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你当赌注-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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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嘛,这样一定没问题的啦,男人最受不了女人撒娇,就算有再多的气都生不起来,安啦安啦。」司机开动车子,沿途还不断和她聊著恋爱这档子事,虽然几乎都是他一个人自问自答、说得很快乐,陶乐善只是低垂著头,注视自己的掌心。
下一次,她绝不让他有机会再放开她,她会反手握紧他,一定。
☆ ☆ ☆
火燎原不见了。
电话、手机、赌场,都找不到他的踪迹。手机关机,赌场不上工,过了一个礼拜,陶乐善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他在躲她。
这是什麽意思?让彼此冷静一段时间,让感情自然而然中断吗?
「阿火呀……谁知道?他就说无限期请假,心情好时就会来啦,我们通常也不会管对方来不来,反正只要场子不倒就好。」孟虎被陶乐善捉著询问火燎原的下落时,宽肩一耸,答得满不在乎。
「你们怎麽都不关心他?至、至少也要知道他去哪里吧?」陶乐善问了蓝冬青,问了尹夜,都得到和孟虎差不了几个字的答案,他们真的是哥儿们吗?!
「阿火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要我们管他喝不喝牛奶、尿布有没有湿、会不会被坏人拐跑吗?」孟虎嗤笑。又不是他的亲亲老婆大人,他才不会跟前跟後管那麽多哩。
蓝冬青的回答和孟虎类似,只不过用字遣词没有孟虎那麽粗鲁,但本意是一样的。
「阿火不会出事,我们几个当中谁没有工作的情绪时,都会自动放假,其他人只要顾好工作,等他休息够了,他就会回来了。」蓝冬青停顿一秒,浅笑地凝视她。「小陶,你和阿火吵架了?」如果是,那麽阿火那天抛下一句「我最近都不会到场子里来」时的一脸阴霾就说得通了。
「……」陶乐善迟疑,然後摇头,再摇头。
蓝冬青当她是难以启齿,全天下有哪对恋人不口角的?
「阿火没什麽脾气,每次都只是表面上凶一凶,吓不了人,你让他自己去调适调适心情,他想通之後再回来又是一条好汉。」蓝冬青比尹夜和孟虎有人性,安抚看起来很担忧的陶乐善。
蓝冬青说得容易,可是当她又等了四天,火燎原却还是没出现时,陶乐善已经完全失去工作的心情。叫她再安安分分地窝在这里等他消息,天天瞪著手机等它响起,她受不了了!
「冬青哥,我要请假!」
「不准。」尹夜的拒绝才出口,陶乐善早已背起背包,跑得不见人影,只剩下跑远的脚步声嘲弄著他。「你们看看,又是一个被宠坏的女人。」尹夜很不满。
「放她一、两天假,让她去把阿火带回来也是好事,值得的。」蓝冬青乐见其成。
「她有办法吗?」尹夜倒很怀疑。
「你见过阿火会因为哪一个人知道了『那件事』而慌得手足无措吗?」蓝冬青反问他。
「……没有。」
当年他们听见火燎原的过去,几个大男孩说没吓到是骗人的,但火燎原也表现得很随缘,告诉他们,会怕就不要当朋友,他才不在乎,说完就要走人,最後是孟虎冲过去赏了火燎原一拳,撂下粗话说:妈的你这个孬种把我们三个当屁呀!然後和火燎原扭打成麻花,最後还是尹夜拖著孟虎,蓝冬青扛著火燎原,到他们打完架後固定爱报到的大肠面线摊吃面线。
如果没有孟虎那一拳,或许火燎原没有机会成为他们当中一员。
「那就对了,阿火会逃,是因为他怕,怕小陶鄙视他,你觉得她那副紧张兮兮的模样有半点鄙视或嫌恶吗?」
「没有。」尹夜不得不承认,陶乐善看起来根本就像一个准备千里寻夫的孟姜女。
「所以罗,我们等著看阿火牵著小陶一块回赌场工作的画面吧。不知道要不要顺便准备几袋拉炮和几瓶香槟?」嗯,可能需要哦。
「……她要是没办法把阿火带回来,就宰了她。」
正从电梯出来的陶乐善突地打了个哆嗦,觉得耳朵好痒,但不管了,她哪来的空闲管这种小事?奔出大楼,跳上计程车,一看到是上回的好心计程车司机,她眼睛一亮,报上目的地:火燎原的住家,然後双手拍著驾驶座椅背。「司机先生,快!开快一点!」
「小姐,你和男朋友复合了没?」他也认出她了。
「还没,我现在就是要去找他复合。」她一字一句。
哦——那麽他责任重大了!背负著载她去和男朋友复合的重责大任,司机催足油门,把车速飙快。
「电话里向他撒娇那一招你有没有用?」
「当一个人根本不开手机,想撒娇也没得撒。」
「原来是这样呀,看起来你们吵得很凶哦?」司机抄近路,绕进小巷里。
「我和他没有吵架!」陶乐善眼睛发红,声音差点哽住。
「好好好,你们没有吵架、没有吵架,我开快一点,让你赶快去找他。那个……後面有面纸啦。」呼,他最怕女生哭了。怎麽广播又是失恋的歌啦?!就没有欢乐一点、励志一点的吗?!转掉。
她才没有要哭咧!陶乐善死撑著。又不是火燎原亲口说要和她老死不相往来,有什麽好哭的?!就算他说要分手,她也会把他追回来!
