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别把我当人-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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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他们注意?我叫你注意,我现在就盯着你。”
“我注意。”“光保证不够,我要看你的行动,我了解你们这些人,你们总是阳奉阴 违。”“这回不了,一定同决同德,到时候我们组织外国人比赛给您送两张票,请你一定去 临场指导。”
“我就不一定去了。我对这些和外国人斗气儿的事不感兴趣。国内的事情就够我忙 的。”
警官站起来,和白度握手告别,送她出门:“这次就宽恕你你们,下次,唐元豹再出这 种事,我就连你一起追究,谁让你是他的作者。”“我一定注意不给他胡说八道的机会。”
“要严加教育,控制使用。”
元豹孤零零站在监狱大门内发着愣。
白度夹着包起出监狱大楼,向这边走来。元豹见到白度露出笑容。“还笑呢。”白度说 他,“我为你挨不多少训?下回可得注意了,别光顾一时痛快,自己倒霉不算,我也跟着背 黑锅……走吧。”白度领着元豹刚出了监狱大门,一群记者和闲人便围了上来。马路上阳光 灿烂,人来车往,十分热闹。元豹眼睛都被阳光照花了,在睁着无神的眼睛,沉着脸,在白 度的护卫下分开人群挤着走。“你对你的所作所为是否感到悔恨?”
“如果再有机会,你是否仍会象从前一样行事?”
“你是否认为你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当局曲解了你的本意?”记者们七嘴八舌地提 问,元豹一言不发,白度连声回答。
“无可奉告。”阳光和照,陈设舒适的室内,元豹静静地坐在铺着白桌布的餐桌旁吃 饭。室内十分安静,只有餐具和盘碗相碰发出的轻微回响。菜肴十分丰盛,颜色绚丽。
元豹面无表情地吃着,吃着吃着,他哭了,两行眼泪流下了他的面颊。
白度坐在他对面,手托腮看着他,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元豹很快擦去泪水,又继续吃,也不抬头看白度一眼。
元豹又吃了一会儿,放下餐具,抬眼对白度冷冷地说:
“我吃完了。”白度动了一下,点点头:“吃完了。”
“下面该干什么了?”元豹扯下围在胸前的餐巾,扔在地上,站起来,到一边桌上拿起 一支烟,用力划了几根火柴才把烟点着,仰起下颏问。“不干什么,没事。”白度垂下眼用 手玩着餐桌上的一副叉子,把叉子旋得团团转,说:“你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
“不会吧,怎么会没事?”元豹吐出一口烟,看着窗外说,“我想干什么?我能干什 么?我什么也不想干——你们要于什么吧?”“我们也什么都不想干。”白度说,“你自由 了,誓约取消了,从今后你爱上哪儿就上哪,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一切全凭你的意愿。” 元豹长时间地望着白度,手里的烟在一点点燃烧,烟灰一截一截地掉下去。“他走回餐桌, 在位子上坐下,把烟在烟缸里掐灭,平静地说:“我无处可去。”“你怎么敢对唐元豹这么 说,谁给你的权利?”赵航宇拍着桌子对站在他面前的白度咆哮,“你这是赤裸裸的前 版!”
“我认为她已经丧失了一个‘全总’工作人员的立场。”刘顺明坐在分边说。“开除, 立即开除你的会籍!”赵航宇声嘶力竭地对会议桌旁的全体主任团成员喊,“有反对的吗? 没有一致通过!”
