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刊 2007年第3期-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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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清冷的冬天,
北中国的冰凌像细小的银针,
让我的心渐渐收紧。
能让天幕低垂的永远都是
那些安静的人民,
他们不谙真理,却在真理中活着。
采一朵花.我要献给
那些正在消失的祖国炊烟。
像那些热爱祖国的人一样,
我热爱着大地和村庄。
当我目送那些炊烟穿过
大片的丘陵、溪流和树林,
像我穿过北中国的方式,
我享有它,也享有早已被
万物攫走的灵魂。
生 活
我像往常一样路过这里,
就在昨天,卖菜的老李死了,
听说喝了点酒,走得也算安详。
属于他的摊位如今空着,
在喧嚣的菜市场,那块
沾满菜渍的水泥板像一个
孤零零的隐喻。
当我们必须去生活,
或者,必须去适应神秘的死亡,
那些像老李一样的人,
他们的村庄和菜园,
我热爱。却代替不了其中的悲苦。
或者。伤悲于这些不相干的人,
我知道。我同时也被他们
伤悲着。有一天,我们
一定会相遇,在某个街口,
为了生活,我们淡淡的一笑。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
郭晓琦作品·在崆峒腹地穿行(组诗)
四 月
——四月亮了
油菜花照耀的黑渠口土塬亮了
那个从油菜花地里慢慢慢慢飞出来的人
粘满了金黄色的花粉
她比原来稍微胖了一些。她的素蓝花花衬衣上
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四月亮了
蹲在风口子上的堡子屯也亮了
细细的南风吹
细细的南风,把细细的绿草
和油菜花的蜜
从旷远的河谷一直推送到母亲的篱笆小院
2005。4。3
两个人的冰草梁
冰草梁上只有两个人。像酷夏划伤的土地
在秋天结出的两片黑痂
用刃镰割糜子,铁镰砍玉米,夹镰刮黄蒿
冰草梁矮了一尺,天空高了一丈
整个秋天,矮了的冰草梁上只有两个人
两个抡圆铁锹的人,弯成两张弓的人
低头劳作。昨天穿蓝布衫,今天套上黑夹袄
一顶草帽子,沙来遮沙,雨来挡雨
他们一刻也不敢停下来,霜冷已迫近眉睫
羊皮袄风吼叫着步步逼近。在封冻之前
他们要按计划,把整个潦草的冰草梁
再深深地翻上一遍
2005。10。21
一个人吼着秦腔从山上下来
远远的,一个人吼着秦腔从山上下来
声音沙哑、沉闷
像是有人故意向他的嗓子里
扬了一把沙子
经过一片杂乱的坟地时
他停了下来,肯定和某个未曾见面的长辈
打招呼。或者怕吵醒那些沉睡的人
大约一袋烟的功夫,他又吼起来
吊在谷穗上荡秋千的麻雀
忽地一下惊飞,落到了更远的田埂上
荒草丛中竖起耳朵的野兔
机警的注意着他提在手里的镰刀和麻绳
可是他没有注意到这些,只顾吼秦腔
他的声音将身体里堆积起来的疲乏
一点一点卸在了路上——
而一只隐藏在树阴间的蝉
突然加入,使他的声音更加沙哑粗糙
像两张相互较劲的沙纸,擦伤了
这个格外寂静的正午
王文海作品·塞北散章(组诗)
古长城上看落日
四面的沙粒都安静下来
落日 像佛陀的慧眼
感召着世俗的尘埃
我仿佛长了两千岁
立在秦汉时的边关上
呼吸着硕大的落日的余晖
时间像入了定的高僧
落日在凝固 落日在融化
直至四野开始变黑
我像从中世纪返回来的战士
一脸怅惘 一脸感慨
长城上 劲风正吹
晋北 晋北
长城横亘 雄鹰出没
野草在手舞足蹈中结下联盟
金戈 弃甲 千年的尸骨冷眼观望
黄风 黄沙 黄河在吟唱不朽的诗章
英雄孤身离开了故乡
山丹开了 谢了 春天永远罩着原始的面
大风诵经 石头开花
沧桑的旅人 在神启中流泪
万古的暮色宴请迟来的星辰
剖开心腹 捧出黑色的琼浆
滋养大地的万物生灵
亿万年前的森林郁郁葱葱
喊声 鼓声 喧嚣的沉静
一支短笛幽幽若若
让愤怒的眼神变得柔和
大风起兮 长歌当哭
手持的铁矛竟变成折扇
大吼一声竟是绝句一首
也罢 也罢 卸下历史的重负
轻轻松松唱一首《忘情水》吧
但我知道遗忘是最大的痛苦
我必须这样奔跑
以河流的速度 以风穿过
平原的速度 以冰相撞裂开
的速度 我必须这样
奔跑
以小雨染绿春草的速度
以飞鸟掠过天空的速度
以一个人可以想象的速度
我必须这样奔跑
我必须这样奔跑
才能赶得上与春交谈
我必须这样奔跑
才能把“爱”说出口
吹笛人
吹笛人是谁的敌人?
他将充满欲望的月光
泼洒在我的诗篇上
让我的构思 土崩 瓦解
吹笛人是谁的敌人?
他将我隐秘的创伤揭开
让封尘的往事缓慢地沿着
裂开的伤口 一滴一滴渗出来
吹笛人是谁的敌人?