司机开得非常快,弯过几条小巷,闯过几个红灯,「吱——」一声紧急煞车,他们已经停在火燎原家门口。
「快去快去!加油加油!」司机先生帮她打气,车资也没空收了,赶著要她下车。反正上回那位先生塞给他的一千块还剩很多,就算再扣掉这一趟的车资,他还多赚了两百多块哩。
「好!」陶乐善等了太多天了,她好想见他,想到现在叫她直接撞门进去她都愿意。
他不想见她,不出现在她面前,不听她的声音,连道歉撒娇的机会都不给她,那麽她自己送上门来总可以了吧?哪有人为了一句话就和她冷战,就算要冷战,一天、两天也够了吧?
陶乐善按下电铃,连续三声都没得到回应,她按得急了,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对讲机通了。
「小陶吗?」是火灿仲的声音。他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来这一趟,所以一猜就中。
「对!火大哥,我要找火燎原!」
「……燎原不在。」
「骗——」
「我没骗你,燎原真的不在,他几天前就出去了。」
「去哪了?」
「我不知道……应该说,燎原威胁我不能说。」
「火大哥!拜托你不要帮著他骗我,他在家对不对?!」
「他真的不在,你不信的话,我开门让你进来搜屋子都没关系。」
说完?铁门喀地打开,陶乐善没有迟疑地进门去,跑过庭院,屋内的大门也同时开启。
「火大哥,对不起了!」陶乐善连鞋都来不及脱,开始楼上楼下仔仔细细寻找火燎原,厕所、衣柜、後阳台、床底下,没有一个地方遗漏,整间屋子绕完、找完已经是十五分钟後的事。
她一身是汗,脸上全是失望,有气无力地飘回客厅,火灿仲帮她准备好冰凉的红茶。
「坐吧。」
「火大哥,他……」
「别急,你坐下来,我们才有办法好好谈。」火灿仲给她笑容,体贴地递上面纸让她擦汗。
陶乐善臀部一沾椅,又急乎乎要开口,火灿仲却以眼神示意她先喝口水,喘喘气再说。
陶乐善一口就干掉整杯红茶。茶也喝了,椅子也坐了,汗也擦了,呼吸也从急变缓,她可以问了吧?
「火大哥,他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生气?」火灿仲显然很惊讶她会这麽认为,他浅浅一笑,摇头道:「没有,燎原没有在生气,我保证。」
「既然没有生气,他为什麽要躲我?!」
「因为你知道他杀过人。」
「……这样就是生气呀!」气她知道了他不想说的秘密。还骗她说没有!
「他真的没有生气,他只是不知道怎麽办而已。」火灿仲又替她倒满红茶,放下茶壶,改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啜饮。「杀人,可不是嗑几颗摇头丸或是抢几间超商那麽简单,而是结束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当你知道他做过那样的事,你心里想的是什麽?好恐怖?好残暴?原来他是那种人?一个杀人凶手?该不该离开他?要不要尽快和他分手?干脆甩掉他吧?燎原一定不断不断猜测你的想法,偏偏越是想猜,越是猜向最糟糕的答案,一头钻进了死胡同。所以他变得胆怯,变得不敢去从你口中听见他以为自己会面对的惨况。」
火灿仲将视线锁在她脸上,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变化。陶乐善眉头紧皱,小脸苦苦的,火灿仲说的那些恐怖残暴离开分手甩掉,她根本连想都没想过,也不准火燎原把她想成那样!
