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卷7-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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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千夫指 《汉书。王嘉传》:“里谚曰:”千人所指,无病而死。‘“孺子牛,《左传》哀公六年:”鲍子曰,女忘君之为孺子牛而折其齿乎?而背之也!“晋代杜预注:”孺子,荼也。景公尝衔绳为牛,使荼牽之。荼顿地,故折其齿。“清代洪亮吉《北江诗话》卷一:”同里钱秀才季重,工小词。然饮酒使气,有不可一世之概。有三子,溺爱过甚,不令就塾。饭后即引与嬉戏,惟恐不当其意。尝记其柱帖云’酒酣或化庄生蝶,饭饱甘为孺子牛‘。真狂士也。“条幅所说”偷得半联“,指此。
无题〔1〕
洞庭木落楚天高,眉黛猩红损战袍。〔2〕泽畔有人吟不得,秋波渺渺失离骚。〔3〕
十二月
〔1〕 本篇在收入本书前未在报刊上发表过。据《鲁迅日记》一九三二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本诗是书赠郁达夫的;诗中“木落”作“浩荡”,“猩红”作“心红”,“吟不得”
作“吟亦险”。
〔2〕 洞庭木落 《楚辞。九歌。湘夫人》:“粬粬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3〕 泽畔 湖边。《楚辞。渔父》:“屈原既放,游于江潭,行吟泽畔。”离骚,屈原被放逐后所作的长诗。
一九三三年
二十二年元旦〔1〕
云封高岫护将军,霆击寒村灭下民。
到底不如租界好,打牌声里又新春。
一月二十六日
〔1〕 本篇在收入本书前未在报刊上发表过。《鲁迅日记》一九三三年一月二十六日:“又戏为邬其山生书一笺……已而毁之,别录以寄静农。”诗中“到底”作“依旧”。邬其山,即内山完造;静农,即台静农。按一九三三年一月二十六日为夏历癸酉年元旦。
题《彷徨》〔1〕
寂寞新文苑,平安旧战场。
两间余一卒,荷戟独彷徨。
三月
〔1〕 本篇在收入本书前未在报刊上发表过。据《鲁迅日记》一九三三年三月二日,本诗为日本山县初男索取《彷徨》并要求题诗而作;诗中“独”作“尚”。
题三义塔〔1〕
三义塔者,中国上海闸北三义里遗鸠〔2〕埋骨之塔也,在日本,农人共建之。
奔霆飞歼人子,败井颓垣剩饿鸠。
偶值大心离火宅,终遗高塔念瀛洲。〔3〕精禽梦觉仍衔石,斗士诚坚共抗流。〔4〕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5〕
六月二十一日
〔1〕 本篇在收入本书前未在报刊上发表过。《鲁迅日记》一九三三年六月二十一日:“为西村真琴博士书一横卷……西村博士于上海战后得丧家之鸠,持归养之,初亦相安,而终化去。建塔以藏,且征题咏。率成一律,聊答遐情云尔。”诗中“Y蠣”作“焰”。
西村真琴(1883—1956),日本生物学家。一二八事变时曾来上海。
〔2〕 鸠 指鸽子,日语称为堂鸠。
〔3〕 大心 佛家语,“大悲心”的略称。《大乘起信论》以“欲拔一切众生苦”之心为大悲心。瀛洲,传说中的东海神山,这里指日本。《史记。秦始皇本纪》:“齐人徐皦等上书,言海中有三神山,名曰蓬莱、方丈、瀛洲”。
〔4〕 精禽 即精卫。《山海经。北山经》:“有鸟焉,其状如乌,文首白喙赤足,名曰精卫,其鸣自詨。是炎帝之少女,名曰女娃。女娃游于东海,溺而不反,故为精卫。常衔西山之木石,以堙于东海。”