“也好。”白度平静地说,“这也免了我退会的累琐手续。”
“你立刻给我滚,我再也不要看见你,一百年之内不要来见我!”“一百年之后我也不 想再见你,就是化成灰我也不想跟你洒在一块圮地里。”白度转身离开会议室。
赵航宇破口大骂:“臭婊子,你就是化了脓化了水我也记着你!”他颓然坐下,手捂着 眼睛悲愤地说:“我怎么就瞎了眼,一直没发现这个睡在我们身边的美女蛇。她辜负了我的 信任,真令我寒心,从今后我还敢对谁好……”
“赵主任,您别太难过。”刘顺明小心翼翼地说,“她走了,还有我们呢。”“让赵老 休息会儿,他受的刺激太大了。”孙国仁把赵航宇扶离会议桌,在旁边的一个长沙发上躺 下,招呼过来一个小姐,让赵老枕在她的腿上,拿把扇子轻轻给赵老扇着。
“我们接着开会。”孙国仁坐到赵航宇的位置上,“继续议论唐元豹的问题——会议临 时由我主持。”
“我提出一项动议。”刘顺明说,”白度走了,唐元豹的长作仍然得继续干而且还得换 个更能干更可靠的人,挽回白度造成的损失不良影响,这是副很重的担子,人选十分关键— —
我认为非孙国仁不能胜任。”“不不不,”孙国仁忙说,“我不行,干不了。”
“你就别谦虚了。”“我不是谦虚,我在坛子胡同还有职务,无暇他顾。我建议选比我 略逊一筹的刘顺明接替白度工作。他同样相当能干,又管过唐元豹,与其派个生手一切都要 从头做起,不如派具熟悉唐元豹的同志。”“不不,我不行,上次工作我就没干好。”
“……有反对的吗?没有一致通过。”
第十八章
“元豹,收拾一下,你要搬家了。”刘顺明对元豹说。
“搬哪儿去?这儿不是挺好。”元豹慢腾腾从床上起来,收拾行李。“换个环境。”刘 顺明说,“你需要一个新的、更有利你改造的环境。”“……”“你将要尝试一种美妙无比 的生活——你会喜欢的。”
刘顺明帮元豹拿着行李一同下楼。楼门口停着一辆汽车。刘顺明和元豹分头坐上汽车, 汽车便开走了。
一所大学的校园,仨仨俩俩的男女学生在路上聊天,谈笑,看到汽车驶过,都停下来往 车里看。
汽车停在一座学生宿舍楼前,走道式阳台上挂满形形色色的女式内衣和妇女用品,阳台 上或趴或站着一堆堆女学生俯瞰走下汽车的元豹吱吱喳喳地议论,好奇地打量他,间或爆发 出一阵阵悦耳的笑声。
“走吧上去吧。”刘顺明夹着元豹的铺盖卷对元豹说,率先走上楼梯。楼梯上,每个端 着盆或拿着书的女生和他们擦肩而过时都了一下,疑惑地站住回头看他们。
他们上到最高一层,拐了栾。
阳台式通道上每个房间的门口都站着一群女生,含笑望着他们。中间一间宿舍的门口整 整齐齐地站着四个穿戴大方美丽动人的女学生友好地望着元豹。
“这就是你的新住处。”刘顺明在四个女生面前停下来,对元豹说,“她们是你的新老 师,将和你共同生活,认识一下吧。”
刘顺明为元豹和四位姑娘介绍:“这是周老师,吴老师、郑老师、王老师。”元豹和四 个姑娘一一握手:“唐元豹,元帅的元,豹子的豹。”“欢迎你。”排在队尾的姑娘说, “希望你能喜欢。”
“王老师是她们的头儿。”刘顺明特别强调地说,“以后有什么不明白和不懂的地方都 可以请教王老师。”
“我解释不清的。”王老师说,“可以请教其他老师。”
“只要你不客气。”另三位姑娘齐声说。
“下面宣布一下纪律呵。”进了屋,刘顺明严肃地对元豹说,“对老师们要尊敬,可以 打成一片,不能打进一个。要珍惜这么好的学习机会,每个老师身上都有很多美德,要细心 观察,多多留意,过些时候我就会来检查你到底学到了什么。”“让我们互帮互学。”王老 师认真地说。
“我们学校是培养老师的最高学府,同学们一定很高兴有个实践的机会。”学校的礼堂 里,教务处主任正在给全校的党团骨干和学生会干部开会。“‘全总’的同志信任我们,把 唐元豹送到我们这里培养,是我们学校的光荣。同学们一定要积极配合‘全总’的工作,从 各方面无微不至地关心唐元豹,表现出我们的教养和志趣,从点滴着手,影响唐元豹。同学 们呐,改造人的工作是艰苦的工作,要比新生一个人难的多。唐元豹是个很有才华的人,我 们的工作量就尤其的大。我要特别强调地说,在这项工作中任何人不许掺杂个人感情,男同 学不要吃醋,为什么他能住女生宿舍我们不行?他住是有任务的。女同学也不要想入非非, 这回可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了,你那么一想,可就把‘全总’的同志坑了,咱们努力也就前 功尽弃了。但凡发现类似苗头,一律勒令退学。或在档案上注明:该生不服从分配。”
“党内骨干要带头。”坐在一边的校领导插话。“要把这事当大事抓,记红黑点,最后 分数记入期终考试总成绩,评‘三好’生发助学金都要参考这门功课的分数,没有红点的不 能毕业。一个唐元豹教不好,你怎么能走向社会当老师?”
