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离歌-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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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音上翘,风情万种。
马煜眼神一暗,刚低下头,“叮”的一声,电梯已经到了地下二层的停车场。桑离站回他身侧,还是挽住他的胳膊,语调里带点小俏皮:“YOYO爸爸,快走啊!”
马煜叹口气,伸手刮一下桑离的鼻尖,无可奈何:“妖精啊!”
桑离却瞬间怔住了。
虽然短暂,但她终于捕捉到刚才那模糊的声音,沉静的、无奈的、满含宠爱的故作威胁说“妖精啊,你可不要玩火自焚”……
沈捷,你凭什么阴魂不散?!
桑离暗暗咬牙,然而脸上却仍然云淡风轻。
夜晚的“魅色”,还是相当的妖娆、相当的妩媚、相当的……或许有些风尘?
两人刚进门,年轻漂亮的老板娘就迎上来,笑着把桑离从马煜身边拉过去:“桑离,你不会是把自己卖给这个男人了吧?”
她说话一向直接,马煜果断地反击:“盛锦你不要打她的主意,你自己沦落不算,还要拖垫背的?”
盛锦不理马煜,把桑离拉到一边游说:“来我这里吧,我给你高报酬啊,而且还有男人哦,来我这里的男人都很优质……”
话音未落被马煜拍头:“盛锦你活腻了?连你大嫂的主意都敢打?!”
盛锦撇嘴,刚想说什么,突然看见远处的人影,眼睛一亮,欣喜地招手:“这里,沈捷,这里!”
“轰”的一声,一道闪电横空出世!
桑离有些僵硬地转身,昏暗灯光中,只见一个男人的身影近一些、再近一些……
终于,他从门口处走过来,嘴角还噙着浅浅的笑,像之前许多次那样,眼神温和看着桑离说:“桑离,好久不见!”
盛锦愣住了。
马煜皱起眉头。
桑离呆呆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模样没变,瘦了些,气色并不是太好,眼角有明显的细纹,四十岁了,沈捷你这样的人,怎么也会有四十岁的这一天……
其实,他们分手也不过三年多的时间,可是为什么,就觉得好像已经过了很久?
三年,也可以是沧海桑田。
那晚的演出中,桑离还是尽职尽责地发挥出自己的最佳水平——舞台上,她的声音如带有魔力的雾,弥漫在“魅色”中,台下坐着的大多是行家,第一首歌间隙,掌声如雷。
盛锦坐在沈捷身边,手里转一个酒杯,看向舞台,浅笑着问沈捷:“你们认识很久了?”
沈捷也是盯着桑离的身影,语气平静:“九年了。”
盛锦惊讶地瞪大眼:“怎么没听你说过?”
“没说过吗?”沈捷皱一下眉头,似在思忖,“咱们认识的时候,我已经找不到她了。”
盛锦不说话,只是盯着沈捷看一会。突然灵光一闪,她“呀”地叫一声,指着桑离问沈捷:“离园里的那个……”
沈捷微微笑了:“你说她要是看见了,会不会回来?”
“沈捷你不能这样,”盛锦着急,“她是我大哥的,将来会是我大嫂,你不能破坏他们!”
“大哥?”沈捷也笑了,“你好像也没说过你还有个大哥。”
盛锦叹口气,看看坐在不远处的马煜:“他是我表哥,舅舅舅妈去世得早,一直以来都是我爸妈和外公外婆一起照顾他。后来考大学时他去了G市,然后又考了奖学金出国。本来说要回G市和女朋友结婚,在那里安家落户,可是谁知道后来还是分了手。回国后他就回这里来了,之后遇见桑离。现在他们是邻居,也是刚刚开始没多久的恋人关系。”
沈捷握紧手里的酒杯,语气却很平静:“那你知不知道曾经我和桑离又是什么关系?”
盛锦瞪大眼看着沈捷:“你……”
“我以为我会和她结婚。”沈捷怔怔看着舞台,看到桑离已经从台上下来走到马煜身边坐下。她还是那么美丽,带着一些成熟女子的韵味,吸引了酒吧里若干男人的视线。
那些旧事,好像浮云一样在他的脑海中聚散,他似乎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龟裂成一片片。过很久,他才看看表情僵硬的盛锦,缓缓说:“可能有许多人爱她,于是到后来,也就有很多人伤害她。”
盛锦看看沈捷,再看看马煜身边的桑离,张张口,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令桑离惊讶的是,那晚,沈捷并没有对她说任何话。
他就那么安静地坐在远处,安静地听她唱歌,偶尔礼貌的鼓掌。
他的身边坐着盛锦,那又何尝不是个漂亮的女子?