〔5〕 劫波 佛家语,梵文Kalpa的音译,略称为劫。古印度传说,世界经历若干万年毁灭一次,重新开始,叫做一“劫”。后人借用指天灾人祸。
悼丁君〔1〕
如磐夜气压重楼,剪柳春风导九秋。〔2〕瑶瑟凝尘清怨绝,可怜无女耀高丘。
六月
〔1〕 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三年九月三十日《涛声》周刊第二卷第三十八期。据《鲁迅日记》一九三三年六月二十八日,本诗是书赠陶轩的;诗中“夜气”作“遥夜”,“压”作“拥”,“瑶”作“湘”。
丁君 指丁玲,原名蒋冰之,湖南临澧人,作家。著有短篇小说集《在黑暗中》、中篇小说《水》等。一九三三年五月十四日在上海被捕,六月间盛传她在南京遇害,鲁迅因作本诗。
〔2〕 剪柳春风 唐代贺知章《咏柳》:“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赠人〔1〕
明眸越女罢晨装,荇水荷风是旧乡。〔2〕唱尽新词欢不见,旱云如火扑晴江。〔3〕
其二
秦女端容理玉筝,梁尘踊跃夜风轻。〔4〕须臾响急冰弦绝,但见奔星劲有声。〔5〕
七月
〔1〕 本篇在收入本书前未在报刊上发表过。据《鲁迅日记》一九三三年七月二十一日,本诗是书赠日本森本清八的;诗中“理”作“弄”,“但”作“独”。
〔2〕 越女 唐代王维《洛阳女儿行》:“谁怜越女颜如玉,贫贱江头自浣纱。”越女,原指西施,也泛指江浙一带的女子。
〔3〕 唱尽新词欢不见 唐代刘禹锡《踏歌词四首》之一:“唱尽新词欢不见,红露映树鹧鸪鸣。”欢,古代吴声歌曲中对情人的称谓。
〔4〕 秦女 相传秦穆公女名弄玉,能吹箫作凤鸣(见《列仙传》)。这里泛指善弹奏的女子。梁尘踊跃,形容乐声的动人。《艺文类聚》卷四十三引刘向《别录》:“汉兴以来,善雅歌者鲁人虞公,发声清哀,盖动梁尘。”
〔5〕 奔星 《尔雅。释天》“奔星”注:“流星大而疾,曰奔。”
《晋书。天文志(中)》:奔星“声隆隆者,怒之象也”。
阻郁达夫移家杭州〔1〕
钱王登假仍如在,伍相随波不可寻。〔2〕平楚日和憎健翮,小山香满蔽高岑。〔3〕坟坛冷落将军岳,梅鹤凄凉处士林。〔4〕何似举家游旷远,风波浩荡足行吟。
十二月
〔1〕 本篇在收入本书前未在报刊上发表过。据《鲁迅日记》一九三三年十二月三十日,本诗是为当时郁达夫妻子王映霞写的;诗中“假”作“遐”,“风波”作“风沙”。
郁达夫(1896—1945) 浙江富阳人,作家,创造社重要成员之一。一九二八年曾与鲁迅合编《奔流》月刊。著有短篇小说集《沉沦》、中篇小说《迷途的羔羊》、《她是一个弱女子》等。郁达夫于一九三三年春迁往杭州,并拟定居。后来他在《回忆鲁迅》中说:“这诗的意思他曾同我说过,指的是杭州党政诸人的无理高压”。
〔2〕 钱王登假 钱王即钱槿(852—932),临安(今浙江杭州)
人,五代时吴越国的国王。据宋代郑文宝《江表志》载:“两浙钱氏,偏霸一方,急征苛惨,科赋凡欠一斗者多至徒罪。徐瑒尝使越云:三更已闻獐麂号叫达曙,问于驿吏,乃县司征科也。乡民多赤体,有被葛褐者,都用竹篾系腰间,执事非刻理不可,虽贫者亦家累千金。”登假,同登遐,旧称帝王的死亡为登假。《礼记。曲礼下》:“告丧,曰‘天王登假’。”汉代郑玄注:“登,上也;假,已也;上已者,若仙去云耳。”伍相随波,伍相,即伍子胥(?—前484),名员,字子胥,春秋时楚国人。父兄为楚平王所杀,他出奔吴国,助吴伐楚。后劝吴王夫差灭越,吴王不听,赐剑迫令自刎,“乃取子胥尸盛以鸱夷革,浮之江中”见《史记。伍子胥列传》。
