢。只要你中第有出息,就是谢老夫啦。”

  令狐楚亲手把他扶起,送出议事厅。他确实喜欢这个门生的勤奋上进肯学的顽强意志。他的门生遍天下,但有李商隐这样聪明出众,才华超群者还真不多,所以在他身上,寄托了令公的心血和希望。

  “令公,用不用让他先进京去干谒行卷?考前不行卷,中第的希望不大。”节度副使在旁不无担心地提醒道。

  “是吗?不行卷不干谒,真的就考不中?我想让商隐试一试。”

  “恐怕不行。”

  节度副使依然没有信心。他是进士,明白干谒行卷的重要,况且连大诗人白居易当年都曾行过卷。

  “商隐是个绝世超拔人才。四六章奏文字,现在已远远超过老夫,写得抑扬有致,对偶工整,用典巧而不露,可以说篇篇绝妙。”

  “商隐与老杜相较若何?”

  “并不逊于杜甫。”

  “但究竟不能与老杜并驾而齐驱吧。杜甫为了中进士第,‘骑驴十三载,旅食京华春’,‘朝扣富儿门,暮随肥马尘。残杯与冷炙,到处潜悲辛。’连老杜都需这样艰难辛苦地干谒行卷,可是最后仍然没有考中进士,而商隐……”

  令狐楚沉思不语了。明年的考官仍然是贾餗,自己去年为儿子八郎中第求过他,送过厚礼,今年怎好为弟子再去求他呢?况且自己与他的关系并不亲密。

  “吾意已决,请勿再言。”

  令狐楚被节度副使的劝说激恼了,年轻时固执、不服输的脾气,又窜上心头。这种情形已经好多年没有出现过,今天早晨这是怎么啦?节度副使默默地从议事大厅前门走了出去。令狐楚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是,说出口的决定,那是不会改变的,这是他的一贯作风。





李商隐全传第五章 屡试屡落第



第五章 屡试屡落第



  太和五年(公元831年)三月,李商隐赴京应试,果然如节度副使所言,未能中第。他没有回郓城幕府,而是回到家中,一病不起,整天昏昏沉沉,不思饮食。

  这可吓坏了老母亲,请来东都洛阳城内的名医高手,诊脉之后,全摇头晃脑,说不清病的缘由,也确定不了是什么病症,自然不能开药。

  老母亲没有办法,每天喂他三遍水,每次只能喝进半碗。饭是颗粒不能进。一个月过去,他瘦得简直是皮包骨头,连吸气的劲儿都没有了。

  羲叟见哥哥病得这么重,哭着哀求哥哥允许自己去郓城报告老令公。开始时,商隐还有力气讲话,说自己不能再给恩师添麻烦,“人生一世,得一恩重如山的良师不易,商隐命薄多蹇,不该再带累恩师。”后来,只能摇头,表示不准。

  商隐落第,八郎通过了释褐试,并授弘文馆校书郎。消息从京城传来时,令狐楚半晌没有说话。在一旁的节度副使用力咳了一声,他才醒过神来,讪讪地说起别的事情。晚上,他把管家湘叔叫到身边,悄声问商隐的消息。

  “听说他路过洛阳回家看望老母亲。我想不日就会赶回郓城的。”湘叔肯定地回道。

  令狐楚摇摇头,不信老管家的揣测。商隐自尊心极强,自信心也极强,未被录取,一定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他背剪双手,在地上来回踱着,一声不语。

  两个月过去了。五月的郓城春花烂熳,梁山青翠。

  令狐楚开始坐卧不宁了。

  他确实喜欢商隐聪明、勤奋、博学,如果考官真正做到以试卷分数高低取人,商隐绝不会落榜的……唉!“干谒”

  “行卷”,这些走门子,托人情的风气,把有才华的学子都给毁了!他忽然口里吟咏道:

  袖里新诗十首余,吟看句句是琼琚。

  如何持此将干谒,不及公卿一字书。

  这是白居易的诗。诗写得再好。如同“琼琚”,也比不上公卿们的一张便条啊!

  令狐楚开始后悔,自己太固执,如果听从节度副使的话,给礼部侍郎贾餗写封信,送一份厚礼,就可能不会……难道商隐落榜后,会像诗人常建那样“恐逢故里莺花笑,且向长安度一春”?

  商隐还在长安城?

  令狐楚想到这儿,立即站起来,喊来湘叔,道:“快带些银两,去京城把商隐找回来!”

  “令公,商隐在洛阳家,听说病了。”

  “不!你去长安,让八郎帮你找,一定要找到,把他带回来!”

  湘叔不以为然地看了看他的堂兄,官做大了,脑袋糊涂起来。昨天还有人从京城来,路过洛阳时,听人说李商隐落第后卧床不起。去长安也行,不过要先到洛阳,去他家看看。

  “现在就起程吧。看见商隐,就说是我一定要他回来。回来路过洛阳时,去看看他老母亲,让商隐跟老母亲道个别,让老人家放心,说我会像照顾亲儿子那样照顾商隐的。”

  令狐楚好像要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他老母亲看。

  湘叔不明白堂兄这是怎么啦?他偏爱商隐,这谁都知道,但今天说的这席话,却超出了偏爱,不像师父对待门生,更不像府主对待幕僚。有点像什么?湘叔只能感觉,却表达不出来。



  湘叔来到东都洛阳,直奔商隐家。

  李商隐老家在怀州河内(今河南沁阳),父亲死后,家境贫寒,在祖籍老家无以为生,只好迁到荥阳(今河南郑州)。为了赴京行卷和应试方便,离京都又近,于是迁居到洛阳。

  洛阳是唐王朝的东都,仅次于京城长安的一座大都城。商隐家贫,只好住在城郊,租赁一处茅草屋居住。

  每次湘叔来洛阳,都劝商隐母亲把家搬进城里。老母亲总是那句话:“等到商隐考中进士,功成名就,有了皇家俸禄,再搬不迟。”今日湘叔走在农家田间小路上,又生出劝其搬家的念头。

  自己身上带的银两,在城里租赁一处宅院是绰绰有余,再加上自己私人的钱,够老人家生活一阵子。如果商隐在家,先劝他,然后再劝他母亲,把这件事办了。

  远远望见那几间茅草屋,东倒西歪,来一阵大风,真说不定给吹跑了。如果能把茅屋吹跑,那还要谢菩萨保佑。让人担心的是把茅屋吹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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