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双星 作者:[美] 罗伯特·海因莱因-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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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两个最小的、在我看来以乎是一模一样的小孩,在我面前闪现出来,突然停住,就像一个笨头笨脑的木偶站在交通要道上。我要么停住脚步不再前进,要么就从他们身上踩过去。
我决定停住脚步,不走了。他们向我靠过来,走得更近,完全挡住了我的去路,还一边叽叽喳喳说着什么,一边伸出假肢。我一点也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不明白他们要干些什么。他们很快地抓住了我的衣服,把小爪子伸进我的袖筒。
人群压得很近,我差不多无法绕过他们。
我已处在两难的境地。第一,他们是那样逗人喜爱,我真想看看有没有可以给他们吃的糖果塞在什么地方……但是最重要的是我知道接纳仪式像跳芭蕾舞配乐似的,时间准确得分秒不能差。要是我不顺着那条通道继续走下去,我准会犯下小卡格拉尔困违反尚仪而犯的弥天大罪。
但是,小火星人不马上放开我;其中有一个小火星人甚至摸到了我的手表。
我叹了口气。于是我冒险跟自己打赌。我敢断定,吻吻小孩子大概在银河系所有星球上都能普遍适用,甚至说不定比尚仪风俗还重要。我马上一腿跪在地上,跪到与他们的高度差不多,抚摸了他们一小会儿,拍拍他们。然后我站起身来小心翼翼他说:“就这样吧,我得走了。”说这两句简简单单的话,已用去了我学来的大部分基本火星语。
小孩子们还是缠住我不放,但我小心地、轻轻地把他们移向一旁,从夹道的人群中间继续加快脚步走去,以便弥补刚才和小火星人打交道而失去的时间。我没有因此而遭灭顶之灾,谢天谢地。我是孤注一掷了,希望这一插曲和我的冒险变通举动,没有冒犯了他们尚仪的规定,但愿不会因此而被判死刑。我走到了通往内堂的斜坡顶部,便逗直朝下走去。
上面那一排星号是代表接纳仪式。为什么,因为它表示只有本卡族成员通行。这是火星所谓的本家内政规章。
火星人平时自由来往,相互间可以走访各自的本家——但是,只有自己家的成员才能进入内堂。即使他们的几个配偶也不一定被赋予这种特权。我无权说出接纳仪式的详细情况,就好像一个社团成员不可以对外人随便讲内部情况一样。讲这一点也已经够了。
啊,我的担保人——彭福特最老的火星朋友克里阿希在门口迎接我,但奇怪的是他同时用护身杖威胁我。我请求说,要是我有任何违约行为,就请他立刻杀死我。说实话,我虽然仔细研究过他的照片,其实并不能认出他来。
由于仪式需要,非认这人不可。
我背诵了早就准备好的什么拥护和遵守他们的公德等等话以后,他们才允许我进去。克里阿希指引我朝拜所有十四幅那苏受难像,我接受详细盘问并作了回答。每一句话和每一个动作姿态都是按照演习,严格因袭火星时尚,否则我就真完蛋了。其实,大多数时间我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有一半我也不大了解我自己的回答。我只是见貌辨色,随机应变。这种表演并不因为火星人比较喜欢暗淡灯光,语音含糊而变得容易些。我很吃力地在暗中摸索着。
真是如履薄冰。
在这段时间里,总有不下六根护身杖——致命的武器——对准我。
时间长得像是过了好几天,其实仪式所需时间不长。我们开始吃斋。我不知道吃的是什么,反正豁出去了,我吃了倒没给毒死。
这之后,总算熬到长者致词了。我也发表了接纳演说作为回答。他们给我取了名字,授给我护身杖。我便成了火星人。
我不知道怎样使甲护身杖这类武器,举的名字听上去像是龙头在漏水,但是从这时起,它就是我在火星上的合法姓名了。在法律上,我己成为这个行星上大多数贵族家庭的嫡亲同胞了——这正巧是我这倒霉鬼在旅店酒吧花了最后半个金市请塔克喝酒后的52小时。
我想,这正好说明,一个人最好永远也别随随便便跟陌生人搭腔。有这次经历算我倒霉。
我设法尽快地脱身出来。塔克早已事先为我编好了一篇演说辞,煞有介事地宣称我必须马上离开。他们倒也通情达理,放我走了。我简直就像是在女大学生联谊会会场上的唯一男人,神经十分紧张,因为已没有仪式来指引我。我的意思是说,哪怕是随便什么社会活动,也会有种种意想不到的习俗,极容易出岔子。我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所以我背诵完那篇演说,便托辞转身朝外走。克里阿希和另一位长者陪同着我。到了外边,我冒险跟另一对小孩——也许就是路上碰到的哪一对——逗玩了一阵,神态装得异常轻松、随和,其实心里慌得要命。等我走到大门口时,两位长者才用我听不大懂的英语说了声再见,那声音吱吱兹兹的十分刺耳。我独自一人出了大门。随着大门在我身后关上,我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罗尔斯牌轿车已等在他们原先叫我下车的地方,我匆忙赶了过去。打开车门后,我惊奇地发现,只有彭尼一个人独自坐在车里。不过,她似乎并没有不高兴的样子。于是我喊道:“嗨,卷发姑娘,我成功啦!”