沈捷,他和盛锦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城市?为什么会出现在“魅色”?当年的逃离虽然足够凄惶,却也正合了他的意不是吗?
换句话说:如果没有他的主动放弃,她又怎能逃出他的五指山?
这样想着的时候,马煜的车已经在停车场停下,夜深人静中,停车场里空落落的脚步声好像越发让人恐惧。
马煜送桑离上楼,关了门,熟门熟路地去冰箱里拿橙汁喝。桑离当他要稍事休息,也没多问,拿了睡衣去洗澡。只是洗了个漫长的香薰浴走出洗手间,才惊讶地看见马煜仍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看见她出来,马煜拍拍自己身侧的沙发:“过来坐坐。”
桑离乖乖走过去,在马煜身边坐下。马煜轻轻揽过她,让她枕在自己怀里,尔后用手一下又一下理着她的头发。他这样做的时候,忽然想起许多年前流行过的那首歌——《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
里面的词说:如此这般的深情若飘逝转眼成云烟,搞不懂为什么沧海会变成桑田……
眼前这个女子,她才28岁,怎么就从沧海到桑田,走了那么辛苦的半生?
马煜低下头,可以看见桑离白皙的脖颈,他俯下身,低声唤她:“桑离……”
桑离翻个身,对上马煜的目光,看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微笑:“你想问什么?”
她看着他的眼睛,好像要努力看到自己心里去。
见马煜不说话,桑离伸手抚他的脸一下,好脾气的问:“关于沈捷是谁这个问题,回来的飞机上我不是给你讲过吗……”
话音未落,突然听见马煜说:“嫁给我吧。”
桑离瞪大眼,以为自己耳朵坏掉了。
马煜再重复:“嫁给我吧,桑离。”
桑离整个傻掉了。
过很久,才听见马煜喃喃自语:“我想给你时间的,可是不能等了,再等下去,你会不会跟他走……”
桑离的心脏还在承受着巨大冲击波,下意识问:“谁?你说谁?”
然而马煜没有回答,他只是突然低头,狠狠吻去她未落的话音,从她光洁的额头到她丰盈的唇,她修长的脖子,她柔软的胸前……呼吸变得粗重,在这样寂静的夜、寂寞的房子里,有火花灿烂地爆裂开,发出模糊又清楚的“噼啪”声。
他的手一路熟练地滑进她的睡衣,带着湿意的皮肤散发出好闻的熏衣草香气。马煜深深地吸口气,脸颊碰触到她细腻肌肤的刹那,他甚至能感受到她微微颤抖一下,然而还是伸手环住了他。马煜在熏衣草的气息中抬起头,下一秒,他手上猛地一使劲,打横抱起桑离往卧室走。
桑离在马煜的怀抱中仰起头,看见马煜的侧脸,眸子如润泽的耀石。明亮的灯光在头顶上方晃动,她忍不住闭上眼,只是凭借本能紧紧抱住眼前的男人,如同一株柔韧的莵丝花,紧紧缠绕在生机勃发的树干上!
这一刻,他是谁似乎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三年了,她的身体比她的灵魂更真诚地呼唤着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样似曾相识的夜晚里,男人的身体、欲望的气息,四肢和小腹如同燃烧起绚烂的火星,摇摆着、跳跃着,好受又不好受地愈演愈烈!在那些她想忘记却总也无法忘记的时光中,她是盛开的暗夜花,无数次在同样好看的那个男人身边,徐徐绽放!
三年了,三年了,梦魇无数次上演,她无数次在惊醒后的泪水中问自己:假如再有一次选择的机会,是选择一辈子简简单单,还是选择一刹那光辉夺目?
可是,世间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你明知道,这才是命运游戏中至关重要的规则!
A…2
清晨醒来,一夜无梦。
桑离闭一下眼,又睁开,微微侧头,看见身边的男人还在熟睡。
她翻身,手指沿他的额头向下,一路滑过他的眉眼、下颌、脖子、胸膛……凉被外□着的皮肤颜色也很浅。桑离把自己的胳膊放过去比一比,突然想:如果自己和马煜生一个孩子,应该也是白净可爱、不输给YOYO的吧……
这样想着的时候,手腕突然被抓住!