〔3〕 平楚 南朝齐谢粕《宣城郡内望远》:“寒城一以眺,平楚正苍然。”明代杨慎《升庵诗话》:“楚,丛木也。登高望远,见木杪如平地,故云平楚,犹所谓平林也。”
高岑,三国魏王粲《登楼赋》:“平原远而极目兮,蔽荆山之高岑。”
〔4〕 将军岳 指岳飞(1103—1142),字鹏举,相州汤阴(今属河南)人,南宋抗金将领。后被主和派赵构(宋高宗)、秦桧谋害。杭州西湖畔有岳坟。处士林,指林逋(967—1028),字君复,谥号和靖先生,钱塘(今浙江杭州)人,宋代诗人。
隐居西湖孤山,喜种梅养鹤。著有《和靖诗集》。孤山有他的坟墓、鹤关和放鹤亭。
附录
一九二八年——一九二九年
《奔流》编校后记〔1〕
一
创作自有他本身证明,翻译也有译者已经解释的。现在只将编后想到的另外的事,写上几句——甚少。这一篇《Hamlet und Don Quichotte》〔3〕是极有名的,我们可以看见他怎样地观察人生。《Hamlet》中国已有译文,无须多说;《Don Quichotte》则只有林纾〔4〕的文言译,名《魔侠传》,仅上半部,又是删节过的。近两年来,梅川〔5〕君正在大发《Don Quixote》翻译热,但愿不远的将来,中国能够得到一部可看的译本,即使不得不略去其中的闲文也好。
《Don Quixote》的书虽然将近一千来页,事迹却很简单,就是他爱看侠士小说,因此发了游侠狂,硬要到各处去除邪惩恶,碰了种种钉子,闹了种种笑话,死了;临死才回复了他的故我。所以Turgenjew取毫无烦闷,专凭理想而勇往直前去做事的为“Don Quixote type”〔6〕,来和一生瞑想,怀疑,以致什么事也不能做的Hamlet相对照。后来又有人和这专凭理想的“Don Quixoteism式”相对,称看定现实,而勇往直前去做事的为“Marxism式”。中国现在也有人嚷些什么“Don Quixote”了,〔7〕但因为实在并没有看过这一部书,所以和实际是一点不对的。
《大旱的消失》〔8〕是Essay,作者的底细,我不知道,只知道是1902年死的。Essay本来不容易译,在此只想绍介一个格式。将来倘能得到这一类的文章,也还想登下去。
跋司珂(Vasco)族是古来住在西班牙和法兰西之间的Py-renees〔9〕
山脉两侧的大家视为世界之谜的人种。巴罗哈(Pio Baroja y Nessi)
〔10〕就禀有这族的血液,以一八七二年十二月廿八日,生于靠近法境的圣舍跋斯丁市。
原是医生,也做小说,两年后,便和他的哥哥Ricardo〔11〕到马德里开面包店去了,一共开了六年。现在Ricardo是有名的画家;他是最独创底的作家,早和Vicente Blasco Iba′nfez〔12〕并称现代西班牙文坛的巨擘。他的著?髦两翊笤加兴氖郑嗍浅てU饫锏男∑匪钠玻保场常谴尤毡镜摹逗M馕难卵 返谑唷栋纤剧婺粮璧鳌纺冢捞锟矶ā玻保础车囊胛闹胤模辉叮郑椋洌幔?
Sombrias》〔15〕,因为所写的是跋司珂族的性情,所以仍用日译的题目。
今年一说起“近视眼看匾”来,似乎很有几个自命批评家郁郁不乐,又来大做其他的批评。〔16〕为免去蒙冤起见,只好特替作者在此声明几句:这故事原是一种民间传说,作者取来编作“狂言”样子,〔17〕还在前年的秋天,本豫备登在《波艇》〔18〕上的。
倘若其中仍有冒犯了批评家的处所,那实在是老百姓的眼睛也很亮,能看出共通的暗病的缘故,怪不得传述者的。
俄国的关于文艺的争执,曾有《苏俄的文艺论战》〔19〕介绍过,这里的《苏俄的文艺政策》〔20〕,实在可以看作那一部的续编。如果看过前一书,则看起这篇来便更为明了。序文上虽说立场有三派的不同,然而约减起来,不过是两派。即对于阶级文艺,一派偏重文艺,如瓦浪斯基〔21〕等,一派偏重阶级