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文之子第06部封印之地的呼唤(上)-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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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呢?”此时杰洛收起了笑容,说出简短的答话:“不能说出来的理由很简单,因为不希望公开真相的人就是摄政阁下。”到目前为止,达夫南对摄政阁下的认知,只是孤伶伶地坐在宅邸内,操纵月岛事务的隐形人物;他的身体行动不便,也没有特殊的能力,却仍然能够掌握权位,而这全赖于古老王国留存下来的传统。但是他为何又要隐瞒赋予他权位的古老王国的实体呢?难道是因为古老王国的样貌与现在岛民们所认知的有所不同,而这点如果被岛民知道的话,可能会威胁到摄政阁下的自身权位吗?“古老王国如果真的就是卡纳波里……谈论卡纳波里的书籍,在大陆还可以找得到一些;换句话说,卡纳波里的相关资料有某种程度被流传下来……可是,那件事如果被岛民发现的话,难道会对摄政阁下的地位有所影响吗?”杰洛环视四周后,指了指上二楼的阶梯。两个人依序踏著阶梯上楼,如同上次一样,来到了大量书籍危险地高高堆叠的圆形房间里。房间的中央只摆著一盏油灯,照不到几尺,上方就黑漆漆的了。两个人把油灯放在中间,面对面坐下来,黑暗中灯火映红了对方的脸庞,若隐若现。“就如你所说,那么,你在大陆曾经读过有关卡纳波里的书吗?”
真是太久以前的印象了。培诺尔伯爵的书房里,兰吉艾最早推荐给他的书——《魔法王国的历史》,那时读到的内容虽然不是全部都记得,但还记得其中一部分。根据那本书的记载,卡纳波里是一个连小孩子都会魔法的魔法至上主义国家,国家的支配者——即国王,也是魔法师,国家的所有秩序全靠魔法的权威来维持与运作……这一瞬间,达夫南领悟到,卡纳波里的故事与他所知道月岛的古老王国,有很大的不同——其中,少了一项最重要的要素。月女王,月女王在哪里?“在我读到的书中……卡纳波里是魔法师的王国……那地方最推崇的价值是……魔法。然而现在月岛上,魔法几乎都已消失……”杰洛黑暗的脸孔浮出一抹微笑。“没错,他们本来并不崇拜月女王。”“那么月女王的信仰到底从何而来……”“不知道吗?嗯,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杰洛说这句话的模样跟平常的他完全不同,一副坚定而权威的样子。也就是说,这问题的答案像是杰洛花了大半辈子才追查到的。“是历代的摄政们所创造的人物吗?”月岛的巡礼者要是听到这句话,准会受到很大的冲击并陷入愤怒之中。但达夫南实在难以置信,如此重要的事,杰洛居然到现在都还没有告诉任何人。有关卡纳波里的记载,不仅在大陆上有,像今天达夫南读到的,不就也存在于月岛上?只要看一本这样的书就会明白,不过现在的岛民谁也不想看书……喔!“当大家都不读书时,事情就有可能被操控成这样;这么说来……让人们远离书本,难道也是摄政们有意慢慢助长而成的结果吗?”达夫南忆起很久以前杰洛说过的话,他说岛民忽视魔法的文学、音律,而只是一味地追求剑术,他断言这就是所谓的“明显退步”。当时杰洛的表情就和现在一样,真挚坚决。“有很多事情你都还不知道。达夫南啊,我相信你,从现在起我说的话你都会保守秘密。本来的古老王国,也就是卡纳波里,的确是有月女王的存在。”虽然达夫南还没发誓说会保守秘密,杰洛却不介意地直接就开始说话。达夫南抱著大开眼界的心情去听杰洛所说的事。原来,在卡纳波里王国,月女王不是信仰,而是一种原始的哲学,仅不过是众多学派中的一支。这也是为何现在的月女王信仰,内容较少神格化的成分,反而偏向伦理学或正义论。卡纳波里王国不论是在魔法或学问上都发展蓬勃,有不少类似模式又观点不同的哲学支派,他们经常会互相争论,并且建立专属各派的殿堂以聚集弟子。