“我知道你会成功的。”
我用护身杖假装行了一个剑礼,说道:“你以后叫我卡阿伊尔吧!”由于火星语发音很怪,所以发第二个音时,口水也喷了出来。
“嘿,当心那棍子!”她不安他说,显然知道这武器的厉害。
我轻快地坐到了前排座位上,问道:“你知道怎样使用这棍子吗?”这时,我的紧张、兴奋显然已经过去,开始感到精疲力尽了。但是,说实话,内心却十分快活。我真想痛痛快快喝上三杯,再吃一块大牛排,然后恭候评论家们的评论。
“不知道。不过要千万当心啊!”
“我想你只要在这里按上一下。”说着我按了一下,挡风玻璃窗上马上出现了一个两英寸见方的小洞,车子里便不再加压。
彭尼立刻开始气喘了。我说:“哎呀,真对不起。我把它放到一边,让塔克来辅导我吧!”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没什么。当心,别再点来点去。”她开始发动车子。我发觉她笨手笨脚的,比塔克好不了多少。
风从我点破的小洞中呼啸而进。我说:“干吗这样急?我还需要一点几时间来研究研究记者招侍会上的台词呢。你带来了没有?其他人到哪儿去了?”我已经把我们路上抓住的那个司机忘得一干二净。从踏进“卡”族大门那时起,我就没有想过别的,更不用说那个司机了。
“没有来!他们不能来了。”
“出了什么事,彭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真不知道没有人指寻我下一步怎么办,我能否对付得了记者招待会。要是没有人来给我指导,说不定我能告诉他们一点儿关于受接纳的事,这我倒用不着编造。
我正紧张地想着下一步怎么应付,只听彭尼说道。
“那是因为彭福特先生——他们已经找到他了。”
《双星》作者:'美' 罗伯特·海因莱因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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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不卸装的彭福特
这时,我才发觉,她从我出来起,就一直没有叫过我“彭福特”先生。她当然不会那样叫我,因为我已经不再是彭福特了。我又变成了罗伦佐·斯迈思——他们花钱雇来做临时替身的那个穷戏子。
我往后靠了靠,叹了一口气,让自己大大地松弛了一下。“总算顺利结束了,而且没有露出一点儿破绽。”我感到卸下了一副重担。
而直到这时,我才真正意识到这副担子有多么沉重,就连我的“瘸腿”也不再觉得痛了。 我伸手拍了拍彭尼握在方向盘上的手, 改用自己原来的嗓音对她说:“一切终于结束了,我感到很高兴。可是,我的朋友,今后你不在我身边,我会挂念你的。你也是个非常出色的演员。然而,再好的戏也总会有收场的时候,戏班子也总有散伙的一天。但愿以后还有机会再见到你。”
“我也希望能再见到你。”
“我揣摩,塔克这时大约已经想出了好点子,大概安排妥当了吧?我似乎马上就可以悄悄溜进‘汤姆·潘恩号’了。”
“我不知道,”她说话的声音有点儿反常。我偷偷瞟了她一眼,这才发现她在哭泣。
我不觉心内一颤。彭尼为什么哭呢?是因为我们快要分手了吗?令人难以相信,可又希望真是这个原因。
“彭尼,”我赶紧安慰道,“亲爱的,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当心别撞了车。”
“我忍不住。”
“嗯……告诉我,出了什么事?你只是对我说,他们把他弄了回来,别的什么也没说呢。”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可怕而又十分合乎逻辑的怀疑。“他还活着,对吗?”