他让整个夜晚都无边地空虚起来
他让我四处走动 像一头困兽
他让我热血冲动 想要复仇
我双眼通红 要去寻找吹笛人
而清醒的黎明渐渐地来临
我以为我右手握着的是一把剑
却不曾想握着的 竟是一把玫瑰红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
陈东作品·逆光的影子(组诗)
赶 路
大雨后的黄昏
越野车溅起积水
背着孩子的母亲停下来
紧靠路边
望着飞快的车轮和身边的积水
身后是饱满的小河和湿重的青稞
车子慢慢经过她的身边
才急着远去
逆光的影子掩进黄昏
扳道工
黑色的寒冷
总是带着呼号的声音
冷得发出两道幽幽的光
伸向天边的远处
你喷礴的热气
生成另一个不再寒冷的道岔
你手上的温热
连接着远方的一座春城
黑 暗
我爱你的黑暗
你的不可及的深远
黑暗多么光滑,多么温暖
你是我深爱又不能接近的人
你是在远处微笑又转身离去的人
你让我感到亲切却又被一道线隔开
一道可近可远却又紧紧贴着我的黑暗
廉价的糖果
喜欢去小时候常去的光线黯淡的旧商店买
东西
一进店门
就闻到一种小时候印象很深的味道
说不清是糖果的
调料的
还是制作粗糙的糕点的味道
黑呼呼的旧木柜台
盛糖果的圆玻璃瓶子
小时候仰望的瓶子里的好看的糖果
现在低头俯视着
这些简易制作包装的廉价的糖果
里面的甜从没有廉价过
生活中的甜
我还像小时候一样仰望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
于贵锋作品·生活的线团(组诗)
开 阔
凌晨四点多我醒来,趴在车窗。
远处的山
天光越剪越清晰。
一个大弯,又一个大弯,山远远地
轻轻地起伏
那些零星的房子、树
还没有打乱寂静。
我盯着,感觉到我将到达
更开阔的地方.感觉到缓缓地
车就在这开阔中转弯,转弯,但远山保护着
不让它折断……
春天的线团
这阳光含有灰尘。这低微的春草
悄悄响
我不能,不能像那河水一样奔流
把两岸,把两岸蛰伏的虫鸣和承载的草, 在身后
爱,没有错
心,时时在疼
但一个人的变老.我又如何阻止
如何解开她缠绕的
生活的线团
在阳光中.现在.线团抽搐
仿佛河流是一根穿过我的线
仿佛,她爱的人是不同的线
只有她能分清我们的色泽!
母亲,她缠绕着自己
她为那根躲在夜晚的线,用足了劲
她为无力把它拽进春天,放声哭
春天的线团.湿了
三轮车
早晨七点,蜂窝煤倒在垃圾旁。
就差给儿子喂一勺药的功夫
三轮车和河水被锁住。
他应该去哪儿
这个用贫穷、汗水污染空气的外来者,这块缓慢的铁
他的面前是刚刚开始的冬天
远方是,山坡上苦寒的草根,枯枝上沉默的麻雀
以及一块他无数次翻找过的田地。
或许他必须在交警身边多站一会儿
再等等、磨磨
直到风将他随意吹透、吹走。或许,他该去建筑工地
背水泥。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
张敏华作品·夜晚的白纸(组诗)
这一天
这一天,像一块饥饿的面包,
隐秘的星期一,记住了中年的渴望。
无法顾及最初的眩晕,
这纸上的夏天,过于稀薄。
这一天,出自南方的血液,
不作为孤独。却被孤独替代。
午后旅店仰卧干净的身子,
爱和被爱,都没有理由。
这一天,可能,仅仅只是可能,
在难以抑制的满足中呈现。
让风带走的往事,
像一块湿地,始终不为人知。
这一切
这一切,似乎都无法遗忘,
一粒微小的星光留在木窗上,
床在深度睡眠里响了一下,
钥匙插进锁孔,但欲望没有转动。
这一切,包括河水释放的白雾。
和乡村墓园里的几声蛙鸣。
允 许
晚上去酒吧,好像赴一次约会。
未成年的灯光穿在我身上。
允许自己年轻,
允许自己昨日重现——
爱一个人,只爱她的孤单。
走出酒吧的门:允许我慢慢变老。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
张红兵作品·生命的某一部分(三首)
我又一次听到秋虫的叫声
我又一次听到秋虫的叫声
我仍旧被它们的声音所感动
不管是墙脚下的,还是井台上的
不管是庭院里的,还是野外的
还是有点莽撞,误入人类房间里的
它们的声音真的都很好听
不管是木讷的,还是伶牙俐齿的
不管是五音不全的,还是珠圆玉润的
不管是粗糙的,还是细腻的
不管是童声的、青年的,还是老年的
不管是独唱、二重唱还是合唱
它们的声音真的都很好听
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
不管是雨天,还是晴天
不管是秋初,还是季末
它们的叫声真的很好听
它们用短暂生命发出来的声音
真的很好听
幸 福
我说不准它们的名字,种类太多
花朵太密,我相信我看到的
也仅仅是它们之中的一部分
半大的、金黄的,应该是蜜蜂吧
黑而肥大的应该是大熊蜂
那种细腰的可能是胡蜂
还有更小的,好像在书上看到过
应该叫蜾赢
它们都是蜂,它们都爱花
确切地说是爱花粉,更确切地说
是爱花粉里的蜜
我仰头看它们在一树盛开的桃花里忙一
看它们不辞劳苦,一趟又一趟
搬运那些微不足道的幸福
我 们
母亲,节日里你说起寿材、寿衣
你说起你和父亲百年后的事
你说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你说几十年这么一晃,我们就老了
母亲,节日里,你说起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