就在那时候,灾难之日来临了。为了收拾灾殃,虽然大部分的伟大魔法师都还留在原来那块土地上,但为了保护后代与魔法、学问的传承,还是选拔了一万多位,外出找寻新的地方以开拓殖民地。他们在王位继承者的指挥下,登上腾空而飞的船,预定到大海另一端的土地。他们想要去的地方,比月岛还遥远,那是某块未知的大陆,是神旨所预言的地方。腾空而飞的船。达夫南一听到这几个字,就想到曾在《魔法王国的历史》一书中读过的内容,一时之间全身感到一阵寒冷。难道真有那种腾空而飞的船存在吗?“但是在众多船只之中,只有一艘里面载有一百多人的飞船抵达了月岛,其余的大部分虽然也飞到了现在雷米王国北岸的白水晶群岛,但在那一带却发生了不可知的问题,结果王位继承者所乘坐的那艘最大船,坠入海中沉没了。那艘大船同时也是补给船,其他船只的燃料——虽然不知是什么燃料,但可以腾空而飞——大部分都装在里面,因此,那艘大船一沉没,其他的飞船也就无法再飞得更远。只剩下一丁点燃料的飞船,一用完燃料,都不得不真的落海航行,船队就那样四面八方散开了。”“那么又为何只剩一艘……?船上全是魔法师们,为何连航海都不会呢?”“那就是其中最大的疑点。他们愈是往北方航行,就渐渐失去魔法的力量。在岛的周围,存在某种不知名的磁场,将卡纳波里的强力魔法慢慢地变弱,只有对特定的物品或对象,施出的魔法才勉强使得上力。出乎意想之外的是,有一部分人反而比获得以前更强大的力量,而这些人正是月女王支派的人。”这里的四座岛,原本如同达夫南在书中所看到的,只有各个岛名而已,并没有四座群岛的整体名字——月岛。不过,抵达这座岛的人们马上就知觉到,这地方的特殊月亮力量——也就是月女王的力量——特别地强大;也了解到因此那些一向追随月女王理念的人,才得以安然到达海岸边。他们因为已经厌倦长久的航行,而且预料再继续航行还会有意外,预备的粮食也消耗得差不多了,于是放弃了再去更远大陆的想法。不!也有可能是因为知悉月女王的力量在这岛屿上很强大,所以才故意在此定居。决定这件事的就是那艘船的船长,也就是现在代代世袭的摄政家族始祖。他们还能使用的魔法不多,只能依赖月的力量;又经过两、三个世代的光阴,不知从何时起,他们就变成了月女王的子孙,而岛也就变成了月岛。月女王的特别影响力远及到退潮小岛;到现在为止,巡礼者还是保卫著受影响的海域。至于为什么这岛的周边,月的力量会特别变强,连卡纳波里的后代也查不清楚。只知道过去卡纳波里也有一个区域,特定星宿的影响特别的强大;这是惟一的推测基础。“达夫南,你有仔细瞧过大礼堂上的雕塑吗?”“嗯?”虽然每天都会看到大礼堂,他却从不曾注意去看每一件雕塑。只记得其中有很多将月亮拟人化成女人的雕像。同时,他也想到另一个问题,大礼堂不只这一座,上回和贺托勒比武时,所去的荒废上村里也有已成废墟的大礼堂;但那里的雕塑却与这里截然不同,那里清一色只有赞扬魔法师与魔法的内容。“我记起来了,两座大礼堂……给人完全不同的印象。”“嗯,我知道你去过那座被遗弃的村落。是啊,那里没有月女王这类的雕像,对吧?还有,那里的背景风景也不同,是吧?那里所雕刻的景致就是卡纳波里。相对地,经过几代之后才建立的这座村庄,大礼堂的墙面却不知从何时起,就只剩下月岛的风光了!”杰洛接著说明。他说摄政的祖先就是那艘船的船长,他虽然担负了将人民送到新地方的责任,但本身似乎不是什么厉害的魔法师。即使不论官职的卑微,卡纳波里的习惯性思考模式是重视个人的魔法能力,所以像这样例外的人事安排,应该并非一开始的决定。也许是在旅行中途从飞行改为航行以后,魔法能力渐次变弱,具备其他能力的人才因而受到重视,甚至可能是当时他把原来的指挥者给杀了也说不定。摄政如果是以那样的方式取得地位,为了不被夺位,就会认为有必要在新的地方建立一套与卡纳波里不同的全新风俗。