“是的,还活着。但是,他们把他弄伤了!”她哭得更厉害了。我不得不抓住方向盘。
她很快恢复了平静。“请原谅。”
“要我来开车吗?”
“过一会儿我就会好的。再说,你并不会开车。我的意思是你应该装作不会开车。”
“不会开车?!别说笑话了。我当然会开车,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我没有再往下说,因为我突然意识到,情况可能……可能还是大有关系。要是他们真的把彭福特打得不成人样,他总不能以带伤的模样在公众面前亮相吧,至少决不能在“卡”族接纳仪式刚刚结束十几分钟之后就亮相。说不定我还是非出席那个该死的记者招待会不可。要当众离去,这样我们才能安全地把彭福特悄悄送上飞船。也罢,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就把它当作一次谢幕吧!“彭尼,塔克和罗杰是不是仍旧要我再扮演一会儿彭福特?我是不是还得给那批记者演上一场戏?或者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我也不知道。因为当时我没来得及问他们。”
这时,我们己渐渐驶近田野旁边的一长排仓库。哥达德市高大的圆顶气泡式建筑已经映入眼帘。“彭尼,把车开慢一点儿,给我说得详细点儿,行吗?你应该给我提提台词。”
原来,司机全都招供出来了。我忘记问是不是塔克给他用小发夹上了刑。既然招供了,塔克就把他放了,让他步行回去,可并没有摘掉他的面罩。塔克和罗杰还有彭尼(由塔克开车)火速赶回哥达德市,我没参加这次行动,对此非但不觉得遗憾,反而十分庆幸。其实,宇航员的使命应该是驾驶宇宙飞船,而不该搞别的把戏。
塔克他们按照司机招供的地址,在老城区找到了那幢气泡式建筑物。我能想象得出,那地方一定是个妓女、罪犯、军人商和流浪汉这类社会渣滓聚集的处所,简直可以说就像一个野兽出没的丛林,即使是警察巡逻,也得结伴而行。不过,星际帝国每个港口城市都少不了会有这么一处地方,毫不奇怪。
司机的供词是正确的,可是已经迟了几分钟。那间房间肯定关过人。里面有一张床,看上去至少已经连续使用过一星期左右,桌上一壶咖啡还是热的,搁板上放的一条毛巾里还包着一副老式的活动假牙。克立夫敦认出那是彭福特的,这证实了司机的供词。可是彭福特踪影全无,绑架他的人也不在。
他们离开那里的时候,商定仍按原计划行事,宣布绑架事件发生在接纳仪式刚刚结束之后,并扬言要向,‘卡”族发出呼吁,从而对伯恩罗依德施加压力。但是,恰恰在离开老城区的时候,他们找到了彭福特。其实确切他说,是偶然在街上碰着的——彭福特蓬头垢面,精神恍惚,像个一星期没刮过胡子的可怜流浪汉。别的几个人都没认出来,是彭尼把他认了出的。于是他们马上把车停下。提起这一段经历,她又哭了起来。我们差一点儿撞上一列蜿蜒地冲着装卸码头开去的货运拖车。看起来,第二辆,也就是打算把我们撞死的那辆车里的几个家伙,肯定是把情况作了报告。因此我们反对党的那帮幕后头头得出了结论:绑架已经失效。这样推论还是言之成理的。虽然以前也有人为我做过某种解释,但我总感到奇怪。他们究竟为什么没有干脆把他干掉呢?后来,我才明白,他们的办法比干掉他更加狡猾,也更加残酷,更加有利于达到他们的目的。“现在他在哪儿?”我问。“塔克把他送到三号圆顶楼宇航员招待所去了。”“我们现在是不是也到那儿去?”“我不知道。罗杰只叫我把你接来,就跟他们一起进了招待所。但是,我们不能到那儿去。那太冒险了。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彭尼,快停车!”“为什么?”“车里一定有电话吧?现在我们不能再往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