桑离抬头,看见面前男人分明刚醒,却已然炯炯的目光。她愣一秒钟,开始微笑。
马煜收到这个笑容,也笑了,只是笑得更加意味深长。下一秒,桑离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翻身压住她。她惊呼一声,感觉到男人灼热的体温,她想伸出手推开他,却感受到他的手沿她的身体曲线一路向下……
她好气又好笑:“马煜你不累吗?”
听了这句话,马煜突然笑出声,他翻身坐起来,顺手掀开了被子。空调的冷气触上皮肤的刹那,桑离刚要尖叫,却突然感受到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膝盖。
她一愣,他已开口问:“这里,怎么回事?”
桑离沿他的视线看过去:晨曦笼罩里,仍然纤合有度的身材一览无余,熠熠生辉。唯一刺目的,是从膝盖一直蜿蜒到骨盆的暗红色伤疤,触目惊心。
马煜轻轻抚过那道伤疤,好像在抚摸一个刚出生的娇嫩婴儿,他抬头看桑离的眼睛,却看到她的目光仍旧很柔软。
她似不在意地答他:“从楼顶摔下来,捡回一条命,腿废了。”
马煜恍然大悟,似乎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弹钢琴的时候只要踩弱音踏板,身体就会大幅度倾斜。他心里涌出大股怜惜的滋味,也不说话,只是呆呆地看桑离起身,穿衣服。直到她穿好衣服,回身看看还在发愣的马煜,笑了。
她伸手,拉过马煜,一件件递衣服给她。最后递到衬衣的时候,她却突然又缩回手,端详马煜一眼,把手中的衬衣抖开,像帮YOYO穿衣服那样帮他穿上。她一个个仔细地系上扣子,还逗他:“忘记是谁说过的,男人的乐趣是每晚帮女人脱衣服,而女人的乐趣是每天早晨帮男人系扣子。”
说话间,她系上最后一颗扣子,满意地拂拂他的肩膀、领口,抬头看着他微笑。马煜喉头一紧,胸口突生暖意。
似乎就产生了那样的直觉:此后的每个早晨,都在这样的晨光中醒来,都有眼前这个女子,一丝不苟系那些扣子,然后对他微笑。
马煜无法说出心底的那些忐忑——为什么,他总有不好的预感,觉得她会离开?
早餐后,马煜照旧送桑离去老年大学。
路过和平路的时候桑离抬起头,看见路口边那块写着“离园府邸”的广告牌,很认真地看了两眼,然而很奇怪,这一次,心里居然没有多么紧张的感觉。
或许谜底揭开了,需要直面以对的时候,就不会再恐惧。
桑离很欣慰自己的这种释然: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她歪头看看马煜,他目视前方、神情平静地开车,从侧面看过去,认真的男人果然最好看。
“盛锦是我的表妹,”马煜突然开口,“我告诉她我们要结婚了。”
“啊?”桑离愣住,呆呆看着他。
“桑离,到了我们这个年纪,爱情和婚姻其实并没有多么分明的界限了,”马煜声音沉稳,似乎也在斟酌着用词,“从爱情到婚姻,或者从婚姻到爱情,其实不过是迈出一小步。这一步,迟早都会迈出去,简单得好像决定晚餐吃什么菜一样。”
桑离沉默。
“我知道要你在短时间内爱上我并不现实,但是我们会一起生活得很好,”马煜扭头看看桑离,“我们会有一个家,一个温暖的家,而不仅仅是一间看上去还算漂亮的房子。”
桑离心底突然一动。
她抬头,撞上马煜的目光,他甚至笑了笑,他的笑容宽厚而和煦,带着父爱的光辉,突然令桑离心折。
“桑离,我也是个念旧的人,所以我不会要求你必须要忘记什么,或者必须在多久之内爱上我。你看,咱们扯平了,”他笑得豁达而又释然,“咱们只要过好以后的生活,就会很幸福。”
幸福——这个概念太久远,久远到听见它的刹那,桑离的胸口似乎被温柔地撞击一下。
可是,嫁给一个不爱的人可能幸福吗?
不过这样说也不完全对,毕竟对身边这个男人,她的依赖与信任不是假的。
然而依赖与信任等于爱情吗?
……
她有些困惑,有些混乱。
马煜是过来人,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逼她答复什么。车到老年大学门口,他停下,趁桑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