于是,就建立了一套受月女王支配的巡礼者概念,原来由七名魔法师组成的会议,变为六位祭司的制度(大礼堂地板上雕刻的圆形仍存在七个),甚至一度还残忍地以活生生的牺牲品作为祭物,并形成一股崇尚剑术胜于学问与魔法的风气。人们远离书籍与文献记录,埋没了圣歌这类的魔法传统,这一切全都因于政治的利害,进而利用一连串策略达到目的。执政者不想让那些习惯于被伟大魔法师治理的人,看到差劲的魔法而不信服,于是推出真相不明的月女王作为新的崇拜对象,并特别塑造出不明确的旨意;将卡纳波里的名字化为“古老王国”,魔法王国则变成神圣的王国。由于这些原因,现在月岛内使用的魔法,只有几种能在大陆上发挥应有的力量。那些魔法之所以在大陆不会变弱,部分是因为有些月岛岛民有著卡纳波里的遗传,一出生就带著神秘的力量;另外,像伊索蕾的圣歌,从卡纳波里流传过来之后,因为有“歌曲”作为媒介,才不致让魔法的传统完全消失。“您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真相的呢?为什么不将真相告知别人呢?如果叔叔您的话是真的,那么月岛的人们不就要一代代被骗下去了吗?这些事祭司大人们都不知道吗?”杰洛先生将肮脏的坐垫慢慢地拉过来,用低沉又结巴的声音说道:“祭司,对啊,祭司。最早发现这整件事情的不是我,而是祭司。他曾经是比任何人都能迅速读完繁多的卷宗记录,又天不怕地不怕的剑之祭司,如今已经过世不在的……”达夫南立刻就猜出是谁了。“伊利欧斯祭司……是吗?”“没错,伊利欧斯……我的朋友。虽说他是我小时候惟一的玩伴,最后却和我反目成仇;没想到最后都还没和解,他就已经离开这世间了。那个王八蛋朋友,一开始就是他对我说出这件事。”达夫南早从奈武普利温那儿听说,杰洛先生是伊利欧斯知心好友,但最后两人反目不合的事,他倒是第一次听到。其实,若说像杰洛先生这样温和的人会和谁吵架,达夫南实在无法轻易相信。不过如果是谈论现在这个问题,倒是有可能会因为意见不合而吵架。“而且……最后还为这件事而死去。”“您说什么?”达夫南因为惊讶而不由自主地望向杰洛先生,他从杰洛的表情中读到了事实,因而吓了一大跳。到目前为止,他一直以为伊利欧斯是被那怪物,叫枸莫达的神秘生物给害死的。“当然,杀死伊利欧斯的是那被诅咒的怪物,不过摄政之所以要求伊利欧斯为了解决怪物不惜牺牲性命,也是由于他憎恶伊利欧靳,同时又害怕伊利欧斯了解太多卡纳波里以前的历史。是的,伊利欧斯虽然很聪明,却也是个聪明过了头又傲慢的人。他从来就没想过要将发现的真相隐瞒,他除了关心自身是否可以从错误的知识中跳脱之外,其他人的感受与反应对他一点价值也没有。当时如果是以获得人们的信赖为基础,慢慢地传播这发现,结果说不定就不一样了。可是他没有那样做,反而每次在摄政面前表达意见时,总是用冷嘲热讽的语调说话。伊利欧斯之所以如此,以他当时身兼最强剑术与最博学者的身分,那种”有谁可以和我匹敌?“的目中无人态度虽然有错;但也是因为他多次识破了摄政的肤浅计谋,简直不齿到了极点。他如果不用那种嘲讽的方式,可能会完全无法忍受吧!即使伊利欧斯拥有洞烛机先的能力,又能如何呢?他的个性就是明知会伤到自己,却一见到厌恶的事就按耐不住,导致事情演变到最后无法收场,甚至无能自保。他是绝顶聪明之人,但毕竟不是贤者。”对伊利欧斯祭司的误解,被一层一层剥掉,渐渐接触到他真实的一面之后,才发现他其实是非常多面的人。起初他给达夫南的印象单纯只是一个既是天才又牺牲自我的人,然后则是个会和幼女一起去海边散步,并且送女儿松球的浪漫父亲;还有被奈武普利温拒绝就生气发火,一个自尊心超强的人;年纪轻轻就夺得银色骸骨,以致于到现在为止,连大陆人都还对他的惊人实力印象深刻。还有,如今听到的……一个不懂得隐藏自身情绪的人。结论是,他不是个贤者,而是个极为自负、会冷嘲热讽的人!虽然他是天才、大学者或强悍的剑师,却对自身的性情莫可奈何;他的一生为何如此令人嗟叹,如此错综复杂啊!如果他只是之前达夫南所知道的那种完美人物,反倒会像帧老旧的肖像画般,不能给他任何感动……“为什么伊利欧斯祭司不拒绝呢?摄政阁下要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