“谢谢同学们的支持了。”孙国仁站起来代表‘全总’表示感谢,“我们也是考虑再 三,才决定请贵校请同志们帮忙。在前也有人推荐了一些单位,纱厂啦医院啦,都被我们否 决了。不是太俗就是环境嘈杂不是做学问的地方。另外大家也有一个共同的感觉:现在各行 各业也就是大学生爱国了。”
“你就睡这个靠窗的上铺吧。”王老师指点元豹,帮他铺床展被,”这样我们在屋里干 点什么你也都看得见。”
“行呵,睡哪儿都成。”
“不不,还是各人睡各人的,别乱睡。”
“我们倒无所谓,只怕落个毁你的罪名担待不起,”沈老师说。“我想不出你们还能怎 么毁我。”元豹坐在上铺呆着脸说。
几个姑娘一时语塞,互相望着一声不吭。
“大家这是怎么啦?”还是王老师老练,打破沉默笑着说,“都别拘谨,别把元豹当外 人,从今后他就是咱们的亲姐妹了,大家该洗该涮,该吃零食该说别人的闲话都照旧。”
姑娘们活跃起来,照镜子磕瓜子,无聊地互相打闹。
学校大食堂,人头汹汹,每个打饭窗口都排着长队。
元豹夹在周吴郑王四位姑娘中拿着饭盒敲打着,朝气蓬勃地走来。“别吃肉,你会发胖 的。”王老师对元豹说,“咱们都吃豆腐,一人一份。”元豹学着姑娘们的样儿,舔着手指 头一五一十地数出几张油腻的饭票递给厨房师傅:双手端着饭食挤出来,东张西望地找位 子;在一桌姑娘中挤出个地儿坐下,撇着嘴斜着眼儿挑挑拣拣地吃;鬼鬼崇崇地交头接耳, 满嘴含饭地四仰哈哈大笑,笑完坐直矜持地四下瞟瞟目中无人地一口口含着匙子吃。繁华的 大街上,四个姑娘和元豹手拉着手娉娉婷婷地走着,见到一个橱窗便停下来,指指戳戳地品 论着橱窗内的商品,恋恋不舍地离开,又见到一个橱窗,又停下来……
一个穿戴入时的女子从街上走过,五个人便一起回过头羡慕地盯着看,待那女子远去便 一齐换成特客观特无动于衷的嘴脸,并肩快步走着议论:“那衣服穿她身上一点都不好 看。”时而见到一个模样平和近于羞怯的穿着件好衣裳的女子,五个人便一齐围上去:
“同志,您这衣裳是在哪儿买的?”
遇到街边闲着聊天的小伙子们,五十人便一齐严肃起来,挺直腰板目不斜视地从他们面 前走过。其中某个会嘴皮不动地小声对同伴说:“瞧左边那个。”
五个人走出一段距离才办流回过头飞快地瞥上一眼,兴奋地大步向前走:“什么呀?一 点都不帅。”
“牛仔裤穿他身上跟套鸡腿上似的。”
百货商店里,姑娘们在光芒四射、晶莹剔透的珠宝柜台前默默地咬着嘴唇含恨一件件仔 细观看,通红着脸蓬乱着鬓发眼睛水汪汪地艰难地直起腰,蹒跚着离去,既坚强又可怜,脸 上无不带着沉思的神情。
在抛卖廉价衣服、鞋子的柜台前,她们又恢复了自信。疯狂地挤进去、嘶鸣着、拉拽 着,根本不问价就一手交钱一手接货。同样疯狂地往外挤,一出了人群便立刻展开衣服用下 巴夹着在自己身上比划着,也不顾身后涌来涌去的人群的碰撞,或窃喜或沮丧或自我安慰或 没了主意。
“姑娘们,别光顾咱们买便宜货呀。”王姑娘窃喜地忽而想起元豹,“学生都丢了。”
姑娘们抬头找元豹,发现元豹一个人站在远处,在拥挤的人流中显得茫然失措,束手无 策。
责任感回到了姑娘们身上,她们游刃有余地逆着人流围到元豹身边。埋怨他:“你为什 么不跟住我们?”
“我确实是尽了最大努力。”元豹说,“我已没法更象你们了,逛商场实在是一种无法 一学就会的复杂技术。”
“你感受到做一个女人很容易了吧?”
“太不容易了,当马戏团的小丑也没这么难。”
“别别,你千万别灰心。你觉得难了是因为你光体会了一个女人的辛苦还没品尝到一个 女人的幸福。……当你买到几件可心的漂亮衣服,披挂停当,往大街上那么一走,那么一 站,你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