「燎原怕你讨厌他。」
「我没有!」
「你有告诉他吗?」
「……没有。」
「我想你那时知道他杀过人,吓到了吧?」火灿仲淡淡陈述,陶乐善的答案若是肯定的,才是一般人会有的反应,他反而不信她完全都没有恐惧。
「嗯。」她点头坦承。
她当然有吓到,正如同火灿仲说的,那不是嗑几颗摇头丸或抢超商,她无法想像总是轻柔抚摸她短发的火燎原会动手杀人——是年少轻狂犯下的大错?还是怒火攻、心的脱序行为?才十岁,能和人结下什麽深仇大恨?
「你的反应是正常的,如果你有因此而自责内疚的话,请原谅你自己,你没有错。」火灿仲看出陶乐善责备过自己,也不肯释怀是自己让火燎原受伤,体贴地安抚她。「你会想问他杀人的那件事,更是很平常,换成我是你,我也会问。」人,越是无知,越想探问,有时问的方式是无心,却很伤人,责备这样的人并没有意义。
「可是我问了之後,他看起来很不高兴……」
「那不是不高兴,是害怕。」火灿仲重申。「你知道了那件事,他很害怕。」
陶乐善恍然大悟。
原来那时她看著火燎原,形容不出他脸上浮现的神情就是这两个字——
比愤怒少一点,比难过多一点,比阴霾暗一点,比无措慌一点的,害怕。
他害怕失去她。
「想听血腥那一部分的故事吗?那不是太欢乐的过程。」火灿仲认为该让陶乐善知道更多,他会从她的反应中寻找是不是可以将燎原下落告诉她的理由。
陶乐善点头,火灿仲又喝了一口茶,陶乐善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拿著杯子的手竟然微微发抖,他以左手按住自己的右手,稳住颤动。
「那一年,我十二,燎原十岁,我们跟著离婚的母亲搬出父亲家中……」
母亲找到一间十几坪的小套房,跟兄弟俩说,从今天开始,他们母子三人要相依为命,她会去找工作,养活他们,他们只要好好长大、好好读书就可以了,她也确实在实践她勾勒出的单亲家庭生活,她在一家牛排馆找到外场服务员工作,薪水两万出头,工作时数将近十二个钟头,她勤奋认真,让他们虽然失去了父爱,但也不曾觉得遗憾,生活不富裕,然而也从不匮乏。
平静的生活过了三个月左右,家里住进了另一个男人,母亲要他们叫他叔叔,他比母亲小七岁,是牛排馆里的厨师学徒,他们兄弟并不反对母亲再交新的男友,毕竟母亲仍年轻,後半辈子若遇到好男人再嫁,他们也乐观其成。
他们接受他,只要他对母亲好,他们就不排斥母子生活中增加这位新成员,他也的的确确让他们看到了他对母亲的体贴细心及无微不至的嘘寒问暖——那也不过是短短半个月时间。季节迈入了炙热的八月酷夏,那男人以厨房工作真不是人待的,又热又是油烟又忙又累为由离职,理所当然窝在他们家里,让母亲养他。
他开始向母亲伸手要钱,拿不到钱,他便动手殴打母亲,再将他们一家三口的生活费抢个精光,拿去和朋友玩乐整晚。
他开始砸毁家里器具,一不开心就乒乒乓乓又踹又摔,要是他们两个男孩谁敢多嘴和他呛声,他正好找到打人的藉口,仗著体型的优势,把他们当成沙包过肩摔,他们两人身上带著伤已经是家常便饭。
他们和母亲试著赶他走,下场就是三个妇孺被打得奄奄一息,而揍人揍累的他大刺刺到床上补眠。
他们还记得母亲抱著他们痛哭,说全是她的错,她对不起他们……最可悲的是,连哭泣都只敢呜咽,生怕吵醒了男人,又会让孩子们挨一顿结实拳脚。
火灿仲说到一个段落,眼眶红著,沉默了好久。重新翻阅过去的记忆,就像剥下还没痊愈的伤口结痂,拉扯之下,鲜血淋漓。
陶乐善几乎想阻止他说下去,但火灿仲却给她一个「我没事」的笑容,做几个深呼吸,又说:
「那一天,我参加完即将要就读的国中举办的入学辅导,一回到家,他还是那副令人嫌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